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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短篇小说

灯下不黑黑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是作者“灯下不黑黑”的倾心著作,冯芜许星池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她从小喜欢的那个男人一直都不在意她。他们因为猫猫结识,可她努力了这么久,那个男人依旧不记得她的喜好,她放弃了。醉酒后,她看着身边一直守护小尾巴,她决定给这个小尾巴一个机会。这小尾巴可要抓住她的心呀。...

主角:冯芜许星池   更新:2024-08-18 2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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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芜许星池的现代都市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短篇小说》,由网络作家“灯下不黑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是作者“灯下不黑黑”的倾心著作,冯芜许星池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她从小喜欢的那个男人一直都不在意她。他们因为猫猫结识,可她努力了这么久,那个男人依旧不记得她的喜好,她放弃了。醉酒后,她看着身边一直守护小尾巴,她决定给这个小尾巴一个机会。这小尾巴可要抓住她的心呀。...

《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短篇小说》精彩片段


相比他的崩溃,许星池十分淡定:“因为我不讲理。”

“......”

妈的。

就说他睚眦必报。

-

冯芜在甜里店门口看见许星池时,下意识地想躲回去。

许星池倚着车门,长眸虚虚眯了眯,似笑非笑:“冯小姐,你的道歉,也不是很有诚意。”

“......”冯芜欲哭无泪,巴巴转过身,弱弱的姿态,“九哥你怎么来了?”

许星池单手把玩着手机,眼睫沉下,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

“帮几个大男人付了这么多钱,”许星池不咸不淡,“我不得还—点回来?”

那顿火锅不便宜。

冯芜瑰红的唇抿了抿:“没关系...”

“有关系,”许星池眸子漆黑深邃,锁住她的视线,“男人面子大如天,懂吗?”

冯芜莫名想笑,她压住唇角弧度,以免失控笑出声,再驳了眼前这男人大如天的面子。

她乖乖点头:“哦。”

“......”许星池舌尖舔舔唇,“我在你眼里看到了嘲笑。”

冯芜迅速抬手,遮在眼前,恼道:“你看错了。”

“那你挡什么,”许星池气笑了,“我还能真在你眼里看见什么?”

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她的反应却证实了他的话。

冯芜气闷地松手:“你别老诈人。”

许星池:“什么‘老’,哪有‘老’?”

“我先把以后的说了,”冯芜闷闷道,“免得你赖账。”

许星池瞅她:“顶嘴。”

“我知道错了,”冯芜很没面子的小声,“不应该胡乱跟你发脾气...”

许星池眼睛微眯:“我来找你算账的?”

冯芜瞪他:“不是吗?”

许星池捏捏鼻骨,眼底的乌青薄薄—层,看样子没休息好。

冯芜盯着他动作,总觉得自己在许星池的身上,看到了无奈。

她唇张了张,巴巴说:“啊,请我吃饭是吧?”

许星池头更疼了:“你这不是挺清楚的?”

非得把他气到吐血才恍然大悟?

“......”冯芜站在他面前,仰起俏生生的脸,谄媚道,“我笨啊,不如九哥聪明,九哥高,九哥棒,九哥占领高地的智商呱呱叫。”

许星池额角抽了下,抬手捏住她脸蛋。

他指腹略微粗粝,磨在脸蛋上有点痛,冯芜挣扎着拍他手腕:“疼。”

许星池听不了她用这种带着颤栗的声音跟自己说疼。

他从腿到手都在发软。

“别撒娇。”他冷腔冷调的警告。

冯芜揉揉发疼的脸:“刽子手不许人家叫,还能把别人灵魂深处的呐喊听成撒娇...”

她絮絮叨叨,唠叨婆似的没完没了。

许星池绷不住,只穿了件衬衫的肩膀颤动,低笑从胸膛沉沉荡了出来。

他高大的身影罩住她的,手掌不客气地揉乱她—头软发:“这怎么还是个小贫嘴?”

冯芜别开脸,含糊嘟哝:“我本来就这样。”

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很陌生了。

却在面对许星池时,不知不觉间,那被压制下去的刁蛮本性,有冒头的倾向。

开车去商场时,冯芜决定带许星池去她常去的那家馄饨铺吃馄饨。

定下之后,冯芜接到弟弟小力的电话,小朋友哭哭啼啼,说上次她送的机甲刚拼完就被叮叮给扒散了,散到零件都找不齐的那种。

冯芜哭笑不得,在电话里哄他:“那姐姐把叮叮带走?”

“不要,”小力吸吸鼻子,“妈妈说姐姐工作忙,不方便照顾它...妈妈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我偷偷打的。”

冯芜知道林素的意思,大概觉得机甲散架只是小事,小力不应该拿这种小事来烦她。

“这样吧,”冯芜耐心道,“姐姐再帮你买套新的,帮叮叮跟你道歉,也谢谢小力帮姐姐照顾叮叮,好吗?”

那边沉默了会,支支吾吾:“姐姐,我生日收了许多红包,都存着给你。”

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严格说来,冯芜跟许星池不在一个圈子。

虽说两人偶尔能碰上面,但圈子的划分却泾渭分明。

许星池的人脉圈不是他们这种家里做点生意、有点小钱就能挤进去的。

因而冯芜并未加过他的联系方式。

听到这个要求,许星池舌尖轻轻抵腮,眉宇间几分傲娇,把手机好友码递了过去。

加完后,冯芜客气道:“如果有需要点赞的,九哥直接开口。”

话一落,冯芜觉得这话傻气。

许星池怎么可能有需要点赞的朋友圈。

他屁股后面等着拍马屁的人数都数不清。

许星池舔唇:“好。”

目送他高大的身影离开,冯芜把他付的钱转了过去。

店员小桃和燕燕叽叽喳喳围上来:“姐,这就是傅家的小九爷啊?”

“惊为天人,”燕燕捧脸,花痴的样子,“好帅好帅哟。”

冯芜熄灭手机屏幕:“他刚才差点发火你们看见没?”

吓的她大气不敢出。

生怕许星池一个不爽,把她店给掀了。

“有吗?”小桃仔细回忆,“可我觉得,你一句“九哥”出口,他身边好像环绕着粉色泡泡...就偶像剧男女主看对眼那种...”

冯芜无言以对。

“姐,你跟我们说说,”燕燕八卦心起,“你们怎么认识的?”

眼下店里空闲,冯芜坐在高脚凳上,手心托腮:“那可久远了。”

“您慢慢说。”

说来巧合,冯芜与许星池相遇的那晚,就是她知道爸爸跟林素领证的那晚。

她从家里摔门而出,边抹眼泪,边去了妈妈的墓地。

夜黑风高,她对着妈妈墓碑告完状,又肿着眼往回走。

冯宅与墓地之间有片烂尾楼,多年没有开发过,已经被野草碎石块覆盖,宛若一片废墟。

但废墟百米之外是条热闹的夜市,因而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就在那天晚上,冯芜听见断垣残壁后面有打斗声。

当时她不想回家,磨磨蹭蹭拖延时间,顺着墙壁缝隙,她偷偷窥探几眼。

然后认出了许星池。

傅家老幺虽然神秘,但托他长相格外出色的福,许星池的照片在名媛圈里被偷偷传来传去,不知多少人私自收藏了。

认出他后,冯芜在救不救他中间犹豫老大会,眼见他快被一群五大三粗的人揍死了,她同情心泛滥,悄悄报了警。

废墟几百米处就有派出所,警察五分钟就到了。

冯芜想悄摸摸溜走,结果警察一嗓门:“小姑娘,是你报的警吧?”

冯芜:“......”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连同冯芜一起,一群人全被带回了派出所。

做完笔录出来,冯芜沉默无言往家走,彼时还未成年的许星池顶着一脸伤,漫不经心跟在她身侧。

“诶,你叫什么?”

“......”冯芜觉得他傻,“刚才叔叔给做笔录的时候不是问了吗?”

“草无,没草啊,”许星池吊儿郎当,“这名儿谁起的,这么怪。”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冯芜打量他伤脸:“你离我远点,看见你这张脸,我总觉得是鬼跟在我身边。”

“......”

气笑了都。

许星池舌尖顶顶腮部的伤:“你从墓园那方向来的吧?大半夜跑墓地都不怕,怕我这张帅脸?”

“......”

还有人如此自恋。

寒夜寂静,冷风环着寂寥。

冯芜吸吸鼻子:“我妈妈在那里,我有什么好怕的。”

“......”许星池瞬间愣了。

他唇角不羁的笑不经意敛了,表情罕见的正经:“别大晚上往这边跑,万一这废楼里藏坏人呢。”

冯芜遇软则软,乖乖点头。

她嫩如蛋白的脸被冷风吹出红,才初三的身材纤细瘦薄。

“喂,冯小草,”许星池弯下腰,大哥哥哄小孩似的,“刚才怎么那么好心?”

“......”冯芜暂且忽略这个称呼,老实巴交的,“我从没见过被打成猪头的人脸...觉得你有点惨。”

许星池:“......”

-

这段回忆讲完,燕燕双眼放光:“真是一段浪漫的相遇。”

冯芜被呛出声:“浪漫?”

别太荒谬。

“然后呢然后呢,”小桃迫不及待,“这么惊心动魄的相遇,怎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加?”

冯芜眨眨眼,为她们连这么明显的问题都存疑的态度惊讶:“生活又不是电视剧。”

“那他为什么跟别人打架?”小桃问,“还有人敢打他?”

她们想象中的许星池,出行时应该是保镖环绕,又怎么可能独自出现在那片废墟,还被一群人围着打。

“当时他没成年,”冯芜好笑,“性子又桀骜,可能不愿意顶着傅家名头出门,而且...”

说到这,冯芜更想笑了:“你们不觉得,他一句话就能得罪所有人吗?”

会跟别人结仇,简直太正常了。

“他是心无所惧,”小桃说,“又是这种家世,没有值得他讨好的人。”

说到这,小桃抿唇望她:“我倒觉得,姐你刚才站他面前时,有种...”

莫名的CP感。

然而余下这几个字小桃悄悄咽了回去。

“姐,”燕燕叹息,“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察觉这话过了,小桃迅速挤眼:“别乱说话,姐有许少呢。”

燕燕倏然噤声。

主要是许星池存在感太弱了,连冯芜的甜品店开张都没出现过,更不曾来过这边。

“你也别乱说,”冯芜弯弯唇,“我跟星池哥也没什么。”

小桃和燕燕纷纷愣了,两人互视一眼,遮不住的惊讶。

这话题起得不好,燕燕很机灵,很快便把话头扯开:“前几天,我堂弟斥巨资买了件冲锋衣,那质量,啧啧啧...”

“......”冯芜望她,“什么质量?”

“总之就是面料很特殊啦,我堂弟说这面料是注册过专利的,”燕燕兴致勃勃,“姐,你猜,是哪个品牌?”

冯芜摇头。

燕燕:“帕顿。”

帕顿?

“哦哦哦,”小桃激动道,“就是小九爷的公司是吧,我听说帕顿是高端线呢。”

许星池名下有几家位于珠城的公司,最为出名的便是这条专做户外用品的线。

“小九爷刚才穿的那件,”燕燕手指抵住下巴,琢磨道,“应该就是他们广告模特身上的款,但我觉得,小九爷比模特穿的好看。”


“......”许星池嫌弃的看向他,“你真|他|妈恶心!”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张以辞拍桌子,“谈了?没谈你报备什么?”

许星池冷哼:“我报备怎么了,我就爱报备。”

“舔狗舔狗,”张以辞拖着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妹妹有主的!”

许星池眼里的光顷刻淡了,他漫不经心扔了两张牌:“人家亲事都没谈成,怎么,你们没听说吗?”

“一时置气罢了,”单州玩味道,“兄弟,就这么些年,你自己也瞧见了,这妹妹许星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哪个姑娘受得住?”

许星池浓密的眼睫垂下,遮住眼里情绪:“她是不是掘了许星池的祖坟,在补偿他呢?”

“......”卢行添差点喷了,“人家就不能是真爱吗?”

许星池唇线抿直。

“我表妹也不错啊,”张以辞说,“你考虑考虑,我觉得比冯芜要强。”

许星池锋利的眼神刮向他:“让你表妹离我远点!那香水熏的我反胃!”

“...操!”张以辞忍不住骂脏口,“我表妹跟你,那冯芜妹妹跟许星池,你觉得历史是不是惊人的相似?”

许星池豁地起身,差点把一张牌桌掀翻。

包厢里的男人都静了。

“张以辞,”许星池冷如秋霜的眼睛风平浪静,却莫名骇人,“我还没那么渣,我一没钓过你表妹,二没故意折腾她,三没让她跟着我跑,你凭什么说我跟许星池一样?”

他拒绝人向来拒绝的干脆,更不爱钓女生玩。

没意思。

他宁愿玩牌。

几人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以辞嘴巴微张,不明白再过火的玩笑他都能一笑置之,怎么就这事发怒了。

“冯芜的事,”许星池一字一字,“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要愿意追着许星池跑,那她就追,她遭再大委屈、吃再多的苦,她都自己受着!”

卢行添忍不住腹诽,那你急什么。

许星池寒凉的目光扫过众人,清晰沉厚的嗓音:“但你们是我这边的,别在我面前讲她坏话,老子听不了,护短。”

一个人的圈子,代表了一个人的态度。

许星池的圈子轻慢冯芜,薄待冯芜的事早已传开,许星池有自己的傲气,他不屑于背后说人,他只约束自己的圈子。

在场众人都是他关系匪浅的兄弟,他提前把丑话说了,免得日后伤了情分。

张以辞默了很久:“行吧行吧,兄弟的错,兄弟嘴巴贱,不该拿一小姑娘开玩笑。”

卢行添打圆场:“小九,坐下说,这怎么还急了。”

“不是急了,”单州懒懒道,“是入心了。”

许星池面不改色坐下,看不出来情绪,重新把那堆弄乱的牌整好。

张以辞有心弥补:“把妹妹喊来一块玩呗,兄弟们帮你试试她的口风?”

“免了,”许星池淡淡道,“她性格被压制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若不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意思。”

几个男人再度愣住。

卢行添小心翼翼问:“什么意思?”

“我说,”单州老神在在,“小九不知道,但咱们多少见过妹妹小时候,冯家就她一个姑娘,性格也宠的不像话,这些年那么听许星池的话,你们知道什么内情吗?”

几人都摇头。

“大概,也许,”卢行添猜测,“是因为她妈妈不在了?”

“那不至于,”单州说,“阿姨离开那半年,我见过冯妹妹一次,虽然不大活泼,但别人欺负她,她还是会反击的。”

卢行添:“那就是从她后妈进门开始。”

别人家的私密,他们这些外人不清楚。

林素在太太圈里的名声不错,她对待冯芜比对亲儿子还好,这点没人可以指摘。


回到冯宅后,庭院里的地灯亮着。

后妈林素一脸笑容迎出来:“小桃说早就下班了,怎么现在才到家?”

“有点事,”冯芜说,“耽误了一会。”

小靴子踩到青石地面的那一刻,冯芜不由得看了眼副驾上放着的军大衣。

犹豫片刻,她将大衣抱上。

这大衣她穿上太长,衣角险些拖到地面,大衣褐色毛领绵软,透着特殊的橡木苔味。

这种香味,让冯芜想起雨后初晴的空城山。

她好像在许星池身上也闻到过这种味道。

林素定睛:“哪来的大衣啊?”

冯芜抿抿唇,敷衍道:“朋友的,洗了还他。”

林素满脸笑,那笑里含了不易察觉的讨好:“给阿姨吧,阿姨来洗。”

“......”冯芜唇角浅勾,“阿姨您别客气,我送去干洗店。”

林素的小心翼翼和过度热情让她稍感不适。

冯芜回眸望她:“阿姨,我爸回来了吗?”

“啊,回了,”林素答,“在客厅。”

“好。”

把大衣挂到衣帽架后,冯芜趿着拖鞋去了客厅,爸爸冯厚海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动静,冯厚海从报纸中抬眼:“刚才,有人偷偷告诉我,星池又欺负你了?”

“......”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冯芜垂下眼,轻声说,“爸,我想搬出去住。”

冯厚海把报纸扔到茶几:“在家里住多好,有阿姨照顾你...”

“爸,”冯芜说,“我大了,而且我的甜品店已经步入正轨,经常需要熬夜加班,住家里不方便。”

冯厚海点点手指,示意她先坐下。

父女俩相对无言片刻。

良久,冯厚海叹息:“是不是因为许家就在隔壁?这事说到底,总是咱们家对不住人家,当年若不是为了找你,他妈也不会被抢劫犯杀害...”

“爸!”冯芜眼睛一红,“不是因为他!”

她只是无法适应林素束手束脚的讨好她。

她知道林素别扭,她又何尝不别扭。

“下午,我见着你许伯伯了,”冯厚海说,“他又向我提及你跟星池的婚约,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婚事可以订了...”

冯芜抓住膝盖的指节发白,像是从心底硬挤出来的话,轻轻小小的声:“爸,我不想订婚。”

“......”

另一边的小客厅传来时事新闻的声音,若隐若现的,成为父女俩谈话的背景音。

“阿芜,”冯厚海语重心长,“星池是被怨气蒙了眼,咱们要给他点时间,这婚事,只能许家说不要,咱们家不能提。”

否则,会惹来他人诟病。

他耐心道:“你们俩一起长大,这也是你妈妈和他妈妈共同的心愿。”

冯芜抿紧唇,眼眶子烫的差点兜不住。

冗长的沉默。

冯厚海望着她,不忍再说。

原以为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必定是佳偶天成,不用他们大人再费心思。

任谁都想不到,中间会出了那档子事。

冯芜脸上明显的回避,她不愿提及过往,冯厚海沉默良久,随即将话题扯开:“过几天是星池25岁生日,礼物别忘了准备。”

冯芜沉默点头。

“你阿姨帮你准备了甜点,”冯厚海说,“原本家里只有芒果了,想着你过敏,又临时跑去水果店买了别的,你去吃一点,别寒了阿姨的心。”

冯芜继续点头。

她动作木讷,仿佛是个只知道听令行事的行尸走肉。

冯厚海摆手:“去忙吧。”

去餐厅吃甜品时,林素坐在她身边陪着,没话找话聊:“小力打电话来,说想姐姐了。”

小力是林素跟冯厚海的儿子,也是冯芜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6岁。

“我帮他准备了礼物,”冯芜放下勺子,“等他从外婆家回来就给他。”

林素笑颜逐开:“他一定很开心。”

扪心自问,林素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那种好。

但就是太好了,甚至超越了她的亲生儿子,冯芜消化不掉这种掺杂了讨好的好。

“对了,”林素说着八卦,“新闻你看了吗,港区傅家大少接任傅氏总裁,几个核心资产都落到了大房孩子手里。”

傅家大房一共就三个小孩,许星池的大哥和大姐,还有许星池。

冯芜歪歪脑袋,认真倾听。

见她感兴趣,林素继续说:“前阵子,一直养在珠城的傅老幺不是回去了吗?就因为他大哥上任这事,听说,他大哥和大姐要求他回港区发展,被拒了。”

“......”冯芜惊讶,“阿姨你怎么知道?”

“嗨,几个太太闲聊时说起的,”林素说,“许星池被送到珠城时还小,那时候傅家内部闹得腥风血雨,现在稳定下来,家人自然也希望他能回去。”

说到这,林素压低声音:“他跟星池一个高中啊,据说填高考志愿时,他家姐让他报考港大,结果许星池转头报了珠大,把他哥和他姐气的差点升天。”

“......”

还真像他的做法。

许星池的事在圈内属于密辛,哪怕不经意间一件小事,也没人敢拿出来在公众场合大肆畅谈。

许星池小许星池一届,许星池高三时,许星池高二,冯芜才初三。

林素嘴里的这些小道消息,冯芜自然不清楚。

见她沉默,林素悄悄住了嘴,小心端详她神色。

八卦讲得兴起,竟然忘了,那一年,是冯芜的痛。

“阿芜,”半晌,林素欲言又止,“是阿姨不好...”

冯芜猝然回神。

她下意识想皱眉,又生怕林素看见心忧,只能佯装平静。

她刚升初三那年,亲妈因病去世,半年后,爸爸冯厚海跟林素领了证。

就因为这个领证,彼时尚小的冯芜一时间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跟妈妈感情深厚的爸爸,只过了半年就跟别的女人领了证。

冯芜跟冯厚海发了一通脾气后,抹着眼泪跑出家门。

她去了妈妈的墓地,她跟妈妈告状,说爸爸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然而等她回来,便得到许星池的妈妈为了寻她,在巷子里遇到了抢劫,又被劫匪失手害死的消息。

冯芜成了罪人。

林素不是小三,她跟冯厚海相识于正规途径,两人均为中年丧偶,相处合适便领了证。

她跟冯厚海都没想到这段婚姻中间,会出现这么多的连锁反应。

不管出于愧疚,还是对冯芜的补偿,林素对待冯芜一直是讨好的,小心翼翼的。

“阿姨,”冯芜受不住这种拘谨,率先岔开话题,“您跟其他太太一起聊天时,别议论许星池,他好像...挺小气的。”

若传到他耳中,不定会惹起怎样的祸端。

这话里含了几丝关心,林素眉开眼笑,连声应了。


许星池表情不明:“就为了小时候,你可以忍他随便折腾?”

“......”冯芜抿紧唇,不想跟他提两家的恩怨,总觉得她跟许星池的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你不许说他。”

许星池梗到—口闷气堵着:“还护?”

上次过敏的是谁?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冯芜拎着车钥匙,从他身边越过:“我送你回家。”

“不用,”许星池冷了脸,“老子自己会走!”

他这辈子从没舔过谁,他就不可能舔谁!

人家都甩脸子了,他许星池就不可能赖着不走!

然而冯芜跟听不见似的,自顾自给车子解锁,“砰”的—声坐进车内,启动车子。

许星池:“......”

僵持—秒,车窗降下,女孩子的脸板着,凶凶的腔调:“你上不上,不上就淋死你!”

“......”许星池脸色铁青,很硬气,“淋死就淋死!”

冯芜头有点疼,她怏怏地趴在车窗上,—张脸雪白,沾了几丝水汽:“九哥,你是不是还在记仇,故意睡前来报复我,我就随口—说,又不是真的指你点了嫩模...”

她不提这事还好,—提许星池的记忆都复苏了。

他咬紧牙:“你不说,老子都忘了,还有这账没算!”

“......”

场面定格须臾。

男人站在雨中,乌发上缀满细细的水珠,冯芜看着他那张矜贵的脸,感觉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气。

她猝然有点想笑。

沉默片刻,冯芜软了态度,哄小孩似的:“别闹了哦,待会淋病了,要打针的。”

“......”许星池居高临下,冷眼望她,“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天没女人都不行?”

这关她屁事!

冯芜鼓了下腮,腹诽了几句。

她撩起眼睫,耐心十足:“上车。”

许星池跟她互瞪。

冯芜踩了脚油门,慢悠悠把副驾停在他面前:“小九爷,请上车。”

“......”许星池头也疼,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你多气我—会,让我睡个好觉。”

冯芜眼睛眨了眨,不搭理他阴阳怪气的话。

车子在雨中往阑玺开去。

许星池晚上喝了不少,又被她气了—通,车里温暖干燥,还夹杂着她身上的香,疲倦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他摁着挺直的鼻骨,阖眼休息。

难得的安心。

到阑玺的路他希望长—点,再长—点,却也知道很快就会到。

—睁眼的功夫。

车子停下时,冯芜把伞交给他:“别熬夜了,你眼底都青了。”

许星池揉她脑袋,波澜不惊道:“到家报平安。”

“好。”

-

春雨淅淅沥沥,直到四月才渐渐放晴。

珠城春景已深,到处是遮天蔽日的深红浅绿。

清明节这天,冯芜提前备好了扫墓的物品,—个人开车去了墓园。

冯厚海和林素也会过来,但冯芜更想自己安静的陪—会妈妈。

墓园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祭奠过的痕迹。

闻着空气中的纸钱味,冯芜脚步顿在原地。

几米外,两位妈妈的墓碑前,许星池赫然跪在那里。

阳光轻薄高远,将松柏映得翠亮,连同地上的人,都宛若—场梦境。

许星池撇脸,眼光从她脸上掠过,又不明的移开。

冯芜抿住下唇,拎着东西走过去。

两人并肩跪着,冯芜把纸钱元宝烧了,又把许妈的那—份放在许星池点燃的火堆内。

鸟鸣啾啾,冯芜默不吭声,看着火堆里最后—丝火星燃尽。

许星池率先站了起来。

冯芜眼睫垂着,想要起身时,—只男人的手伸到她眼前。

这只手冯芜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她眼睫湿润,在那手上定了几秒,旋即手扶着膝盖,避开他的动作,慢慢站直身子。


几人小声议论:“这家甜品不错哎,我最喜欢这个牛奶桃胶,熬的很够味。”

“屁,我还是更喜欢之前那家。”

“听说这家是许少亲自指定的,不知道这店主走了什么路子,居然能让咱们许少徇私情。”

“嘘~小点声,许少可没许先生好讲话。”

“怕什么,下午茶本身就是员工福利,做的不好吃,还不许人家说啦?”

这尖锐的话一出口,旁边人突然重重咳了声,随后几个人立刻站直,此起彼伏的“许少”脱口而出。

许星池站在两步外,身后还跟着几位高管,氛围紧绷到气流冰封。

许星池脸色冷峻,不苟言笑,一身正装将他的严肃顶格拉满,不置一词就能震慑住在场众人。

他踩着皮鞋靠近,目光落到桌面的甜品上。

噤若寒蝉的场面。

许星池随手端起一块半熟芝士,用叉子挖了一块,送进嘴里。

十几秒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到几个小时,漫长的折磨人。

直到那块半熟芝士被吃光,许星池情绪不明的眼睛掠向方才那人:“你若有用料比她更好,性价比更高的店,可以推来公司,我给你循私,你有吗?”

“......”那说话尖锐的员工战战兢兢,“许少,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许氏用不起随口一说的员工,”许星池眼风凌厉,“自己去财务室报到。”

“许少...”

然而许星池一点情面都没留,带着几位高管匆匆离开。

一群员工面面相觑:“这甜里的店老板是谁啊?”

“对啊,从没见许少这么护过谁。”

“小宁,别哭了,以后说话做事当心点吧。”

-

许氏的这段小风波冯芜自然不知情,她在临下班时,忽然接到傅司九的信息,请她帮忙送个蛋糕到某家会所,一个朋友生日,他要做人情。

甜里的蛋糕胚每天都有定数,傅司九的信息发来时,蛋糕胚已经用完,恰好一位客户临时退订,冯芜便将蛋糕成品发给他,询问他这款可不可以。

傅司九:【他不配,换个过期的。】

冯芜:“......”

冯芜:【没有,本店不会允许产品过期。】

临期产品都会及时处理掉。

等待数秒,傅司九发了条语音,男人明显在笑,懒洋洋的调:“是,九哥说错话了,那麻烦我们冯小草帮忙送一下。”

冯芜:【好。】

傅司九指定的会所不远,离玫瑰苑很近,靠近珠城最奢华的商场,既然去了,冯芜打算去商场里逛一逛,给弟弟小力买个七周岁的生日礼物。

她车子开到时,傅司九那辆眼熟的越野车也刚好到了。

男人长腿先落到地面,随后那张长相风流多情的脸从车内缓缓出现在夕阳下。

他唇角咬着烟,松松散散的,轻薄的白色烟雾仿佛为他罩上层面纱,五官朦胧模糊,让人想一探究竟。

车内的另两个人同时下来,嘴里嚷道:“我就问你,这贝壳就不娘们叽叽?你凭什么说我的手串娘?”

是卢行添和傅司九另一位发小单州。

冯芜的车小,临时停靠在路边,被停车场内的一排越野、SUV遮得严实,几人并未看见她到了。

“我说小九,”单州纳闷,“你什么时候有往车上挂饰品的爱好了,这车不是你祖宗?”

傅司九缓缓吐了口烟雾,眯眼瞧他:“一个车,也配当我祖宗?”

“我知道我知道,”卢行添举手,兴奋道,“他另有祖宗...”

话没讲完,卢行添忽然噤声,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拎着蛋糕的女孩子身上。


刘园捧场:“是呢,她好不容易见小九爷一面,自然忍不住炫耀,她比不上你,跟小九爷这么近的关系。”

江映萱唇角扬了点骄矜的笑:“阿芜,这事也是你不对,那林朵朵都追到许少的门前了,你也不早点解决掉。”

林朵朵是托了许星池的面子才拍到了许星池,江映萱女主人的姿态,话里话外微带谴责。

谴责冯芜没管好许星池,间接惹到了许星池。

冯芜唇角抿了抿,认真问:“江小姐御夫有术,能跟你请教下,你是怎么让小九爷听你话的吗?”

“......”江映萱脸色一黑,“你自己男人都管不住?”

冯芜叹气:“没法管啊,星池哥只是我邻家哥哥,赶明有嫂子了,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阿芜,”刘园说,“还在跟许少置气呢?”

许星池的生日,刘园也去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刘园说:“你走后,许少都急了,立刻把那什么晶晶给赶走了,咱们这圈子里的女人,首先得大度。”

“嗯,”冯芜点头,“我先走了,你们快去吧,我刚来的时候碰到行添哥了,他着急点嫩模呢。”

刘园和江映萱脸色变了变。

冯芜回头:“对了,要大度点哦。”

“......”

等她走远,刘园小声说:“我怎么感觉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从不敢跟咱们顶嘴的。”

江映萱冷哼:“被许少给打击傻了吧,谁不知道许少没拿她当人看。”

“为什么啊,”刘园好奇的不得了,“我记得她小学时,许少还经常去接她放学,后来怎么就这样了?”

江映萱:“谁知道,两家妈妈不在后,两人就跟结了仇似的。”

“不说了,”刘园挽住她手,“去见你的小九爷。”

江映萱露出一点娇羞的笑:“你帮我敲敲边鼓。”

“行~”

两人到达会所时,包厢里的人差不多齐了。

江映萱的视线直接锁定角落里玩牌的男人,她把购物袋扔在沙发,掐甜了声:“表哥,送你的衣服。”

张以辞牌面不错,抽空分她一个眼神:“谢了啊,自己跟朋友玩。”

张以辞右边是许星池,左边是单州,对面是卢行添。

“玩的什么,”江映萱把外套脱套,里面是件低胸V领针织连衣裙,她弯下腰,状似在查看张以辞的牌,“呀,表哥你快赢了。”

卢行添瞥她一眼,望着波涛汹涌,忽然咬着烟笑。

他脚在桌下踢了踢许星池的小腿,含糊道:“九儿,抬头。”

许星池眼风都没给一个:“再惹老子,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哎呀,”江映萱捂着嘴笑,“小九爷你怎么这么凶的呀。”

许星池眉头皱出褶痕,“啪”的一把将手里的牌扔了:“不玩了,切蛋糕。”

“操,”张以辞骂道,“你别不会是因为要输了吧?”

许星池把椅子踢开,不耐烦:“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再他妈不管,老子帮你管!”

“......”张以辞咳了咳,“映萱,自己去跟朋友玩。”

江映萱不高兴地甩脸子:“我刚刚在商场都被冯芜欺负了,表哥你也欺负我吗?”

话一落,周遭几个人的表情变得缤纷多彩。

许星池终于撇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冯芜?欺负你?”

像是来了兴致,他重新坐回椅子,天王老子一样的靠着,食指浪荡不羁的点了两下:

“你说说,她怎么欺负的你?”

江映萱不肯自降身份,自然不愿意在这群富少面前讲别人坏话。

她下巴轻点,示意刘园帮她说。

刘园沉默须臾,将商场遇见冯芜的事大致说了,她详略得当,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该说的,夸大其词,把江映萱描述成一个被白莲女欺负到惨不忍睹的形象。


见她真敢说,傅司九倏地笑了,他眼眸晃着光,一步一步地移到她身边,像是下一刻就能给她两脚。

冯芜头皮发麻,率先警告:“你别打人啊,我妈妈在这里,我让她出来找你算账。”

“......”傅司九眉心跳了跳,手指压进她蓬松的头发,轻轻抓了两把,“你吓唬谁呢?”

冯芜紧绷的神经瞬间被他的动作瓦解,怔神地抬睫,与他深邃的视线撞上。

停顿数秒。

傅司九先移开视线,手也抄进兜里,淡着调说:“都说了,别晚上过来,不安全。”

冯芜略有些心慌,含糊应了个嗯。

“冯小草,”沉思了会,傅司九沉声,“你也该想想,你一难过就往妈妈这儿跑,妈妈看见了,得多担心。”

“......”冯芜顷刻愣了。

她的妈妈明朗又漂亮,能帮她解决所有难题,冯芜是在妈妈无微不至的关爱下长起来的。

即便后来妈妈不在了,冯芜遇到问题时,第一选择依然是向妈妈倾诉。

她从未想过妈妈会不会因此而担心。

若世上真有神灵,她跑到妈妈这儿哭,妈妈在看不见的角落,会不会急到跺脚,会不会迟迟不愿离开。

冯芜猛地被这种想法给击溃了。

她原本就红的眼睛再度包了满满一眶水汽。

“......”傅司九唇角抿直,嗓音微带哄意,“别哭了啊,再把阿姨招出来教训我一顿。”

冯芜:“......”

两人同时安静下去。

过了几分钟,傅司九瞥她:“我这人嘴最严。”

冯芜茫然地看着他。

“如果你需要,”傅司九吊儿郎当,“我可以当个知心大哥哥...”

冯芜嘴巴微张,不大敢相信这话是她理解中的意思。

“九哥,”她软软的声,“你是叫我别找我妈妈哭,去找你哭吗?”

“......”傅司九面无表情,“你表达的可以再直接点。”

冯芜荒唐的音调:“你还喜欢看人家哭?”

“......”

他没有那么变态。

这话聊不下去了,傅司九粗鲁的揉了把她头发,不耐道:“回家。”

冯芜默默鼓鼓腮,跟在他身边往夜市方向走。

她心情不大好,话也少,而且跟傅司九更没有话题,一路都安安静静的。

已经能看见夜市的灯光,傅司九悠悠道:“我想吃碗阳春面。”

“你吃,”冯芜细着声,“我先回去了。”

傅司九气到发笑:“没带钱。”

冯芜心不在焉:“你点,我帮你付完钱再走。”

“......”傅司九顿了顿,似笑非笑,“我也没开车。”

冯芜慢慢仰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你让我送你啊?”

傅司九:“你会不会委婉的说话?”

他不要面子的吗?

冯芜莫名想笑,她压平唇角弧度,温吞道:“我没吃晚饭,跟你一起吃个面吧,嗯...再谢谢九哥白天送我,我待会送九哥回家。”

“......”

也不怎么有面子。

但她一嘴一个“九哥”,倒是喊得他通体舒畅。

傅司九勉强满意。

两人走到阳春面摊位前,老板热情地招呼:“有没有忌口?”

傅司九耸肩,表示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冯芜犹豫了下:“不要葱花。”

“葱花可是阳春面的灵魂,”老板笑呵呵道,“你尝了就知道。”

冯芜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弯弯眼睛算了。

摊位旁边放了两张木桌,冯芜坐在傅司九对面,手支腮发呆。

傅司九不落痕迹瞧她,若有所思的神态。

面上来后,热腾腾的白汽裹挟猪油与葱花的香味,面条雪白,沉在汤水下。

看起来极为美味。

冯芜拿着筷尖一点一点把葱花挑到一边,还要防备老板看见。

傅司九瞧着她动作,不咸不淡地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的干脆点?”

“嘘~”冯芜食指竖在唇前,紧张兮兮的,“别让老板听见。”

傅司九垂下眼,捏了个汤勺,慢条斯理地搅动汤水。

“怕拂了老板好意,”冯芜小声,“以前我在家里也不吃,然后阿姨就再也不让葱花出现在我们家,我爸就总提,说因为你不吃,你阿姨就如何如何,你别伤了她的心。”

类似的事一多,冯芜再不敢表现出喜好,总觉得这样是在为别人添麻烦,条件反射想隐忍和敷衍。

就像现在这样,她宁愿悄悄挑走扔掉,也不愿多惹事端。

傅司九半边唇勾了下,不置可否。

葱花挑完,冯芜尝了口汤汁,鲜香扑鼻的汁水流进胃内,冻僵的四肢百骸都跟着舒坦起来。

“九哥,”她满足地弯弯眼,“你总来这边干嘛的呀?”

“嗯?”傅司九懒懒的,“有个朋友死这儿了,我来瞧瞧...”

话没讲完,冯芜一口汤水险些喷了出来,她迅速抽了张纸,捂住嘴巴,轻轻咳了几下。

傅司九额角抽了抽:“你慌什么?”

“......”冯芜咳的小脸发红。

她能不慌吗。

冷不防来了句这么荒唐又惊恐的事,还就发生在她身后不远处。

傅司九瞅她,一本正经道:“是条狗。”

“......”

沉默。

冯芜一双晕着水雾的眼睛瞪他:“哦,是条狗——”

傅司九乐了:“你敢骂人试试?”

冯芜轻哼,没跟他计较这明显在耍人玩的一幕,她喝了口汤,随口扯道:“我也有个朋友,是只猫,叫叮叮。”

“嗯。”

冯芜突然叹气:“可惜了。”

“......”傅司九眼睫撩了下,“它也死了?”

冯芜不大高兴:“它走路顺拐!”

“......”

顺拐就顺拐,做什么弄一副哀伤的样子,这让他怎么以为。

定格须臾,傅司九咬咬牙:“孩子愿意咋走就咋走呗。”

冯芜望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两秒后,冯芜肩膀轻颤,无法遏制地笑了出声。

她杏睛弯出笑痕,卧蚕明显,沾了汤汁的唇湿润,透着一层自然的粉。

傅司九漆黑的瞳孔冷酷顽劣尽消,漾出一点不明显的温情:“实在不行,带来给我瞧瞧,我小表妹你记得吧,模特,走的也是猫步,让她帮忙纠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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