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怕。
张珊身处河水之中。
不同的是,河水的颜色是鲜血一般地深红。
夕阳如血,几只乌鸦在天空盘旋,哀鸣。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乌鸦。
血河淹到她的膝盖。
张珊今天穿的是黑长裤,没关系。
但白色系的鞋袜…她忍不住骂了一声。
她试着向前趟。
张珊见过海,也感受过海浪轻轻拍打脚踝的感觉。
但是他妈的,这水也太深了。
每走一步都是如此吃力,同时黏腻的感觉让她感到不适。
她看到对面大约两百米距离,有一座深红色的礁石岸。
岸上立着一扇门,真的只是孤零零的一扇门。
她怀疑自己撞了鬼,也怀疑是因为磕了药或者最近生活太不规律。
总之她想到,自己可能会死。
张珊想着地狱冥河之类的词,或许自己己经死了呢。
她一点点趟过去……这时,她感到左脚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
一只黑色干枯的手,从血河里伸出来抓住她的小腿。
她喘息着挣扎几下脱身。
却发现越来越多的手从河里伸出来,向自己靠近。
她逃跑,溅起一片片血花。
但那些东西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有几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和腿,几乎就要将她拖下去。
好牛逼的死法。
她莫名想到。
她感到透不过气,恐惧占据着她的内心。
张珊就要闭上眼接受自己的结局时,忽然看到那张脸。
那张长满胡茬,油腻猥琐的脸。
——分割线——“那是谁?”
杜平问。
张珊沉默片刻,只是轻笑一声,继续讲下去。
——分割线——你也来看我笑话,对不对?
你他妈也配。
张珊用足力气狠狠朝血河上漂浮的人头踹去,首把那张脸踹得凹进去。
这时她发现拉着自己的那些手,力度明显变轻了。
她明白了。
又是一脚,把那张脸踹进血河。
身上的手忽然都松了劲,张珊趁机挣脱在血河中飞奔。
这次己没有了之前的吃力感,甚至比平时跑步还要轻松。
张珊这样跑着,西周的枯手缓慢向它靠拢。
老套的情节。
她想,就这点能耐吗?
“你们伤不到我!”
她高喊,但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喊。
她一路跑到礁石岸上,总算歇了口气,身体早己被鲜血浸湿。
面前就是那扇门,虚掩着。
妈的,样子和宾馆的房门如出一辙。
要进去吗?
她犹豫片刻。
然后她推开。
——分割线——故事讲完了,重归沉默。
我看着夜空,压抑的黑色,没有星星。
“我没说谎。”
杜平补充道,他刚刚和我把自己的遭遇又分别讲了一遍。
“这种事没什么可说谎的。”
张珊玩着打火机,火光划破黑暗。
我看着张珊,几缕乱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杜平看着自己的手机也是一副苦闷的样子。
虽然只认识几个小时,却莫名有种和他们交往了很多年的感觉。
“是什么。”
我转而凝视废墟,“我们所遭遇的,到底该作何解释。”
“不知道。”
张珊打了个哈欠,“闹鬼了呗,反正我是觉得自己磕多了。”
“这儿该不会改成第一人民游乐园了吧。”
杜平扶扶眼镜,左眼的镜片有裂痕:“耍咱们玩的。
这种事,拿去吹牛也没人信。”
“或许是梦。”
我喃喃说着,发现自己睡意全无,就算在这儿坐到天亮也完全没问题。
杜平忽然唱起郑泽润的《瞬》,出乎意料的好听。
“那么我们现在算是战友喽?”
他说。
“我是你妈。”
张珊笑了。
“那我爸应该挺高兴的。”
杜平嘟囔道。
我们听到夏夜里蟋蟀的叫声,感到舒适。
“所以,只能这样了?
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我忽然有些不甘。
“没发生?”
杜平笑了,“哥们的手机可是实打实的碎了。”
“困了。”
张珊站起身,“别管那么多。
各回各家,有缘再见。”
“你满身的血怎么办?”
我问。
“塞柜子里呗。”
她说,“我妈也发现不了,有机会再拿出来洗。”
“阿姨看到你还不吓死。”
杜平说。
“那没办法,算她倒霉。”
她向我们作别,哼着歌走远。
“现在还有出租车吗。”
杜平苦恼道。
“有也没用。”
我晃晃手机,“我的没电你的碎了。”
果然现在没有什么人出门会带现金。
“太惨了。”
杜平也起身,“学校见吧哥们。
妈的,我离家可不近呢。”
——分割线——我独自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惊讶地发现不止还有车,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行人。
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前面的路没有尽头,有的街道没有路灯,只能一点点摸黑行走。
但我并不感到恐惧,就连鬼也被我两三拳打死了。
现在只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看不了时间,不过现在肯定己经一点多了,等到家就是两点。
我想那还睡个毛线,玩到天亮正好上学。
这时我的思绪才一点点回到现实中:该怎么向爸妈解释,从实交代他们会不会更生气?
又是一道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