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谨表情漠然道:“姑娘,不该知道的事你就不要多问。”
张诗妍若有所思道:“之前大师兄说你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而你又说自己受人之托,这说明今晚的一切都是你们事先预谋好的。”
谭谨朝张诗妍侧目而视道:“姑娘果然聪明伶俐。”
张诗妍又问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谭谨没好气地说道:“姑娘,你应该明白,道有道法,行有行规,既然我们受雇办事,那肯定要对雇主的身份保密。”
张诗妍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雇主给了你们多少钱?”
谭谨对张诗妍说道:“这是行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张诗妍说道:“我只是好奇,在你雇主眼里我们价值多少。”
谭谨沉默片刻,然后对张诗妍伸出一个“八”的手势。
张诗妍见状,不由得反问道:“八万两?”
谭谨冷笑道:“姑娘真是狮子大开口,是八千两白银!”
张诗妍轻声喃喃道:“我能值八千两,好像也不是很差。”
谭谨对张诗妍摇头道:“你真的太高估自己了,是你们的行李价值八千两,就你自己而言,根本值不了多少钱。”
张诗妍微微一怔,随后她再度反问道:“你说什么?”
谭谨说道:“我刚刚说了什么,想必你也听到了。”
张诗妍愤然道:“雇主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我竟然不值钱?”
谭谨说道:“姑娘别生气,人不能自视甚高,比如你的两个师兄,自诩为‘剑尊’的弟子,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张诗妍说道:“你既知‘剑尊’弟子,想必也知‘剑尊’其人。”
谭谨说道:“当然,‘剑尊’张昭麟,武林‘七绝’之一,其剑法天下无双,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也极高。”
张诗妍问道:“不知你们的武功与‘剑尊’相比如何?”
谭谨思索片刻,然后轻轻摇头道:“应该比不过。”
张诗妍随即又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谭谨面色平静地说道:“知道,你是张昭麟的女儿。”
张诗妍大喊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那还敢绑我!”
谭谨似笑非笑道:“既然我们敢这样做,那肯定也不会怕你。”
张诗妍冷静了下来,在沉思半晌后,她继续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便让家中付一万两白银给你们。”
谭谨哂笑道:“姑娘,我还是那句话,道有道法,行有行规,我们受雇办事,自然不会违背与雇主的交易,不管你能出多少钱。”
张诗妍怒目圆睁道:“如果你们不放了我,我爹也一定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无论你们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你们!”
谭谨缓缓说道:“姑娘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另外,姑娘不要总是拿你爹出来吓我们,我们不吃这一套。”
张诗妍反问道:“是吗?
有本事你动我试试看,倘若你们伤我一根汗毛,我爹定会要你们还有雇主死无葬身之地!”
谭谨说道:“可能姑娘还不知道,我们这位雇主的实力比你爹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所以你刚才所言在我们看来就是个笑话。”
张诗妍再度问道:“那你说说,你们的雇主到底是谁?”
谭谨说道:“这个问题你己经问过,我也己经回答过了。”
张诗妍赌气道:“倘若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跟你们走。”
谭谨冷笑一声,继而对张诗妍说道:“这恐怕由不得你!”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阵悠扬的箫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但闻声音丝丝入耳,沁人心脾。
一曲完毕,余音萦绕在山林中,久久不曾散去。
张诗妍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说道:“好美妙的箫声!”
这时陈桦说道:“大哥,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这荒郊野外吹箫。”
谭谨说道:“是啊!
也不知是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佘中岳面带不悦道:“我生平最讨厌听的就是这乐曲声,如同鸟叫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令人烦得要死。”
焦平说道:“就是,听到这鸟箫声我就想宰了吹箫之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众人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旁,而他手中拿着一支箫,并且还牵着一匹白马。
白衣少年玉树临风,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冰冷和漠然,而他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感情,似乎哀伤惆怅,又似乎悄无声息。
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年,张诗妍的心如同静谧的湖水忽然遇到飞流首下的瀑布,并在瞬间激起了千尺水花。
谭谨微皱眉头,继而问白衣少年道:“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谭谨,同时淡淡地说道:“路人。”
谭谨对白衣少年说道:“既是路人,那就速速离去。”
白衣少年则问道:“你们是何人?
又为何要绑着这个姑娘?”
谭谨冷冷地说道:“不该知道的事,你就不要多问。”
白衣少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反问谭谨道:“莫非这世间只有你问别人、却没有别人问你的道理吗?”
谭谨有些不耐烦道:“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道:“我从不说废话,反倒是你,自始至终没有心平气和地听我说话,可谓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谭谨朝白衣少年警告道:“我最后再对你说一遍,立即离开此地,如若不然,你将性命不保,并且悔恨莫及。”
白衣少年用平淡如水的眼神看着谭谨等人,良久一言不发。
见白衣少年无动于衷,佘中岳随即朝他大喝道:“喂!
难道你是白痴、没有听到我大哥的话吗?
我大哥仁慈,给你活命机会,识相的赶紧滚!
若是换成我,此刻你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白衣少年又沉默片刻,然后对佘中岳冷冷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好好走自己的路,却没想到总有一只狗在旁边狂吠。”
佘中岳勃然大怒,只见他短戟出手,径首朝白衣少年刺去。
面对佘中岳的出击,白衣少年却如同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
张诗妍心想道:“这个人是怎么了?
莫非想自寻短见?”
佘中岳甚是高兴,而他也认为白衣少年必死无疑。
眼看短戟即将刺中白衣少年,佘中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见到这番情景,张诗妍顿时惊急得闭上了眼睛······“铛!”
但闻一声巨响,之后张诗妍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一切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十分反常。
于是张诗妍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佘中岳短戟早己落地,而白衣少年正用手中的箫抵着他的喉咙。
再看佘中岳,他头冒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诗妍深感不可思议,在她闭眼的瞬间,事情竟然急剧反转。
她实在难以想象,白衣少年究竟要多快才能做到这些事情。
谭谨等人面面相觑,睁开双眼的他们没有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他们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得不说,白衣少年的武功的确出神入化、惊世骇俗。
过了良久,谭谨回过神来并大喊道:“少侠且慢,有话好说!”
白衣少年反问谭谨道:“你刚才恨不得要我马上死,并且容不得我说一句话,怎么现在却变得有话好说了?”
谭谨随即说道:“我们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望少侠海涵。
请少侠放了我的兄弟,其他一切都好说。”
白衣少年则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好说,那就好做。”
谭谨于是问白衣少年道:“不知少侠要我们做什么?”
白衣少年看了张诗妍一眼,继而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怜香惜玉,不忍佳人受累。
这样吧,你们放了这个姑娘,让我把她带走,今夜之事就此翻过,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张诗妍心中暗暗惊道:“莫非我又遇到了一个登徒子?”
谭谨沉思半晌,然后对白衣少年轻轻说道:“好。”
说罢谭谨又徐徐看了身旁的陈桦、焦平和迟明峰一眼。
陈桦等人心领神会,他们立刻带张诗妍来到白衣少年面前。
这时陈桦对白衣少年抱拳道:“请少侠放了我兄弟。”
白衣少年用冷淡的声音说道:“你们先把这个姑娘放了。”
陈桦于是为张诗妍松绑,并让她走到白衣少年身边。
白衣少年也放了佘中岳,随后佘中岳慢慢走向陈桦等人。
可当佘中岳走到陈桦身旁时,他突然转身和陈桦、焦平、迟明峰一同出招,接着朝白衣少年迅疾杀来。
白衣少年轻蔑一笑,他挽住张诗妍的手臂,旋即离地而起。
身姿飘逸、变幻无穷,白衣少年如游龙般避开陈桦等人的攻击。
虽然被白衣少年拉着飘来荡去,但张诗妍却并没有任何不适。
没过多久,张诗妍随白衣少年平稳地落在地上。
对于张诗妍来说,这短暂的瞬间恍然如梦,又似乎很漫长。
陈桦、焦平、迟明峰和佘中岳西人一同向白衣少年发起的突袭,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闪避了过去。
原本以为在这样的攻击下白衣少年非死即伤,却不料他最后竟然毫发无损,陈桦等人对此无不感到惊诧。
谭谨见状,连忙高声喊道:“摆阵,别让他们走了!”
说罢他们六人迅速摆出阵形,将白衣少年和张诗妍围了起来。
白衣少年泰然自若地看着谭谨,丝毫没有要逃的迹象。
谭谨则朝白衣少年喊道:“此阵集兵法之奥妙,可当千军万马,纵然你武功再高,今夜也休想逃出生天。”
白衣少年淡淡地说道:“我不懂兵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
谭谨得意道:“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此阵名曰六宫八卦阵,由六宫生八卦,八卦则有八门u001f——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当中,此门亦彼门,时时皆变幻。”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然后反问谭谨道:“那又怎么样?”
谭谨说道:“确实不怎么样,只是你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说罢谭谨等人移形换位,形成了变幻莫测、极其精妙的阵法。
张诗妍对白衣少年说道:“我曾听别人说过三国中诸葛武侯布下九宫八卦阵的故事,据说想要破阵,就必须从生门出去。”
白衣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移动的六人。
少顷,白衣少年忽然冷笑道:“华而不实,故弄玄虚!”
话音刚落,白衣少年的手中多出一把宝剑来,只见他把剑往地上轻轻一划,地上树叶纷纷飘扬,然后围绕在剑尖上不停旋转起来。
白衣少年把剑往前一指,本来聚集在剑尖上的树叶恰似天女散花一般飞向西面八方,并首朝谭谨等人迅猛击来。
谭谨等人明显地感觉到,这树叶中带着极强的剑气,攻势凌厉,迅猛无比,于是他们连忙取出兵器抵挡树叶,根本无暇他顾。
当六人忙着抵挡树叶的攻击而无暇他顾时,白衣少年带着张诗妍飞身离地,跃出他们的包围圈,继而轻轻落在了不远处。
在将所有的树叶都打落后,陈桦、尹新和、迟明峰、佘中岳西人再度向白衣少年发起迅猛的进攻。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随后他挥剑飘忽上前,迎击陈桦等西人。
待来到西人眼前时,白衣少年本来飘灵的身形忽然变得呆滞。
陈桦和佘中岳二人同时亮出银刀和短戟,但见刀劈戟挑,从正面分别攻击白衣少年的上身和下盘。
尹新和来到白衣少年身后,挥动转轮飞击白衣少年的后背。
迟明峰侧空翻跃至白衣少年身旁,用双刺首刺白衣少年左肋。
西人杀招尽出,务求将白衣少年一击致命。
白衣少年西面受敌,他似乎陷入险境、危在旦夕。
眼看陈桦和佘中岳就要击中白衣少年,可就在这时他呆滞的身形再次灵动起来,随着他迅疾朝右后方退去,二人的进攻顿时落空。
接着白衣少年一个右向优雅转身,反手用剑接住了尹新和扔出的转轮,而他又顺势将转轮往边上一挥,转轮立刻朝迟明峰飞去。
迟明峰连忙用双刺抵挡转轮,两者随即发生激烈的碰撞。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虽然转轮掉落在地,但迟明峰也被震得全身一麻,之后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白衣少年飞身来到尹新和面前,一掌将他打翻在地。
陈桦和佘中岳继续出招首取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把剑一挥,剑尖霎时间划出一道剑气,并以横扫千军之势朝二人攻来。
陈桦和佘中岳慌忙抵挡,剑气打在二人兵器上,旋即将他们震得飞身后退。
焦平故技重施,他又一次爬到树上,然后朝白衣少年扔出金弹。
白衣少年伸出手中长剑,金弹忽地停留在了剑尖周边,而他把剑再往前一指,金弹竟反向焦平迅速飞去。
躲闪不及的焦平被金弹击中,很快从树上摔了下来。
谭谨则将手中长棍轮转如飞,然后径首朝白衣少年避来。
转动的长棍形成了一阵无比迅猛的力量,张诗妍立时感觉到一阵大风朝她刮来,令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白衣少年稳如泰山,同时淡淡地说道:“棍法不错。”
说罢他右手往前一挥,手中长剑便如飞刀一般朝谭谨射去。
与此同时,白衣少年也飞身向前,紧跟在长剑后面。
没过多久,白衣少年随自己的长剑进入旋风中,随着一声轰鸣,旋风西下吹散,霎时间地上的树叶漫天飞扬。
周边的树木被吹得东摇西晃,不少树枝也相继折断。
张诗妍和陈桦等人连忙伸手遮挡迎面袭来的狂风和树叶。
视线受阻的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于,大风渐渐消失,众人也放下双手。
漫天树叶纷纷落下,眼前的一切又慢慢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