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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文章全文

麦香芒种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是作者“麦香芒种”写的小说,主角是桑烟贺赢。本书精彩片段:【双洁、甜宠、0点准时更新】桑烟穿成了克夫命的美貌寡妇。夫家厌恨,娘家嫌弃,就在她自请去庄子咸鱼养老时,被病娇暴君给盯上了。彼时暴君身有怪病,一靠近女人就痛痒难耐、呕吐不止。是以二十六岁大龄还没宠幸过后妃,更别说延续皇嗣了。前朝后宫整天催生。民间百姓也在盼望小皇子。当他们知道暴君心悦桑烟这个克夫命的寡妇时,全国上下一片反对声音。后来全国都在跪求桑烟给病娇......

主角:桑烟贺赢   更新:2024-08-25 06: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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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桑烟贺赢的现代都市小说《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文章全文》,由网络作家“麦香芒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是作者“麦香芒种”写的小说,主角是桑烟贺赢。本书精彩片段:【双洁、甜宠、0点准时更新】桑烟穿成了克夫命的美貌寡妇。夫家厌恨,娘家嫌弃,就在她自请去庄子咸鱼养老时,被病娇暴君给盯上了。彼时暴君身有怪病,一靠近女人就痛痒难耐、呕吐不止。是以二十六岁大龄还没宠幸过后妃,更别说延续皇嗣了。前朝后宫整天催生。民间百姓也在盼望小皇子。当他们知道暴君心悦桑烟这个克夫命的寡妇时,全国上下一片反对声音。后来全国都在跪求桑烟给病娇......

《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文章全文》精彩片段


桑烟:“……”

行吧。

皇帝每日一情话。

她麻木了:“皇上还是好好抄佛经吧。”

希望佛门四大皆空,能治治他的恋爱脑。

桑烟告辞离开,去了冷宫。

她担心宣贵妃的身体,想着去看一眼。

没人阻拦。

但侍卫跟了很多。

桑烟忽视了,进去后,让秋枝跟小贵子近身伺候,其他侍卫留在了外面。

“桑主子来了。”

云俏看到她,笑着行了礼,然后报告着宣贵妃的情况:“娘娘刚喝了药,睡着呢。要叫醒她吗?”

桑烟摆了手,压低了声音说:“不用。我坐着等会也行。”

但宣贵妃睡得不熟,已经听到了动静:“云俏,谁来了?是桑大小姐吗?”

云俏过去回话:“是呢。娘娘。桑主子来看您了。”

桑烟便在这时进了卧室。

宣贵妃被云俏搀扶起来,容颜憔悴却带着笑:“你来了。”

这一句莫名有点熟识已久的感觉。

是她跟闺蜜模样相似的缘故吗?

桑烟是想亲近她的,笑着说:“嗯。你今天怎么样?”

宣贵妃说:“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咳咳咳——”

桑烟见她还是咳嗽的厉害,便跟云俏说:“你让御膳房给她煮些冰糖雪梨。润喉养肺的。”

云俏忙应了:“谢谢桑主子。我这就去。”

她一阵风儿离开了。

桑烟寻了个位子,坐下来,也不说话。

一是不知说什么,二是咸鱼久了,多少有点社恐。

宣贵妃倒是健谈,笑着起了话题:“你跟其他人真不一样。”

桑烟不知何意,就问:“怎么说?”

宣贵妃笑着解释:“你深受皇宠,却不骄不纵,依旧保持着初心。这在皇宫,实在难得。想来,这也是皇上独宠你的缘故。”

桑烟:“……”

是这样吗?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皇帝为何喜欢自己。

她觉得自己心思敏感,忧郁多愁,又性格怯弱,没有安全感,除了原主那张脸,实在没什么能讨人喜欢。

而这些,似乎有了可以说的人。

“我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在原世界,就是个普通的社畜,长得一般,才华一般,不为人所爱,也不爱别人,每天为了生计,就够她忙的了,实在没心思想这些。

因此,陡然间来到这个世界,又得到了皇帝的爱,实在惶恐。

就像是天上掉了馅饼,第一反应不是去接,而是赶紧躲开。

毕竟,她没自信去接住这个馅饼,更没自信守得住这个馅饼。

“你说的对,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当初若是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宣贵妃自嘲一笑,却又说:“可如果真的皇宠在身,我才不在乎这东西。人这短短几十年,自然要怎么开心怎么来。”

桑烟不置可否。

她社畜做久了,实在做不到肆无忌惮的挥霍、享乐。

宣贵妃继续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以为报,只能跟你说一个我在冷宫误出来的道理。”

桑烟配合地问:“什么道理?”

宣贵妃咳了几声,笑道:“也不是什么道理,就是个人感受吧。我觉得,名利如浮云,自由最可贵。当然,这个自由,咳咳咳,可不是人身自由,而是心的自由。”

桑烟听着、想着,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她都在追求人身自由,却忘了心的自由。

“心自由,天地宽。”

“很多时候,如果你不自寻烦恼,别人是无法给你烦恼的。”

“一切都是心的修行。”

宣贵妃还在说着自己的感受。

她在冷宫多年,还活的这般清醒,可见内心修炼的很强大了。

桑烟喜欢这样内心强大的女子。

而跟这样的女子来往交流,总是有益处的。

“你说的有道理。”

她诚恳接受意见:“我的心一点不自由。还喜欢自寻烦恼。总是想太多,不想别人因我受累。”

宣贵妃点头表示理解:“善良本身没有错,但过分善良,就是傻了。每个人的能力有限。很多事,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尽人事,听天命,无怨尤。”

桑烟思量着她的话,不时点着头。

两人闲聊了一个上午。

离开时,桑烟环视一圈,看着昏暗闭塞的环境,寒酸落魄的摆设,还是往身上揽了一件事——到底是冷宫,不适合休养身体。

于是,她去清宁殿找皇帝了。

清宁殿主殿

贺赢还在抄写佛经。

一写一上午。

不仅手腕酸痛,脖颈也吃不消。

他便让裴暮阳帮他捏了会肩膀。

“皇上何苦亲自动手?”

裴暮阳露出很心疼的模样,一边给他捏肩捶背,一边劝着:“想当年,贺太祖登基后,去龙禅寺礼佛。那方丈要太祖下跪。太祖何其威武?朕乃现在佛,岂有现在佛跪过去佛的道理?”

贺赢也是知道这桩祖上典故的。

他当年去龙禅寺,未必没有效仿先祖的意思。

只是——

“朕虽是现在佛,可惜,现在佛有了软肋,也只能跪一下了。”

“皇上多情,堪比太祖。”

裴暮阳更想说——这贺氏皇族惯出情种啊!

贺赢收回手,扶着额头,眼神有短暂的迷茫:“裴暮阳,你说人是多情好还是无情好?”

裴暮阳不敢说啊。

这个人,肯定是指皇上啊!

贺赢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朕觉得自己变的不像朕了。大概是太平天子坐久了,难免沾染些儿女情长。”

他的内心深处燃烧着征战天下的野望。

一直以来,也只有在战场,才有活着的感觉。

但喜欢桑烟,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

克制着暴戾,小心谨慎去掠夺,去占有。

她是他最美的城池,一旦到手,便是一生的荣光。

“皇上,桑主子来了——”

小太监匆匆进来传话。

贺赢觉得想什么来什么,心情很好,笑着看向殿外——

桑烟急匆匆而来。

她穿着芙蓉花色的宫裙,腰间系着飘逸的流苏,裙摆坠地,行走间,裙摆翻滚,像是荡漾着涟漪。

“小心点。当心摔着。”

他对她真的是操不完的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走这么急?”

他询问间,起身迎了上去。

桑烟喘了口气,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宣贵妃,皇上,让她出冷宫吧。”

她只是觉得冷宫荒凉,不适合修养身体,而宣贵妃也值得住好一点的地方。

但贺赢误会了。

当场脸色一变:“你又想往朕身边推女人?”

小说《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忧思成疾,气血亏虚,又一时急火攻心,才晕厥过去,需要好生调养。”

御医的声音响在耳边。

桑烟醒了,又不想睁眼,索性就装睡了。

贺赢看出来了,故意说:“裴暮阳,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拟旨。”

“不要!”

桑烟睁开眼,惊坐而起,看向贺赢:“臣女无意进宫,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说着,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就要下床跪着。

“不识好歹!”

贺赢看出她的心思,气怒之余,也生出几分怜惜:“先把她送回月桑殿!”

“谢皇上。臣女告退。”

桑烟毫不犹豫下了龙床,由着几个宫女扶着出了清宁殿。

殿外

有太监准备了步辇。

那是妃位以上者才能坐的。

桑烟不想坐,可贺赢就在身后盯着,也没办法,就坐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月桑殿。

御医也跟着,进殿后,就给了药单,让宫女去抓药、熬药。

桑弱水听到动静,也过来了,见桑烟病恹恹躺在床上,很是惊愕:她说她生病,本是作假,这怎的真病了?

“姐姐,你哪里不舒服?”

她上前询问,眼里是真的担忧——皇帝才说让她好生照顾桑烟,结果她就生了病。如果皇上怪罪?她不敢想下去。

桑烟并不跟她交心,也不想跟她多说。

如果不是她给皇帝传信,她早出宫了,哪有现在的事?

桑弱水见她沉默,猜测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很识趣地闭了嘴,去询问御医。

等听御医说了桑烟的病情,才放下心来,自责道:“原来是我给姐姐太多压力了。是妹妹的错。妹妹一时心急,惹了姐姐不悦,以后定然不会再犯了。姐姐千万保重自己,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桑烟对于她这些好听的场面话,并不领情:“我累了。”

她委婉赶人。

恰在这时,宫女端着药过来。

桑弱水见了,伸手接过来:“我喂姐姐喝药吧。等姐姐喝好药,我便离开,不打扰姐姐休息。”

桑烟为了让她早点走人,就很干脆,伸手道:“给我。我自己喝。”

“不急。还有些烫。”

桑弱水拿着勺子,搅拌几下,又吹了吹,等热度差不多,才递了过去。

桑烟接过药,一口气喝完了。

桑弱水说话算话,吩咐宫女好生伺候,便离开了。

桑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想的却是贺赢——他要封她为妃。虽然暂时熄了这个念头,但是,皇宫不能久留。

必须走。

还要走的出乎人意料。

于是,桑烟第二天,也没让人收拾东西,就带了秋枝,借着太后口谕,出了皇宫。

临走前,她让人传了一封信给贺赢,希望他能放过她。

*

贺赢是下朝后,收到桑烟信的。

那时,桑烟早离开了。

他打开她的信,里面字迹不多,就一首类似情诗的东西:

我爱你

爱到不自私的地步。

就像一个人

手里一只鸽子飞走了,

他从心里

祝福那鸽子的飞翔。

什么意思?

暗示他放手,才是爱她?

贺赢反复看着这首小诗,都忘了追究她离开的事。

这也正合了桑烟的意。

她留下那句王小波的情诗,一是安抚贺赢,让他不那么生气,二是暗示贺赢,放她自由。

她出宫后,没回桑家,而是回了庄子。

虽然只在庄子住了几天,但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山清水秀,满目绿色,连空气都透露着自由。

夜里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桑烟睡不着。

忍不住想贺赢接下来的举措:那几句话能打消他的想法吗?他会放过她吗?

她想的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雨下得更大了。

下人们纷纷出来搬院里的花花草草。

她听到动静,打开窗户,看他们在夜色里忙碌。

没一会,就都成了落汤鸡。

“秋枝,你让厨房的刘婆子给他们煮点姜汤,让他们务必喝了姜汤再睡。”

她是个关心下人的好主子。

秋枝听到了,立刻应了:“是。小姐。”

院里下人也听到了,纷纷感谢:“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谢谢小姐。/小姐快把窗户关了,当心吹了风。/对对对,小姐身体娇贵,万一见风受寒,可就不好了。”

人与人之间,真心换真心。

桑烟对于他们质朴的关心,还是很动容的。

连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没事,我披了大氅了。”

她笑笑,却也领了情,关了窗户,躺床上睡了。

许是心情好了些,竟是渐渐睡去了。

同一时间

清宁殿

贺赢还在失眠。

他在宽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心浮气躁睡不着。

“来人!”

他到底还是爬

了起来,撩开了纱幔。

“皇上,奴才在。”

人未到,声先到。

裴暮阳推开殿门,匆匆走了进来。

殿里灯火也随之燃了起来,如同白昼。

“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裴暮阳听到皇帝的话,才留意到地上有个纸团。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桑烟留下的信。

这桑烟也是能耐,留下这么几句话,就敢私自离宫。

真真是恃宠而骄啊!

“皇上——”

裴暮阳把纸团递给皇帝,余光瞄着他的表情,看出他心情不快,便斟酌着语言说:“奴才看御花园的昙花像是要开了。要不,明天请桑大小姐入宫赏昙花?”

皇帝显然不舍得桑烟离开。

但桑烟既然离开,轻易不会回来。

除非皇帝下旨。

但皇帝下旨,就太惹眼了。

倒不是皇帝怕非议,而是皇帝在乎桑烟,不想她被非议。

那就只能委婉着来。

裴暮阳把皇帝的心思揣摩的很透彻。

但贺赢睨他一眼,没说话,只低头专心捋着纸团。

像是要恢复如初。

带着点珍惜的意味。

裴暮阳见了,觉得他可能不满意这个办法,顿了一会,又说:“皇上好久没微服私访了。据说都城有一茶馆,请了冯一乘先生去说书呢。”

冯一乘是御史大夫冯翼的嫡长孙。

他十七岁进士及第,又生得龙章凤姿,深得贺赢赏识,还入了翰林院当差。

但他不好功名,入职不久即辞官,一直在外游历。

多年来,他寻访名山大川,撰写无数诗歌、游记。

每每出书,都引人哄抢,更别说他去说书了。

“皇上,要不您寻个时间,带桑大小姐去听书?她心情郁郁,没准一听,就心境开阔了。”

裴暮阳绞尽脑汁取/悦帝心。

贺赢也确实被他取/悦到了——桑烟明显不喜欢皇宫,如今还有了心病,再让她进宫,怕是要加重心病,他没第一时间追究她离宫的事,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想见她,还是在宫外见面的好。

“你这脑子啊——”

贺赢目露赞赏,笑道:“偶尔还有点用处。”

裴暮阳不贪功,立刻嘿嘿笑:“都是皇上教的好。”

贺赢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落在那满是褶皱的信上:她哪里是鸽子?分明是兔子。

跑的再快——

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对方的力道很大。

指甲还很尖利,直接刺破了她脖颈的皮肤。

鲜血流淌。

剧烈的疼痛伴着窒息感让她晕眩。

“放开小姐!”

“快来人啊!杀人了!”

秋枝跟云俏惊叫着想要掰开疯女人的手,但几次都没成功。

眼看着桑烟要被掐死了,云俏找到棍子,一棍敲晕了对方。

桑烟没了桎梏,软倒在地上,白皙的脖颈一圈青淤的指印,还有深深的血渍,显然被掐的不轻。

“咳咳咳——”

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脖颈的血也流得更多了。

秋枝吓得哭:“小姐,小姐,你还好吗?我去叫御医!”

桑烟惊魂不定,想说什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原主这身体也太虚弱了。

一言不合就晕倒啊!

桑烟自嘲一笑,陷入了长久的黑暗里。

她醒不来,但迷迷糊糊听到了皇帝的怒骂声:“在朕的清宁殿,让她跑出去遇险!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吃的?全拖出去杖毙!冷宫那些人也一律处死!”

“皇上饶命——”

一片凄惨的求饶声。

桑烟想要醒来,想要求情:“不!不要杀人!不要因为我杀人!”

可她醒不来。

急的她额头都出了汗。

“皇上,您看娘娘,可是魇着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快醒来啊!”

是秋枝急切恐慌的声音。

“桑烟!桑烟!”

是贺赢担心的声音。

“御医,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醒不来?”

“皇上且宽心,桑主子是太过惊惧,以致魂魄不稳,现下喝了安魂汤,休息一段时间,就会醒来了。”

“那她脖子的伤?”

“都是皮外伤,并不碍事。”

耳边清静了。

苦涩的药味随之浸入嘴里。

好难喝啊!

她不想喝,紧闭着嘴。

“阿烟,乖,喝药,喝了才能好。”

竟然是皇帝亲自喂的吗?

桑烟慢慢张了嘴,喝下去,想着早点醒来,救下那些人。

她不想他们因自己而枉死,不想造下杀孽。

“阿烟,你怎么总是让朕放心不下?”

皇帝的语气无奈而温柔。

但无端让人觉得安稳。

桑烟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天光大亮。

她睁开眼,看到贺赢坐在床侧,手扶着额头,在小憩。

这是守了自己一晚上吗?

桑烟心里热热的,难免感动,小声唤了句:“皇上?”

声音低哑得很。

是被掐的后遗症。

贺赢睡得不沉,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看她醒来,笑了:“阿烟,你终于醒了。”

桑烟点头,牵动脖颈,疼的蹙眉。

贺赢忙说:“你别乱动。”

桑烟便不动了,脑子渐渐清醒,想起昨晚皇上的杀戮,就说:“那些人怎样了?皇上,不要杀他们。”

贺赢点头:“嗯,你放心,我没杀。”

他现在很庆幸听了御医的话,什么桑烟魂魄不稳,若是戾气缠身,于魂魄归位不利。

不然,现在桑烟知道他杀了人,定然要伤心的。

她最是心软了。

心软的桑烟说:“也不要伤他们。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后果。”

贺赢不予认同,冷了声音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那疯妇手中。”

桑烟其实也后怕,也怨恨,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差点冤死在那女人手中。

可看她们疯疯癫癫,也是可怜。

“我不是没事吗?她们也很可怜的。”

同是女人,容易共情。

如果可以,桑烟很想放那些可怜的女人出宫。

可也知道这事得徐徐图之。

皇帝还在气头上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贺赢皱起眉,不想因这点小事跟她争执,便转了话题:“好端端的,你去冷宫干什么?”

桑烟无法道出实情,就扯了谎:“也没什么事。就晚上睡不着,想着宣贵妃病了,就突发奇想,过去看看。”

贺赢似乎只能信这个解释,皱眉道:“下不为例。”

桑烟敷衍着点头,看他还是昨天的衣服,忍不住说:“皇上一夜没睡吗?快去休息吧。”

“你现在才想起关心我。”

贺赢觉得委屈,守了她一夜,醒来她却只关心别人的生死。

桑烟苦笑:“皇上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了?”

男人恋爱时,这么幼稚的吗?

幼稚的贺赢看着她,闷声道:“阿烟,朕差点失去你了。”

这语气莫名伤感的很。

还带着几分恐惧的意味。

他这么爱自己,甚至爱到恐惧的地步吗?

桑烟感觉窝心,神色不自觉温柔,笑着宽慰他:“皇上,我好好的,你别瞎担心。”

她什么都不知道。

贺赢看着她,目光悲伤至极:“你根本不懂朕的心情。”

那万彰说的非是此间人,难得留芳魂,似乎在不停地验证。

自她入宫,确实好多次晕厥、生病、遇险了。

本以为是她身体弱,但好像不是那样。

桑烟看着贺赢悲伤的目光,心里很震惊:她有这么伤他的心吗?还是皇帝玻璃心啊?

正怀疑人生时,外面传来了桑弱水的声音。

“姐姐,姐姐——”

她喊着姐姐奔进来,很戏精地掉眼泪:“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桑烟麻木地看她表演姐妹情。

“我可怜的姐姐——”

桑弱水哭了一会,义愤填膺道:“皇上,你可要为我姐姐做主啊!那女人早不发疯,晚不发疯,怎么偏姐姐去的时候发疯?还直奔着姐姐掐?肯定是有人算计啊!”

桑烟:“……”

她下意识觉得——桑弱水这是借机铲除异己?

不想她再把事情闹大。

她叹气道:“行了。也不至于这么阴谋论。”

她去冷宫是临时起意,哪有人算得这么巧妙?专门在冷宫等着她?

但桑弱水思维不同,反驳道:“姐姐还是太单纯了。皇宫里,谁不知道姐姐心善?不然,那宣氏怎么会让人求到姐姐面前去?你既然帮了她,有一次,就有二次,去冷宫是难免的,所以,那幕后之人就在那等着!”

桑烟:“……”

能耐了!

竟然说的很有道理。

她之前是小瞧桑弱水了吧?

这挑拨是非的能力很强啊!

她看向一脸深思的皇帝,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皇上……应该不会也这么想吧?”

难道还真被桑弱水挑拨成功了?


贺赢是两天后得知桑烟离宫的。

这两天里,他被太后催生,催得懒得去后宫。

直到上朝时,看到了忠义候。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他那个顶着克夫命压力而求娶桑烟的嫡长子。

公子江陵,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可惜,新婚之夜,溺毙莲池,英年早逝。

“皇上,皇嗣一事,乃国之大事,不得再拖啊。”

说这话的是御史大夫冯翼。

他年近六十,两鬓斑白,是催生党里的核心大臣。

在他的带领下,满朝文武都匍匐跪地,齐呼:“请皇上,宠幸后妃,诞育皇嗣。”

每天被催生的贺赢早麻木了,如往常一样敷衍:“朕知道了。没事的话,退朝吧。”

他退朝之后,就去了月桑殿。

月桑殿

桑弱水甜美一笑,殷勤服侍:“这是臣妾母亲亲手埋下的女儿红,十六年了,还请皇上品鉴。”

她端着酒,盈盈上前,在离皇帝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皇帝近女色而不适,宫内女子都三步而止。

贺赢并不是来喝酒的。

他余光扫一圈,没看到想看的人,就问了:“怎么没见你姐姐?”

桑弱水笑容一僵,端着酒杯的手晃了下,又很快稳住了,随后,强笑道:“承蒙皇上挂念,只是,姐姐说她不习惯宫内生活,已经回去了。”

贺赢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眉头皱着,问道:“回哪里去了?她还在江家为江陵守寡?”

桑弱水觉得皇帝最后一句有点生气,就像是吃醋的感觉。

她也吃醋了,心里妒忌泛滥:“姐姐她、她……”

她做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贺赢看到了,眉头皱的更深:“她怎么了?”

桑弱水直接跪在了地上,欲言又止:“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能说。”

越不能说,越让人好奇。

贺赢没了耐心,一拍桌子,喝道:“说!”

桑弱水便说了:“姐姐疑似跟江家二公子攀扯不清,半年前,被遣返回家。”

遣返是个贬义词。

她意图污蔑桑烟的名声——谁会喜欢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贺赢倒没想这些,而是觉得江家男人各个不怕死啊!

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只想着桑烟那朵牡丹花被别人采了,心里很不舒服。

“我自是相信姐姐清白的。姐姐也说了,她对姐夫情根深种,此生绝不再嫁。”

谁会要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呢?

桑弱水为了打消皇帝对桑烟的兴趣,可谓煞费苦心。

贺赢不知桑弱水的心思,也没有她那些恶意,只是叹息一句:“倒是个痴情人。”

当世对女子约束很高,却也不禁止寡妇再嫁。

尤其桑烟这种无子而守寡的情况。

可她却心系亡夫,不再婚嫁,此般情深,怎能不让人动容?

“可惜姐姐命不好,早早跟姐夫阴阳相隔。”

桑弱水故意提醒桑烟的克夫命。

贺赢听了,眉头一皱,也没说什么,又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左右一盏茶的功夫。

他连她的女儿红也没喝。

桑弱水目送皇帝离开,等皇帝走远了,没了影,狠狠摔了酒。

“砰!”

精美的酒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贱人!”

“惯会勾搭男人!”

桑弱水气恨得骂出了声。

宫女太监们吓得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香秀上前劝着:“娘娘千万别这么想,世子妃早早离宫,不就是想着避开皇上?若是她有心,不,不,她是万万不敢有心的。皇上何等身份?她那克夫命,便是靠近皇上,也是罪无可恕。太后跟大臣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桑弱水听着,心里舒服了些,可还是恨:“我哪里不如她了?她都二十四岁了,早已经是昨日黄花,还是残花败柳之身,皇上、皇上——”

皇上真是好生的气人!

“去拿纸笔,本宫要给家里写信。”

她要让家里把桑烟弄进尼姑庵,既然是克夫命,就该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

*

御书房

贺赢处理政务的间隙,喝了口余怀德递上的茶。

“朕很可怕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余怀德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皇帝说:“像个兔子。倒也机敏。”

他脸色一变,跪在了地上:“皇上——”

贺赢瞥他一眼,又抿了一口茶。

余怀德伏地劝道:“皇上,世子妃命格凶戾,连克四个未婚夫,还是寡妇,您对她……万万使不得啊。”

贺赢听了,只呵笑一声,没说什么。

他是皇帝,想要什么,便要什么。

如有阻拦,那就是不想好了。

*

桑府

飘烟阁

原主的闺房。

依山傍水,晚霞笼罩之下,如同仙境。

这是桑烟咸鱼的第三天。

她本来离开皇宫,回到桑府,第一时间就向原主母亲请辞,说是去庄子上清修,但原主母亲拦住了,到底身为人母,不忍心如花似玉的女儿到外面受苦。

于是,她就留了下来。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她吃着葡萄,看着话本,听着丫鬟春枝说府里府外的八卦,好不快活。

直到

原主母亲派了丫鬟来传话:“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桑烟直觉没什么好事,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三天,她隐居避世,混吃等死,没事绝不出飘烟阁,总不至于还是碍着别人的眼了吧?

不多时到了原主母亲的院落。

原主母亲林氏生下两女一子,嫡长女桑烟,嫡长子桑诀,嫡次女桑弱水,如今四十岁,保养的好,还是风韵犹存。

只眉眼间含着愁绪。

“母亲——”

桑烟走进来,欠身行礼。

李氏看着年轻漂亮的女儿,面色愁苦,唉声叹气。

桑烟见了,心里紧张,面上关心,询问道:“母亲因何事烦心?说出来,女儿帮您一起想主意。”

“我可怜的女儿啊。”

李氏红着眼睛,搂住了桑烟。

她这样情绪外放,也就是半年前桑烟归家的时候了。

桑烟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母亲,您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父亲——”

父亲这个户部侍郎犯了错?

贪污受贿被查出来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

李氏松开她,扭过头,一脸不忍地说了:“阿烟,你前几天说……想去庄子上,便去吧。”

桑烟:“……”

她这是被嫌弃了?被赶出家门了?


贺赢出了幽兰轩,并没有去月桑殿,而是去了演武场。

他骑马狂奔,挽弓射箭。

“啪!”

“啪!”

箭箭中了靶心。

“皇上威武!”

“皇上万岁!”

周边的禁军振臂欢呼。

贺赢听久了,便扫了兴。

严格来说,他不是个喜欢听马屁的皇帝。

“荣野何在?”

贺赢下了马,往一排排整齐的禁军队伍里扫了眼。

荣野立刻出列:“臣在。”

他生的皮肤黝黑,面相粗犷,身材高壮,按现代计量单位,足有两米高。

像个巨人。

贺赢瞥他一眼,从旁边取了兵器,一柄缀着祥龙纹样穗子的长剑,是他专属且常用的兵器。

自四年前收复闽洲十三城,他已很少动武了。

“陪朕过两招。”

“是。”

荣野取了长枪,跳上高台。

贺赢随后跳上去,运气而出招。

他擅长近身攻击,一次次在荣野身后闪现,矫健迅捷如猎豹,贴着他的长枪而去。

荣野力大无穷,擅长久战,曾在马阳关一役里浴血三天而依旧体力充沛。

“砰!”

“刺啦——”

剑枪铿锵作响,化作一长串的火花。

两人对战了半个时辰,难分胜负。

“罢了。”

贺赢把剑扔回原位,跳下了高台。

他累了,气息微喘,额头都是汗。

裴暮阳忙上前递上湿润的帕子:“皇上,快擦擦——”

等贺赢擦了脸,他接过帕子,又递上茶水。

茶水芳香,清浅,荡漾着波纹。

贺赢扫了一眼,摆了手:“不喝茶了。连喝了三天,腻了。换酒吧。烈酒。”

“是。”

裴暮阳心细如发,也准备了酒,立刻挑上一坛烈酒,倒了两碗,端了过去。

贺赢赐了荣野一碗。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烈酒烧喉。

也烧出了万丈豪情。

“两年了。这天下,也该见点血了。”

贺赢是好战分子。

养精蓄锐四年,也该做点什么了。

这皇宫太闷了。

荣野明白帝王之志向,立刻下跪表忠诚:“愿为皇上开疆辟土,成就千古大业。”

其他士兵见他跪了,纷纷下跪,跟着呼喊:“愿为皇上开疆辟土,成就千古大业。”

怕打仗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好男儿自当沙场喋血,建功立业。

贺赢满意而归。

他坐上辇车,下令回清宁殿。

裴暮阳不解,讨好一笑,问道:“皇上,世子妃来了,不去月桑殿吗?”

贺赢皱眉:“她已归家,哪还是什么世子妃?”

世子妃是别人的。

桑烟只有是自由身,皇帝才好出手。

裴暮阳反应过来,立刻自打嘴巴,笑道:“皇上英明。是奴才说错了。那位是归家的桑大小姐。”

贺赢听得心情好,笑骂一句:“蠢材!”

裴暮阳被骂了,反倒像得了奖赏一般,笑开了花:“是奴才蠢。奴才不知皇上为何不去月桑殿?那桑大小姐估计眼巴巴等着皇上呢。”

他为了迎合帝心,昧着良心说桑烟心悦皇帝。

太监总管余怀德就是太耿直了,还多次劝诫皇帝不要打桑烟的主意,才落的那般下场,他可不能干那种蠢事。

贺赢虽知桑烟是个胆小的兔子,并不喜欢自己,可不妨碍他开心。

“急什么?有人比我们急。”

“……是。”

裴暮阳是个聪明人,脑子一转,就想通了其中奥妙——皇帝假意宠幸兰贵妃,逼得桑弱水不得不把桑烟请进宫帮忙夺宠,如今,桑烟进了宫,她肯定迫不及待把人往皇帝面前推。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清宁殿。

果然,清宁殿站着月桑殿的宫女香秀。

“皇上,我家娘娘病重,特别想念皇上,求皇上去见娘娘一面吧。”

香秀几步冲来,跪在辇车前,哭得梨花带雨。

贺赢坐在辇车上,高高在上,俯视而下,一脸慈悲:“可怜见的。那就去见见吧。”

裴暮阳:“……”

皇上真的是太“坏”了。

月桑殿

桑烟宽慰了桑弱水几句,就要回偏殿。

桑弱水病恹恹躺在床上,抓着她的衣袖,嘶哑着嗓音说:“姐姐还没原谅我吗?”

桑烟看她确实可怜,少女怀春伤多情,便摇了头:“我是你姐姐。只要你真心当我是姐姐,我自然真心当你是妹妹。姐妹俩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是极可笑的事。”

她说着,扯下她的手,解释道:“我给你带了礼物。过去拿。”

也巧,正要出殿,远远看到了皇帝的辇车。

唉。

又要跪了。

“皇上驾到——”

裴暮阳嗓音尖细,故意拖得长长的。

桑烟不能装看不见,只能迎上前,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贺赢俯视前面下跪的娇人儿,依旧一身素白孝衣,衬得一头乌发黑得莹亮。

她没抬头,乌发披散而下,迎风轻盈飘动。

看不到脸。

不高兴。

他抬手:“平身吧。”

桑烟谢恩后,站了起来,有些想溜,就见皇帝下了辇车,直奔她而来。

她莫名心悸,忙退到一边,给他让位置。

“听说桑妃病了。你既然来了,就跟朕一起去看看桑妃吧。”

他从她身边经过。

气息湿润沉冷。

头发还半湿着。

是沐浴后过来的。

桑烟没多想,只遗憾不能溜了,应了个“是”,跟在他的身后。

故意落后几步。

他似乎有所感,回头看着她,脚步不动了,像是在等她。

桑烟顶着他的目光,特别有压力,心里呜呼哀哉,面上苦笑着加快速度。

“三步即可。”

他衡量着两人间的距离,提醒了一句。

桑烟听到他这话,立刻想到他近不得女色,来了个降低好感度的主意:“臣妇愚笨莽撞,如果不小心——”

说着,故意伸手去摸他的衣袖。

贺赢没躲,高高在上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笑了:“上一个害朕发病的女人,朕赐了棍刑,打了两个时辰,生生把人打成了烂泥,却还喘着气,你想体验一下吗?”

桑烟:“……”

不想。

这皇帝是在吓唬她吧?

她被吓到了,果断收回手,甚至背到了身后。

同时,也明白了:她太高看自己了。贺赢堂堂一国皇帝,什么美色没见过?尤其他近不得女色,便是想做什么,也不能做。那么,美色的意义就不大了,而她对他,顶多也就是个新鲜乐子的作用了。

这么一想通,简直神清气爽。

她胆子都大了些:“皇上是真龙天子,您来看望桑妃娘娘,有您龙气护身,病魔一定速速退散。”

看吧,她也就是会拍点马屁。

跟别人没什么不同。

但她忘了,皇上是个神经病。

“桑大小姐很会说话,那就再多说点吧。”

他看着她,笑容玩味。

等下,桑大小姐是什么鬼?

她不该是世子妃么?

唉。

皇帝果真是个神经病。

桑烟顶着他危险的目光,低下头,觉得还是闭嘴安全些。

贺赢见此,忍着笑,心里道一声:胆小的兔子。

便转身继续往殿里去了。

殿里

宫女太监跪在两侧,齐齐呼道:“参见皇上——”

他视而不见,径自向前走,坐到主位上,冷着脸询问:“桑妃怎么病了?你们怎么照顾的?”

这话有些问罪的意思。

宫女太监们一听,都面露惶恐,瑟瑟发抖着磕头:“皇上恕罪。”

殿里氛围也变得沉重压抑起来。

“不怪他们。是臣妾身子弱。”

桑弱水在香秀的帮扶下,虚弱地下了床,声音嘶哑无力。

美人袅袅,羸弱可怜。

贺赢见了,并没什么触动,冷冷淡淡挥手道:“你身子弱,不用过来,就躺着吧。”

“谢皇上。”

桑弱水道了谢,却没躺回去,而是继续往前走:“只臣妾躺了许久,也躺的累了。皇上难得过来,臣妾想坐着陪您说说话。”

她想见他啊。

一别多天,想见他一面,太难了。

她想念蚀骨,眼泪又落了下来。

贺赢见她哭了,并没怜香惜玉的觉悟,只觉得烦:“你病了,便好好休息。陪朕说话,用不着你。”

他向来也不喜欢跟女人说话。

除了一人。

他看向桑烟,那素白孝衣曾让他惊艳,现在却让他觉得刺眼:“听说你已归家,那便无需穿孝——”

说到这里,他看向裴暮阳,下了令:“去让尚衣局的人来给桑大小姐制衣。”


算了。

作来作去,也会加深两人纠葛,还可能惹得一身腥。

正想着——

贺赢语气真诚地说:“你这样明辨是非,如果身居高位,必然是天下之福。”

桑烟如临大敌,谦虚道:“皇上谬赞了。”

“朕可不轻易赞赏人。起来吧。以后你跟朕独处,无需下跪。”

“……”

这个免跪权听起来也让人亚历山大啊。

桑烟站起身,回到原位,快速吃了饭,就要告辞。

贺赢没让,问她:“朕有意让你父亲负责此事。你觉得如何?”

这是给桑坤将功赎罪的机会。

桑烟并不了解桑坤的能力,隐瞒蝗灾不报是官品问题,就说:“蝗灾是大事,皇上应当选贤任能。若您觉得他有能力,自有决断。”

她把皮球踢给了他。

贺赢无奈一笑:“你还真是油滑。”

笑完,话音一转:“不过,他养出了你这个好女儿,怎么能算没有能力呢?”

桑烟:“……”

狗皇帝真的会夸人啊。

可她不是原主,不是桑坤的女儿。

“皇上三思。”

“无妨。朕信你。就让他领了这个差事。至于后续赈灾事宜,你可有人选?”

还问她。

桑烟不高兴了:“皇上这是在偷懒吗?”

真是越来越有昏君的潜质了。

竟然一再把权力往她手上送。

贺赢听她这么说,有点打情骂俏的趣味,乐了:“哦,原来朕偷懒了。感觉还不错。所以呢,你可有人选?”

桑烟摇头道:“臣女没有。”

“想是你不清楚朝中大臣。”

贺赢便给她介绍:“那个反对声最大的就是户部尚书曲致,你之前在太后面前为后妃求情,其中丽妃,就是他的女儿。结果他不仅不记着你的情,还倒戈相向。后悔救她吗?”

桑烟还是摇头:“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贺赢见了,目光灼灼盯着她:“好个问心无愧。对朕也如此吗?”

桑烟:“……”

她避开他火热的目光,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大臣们吃完饭过来了。

贺赢收敛心情,继续跟大臣议政。

这次,一个时辰便有了决策。

“家禽灭蝗一事交由户部侍郎桑坤负责,另拨三千禁军从旁辅助。赈灾一事,交由户部员外郎陶勤负责,已毁农田,登记在册,乌州八城赋税减半,极度贫困者,适当抚恤。另,余怀德,你也跟着,代朕走一趟,抚恤百姓。”

这一串指令把大臣们震傻了。

余怀德也傻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好事,反应过来后,立刻叩首谢恩:“皇上英明。奴才必不负皇恩。”

其他大臣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伏地听令,一致说:“皇上英明。”

“行了,都退下吧。”

“是。”

大臣们离开御书房,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发起了牢骚。

“皇上还真是偏心。”

“是啊。桑坤去灭蝗,让三千禁卫军相助,陶大人赈灾,却让一个官宦监管。”

“谁让人家有个好女儿呢!”

“妖女祸国啊!”

……

他们都面带愁容,言语羡慕又妒忌。

唯有桑坤春风得意,哼着歌儿,扬长而去。

“小人得志!”

曲致恼恨的跺脚:“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蔡源见了,凑他耳边低语:“大人,桑坤灭蝗一事,如果顺遂,您这位子——”

估计是坐不稳了。

除非曲致能升上去。

但他无功怎能晋升?

丽妃那边又失了帝心。

“想要我的位子,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曲致眼里划过一抹杀意。

“皇上——”

耳边忽然一阵惊叹声。

曲致回头看,就见皇帝跟桑烟一块出来了。

还一起上了辇车。

这!

这!

曲致目瞪口呆:疯了!真是疯了!

桑烟也觉得狗皇帝疯了。

她解决了父亲之事,就想出宫的。

结果狗皇帝说:“朕送你回月桑殿。你妹妹想你了。”

后一句话显然是留下她的理由。

关键留她就算了,送她也行,但用辇车送她,是不是“过分”了?

她一个没品级的大臣女儿怎么能坐皇帝的辇车?

“皇上不可!”

她第一时间拒绝。

换来的是狗皇帝的威胁:“你若不上来,朕就抱你上来。到时候朕发病,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

桑烟不得不上了辇车。

好在辇车宽敞,远远避开,不至于碰到他。

只是,辇车所过之处,皆是跪拜,包括那些大臣,也顺势跪了她,让她心情特别的复杂。

诚然,这种唯我独尊、世界尽在脚下的感觉很上头,但是,作、孽、呀!

她蹙着眉,郁郁不快:“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皇上是想捧杀我吗?”

“你看,你总以恶意来揣摩朕。就不能是朕心悦你,想与你共赏天下吗?”

贺赢目光温柔,语气带着几分伤感:“阿烟,你心有坚冰,朕不烈火烹油,怎么融化你呢?”

桑烟:“……”

竟然无言以对。

狗皇帝现在会用苦肉计了!

“阿烟,撇开你那些忧虑,坐辇车真的让你很不舒服吗?”

狗皇帝在蛊惑她!

一定是!

“阿烟,不要违背你的心。”

狗皇帝!

狗皇帝!

桑烟说:“皇上,人心易变。我现在喜欢的,不见的以后还喜欢。人也不可随心所欲。很多时候,人会毁灭于自己所喜欢的东西。”

她在暗示——哪怕她喜欢权力,也不会为权力所惑。

贺赢明白她的意思,却故意曲解:“你这么说,朕就放心了。什么心系亡夫,无意婚嫁,都会改变的。总有一天,你的心会向朕倾斜的。”

桑烟:“……”

什么跟什么?

狗皇帝是故意气她吧?

自闭了。

她扭过头,不看他,也不说话了。

辇车经过御花园。

御花园百花盛放,蝴蝶翩跹。

几个妃子正在赏花、扑蝶。

远远看到辇车上的一幕,都是震惊又羡慕。

丽妃曲雪丽也在其中,上前一步,挡在辇车前说:“皇上,您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她侥幸从冷宫出来,却没有学会收敛。

锦嫔谢锦华拉了拉她的衣袖,想要提醒她,也被她忽视了。

其实,这样一看,她也有几分不畏强权的傲骨。

与其他妃子,迥然不同。

可惜皇帝眼里已经有最不同的人了。

“朕以为……朕就是规矩!”

最后五个字,声音不大,冷淡低沉,却压得人不敢说话。

帝王之威,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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