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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遇

稀饭好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肖子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醒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诡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山精鬼怪,魑魅魍魉,……

主角:肖子君   更新:2022-12-02 23: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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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肖子君的其他类型小说《怪遇》,由网络作家“稀饭好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肖子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醒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诡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山精鬼怪,魑魅魍魉,……

《怪遇》精彩片段

天空灰蒙蒙的,道路两旁林立着整整齐齐的大树,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和车辆,周围似乎连风也没有,寂静得诡异。

我听着自己有节奏的呼吸声,加快脚步狂奔起来。

“快走啊!快走啊……”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我心中一喜,“终于听到人声了”。循声望去,几个人影隐隐约约朝我的方向奔了过来。

“快走,快走!那边桥坍塌了,过不去了。”其中一个声音冲我喊道。

“桥坍塌了?”我有些疑惑,朝桥坍塌的方向望了一眼,远远的似乎有人影晃动,黑压压一片,隐隐地还能听到一些嘈杂声。

“快走吧,快走吧,过不去了。”几个人影边走边劝道。

“那怎么办?我还得回三合镇!”我焦急的望着他们,发现他们的周身都笼罩了一层白雾,怎么看也看不清他们的脸。

“跟着我们走那条路吧!”其中一个人指着我的左侧方向道。

我转头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条窄窄的小路弯弯曲曲的延伸在道路旁边,我先前竟然没有注意到。

“走这条路能到三合镇吗?”既然桥坍塌了我也别无选择。

“当然能!”

看到他们都陆续走进了小路,我没有多想,鬼使神差的也跟着走了进去,小路边上长满了不知名的矮丛,光秃秃的竟然没有一片叶子。

我来不及细看,那几个人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把我甩得没了踪影。

小路边又恢复了之前诡异的宁静,眼看天色也越来越暗,我绷紧神经,步子又加快了些。

对黑暗我一直有种莫名的恐惧,何况是在这种格外寂静的气氛下,摸了摸手臂上冒起的疙瘩粒,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有微弱亮光在黑暗中闪烁。我欣喜不已,循着亮光又加快了些步子。

越往前走亮光越盛,忽然,一道白光刺来,我猝不及防地闭上双眼。

待再次睁开眼睛,一扇巨大的石门呈现在了眼前,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视野瞬间开阔了起来,里面人来人往,好像三合镇的集市一样,热闹非凡。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走。石门里有两条道路,一条通往左边,一条通往右边。

右边道路两旁坐了一排摆地摊的老太太,只不过三合镇的地摊摆的是货物,而她们面前摆的是蛇。

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小蛇交缠在一起,不时地吐着腥红的蛇信子,我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手臂上还没来得及消退下去的疙瘩粒又冒了出来。

我赶忙别过头望向左边,左边的道路一望无际,好像没有尽头。

身着各种各样奇怪服饰的人群穿梭在其中,有红白蓝袍,有粉衣罗纱,尽管觉得诡异,但至少这边看上去要让我稍微感到安心些。

我决定走左边的道路,得先找个人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回到三合镇?

正思索着,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姑娘,你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

我循声望去,发现一白衣人朝我缓缓走了过来,这人一头墨色长发散披在白色衣袍上,白皙的脸庞衬托着娇艳欲滴的似血红唇,剑眉下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直摄人心。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也无法诠释这种美,似乎模糊了男女,嘴巴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你……你是什么人?”

白衣人好看的脸上漾起淡淡笑意:“我本就住在这里,你问我是什么人?真是好笑!”

他的笑容令我恍惚了一下,待回过神来,旁边三三两两围了好些奇装异服的人,个个肤如凝脂,美艳绝伦。

那些人围着我就像看动物似的对着我指指点点。

“妹妹,你怎么跑到我们这儿来啦?”身着淡粉衣裙的女子打趣道,只见她双眸媚意荡漾,唇边浮现起一抹妖娆的笑,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我又一阵失神:“这些人长得真好看,姿色堪比我在电视上看过的仙子,难道我闯入了仙人住的地方?不对……”我理智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在赶回三合镇的路吗,天不是黑了吗,这儿怎么还是白天?”

我深吸一口气,用手不安地捏了捏衣角,“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通往三合镇的路?”

“咯咯咯……妹妹,我们这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呢,更没有通往三合镇的路。”淡粉衣裙女子掩嘴笑道。

“怎么可能?”我有些不可置信,难道之前那几个人是骗我的,那条小路根本不通往三合镇?

“妹妹,实在找不到路了就来姐姐家,让姐姐来陪你吧!”淡粉衣裙女子说着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好闻的异香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我整个人一松,所有的不安与紧张都烟消云散。

“对,对,对……哥哥家也欢迎你!”

“来我家吧,来我家吧……”众人争相邀请。

我望着面前仙子般的脸庞,没想到自己如此受欢迎。便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们走去,这时一道苍老又刺耳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姑娘,过来!姑娘,别过去!”

我猛地一回神,发现蛇摊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在向我招着手,而让我惊悚的是,那老婆婆的双眼没有瞳孔,全是眼白,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黑色花纹如手臂般粗的蛇,那蛇昂着脑袋不停的吐着蛇信子,红色的竖瞳紧紧盯着我,阴冷又狠毒。

我身子一哆嗦,撒开腿就往左边跑。

还没跑几步,一条巨大的,看上去有点像狐狸的狗拦住了我的去路。

那狗满身雪白的毛发根根竖起,正瞪着如铜铃般大的眼睛对着我呲牙咧嘴,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吼吼”声,好像下一刻就要朝我扑上来。

我吓得双腿不听使唤地往后倒退了几步,转身准备往来时的路逃去,哪知石门竟关闭了。

我无路可逃了!怎么办?

眼看大狗朝我扑了上来,我来不及顾忌其它,只想逃命!便紧闭双眼,硬生生的往右边的路狂奔而去。

“嘭!”一个踉跄,我摔了个嘴啃泥,额头磕在地上,很是疼痛。

我捂着额头眯着眼睛站起身,发现所处之地发生了变化,入眼的是浅紫色的纱帐,白白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手拿书本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的女孩,这是我初中毕业时同学给拍的照片。

我仰头瘫倒在床上,再次打量了一遍房间,没错,这就是我的房间。

原来刚刚只是一个梦,我从床上掉下来打破了那个可怕的梦!


“咚咚咚……老姐!你没事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比我小五岁的弟弟肖子强。

我今年十七岁,之前一直跟着姥姥生活,十二岁之后因为升学的问题才搬来三合镇。

“咚咚咚……老姐……!”

在肖子强叫了十几声、门都被拍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时候,我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

话还没说完,我对上了一张扑克脸,李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而我的好弟弟正躲在李梅的身后对着我扮鬼脸。

李梅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好一会儿才不咸不淡道:“我给你在学校请了假,赶快收拾一下吃早餐!等下要去你奶奶家!”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哈哈……老姐,你头上长角了,是不是想当金角大王哈!”肖子强看着我额头上肿起的包捧腹取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好弟弟我是又爱又恨!虽然有时把我气得半死,但在这个家里也是唯一能带给我欢乐的。

至于李梅,虽然对我不曾像电视剧里演的继母那般苛刻,但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而我也从没开口叫过她一声“妈”。

“你妈叫我去奶奶家干嘛?那个老太太又不喜欢我!”我轻拍了一下肖子强的脑袋,走到洗手台边用冷水随便扒拉了一下脸。

“听说奶奶快不行了,姐,你的额头没事吧!”肖子强说着准备伸手来摸我额头上的包,被我闪身一下躲开了。

“没事,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就来。”既然老太太快不行了,碍于血缘关系我怎么也得去看望一下。

老太太家离三合镇有些偏远,我爸多次想把老太太接出来却屡屡遭拒绝,这个固执又古板的老太太宁死也要留在山村里。

等李梅开车把我们拉到时,太阳已经偏了西。

一个修长的身影迎了出来,“子君,子强,你们又长高了!”

这个英姿挺拔的中年男子正是我爸,尽管面带微笑却难掩那一脸的倦容,眼睛看向我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隐隐带了那么一丝忧伤。

“爸!”

“爸!”他拥抱了我一下,我没有感觉到多亲切,甚至还有些别扭,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回匆匆忙忙的去,倒是这些年都是继母李梅在照顾我的生活。

“小梅,这一路辛苦了,快进去吧,妈在等你们呢?”我爸接过李梅手中的包,领着我们走进了院子。

“丰哥,妈怎么样了?”

“不太好!医生说估计熬不过这两天了。”我爸皱了皱眉头,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小矮屋,远远的我看见铺着灰布床单的木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脸颊深深凹陷的老太太。

那张脸皮干瘪得如同枯萎的黄菜叶,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黑洞正无神的望着我们,在看向我的那一刻眼窝里竟然透出了一丝阴冷的光,干瘪的嘴唇哆哆嗦嗦着:“滚……谁叫她来的!快叫她滚!”

“妈!她是子君啊,您的孙女。”李梅赶紧跑过去轻枕着她那骨瘦如柴的肩,给她背后垫了一个靠枕。

“李梅你赶快叫她滚,她会害死我的……会害死我的……”老太太浑身哆嗦了起来,眼里的恐惧盖过了阴狠。

“妈!”我爸一看老太太这样,生怕老太太一下背过气去了,赶紧给我使了个眼色,“子君应该饿了吧,去厨房叫刘婶帮你弄点好吃的。”

我知道这是我爸要支走我的伎俩,我也的确饿了,早餐只喝了一杯牛奶,在路上因为赶得急我们连午餐也没来得及吃上。

既然老太太这么不待见我,我也巴不得离开,免得热脸贴冷屁股。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来过老太太家几次,在我的记忆里上一次还是五年前,是我搬到三合镇时我爸带我来的,当时连门好像都不愿意让我进。

我不清楚老太太讨厌我的原因,就算天大的仇恨,我也是她的亲孙女,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还是姥姥好,姥姥家虽然苦了点,但从没让我冻着饿着,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我,宠我护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我有点想姥姥了,姥姥的年纪跟老太太差不多,不知道她的身体可还好!

我心不在焉的走到厨房随意拿了块刘婶做的枣糕,一边走一边吃着出了院子。


此时残阳把云朵照得绯红一片,霞光映在花草树木上,显得绚丽多彩。

我漫不经心的咬着枣糕,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芦苇前。

初夏的芦苇郁郁葱葱,微风一吹,青翠的芦苇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十分有节奏感,我立在芦苇前,嗅着芦苇叶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想着姥姥以前端午节总会采些芦苇叶来包粽子,而我也会很给力的一下子吃好几个,姥姥总会笑得满脸褶子的劝我少吃点,说吃多了不好消化,我会撒娇地怼回去:“姥姥,您包粽子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沙沙沙……”芦苇叶激烈的摩擦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发现有一丛芦苇在毫无节奏的晃动,直觉告诉我,里面有东西。

我害怕是蛇或者野猪之类的危险动物,便转身离开,还没走两步,一声女人的尖叫与呻吟使我又停下了脚步。

我小心翼翼的拨开芦苇丛,走近一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女人面部扭曲眼神迷离的躺在芦苇丛中,而她的身上缠着一条如手臂般粗,黑色花纹的蛇。

“嚓!”枣糕从我的手中滑落,打在了芦苇上,那条蛇似乎被惊动了,它昂着脑袋“嘶!”的一下朝我吐出了腥红的蛇信子,红色的竖瞳泛着阴冷的光,竟如此的眼熟,我心一悸,转身撒腿就跑。

“咔嚓……!”芦苇折断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头一看,妈呀!那条蛇蹿得老高,整个看上去比刚才粗壮了不少,尾巴一甩,芦苇瞬间倒了一片。

眼看它朝我追了过来!我惊叫一声,脚底似抹了油一般,一溜烟的朝院子里跑,还好乡村里没住什么人,大多搬到城里去了,我一路畅通无阻,感觉自己的脚都被跑飞了起来。

“嘭!”刚冲进院子里关好院门,一股巨力就撞了上来,木头做的院门被撞得“嘎吱嘎吱”作响,快要散架的样子。

我拼命用身子抵住,这时听到动静的刘婶走了出来,一脸的诧异,“咋了?谁在撞门?”

“蛇,大蛇!”我喘着粗气惶恐的看着她道。

“啥?蛇还会撞门,成精了?”刘婶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很大条蛇,它要吃我!”我用胳膊比了比,示意她快想办法。

“你让开!”刘婶怀疑地瞥了我一眼,走进屋子扛了把锄头出来,“把门打开,看我不砸死那畜生!”

我慢吞吞的挪开抵住门的身子,望着刘婶肩上扛着的锄头问:“婶,这能行吗?”

刘婶看着我认真的样子好像也有些心虚,“真的是条大蛇?”

我点了点头,“真的!”

“去里屋叫你爸出来帮忙!”

等我把我爸叫出来的时候,刘婶一个人已经打开了院门,她叉着腰依在院门上,正向院外张望着,之前肩上扛着的锄头已经被她扔在了一边。

我嘘了一口气,实在是佩服她的胆量,小心的跟着我爸也来到了院门外。

“蛇呢?”我爸望着我们问。

刘婶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这丫头逗我玩呢,哪有什么大蛇,张瘸子的丫头出事了,敲门喊我帮忙呢,老太太这样,我哪走得开。”

“张瘸子的丫头出了什么事?刘姐,这些日子真是有劳您了,要不是您的照顾,我想老太太撑不到现在。”我爸十分感激的说道。

“这哪儿跟哪儿,俗话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算起来你妈还是我表姨,何况你们是付了钱的。”

刘婶说到这里眼睛一眯,“张瘸子的丫头不知遭了什么孽哦!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没说个好人家就……”说到这里她瞥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又瞟向了院外。

我们随着她的目光,发现两个男人抬着一个木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木板整个用布遮盖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苍白的脚丫子,看脚丫子秀气的程度似乎是个女人。

经过院外的时候,那个年长的,脚有点跛的男人红着眼睛看了一眼刘婶道:“翠红,得空过来帮丫头穿下衣服,她妈去得早,我们爷俩实在是不方便。”

刘婶望了我爸一眼,叹了口气:“好的哎!等我做完晚饭就来!真是作孽哦!”

“出了什么事?”等他们走过,我和我爸都一脸疑问的望着刘婶,刘婶看了看我,红着眼睛把我爸扯到了一边,我跟在他们身后不远,悄悄偷听了一些,大概意思是张瘸子他们一家在地里干活,每次都是叫他女儿先回家做好饭,他们好趁着多做会儿农活,没想到今天在赶回家吃饭的路上发现了他女儿的尸体。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如此年轻的女子,可想而知他们有多难受。我爸同意了刘婶给张瘸子家帮忙的事,表示今天晚上我们一家子都可以照顾老太太。

刘婶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给我爸交代几句就匆匆走了。

刘婶的手艺很好,我端着饭碗,看着满桌子菜肴,却味如嚼蜡,满脑子都是刘婶和我爸说的话,还有那条大蛇,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吃完晚饭,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守在了老太太房间里,而我因为不受待见,便回了刘婶之前给我收拾的小房间。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光透过屋外的槐树从窗子里泄进来,落下了一大片斑驳的黑影。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糟。

总想着那个被蛇缠了的女人是否还活着?张瘸子的女儿是不是也与那条蛇有关?那条蛇现在是不是在黑暗的某处正盯着我,准备伺机吞了我?

一阵凉风吹过,斑驳的黑影晃动,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我身子一颤,转头看向窗子,与一张苍白的脸撞了个正着,借着月光我看清是芦苇里被蛇缠住的那个女人脸,“快走,他要来了!”女人的声音空荡荡的,如在空中漂浮。

“谁?谁要来了!”我惊了一下,赶紧跳下床,想弄清那女人到底要说什么!刚刚我还在担心她是不是被大蛇吃了呢!

打开房门,窗子那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喂,你在哪里?”

“他要来了,你快走!”声音从院门外飘来,我赶紧追上去,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朝外奔去。

“喂!你给我站住!谁要来了!你总得给我说清楚呀!”我紧跟在她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她。

走了一段,她身影突然一晃,转进了一个院子,我跟上前,发现院门是紧闭着的。

我怔怔的矗立在院外,想着她是怎么进去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身子一僵,觉得整个脊背都在发凉,听说鬼的手才是凉的。

我僵硬地转过头。

“你是……肖老太太的孙女?”

我轻呼一口气,原来是昨天从院门外和张瘸子抬木板的那个男人,我对他点了点头,“是的。”

“你是来找刘婶的吗?”那人打开院门,眼睛里带着审视。

“呃……刘婶在里面吗?”我往院子里瞧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那个女人。

“进来吧,她在里屋帮我妹妹洗澡。”我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跟在了他身后,既然刘婶在这里,那我就佯装进去找刘婶,顺便找那个奇怪的女人问问,她到底要说什么?我还很好奇她是怎么逃过那条大蛇的?

屋檐下亮着灯,照亮着整个院子,院子的一角放了一口崭新的棺材,有两个我不认识的村民在忙着给棺材搭帐篷。

张瘸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垂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

“你先在这坐一会儿吧!刘婶应该快弄完了。”那人搬给我一张小木凳,然后丢下我忙去了。

我在小木凳上坐了一会儿,见他们都在忙,便自顾自的闲逛起来,堂屋左右各有两间小屋,里面黑漆漆的,没点灯,只有紧挨厨房的那间小屋是亮着灯的。

我径自来到亮着灯的小屋前,想必刘婶就在里面帮忙,我伸手敲了敲门,哪知门没有锁,被我轻轻一敲给敲开了。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梳妆柜子和一张床,床上的蚊帐很厚重,隐隐约约里面似乎躺了一个人。

我见刘婶并没有在里面,匆忙退出房间,还没拉好门,躺在里面的人瞬间坐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十分的歉意,毕竟没经过人家允许擅自进了屋。

里面的人没有应我,我立在原地尴尬了两秒,迅速掩上门,在掩上的那一刻,我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蚊帐里传来。

我返回坐在小木凳上,开始有些坐立难安起来,都好一会儿了,刘婶怎么还没出来。还有那个奇怪的女人也不见踪影。

我看了看坐在门槛上的张瘸子,他垂着脑袋,自始至终都没改变过姿势,夹在手指上的烟早已燃烧到烟蒂,他却丝毫不在意一样,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我张了张嘴,想向他询问一下,却也没问出口,看他这样子想必是伤心极了,毕竟是丧女之痛!

左思右想,我又来到了亮着灯的小屋前,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估计之前被我打扰的那人再也没有睡下。

我又轻轻地敲了敲门,朝里面问了句:“请问你知道刘婶在哪间屋子帮忙吗?”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应我。

突然一声“咣当”!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我预感不好,迅速推开门。

眼前的一幕瞬间震惊了我!

满屋子的蛇,密密麻麻的,地上,墙上,房顶上,到处都是。

屋子中间还躺着一个人,身上也缠满了蛇,从她衣服的花色和不时露出来的脸我看清是刘婶,刘婶睁大了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不时的有蛇钻进钻出。


我吓坏了,哆嗦着腿就往外跑,跑到院子里时,发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张瘸子的儿子和那两个村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回头看了看坐在门槛上的张瘸子,他依旧垂着脑袋,对周围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反应。我赶紧跑到他身边,用力的拉了他一下,“张伯伯,快走,你家有好多蛇!”

没想到我这一拉,张瘸子整个人都倒了下来,他苍白着脸,眼睛睁得比刘婶还要大。

我瞬间预感不好,颤抖着手指往他鼻子下面探去,他突然一下张开了嘴,一条黑色花纹的蛇从他喉咙里猛地钻了出来,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缩回手,估计就被咬住了。

我真的崩溃了!拼了命的往院门口跑,可是院门却被锁死了,怎么也打不开。

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我身后越来越响,我知道那些蛇朝我涌了过来。

我焦急的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儿的院子是那种篱笆矮墙,比人就高那么一点点,我只需找个高凳子就可以翻出去了。

我顶着发麻的头皮朝周围看了一圈,院子里根本没有凳子,凳子都在屋里,此时屋里已经爬满了蛇,搬凳子是没有希望了。

病急乱投医之下,我想也不想的就往搭了一半帐篷的棺材上面攀,棺材紧挨着院墙,放在两个长凳上面,正好助我攀上院墙。

好不容易爬上棺材攀上院墙,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嘶嘶”地声音,我回过头,一股阴冷的风夹杂着腥臭味扑面而来,我看见一个巨大的蛇头朝我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为了躲避蛇的血盆大口,我毫无防备地往篱笆墙外倒下。

虽然院墙不高,但后脑勺磕在地上,磕的我眼冒金星,模模糊糊的只觉那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我眼前一黑,瞬间感觉自己落入了冰窖……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躺在老太太家为我准备的小屋里,我竟然没有被大蛇吃掉。

屋子外面闹哄哄的,有人在大声谈论着什么。

我心有余悸的撑起身子,用手揉了揉疼痛的后脑勺,发现肿了好大一个包。

额头上的包还没消下去,后脑勺又磕了一个包,我这真的是走大运了。

房间的门很适时宜的被推开了,我看见我爸笑容满面的走进来,似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子君,你醒了,快点出来,带你见个人,哎呀!你奶奶的病有救了!”

“是吗?见谁?我不想见!”我有些不高兴,他就不会关心慰问我一下,昨天晚上,他压根不清楚我经历了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我爸一把拽起我的手,把我从床上拖了下来。“赶快收拾好出来!”

“昨天晚上是你把我带回家的吗?”我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啊?”我爸显然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他不安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给我道歉道:“对不起,爸爸刚刚劲用大了点,昨天晚上是你刘婶把你带回来的,她说你为了等她在张瘸子家都等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还是张瘸子的儿子背你回来的。”

我有些凌乱了,摸了摸后脑勺肿起的大包,嘴里嘀咕道:“刘婶不是死了吗?”

“你这孩子,又在胡说!人家好好的对你,你咒人家做什么!”我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叹息道:“好了,好了!赶快收拾好出来,人家在等你!”

我跟在我爸身后来到堂屋,发现堂屋里坐了四个陌生的面孔,两男两女。

还没待我爸开口介绍,其中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便站了起来,她身材饱满,身上的服饰雍容华贵,与这屋子格格不入。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眼睛灼灼的打量着我,脸上的笑容显得特别的亲和,“这就是子君吧,哎呀,都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这脸蛋跟你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您见过我妈?”我的手任由她握着,但眼睛同时也在打量着她,她的面孔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眉眼与我爸的也有几分相似,之前就听说我爸有个姐姐,但在很小的时候就送出去了,难道眼前的人是她?

“当然见过,当年你妈和你爸的事情还是我牵的线呢……”

“咳!子君!这是你大姑。”我爸有些尴尬的打断了她的话,显然发现了旁边的李梅脸色有些不对劲。

李梅扫了我一眼,显得很恭敬的对大姑道:“大姐,早餐准备好了!莉莉应该饿坏了吧!”

吃早餐时,我得知叫莉莉的女孩姓姚,是大姑的女儿,二十二岁,身材凹凸有致,长发飘飘,装扮时髦,典型的大美女。

而跟在她们身边的两个男人是大姑请来给老太太看病的,其中一个老的装扮很奇怪,长发长须,穿着蓝色长袍,似乎是电视剧里上演的那种高深莫测的神仙老道。

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则染着黄发,烫着小卷,穿着破洞牛仔,眼睛还不时地往她对面的姚莉莉身上乱瞟。完全一副玩世不恭,地痞流氓的样子。

我假装淡定的吃着碗里的稀饭,心里却怀疑这奇葩的组合真的能给老太太治病?这可是与阎王爷抢人,大姑不会被骗了吧!

“小姑娘早餐可吃好了?”那老者突然转头看向了我,眼睛里亮亮的闪着精光,似乎看穿了我心里所想。

我心虚的胡乱点了点头,“吃好了!”

正准备趁机离开,却被他一把叫住,“小姑娘先别走,贫道有几句话要说!”

我止住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来给老太太治病,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小姑娘的面相自带福运,想要救你奶奶还得靠你,今晚亥时跟着贫道去山上祭拜蛇仙庙,不知小姑娘愿意否?”

我听了有些好笑,爹不疼没妈爱的,就我这悲催的命运还自带福运,这老道士果真是骗子,还不待我开口拒绝,我爸连忙接过话点头道:“子君当然愿意,她不会看着她奶奶死的。”

“我……!”我瞪了我爸一眼,但也没有反驳,再怎么说我与老太太也有血缘关系,不管老道士是不是骗子,我去走走过场,做做样子!不然他们到时候还责怪我见死不救。

“那就这么定了。”老道士站起身来捋了捋花白的长须,那样子完全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他身边的黄毛则是勾起一边嘴角,一脸痞笑的看着我,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厌恶感,转身便匆匆离开。

回房间的时候,我特意绕路途经厨房,眼睛朝厨房里瞥了一下,里面忙碌的身影正是刘婶,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不由得一颤,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刘婶!”听到我的叫声,刘婶转过头来,看向我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显得异常高兴,“是子君啊!早餐吃好了没?我今天做的早餐还不错吧!”

“嗯,很好吃,我吃的很饱。”我心里也很激动,庆幸刘婶真的没有死。

“咯咯咯,你喜欢就好!”刘婶爽朗的笑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刘婶的瞳孔有一瞬间似乎是红色,我心一悸,再仔细看时又是正常的颜色。

“刘婶,昨天晚上……”我正准备询问她昨晚上发生的事时,一声口哨声打断了我。我转过身,发现是那个黄毛,他还是一脸的痞笑,只不过在面对刘婶时,脸色沉了下来。

刘婶慌乱地往我身边靠了靠,显然有些避讳黄毛,“子君,我去老太太那边瞧瞧,你们先忙。”说完她一溜烟的离开了。

留着我一脸懵的站在原地,以我这两天对她的了解,刘婶不应该是如此怂之人。昨天她扛着锄头准备砸大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何况这个比她小了一大半的黄毛小子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她为什么会怕我?”黄毛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仰起头来,竟发现自己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这种高矮的悬殊让我十分有压迫感,我退开一大步,有些不自在道:“你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刘婶怎么可能会怕你?”

黄毛抱着双臂不屑的笑了笑,突然整个人朝我靠了过来,我慌乱的往后退着,心道这痞子是不是想非礼我,“咚!”后脑勺又一次磕在了厨房的外墙上,这疼痛的酸爽使我还没来得及爆粗口,黄毛的手就伸进了我的头发。

“啧啧啧,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的手从我的头发里快速地抽出来,我看见他两指间夹着一个似蚯蚓的小虫在不断的扭动着,“这,这是我头发里面的?”

我头皮一阵发麻,再次看清那蚯蚓扭动的一端明明有一个蛇一样的小脑袋。

想到自己的头发里藏着这恶心的东西,我浑身难受,飞快的跑到水井边反复冲洗,黄毛也跟了过来,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没用的,你还是赶快走吧,现在就走,最好赶在天黑之前。”

我把自己湿淋淋的头发拢在脑后,任由水滴在身上 ,问:“为什么?”

“因为你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黄毛的表情很严肃,与他之前的痞子模样大相径庭。“今晚你不要跟我师傅去祭拜蛇仙庙,还有那个刘婶你不要与她靠得太近,她说的话你最好不要信!”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刚刚是不是对我耍了小把戏?”我故作镇定的看着他,心里却摇摆不定,仅凭一句陌生人的话,我是不是真的该离开?

但后脑勺的疼痛告诉我昨晚的经历好像不是梦,那是真的经历过的。

“信不信由你,看你长得还算不赖,不忍心才告诉你,你不信就算了!”黄毛又恢复了他那可恶的痞笑,“这个给你,你把这个吃下之后也许就想离开了。”黄毛塞给我一个黄色的小纸包。

我有些不情愿的接过,“我怎么知道你给的不是毒药?”

“我说了,信不信由你,可惜了……”黄毛摸着下巴,样子显得十分惋惜,眼里却是过于明显的调侃,我厌恶的转过身,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吃下他塞给我的不明物。


“肖子君!”好听又悦耳的声音,我转过头,婀娜的身姿款款走向我,是姚莉莉。

“你和宇哥认识吗?”

我疑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宇哥是谁?我不认识。”

姚莉莉掩嘴轻笑,“刚才你不是在和宇哥说话吗?”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哦,你说的宇哥就是黄毛啊!”

“噗嗤……肖子君,你太幽默了,宇哥知道你给他取这么个外号一定会被气死的,他叫杨宇,我们从小就认识。”姚莉莉说着很自来熟的挽起了我的胳膊,丝毫不介意我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我“哦”了一声,很不习惯她的这种自来熟,但也没有表示抗拒。

“走,我去给你吹头发,咱是亲表姐妹,以后要多走动走动,以前常听妈妈提起你时就想着我的表妹是什么样的可爱人儿,可来姥姥家时每次都没见着你,这次终于见着了,原来我的表妹还是个大美人呢!嘻嘻!”

我听着心里并没有多大起伏,并不是我性子冷,是她的漂亮的话语里明显带着恭维,大姑以前连面都没和我见过,怎么可能常提起我,而且我自知我这瘦扁的身材与她站在一块,明显是绿叶衬鲜花,怎么能称得上是大美人。

“谢谢表姐,表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牵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摆出微笑着的表情。

“哎呀!瞧瞧我的表妹说的什么话,我就不能找你玩儿吗。”

既然找我玩儿,我就没理由拒绝她进我的房间,她朝我的房间扫了一圈,一点也不拘束的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把黄毛给我的小纸包随意丢在桌子上,然后走进浴室去吹头发,至于她说的帮我吹头发,我自然也没有当真。

“哎呀!”当我吹完头发走出来时,发现姚莉莉手中拿着黄毛给我的小纸包,只不过纸包已经打开了,里面黄色的粉末散落了一地。

她歉疚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只是好奇打开看一下,不小心全落了出来,表妹不会怪我吧!”

看着地上散落的黄色的粉末,我吹出一口气,“没事,落了就落了吧!”黄毛给我的东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既然落了,那也免了自己的纠结。之前头发里藏小蛇也许真的只是他的恶作剧,因为后面的洗吹,我的头发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表妹最好了,我去叫刘婶过来打扫!”姚莉莉突然站起身道。

“没事,别叫刘婶了,我自己……”还没待我说完,姚莉莉已经冲出了门外,我摇了摇头,说好的找我玩儿的,还没说上几句呢!

经历昨日那一遭诡异的事情,我今天哪也没去,除了吃饭时间,一直躲在房间里休生养息,只盼老太太的事尽快结束,我早早的离开。

终于挨到了太阳落山,老道士早早的把我叫出来,递给我一件奇怪的服饰叫我穿上,我看着那一抹大红,上面绣着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奇怪图案,说是龙但又不像,说是蛇又长着四只脚。

我穿这一身站在黑夜中,感觉那些怪蛇都活了过来,于是十分抗拒的脱了下来,“我不穿,太诡异了!”

“哎呀,你这小姑娘,使不得,快穿上!”老道士一边督促我赶快穿上一边嘴里还叨念着“蛇仙莫怪,蛇仙莫怪!”

“要穿你自己穿,我才不穿!”我现在是一看到与蛇相关的东西都恶心,更别提穿在身上了,管它是什么劳什子蛇仙。

“子君,别闹了,一切听道长的!”我爸这时也走了过来,一脸的严肃。他完全不知道我这两天的遭遇,不知道我对蛇的惧怕,在他的好说歹说之下,我才勉强答应到了山上祭拜时再穿。


由于我爸和李梅要留下来照看老太太,上山祭拜就只有我和老道士师徒,还有大姑母女。

本来我弟也要跟着去的,我爸硬是拦了下来,说他年纪太小,怕惹着什么事。而姚莉莉又说她怕走黑路,也留了下来。

蛇仙庙在后山,其实并不算远,只是天黑山又陡,路上荆棘小灌木类的又多,显得特别难走,白天只需半个小时的山路硬是给我们走出了二个小时,要不是黄毛时不时的扶我一把,我真的想打道回府,黄毛趁他师傅不注意时问我:“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我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你以为你是谁?”

“你不相信?你死定了!听着,等会儿你还是趁机溜走吧,那件……”黄毛还没说完,大姑突然回过头来,“你们两个小年轻在嘀咕什么呢,怎么还走不过我这个老太婆,快点,别误了时辰!”

等我们走到一个稍微平缓的小山坡时,前面的老道士与大姑终于停了下来。“到了吗?”我用手电筒往四周扫了一下,发现都是些树木与杂草之类的,并没有看见什么寺庙。

“到了!”大姑说着用手电筒往一处比较浓密的杂草处照去,老道士用手拨开,招呼黄毛拔掉杂草,我终于看清他们所说的蛇仙庙其实只有一人高,里面同样杂草丛生,显然是很久没有香火供奉了。

黄毛弓着身子勉强挤了进去,等他清理完露出里面的情景时,我看清里面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头蛇身塑像,老道士赶紧拿出一块红布盖上,掏出一些香蜡火烛点上之后拜了几拜,然后示意我赶紧穿上衣服。

我有些不情愿,但之前答应过祭拜时要穿的,只好勉强穿上了,老道士说等香火燃尽,我们的祭拜仪式就完成了,我盘算着一根香燃尽的时间也没多大功夫,闭着眼睛忍忍也就过去了。

老道士做了一套完美华丽的跳大神动作之后,示意我钻进庙里进行跪拜。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我感觉跪了很久香都没烧完,心里鼓捣着这制香的人也太实在了。再加上这庙里总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罩着,虽然初夏的夜里有些凉,但我感觉这冷有些不对劲。

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烛火的照映下,狭小的寺庙尽收我眼底,我这才看清那塑像身上盖着的那一抹大红,与我身上穿着的大红竟诡异的相似,上面同样绣着蛇,只不过那蛇没有脚,细细的跟蚯蚓似的,难怪之前我没有发现。

我的脑袋一炸,想着黄毛之前给我说的话,“你不相信,你死定了!”我身子一颤,猛地站起身,脑袋磕在寺庙顶上,刷刷刷的落了好些泥灰。我顾不了那么多,飞快钻出寺庙,发现外面已空无一人。

“大姑,黄毛,老道士……”声音回荡在四周,并没有回应。

“大姑,黄毛,老道士……”

“杨宇…!”我一连喊了好多遍都没有回应,最后我歇斯底里,搬出了黄毛的真名,还是没人回应。

他们真的抛下我走了,我不敢相信他们会这样对我,因为这其中有我最亲的爸爸在安排,还有大姑也是我的亲人,我不相信!

我脱掉身上诡异的大红衣服,捡起我之前用过的手电筒,拼命往山下跑去。

可明明上山之前走过的路,到我这却怎么也不管用了,不管我怎么跑,每次快要到山下时,前面就会出现那个寺庙。

“啊……!”我崩溃的大吼一声,但看着眼前诡异的寺庙,我只能继续往山下走,只要能走回山下摆脱这寺庙,我宁愿走断双腿也不要停留在这。

“咯咯……”一道女子的笑声传入耳朵,我循着声音用手电光照过去,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子向我徐徐走来。


女子身姿妖娆,皮肤胜雪,特别是那双媚眼,对视一眼人的魂魄似乎都要被吸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她,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哎呀!”女子一声轻呼,“妹妹是打算把我的眼睛给照瞎吗?”

我回过神,忙收回手电筒,问:“你是谁?”

“咯咯咯……妹妹不会这么快就把姐姐给忘了吧!”女子掩嘴轻笑道,那妖娆的身姿,还有她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异香,我恍然大悟,之前在梦里我见过她。

难道我又入梦了?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真疼!

“你,你是……”

“妹妹可想起来了?”女子在我面前转了一圈,裙摆瞬间开起了一朵好看的花,我才注意裙子不是白色,是淡粉的纱裙,这种淡粉在夜色下远看很容易误看成白色。

“你,你是人吗?”这两天的经历,打破了我以往很多的观念,我深知在这山村里大晚上的不会凭空出现这么漂亮的女人,何况她还出现在过我的梦里,事出反常必有妖。

“咯咯咯,妹妹问的什么话?难道姐姐还是鬼不成?看妹妹这个样子应该是迷路了吧!来,姐姐带你走!”女子说着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往山下走,听说鬼是没有温度的,我感受着那握着我的柔软细滑,确确实实是有温度的。

终于走下了山,我轻舒一口气,正准备给女子道谢,前方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鼓乐声,我疑惑,大半夜的山村里难道还有人在办喜事?

“快,不让三哥等急了,都怪我,一时贪杯竟忘了来迎你。”女子说着拉着我就往那喜庆的声音处赶去。

我“啊?”了一声,完全一头雾水,问:“我们这是要去吃喜宴吗?”

女子“噗嗤”一笑,“妹妹真的是单纯得可爱,三哥有福气了!”

我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说我单纯,这不是变相在骂我傻吗?

正想着,女子突然拉着我停了下来,“三哥亲自来迎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先前一片黑暗的山村里突然变得霞光大盛,犹如白昼。一位身着大红衣袍的翩翩公子从霞光里走了出来,仿若嫡仙般。白皙的皮肤衬托着似血的红唇,还有那双摄人心魄的湛蓝色眼睛看得我一怔。

心道这不是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位好看的白衣人吗,只不过他今天换了一身红衣。

他的胸前挂着一朵大红的花,几个仙子般的女子抬着一顶挂满红色彩带的大红花轿跟在他身后。

难道他就是新郎,喜宴是他办的?

“妹妹还愣着干什么,瞧你这一身,让姐姐来帮你换换装吧!”说着她衣袖一挥,晃眼的功夫,我那一身运动休闲装瞬间变成了凤冠霞帔。

我吓坏了,扯掉蒙在头上的红布,说出的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姐……姐姐…你……你会……换装魔……法?”

“咯咯咯,姐姐会的多着呢!好了,三哥来迎你了,准备上轿吧!”女子说着衣袖又一挥,一张红毯瞬间从我脚下延伸到了落下的轿子跟前。

“什么?”我惊呆了,这次倒不是因为她的法术,而是她说的话,“你说让我上轿?”

“是呀,妹妹,快踩着红毯上轿吧,三哥在等你呢!”我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扯着身上的大红衣服激动道:“不,我不成亲,我还未成年,我还是个学生,姐姐,你们放过我吧!”可这衣服仿佛长在了我身上一样,怎么也扯不下来。

“妹妹在说什么胡话?三哥如此优秀,想与他成亲的女子多得数不胜数,妹妹能与三哥成亲,那是妹妹的福气呢!”女子说着,说着,那仙子般好看的脸渐渐的变成了一张狐狸脸,我看着那一张一合的狐狸嘴,整个人瘫倒在地,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没想到她不是鬼,却是妖,还是只狐狸妖精。

“好了!阿九,别吓坏她了!叫你办个事还这么不靠谱!”红衣男子一把抱起我,踏过红毯把我放在了花轿上,湛蓝色的眼晴亮晶晶的看着我道:“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他的?我想着除了在梦里见过他一次,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十七年以来,我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曾记得欠过谁什么,也不曾得罪过谁?

这些想法我并没有说出来,绷紧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惹恼了他们,想着那女子是狐狸精,男子指不定也是什么妖怪。

“三哥这是心疼了!依我说,还不如把这人类女子给吃了,好增加三哥的修为!”狐狸精气哼哼道。

红衣男子瞥了我一眼,嘴角一勾,“要吃也是回去吃!”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妖怪果然是要吃人的,我得赶紧想个办法逃掉。

随着一声“起轿!”,轿子颤了几下,飞速移动起来,风呼呼的刮起轿帘,彩带飘飘,我看清抬轿人的脚跟根本没有着地。以前常听姥姥说,鬼走路脚跟是不着地的。

我已经吓得麻木了。

鼓乐声越来越大,轿子停在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庭院前,满院奇花簇拥,香气怡人,里面挂满了红灯笼和彩带。

我无心观赏,只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下轿前,凭空又出现一块红布盖住了我的头,随即耳边传来一声娇柔,“妹妹这下可不要轻易扯下盖头哟,且不说我们妖怪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害怕妹妹经不住吓,不是每个妖怪都像我和三哥这么好看的。”

说着我的手就被一只纤柔的手托住了,我颤抖着腿脚有些不想下轿,因为我知道到了妖怪的地盘就意味着我将被吃掉。

“怎么?妹妹这是害羞了?没事,有姐姐陪你呢!”她的话还没落音,我只觉有一股力量托着我的手往前一带,还没待我反应过来,我整个人就落了轿。

欢呼声瞬间四起,我却处在极度恐慌中,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被送入了一只宽大的手中,鼓乐声越来越响,欢呼声越来越大。我被一个宽大的怀抱抱住,像一只待宰的羊羔,只等狼开口吃了。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轰隆……!”一声雷响从天空突然炸了下来,炸得周围哀嚎连连,瞬间把先前的欢呼声与鼓乐声压了下去。

耳边嘈杂声不断,我听到有人在喊:“三爷,不好了,有人来侵犯我们了!”

“让我看看是谁敢在我大婚之日来捣乱的!”头顶上传来一声男子的大吼。随即我的屁股一疼,整个人像块破布一样落在了地上。

“阿九,看好她!”

狐狸精一把扶起我,嘴里娇滴滴道:“三哥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由于头上盖着的红布摔掉了,我的目光不受遮挡,把眼前的一切瞬间收在了眼底。

穿着花红柳绿奇奇怪怪的人因为受到惊吓,跑的跑,散的散,还有一些躺在地上哀嚎着。

不对!应该说是妖怪或是鬼怪。

因为他们有的是人脸动物身,有的是人身动物头,有的只有半截身子下面还拖着肠子,有的缺手断脚,甚至有的手里还捧着自己的头,眼睛粘在上面还滴溜溜的转。

更让人恶心的是他们的酒宴,杯子里饮的是鲜红的血,盘子里摆的是血红的心,肺,肝,还有癞蛤蟆,虫子之类。

视觉上强烈的冲击,使我再也控制不住,肠胃里的所剩瞬间被我吐得一干二净。

“哎呀,妹妹你还是把盖头盖上吧,吓坏了身子我可不好向三哥交待哟!”我没理会狐狸精的劝说,只想着怎么趁机逃掉。

梳理了一下心里的恐慌,我轻呼一口气,指着周围一群断胳膊断腿的妖怪和天空中擦着火光即将降下的雷,对狐狸精道:“姐姐你不去帮忙吗?”

狐狸精瞄了一眼天空,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大家快逃!”

但她却没有忘记我,一把拎起我的胳膊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这是三哥要的人,看好她!我去帮帮三哥!”狐狸精与一位身材纤细的女子交待完后便匆匆离开了。

我想逃跑的机会来了,向女子提出了各种借口,但女子像个木头人似的,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为所动。

但我一动,她就跟着动,眼看时间一点点溜走,我还没有想到办法逃出去,想着那个叫三哥的妖怪回来我就死定了,我急得团团转,那女子也跟着我团团转,我有些崩溃!真希望天空中多降点雷把这些妖怪全劈死。

“沙沙沙……”门外突然爬满了蛇,一个白衣女子从蛇群中冒了出来,我一看,这!这不是那天被大蛇缠过的女人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紫荆,你退下吧,三爷让我来照看她!”女子这下终于有了反应,她点了点头,慢慢的退出了门外。

“紫荆心智还没成长完全,但十分忠诚,她靠气息分辨敌友,你浑身都是人类的气息,所以对她费的心思都是白费。”白衣女子说着向我走了过来,随着她的步子那些蛇也渐渐消失不见。

“我叫张红,是张瘸子的女儿,那天你应该在芦苇丛里看见了我发生的一切,其实我早在三个月前就被三爷选中成了蛇母,那天是我的产程期,蛇母产子会耗光身上所有的精血。”

“所以你已经不是人了?”我震惊的看着她,心里却平淡如水,能指使妖怪的肯定不是人了。

白衣女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哀伤,随即点了点头。

“那天你在我窗子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我又问。

“那天你不是看着我从你奶奶家院外抬走的吗,我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是想劝你快点离开,顺便也想吓吓你,让你不敢再留下,哪知你缺根筋一样还跟上了。”张红说着看了一眼门外,拉着我就往外走,“快,我带你离开!”

我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感激中又带着困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往后瞥了我一眼,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帮你是希望你也能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我跟上前,有些激动的问。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用,但最怕欠人恩情,哪怕是鬼的恩情。人帮我一分,我必还十分才安心的那种。

“嘘……”张红突然拉着我停了下来,我朝她看的方向发现有几个断臂残肢的妖怪哼哼唧唧的往我们这边赶了过来,她让我躲在她身后,周身唤出许多蛇子把我围着,张红告诉我这样可以用蛇的气息遮挡人的气息,我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为了不被发现我不得不听她的。

“蛇母,这是要去哪儿?到处都是炸雷,注意安全!”

“蛇子的食物不多了,我出去寻寻。”

“哦,哎呦……!这雷不知道要炸到什么时候。”几只妖怪边走边唉声叹气的抱怨道,我躲在蛇堆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好了,他们走远了,没被吓到吧?”张红唤走蛇群看着我关心地问。我摇了摇头,嘴巴上说没有,其实头皮发麻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我从没想过我会躲在令我最讨厌恶心的蛇堆里保命,可见人在生死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一提。

经过多次避险,张红终于把我从那庭院里带了出来。

她望了一眼雷声越来越小的天空,对我道:“我们得走快点了,恐怕白婆婆撑不住了!”

我“嗯!”了一声,问白婆婆是谁?张红避而不答,说我早晚都会知道。

我继续问之前她说的希望我也能帮她,要我怎么个帮法。

张红又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答道:“蛇子依我精血而生,我依蛇子气息而存,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一体,谁也离不开谁,可待蛇子成长起来脱离了我,我便会消散在这世间,除非有人在我即将消散之时用心头血护住我的魂魄。”

“那我的心头血可以吗?”我满眼赤诚的看着她问。

她一下子激动的抓住我的手道:“真的?你真的愿意给我心头血?

“我愿意!”

“不愿意!”一道声音与我异口同声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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