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清辞程韵的现代都市小说《畅销书籍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由网络作家“毛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是“毛团团”的小说。内容精选:穿成宫女,我步步谨小慎微,辅佐太后上位后,成了尚宫大人。本想功成名就后,脱去奴籍,拂身而去。没想到却被那禁欲皇帝缠上了,将她囚禁宫中,日日承宠。“万里江山与你共享,白头相守约你一人,我求你留在我身边……”...
《畅销书籍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精彩片段
当今陛下后宫空虚,六宫庶务无人管辖。
按律,执掌六宫的凤印就在当今太后的手上。
程韵总管六尚局,一应事务得同太后汇报。
太后勤勉,又无人请安,处理后宫庶务的时间挪到了早上。
去寿康宫汇报六尚局的新近进出款项和等待裁决的事物,是她每日晨起要做的事。
沿着曲折长廊,直至太后居住的寿康宫,一路春意盎然,繁花似锦。
通传的宫女很快出来,请她进去。
掀开垂珠软帘,太后正坐在檀木长几旁品茗,几上放着翡翠痰盂和金铜香炉,炉顶飘着檀香。
程韵微微福身,叫随行宫女递上一打账册。
“太后娘娘,这是最近的六宫账目,还请过目。”
太后瞧上去并不严肃,皮肤年轻,面上总带着宽容仁和的笑,格外随和。
她接过账册,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向程韵,面露赞许,“真不愧是我的辞儿,办事就是漂亮。”
又说:“本宫派你掌管六尚局,底下的人可都还听话?有人不服管的,你尽管同本宫说。”
程韵垂眸道:“六尚局各司其职,都安分的。”
太后抚摸着做得干净利落的账本,瞥了案旁堆积成小山的册子,叹了口气。
“如此繁重的宫务,本宫瞧着都头疼,日后你若是走了,也不知谁能顶上你的差事。”
程韵姿态更是做得卑躬:“太后娘娘抬爱了,宫中能人多如牛毛,只是娘娘格外看重奴婢些。”
“况且,陛下后宫并不总会空悬,等后宫纳了新妃,您也就能安歇下来了。”
太后想着倒也是,不禁心情松快了些。
又见程韵聪明灵慧,几句话就开解了她的烦闷,不禁由衷生出喜爱,牵起她的手。
“去岁你就向本宫提了想要提前出宫的意愿,本宫是真心喜爱你,舍不得你走,才让你在宫里多留几年。你心里可有见怪?”
程韵摇头:“太后娘娘仁爱,免了奴婢母亲姐妹三人的奴籍,奴婢感激还来不及的。”
太后更是心疼这个孩子,拉着她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
往常给太后过完目,议完事,她再留一会儿就该主动自请离去了。
但今日太后停了话头也没见程韵有所动作,太后便知她有话要说。
见状,太后道:“辞儿有话但说无妨。”
程韵深深吸了口气,退后一步,蓦然下跪。
“太后娘娘,奴婢有事相求。”
她少有这般郑重的姿态。
哪怕是在夺嫡纷争最激烈时,众妃为后宫之主的位置抢破了头,她也能身处宫闱之内,镇定自若地为太后出谋划策。
太后面上不由也郑重几分,递了个眼色,身边吴嬷嬷忙搀扶她起身。
“慕尚宫这是做什么?你在太后娘娘心中的份量,还值得你这一跪?”
太后温和道:“到底何事,只管说。”
程韵顺从起身,顿了顿,说:“陛下昨日新封了个贵人,是奴婢深宫多年的姐妹。”
“她本要出宫嫁人,已经定好了婚约。”
说到这里,程韵轻咬住下唇。
太后关切道:“可是你叫本宫帮着消除奴籍的宫女,叫程韵的?”
程韵:“正是。”
太后眉头轻微皱起,拿起温热的茶盅,拨着青瓷茶盖。
这事的确扎手。
从来封了后妃的人就没有能出宫的先例。
更何况是陛下封的第一个妃子,意义非同小可。
前朝后宫多少人盯着呢。
可若是别人提也就罢了,偏偏是辞儿。
太后轻叹一声:“容本宫想想办法,只是陛下那脾气……本宫不一定能帮上你。”
“奴婢知道。”程韵说。
她何尝不知道此事困难?
可就算希望再微小,她也得试试。
这时,外间忽有太监通报道:“陛下驾到。”
一听这个名字,程韵脸色倏白几分,在男人踏进殿内以前,她赶忙躬身退到殿角,下巴贴着脖颈,低下了头。
男人高大俊美的身影出现在正殿门口。
他今日穿着明黄的绣金线龙袍,五爪龙威武磅礴,似要飞出褂面,徒生一种来自王权的压迫感。
他一进来,殿内的空气平白窒迫几分,叫人有些呼吸困难。
满屋子人,怕是只有太后这个生母还能笑着说话。
“陛下今儿怎么来了?”
程韵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殿内阴暗角落,低头颔胸装不存在的人。
方才她也是行了礼的,也怕是引起注意般,动作弧度微小。
偏生她的身段就算包裹在繁复荣贵的靛蓝色宫装里,也掩盖不了那凹凸有致。
那段细腰微微一弯时,更显得楚楚风姿。
程韵目光接触时,喉结滚了一下。
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程韵嫌恶地皱起眉。
他冲着程韵那边道:“你怎么在这里?”
全然没有理会太后的意思。
太后到底被皇帝冷落惯了,脸上只是闪过些微不自然,她道:“是本宫叫慕尚宫将汇报宫中事宜挪到早上的。”
她只以为是程韵来的时辰不合规矩,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皇帝又在殿角那抹靓丽的身影上留了一息,这才移开目光,在太后跟前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抬手扶皇帝坐下,满脸慈爱,眼底都在放光。
母子两自小相见的时候寥寥无几,太后时时想念,可是打了照面,却又笨嘴拙舌地不知起什么话头了。
皇帝那边也没有主动挑起话头,两边就这么冷了下来。
太后心里着急,心一横,干脆就把程韵提的事情拿出来。
“陛下昨日可是封了个贵人?”太后笑着问。
皇帝一掀眼皮,瞥了眼恭敬肃立在紫檀木坐榻边的人。
“她跟母后说的?”
他还记得昨日两人跪在一起,很是亲密的样子。
程韵心里一紧,忍不住又往殿角落里挪了挪。
程韵看在眼里,露出嘲讽。
太后觉得奇怪,为何皇儿每件事情都能引到辞儿身上,还处处暗含针对。
辞儿得罪了他?
还是那件事被皇儿知道了?
太后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皇帝冷然打断:“封了就封了,再有不愿意的,多给些赏赐便是了。”
太后闭了嘴,她性子向来是有些软的,这会儿皇帝一锤定音,她就算有心想帮程韵,也开不了口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皇帝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太后挽留几句,皇帝充耳不闻,大步离去。
待皇帝一行人彻底消失在殿内后,程韵才猛地松了口气,拍抚胸口。
见太后一脸失落,程韵走到太后跟前跪下。
“娘娘,对不住了。”
太后收回神,勉强一笑,搀扶起她,“说的什么话,你帮本宫的难道还少了?”
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你瞧见了,皇帝就这么个性子,本宫也无能为力。”
程韵垂下眼睫,她猜到了。
程韵身边的执事女官帮着收拾文书账册,自己先行拜别了太后。
太后住的寿康宫绕过大理石雕龙凤团纹影壁,出了殿门,向西行是一片茂林修竹。
一带回廊绕着修竹林逶迤而去,便是通往六尚局的近道。
程韵惯来常走这里。
许是又撞见了那个恶魔,今日她脚步格外快了些。
低着头只见鞋底不住地撩动裙摆,翻飞如蝶。
闪神间,她被一健壮的手臂揽住腰身,朝着修竹林子里带去。
程韵惊慌得心脏都快停摆,一时忘了挣扎,全然想不到寿康宫这般守卫森严之地还会有歹人行害。
等到她反应过来,刚想张口呼救,一只骨节分明,力道无穷的手死死摁住了她的唇,让她发不出一片音节。
任人摆布的感觉,让程韵恐惧得快要昏死过去。
程韵问:“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那夜的宫女不是你?”
玉红儿忙不迭地点头,看了程韵—眼。
程韵身影藏在程韵身后,听到玉红儿说出这话,整个人都木僵了似的。
她目光中露出祈求。
别。千万别说。
别把她供出来。
程韵心里恨死了。
原本计划是让太后帮忙抓住陷害她的玉红儿,届时程韵有千万种办法让她带着秘密死去。
没想到明日卯时就要早起的狗皇帝有闲心来看这—场。
万—要是被狗皇帝知道那夜的人其实是她。
程韵简直不敢往下想。
玉红儿自然看到了程韵恳求的眼神,她面孔扭曲了—瞬,带着几分快意,笑了。
她是因为程韵而落到这步田地的。
她没有好下场,程韵也别想好过!
“陛下,您说得没错,—直以来,都是奴婢胆大包天,妄图攀龙附凤,假冒了那夜宫女的身份,其实那夜宫女另有其人。”
程韵目光闪了闪。
此前他隐约觉察玉红儿不对味,没想到这份感觉竟然是真的。
想起那夜里的美好回忆,程韵生出几分希冀。
他莫名感觉到,这个答案,也许距离他比想象中的要近。
就好像他前阵子朝思暮恋的人。
其实是——
程韵不敢抱有太大期待,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问:“她是谁?”
玉红儿癫狂地指向他身后:“就是她!慕尚宫,程韵!”
“就是她!慕尚宫,程韵!”
玉红儿的话音落下,宛如—道列缺划过程韵脑海,闪现出火花。
他表情空白了—瞬,慢慢地扭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儿。
程韵—张小脸吓得苍白,她动了动唇,微许颤抖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过了几息,许是缓过了心神,她语气坚定几分:“陛下,我不是,她说谎。”
程韵直直盯着她,眸色沉沉,宛如春日的古井。
玉红儿见她不认,更加疯了似的喊:“陛下,您信我,那人就是她。那时候妾身还在太后娘娘宫里当值,与她同睡—个通铺。”
“先皇寿宴那晚,慕尚宫—整夜未归寝。等到第二天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好似受了伤,走路姿态怪异,回来后就躺上床烧半个多月。”
“那期间—直是妾身在照顾她,陛下不好奇妾身从何得知那晚那些大胆咒骂您的话吗?都是从慕尚宫梦里呓语得知的!”
程韵快被她气炸了,胸部—起—伏像是呼动的鱼鳃。
这人是自己完蛋了也不让她好过,真是顶顶可恨!
玉红儿再磕头:“求圣上明鉴,也请陛下看在妾身说出实情的份儿上赦免妾身死罪。”
说到这话可就有得唠了。
程韵马甲都让她掀了,还能让她如愿?
当即出声:“陛下圣明,怎能容忍你如此欺君之罪!更何况你还勾结内侍。”
说到最后四个字,她蓦然收住了声,怯怯看了程韵—眼。
这事儿她已经说得足够隐晦了,要是再大胆—点,那可就是当众揭穿程韵头顶上的那抹绿帽。
届时狗皇帝脸上挂不住,定然要寻她麻烦。
果然,程韵刮了她—眼,眼神警告还带点羞恼。
好嘛,果然男人的自尊心就是—触即碎的泥沙城堡,轻易碰不得。
程韵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
如此,效果也起到了。
程韵这—番隐晦提醒,加上邹寅和玉红儿不清不楚的关系,程韵再心大也得猜出几分。
转眼过去一月,春日也到了尾声。
忙碌了月余,狗皇帝也没找上她。慕清辞悬着的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那日说情无果,慕清辞没向程韵提起。
程韵而今是满后宫里唯一的小主儿,四处都盯着,想自戕是不能的。
幸而皇帝从未宣召她侍寝,有慕清辞在,满宫的下人也不敢因为她的无宠而拿乔。
日子过的舒坦了,程韵的心结也散了许多。
只是每日里仍旧会独坐窗前,望着院外春景黯然神伤。
慕清辞刚当上尚宫时正逢新朝伊始,底下人心躁动,她忙前忙后的到处奔波敲打,好歹把前朝尚宫的事务安安稳稳接了过来,坐稳了位置。
这会儿处理事务已然得心应手,日常便会多抽出时间来陪伴程韵。
两人在一起无非叙一些日常琐事。
慕清辞见她面色比起前些日子似有阴郁,不禁问道:“姐姐近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吗?只管同我说,能帮的一定帮。”
程韵勉强扯开一抹笑,“我如今贵为小主,哪有什么烦心事,你能来多瞧瞧我就够了。”
摆明了不想说,慕清辞也撬不开她的嘴,只得作罢,话些其它家常。
快到午时,程韵忽然显得有些不安,催促着慕清辞该离开了。
慕清辞猜到肯定有事,赖着不走,程韵拿她没办法。
日至中天,面生的婢子提着一打食盒匆匆而来。
进门撞见慕清辞在,一张脸色显出些许慌乱,连忙低下了头。
程韵又急了,拉着慕清辞的手劝:“辞儿,已经午时了,你还不回去尚宫局,待在我这儿做什么?”
慕清辞猜到那盒饭食有异,淡声吩咐:“愣着做什么?把饭盒端上来,打开。”
那宫婢到底不敢违抗她的命令,犹豫了一下,只得把食盒放上了桌面,手抖着掀开第一层。
迎面而来的一股腥臭霉味让慕清辞皱了皱眉,面色沉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
她没立刻发作,看着宫婢越发小心地将三菜一汤摆放齐整,才蓦然出声:“你们给贵人小主宫里的食物便是这样的么?”
那三样菜色分别是清炒荠菜、水煮白菜、还有一小份肉蛋,汤则是紫菜汤。
大周朝崇尚节俭,这原是合规矩的。
可那菜和肉分明已经过了新鲜时候,菜都蔫坏了,炒蛋更是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闻着都叫人犯恶心。
这东西能吃?
同程韵往常形容给她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送饭菜的宫婢忙地跪了下来,连忙摇头说不知。
程韵到底没拦住,此刻轻轻叹了口气,按住慕清辞的手:“辞儿,罢了,不关她的事。”
“姐姐平日吃的都是这些么?”慕清辞问。
程韵面色有些难堪,在慕清辞执着的盯视下,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补充:“也才四五日,想必是近来宫中粮食匮乏,应付些也无妨。”
“粮食匮乏。”慕清辞听得都气笑了,她掌管六尚局,宫内的食物储备她会不清楚?
别说寻常时节宫中不会短了吃穿,就算是灾荒年月,那也断然短不到宫中来。
这分明是底下人有意怠慢!
程韵知道以慕清辞的性子不会坐视不理,柔柔劝道:“到底是我不受宠的缘故,下人才敢怠慢,你敲打敲打便是,别闹得太难堪。”
慕清辞道:“姐姐放心,阿辞自有分寸。”
她看着跪地惶恐的宫婢:“谁让你送这样的饭菜过来的?”
那宫婢支支吾吾,慕清辞没了耐性,秀眉微拧,斥一声:“说话!”
宫婢被她训得一抖,这才把话说利索了:“是,是尚食大人吩咐的。”
她哭丧着一张脸。
慕清辞猜也是她。
这位尚食姓钟,虽然品阶低她一头,可向来不服气她。
慕清辞刚掌权尚宫局的时候,对方没少挑唆下面的人给她使绊子,也着实让慕清辞手忙脚乱过几次。
因都是在暗处动手脚,也拿她没辙。
只是没想到她膈应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对她身边人动起了手。
明白原委后,慕清辞语气更冷了些。
“东西留下,现下换新的来,再敢拿些坏掉的肉菜来糊弄,我定饶不了你,叫钟尚食仔细着些。”
慕清辞端起尚宫的架子时很有几分威慑。
那婢女不敢反驳,也不敢看那碗碟食盒一眼,飞快地走了。
慕清辞端坐在桌旁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程韵又劝:”辞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因我得罪她们。”
慕清辞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若是以前也罢了,如今我已身居尚宫之职,还能叫底下的人欺负了你去?”
“况且我瞧着她们未必是冲着你来的。”
程韵听了只是摇头。
过了一刻钟,那面生的婢子又来了。
将食盒内的饭菜放出来,都是新鲜的,吃起来味道不错,显然备办得用心了些。
慕清辞陪程韵用完了饭食,命程韵身边的宫女将之前的食盒收拾好,告别便往六尚局来。
六尚局在皇宫西侧,占地面积不小。
六局分别掌管后宫的不同事宜,尚食局是专管膳食的,这个点儿宫里的贵人们都吃过了,局里清闲了些。
慕清辞踏进了尚食局的门槛,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嬉笑声,是一群厨女在打闹。
见到她进来,那群女官连忙收起了笑容,低下头去,规矩地站在一边。
慕清辞冷着脸:“你们尚食呢?叫她出来。”
尚食便是尚食局的最高女官。
立马有宫女躬身前去通传,没多久,一身碧绿宫装、打扮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同色服饰,相对朴素些的两个女子。
慕清辞瞧着她:“钟尚食。”
钟尚食掀起眼皮轻笑:“慕尚宫。”
她见她竟也不曾行礼,就这么直喇喇地站着,俨然一副一争高下的架势。
这两人间的暗潮汹涌,两旁的宫婢们纷纷压低了脑袋,不敢直视。
慕清辞直奔主题:“你们今日给贵人小主做的饭食如此不堪,不曾有个交代么?”
钟尚食扶着髻旁的翠玉簪,懒懒笑了笑。
“慕尚宫说笑了,我哪儿敢怠慢宫里的主子?只是今日的菜色本就不丰,因此将就了些。”
“既然慕尚宫要求,我便吩咐厨子紧一些好的菜样给做了。都是给宫里办事的,互相之间哪有不通融的呢?”
一通言辞狡辩下来,反过倒是慕清辞欠了她的人情。
慕清辞冷笑:“你们的将就就是贵人小主送了腐臭发霉的饭菜?这是将就?这是害人!倘若出了事,你们尚食局是想齐齐掉脑袋么?”
钟尚宫笑得懒散,低头看自己涂了护甲的指:“慕尚宫言过了,奴婢哪有那个胆子陷害主子,您要是实在不忿,我罚了送菜的宫女便是,别动怒呀。”
她话说完,跟在身后的司膳司食都低头窃笑出声。
尚食局名义上是归尚宫局总辖制,实际上没谁将慕清辞这位尚宫大人放在眼里。
但凡在宫里多待几日,便都知道当今圣上和太后没有一丝养育的情分,两人之间虽面上客气,关系却只称得上体面。
太后娘娘虽然暂且执掌凤印,在圣上面前却根本说不上话。
而六尚局里谁不知道?陛下登基,提拔上去的大内副总管康公公,与钟尚宫是多年的对食。
康公公受陛下器重,原本是要向陛下美言几句,提拔自己的对食做六尚局尚宫的。
没成想被太后的一旨凤诏截了胡,让一个无名宫女坐了那六尚局最高的位子。
却让宫内深耕多年,根基深厚的钟若烟做了底下的尚食。
钟若烟如何能甘心?
即便再不甘心,有太后撑腰,钟若烟也只能压着火气,表面上敬慕清辞一声,可谁也挡不住她背地里使绊子。
整不了慕清辞,整一整同她交好又不受宠的嫔妃小主易如反掌。
慕清辞就是知道了,又能拿她怎么样?
慕清辞强压着怒气:“你指使的事,却让一个无辜的宫女来背锅?钟若烟,你是欺我不懂宫中的规矩?”
见慕清辞不打算善了。
钟若烟神色也冷了些:“规矩,敢问慕尚宫想拿哪条规矩来压我?”
“六尚局是为侍奉后宫而设的,如今你们尚食局却连一道能吃的饭菜都做不出来。想必是管事的出了问题,我只找管事的。”
慕清辞微微一笑:“既然钟尚食不能尽心尽力地为后宫办事,那你的位子从今日起便移交到别人手里吧。”
“他和你说什么了。”
侍奉的宫婢都退出去了,屋中只有两人,程韵仍是压低了声音:“李大哥很想你。”
程韵神情黯然:“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姐姐,你还念着他么?”程韵斟酌着用词,“想和他渡过一生那样。”
一抹悲伤划过程韵脸颊,她笑容越发的苦:“我一生,便是如此度过了。”
程韵明白了。
程姐姐是不会放下李大哥的。
可是……她心里万分纠结。
毕竟答应了李大哥,她不好说话不算数。
可若真说了,岂不是陷他们于不义?
程韵搁在腿边的拳头攥紧,手心捏得发汗。
怎么选都是错。
程韵一咬牙,算了,两人的事,交给两人自己处理吧。
她直直看着程韵:“程姐姐,李大哥托我传话……”
她把李廷贺的话复述一遍。
“御花园,西边,紫竹林……”
程韵嘴边默默念着这个地点,手掌揪住了对襟领子,神情激动欣喜,眉宇很快又笼罩担忧。
她看向程韵,复杂道:“他怎么敢?这是杀头的罪啊。”
程韵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纠结这许久了。
令程韵意外的是,程韵只想了一瞬,便迅速果断地做出决定。
“去,”程韵坚定,“我明日一定去。”
翌日,晚,亥时正。
宫内更夫打着梆子走在御花园墙外的夹道上,尖细的嗓音随着和煦微风飘得很远。
紫竹林里透着股清透的香气,淡淡的凉。
月色皎洁,柔和光线被尖头的竹叶摇曳得星星点点,湿软的春末泥像是满载星河的船,拨荡着难以言明的氛围。
程韵如约赶到了御花园西侧。
她没有带任何宫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是能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知道。
令她忧闷的是程韵非要跟着来。
程韵要来帮他们把风,可程韵不想牵连到她。
无论如何相劝,也架不住程韵非要来掺和的决心。
用程韵的话说:“程姐姐胜过我的亲姐姐,李大哥也好似我的亲兄长,你们要是出事,那同我死了有什么区别,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程韵终究还是拗不过,让她跟来了。
夜里黑,宫道上不点灯。
两人此行本就见不得光,也不敢点灯。就这么摸着黑赶来,到了紫竹林前面一带假山灌木林内。
绕过一块一人高的太湖石碑子,抬眼望去,濛濛月色下,李廷贺就站在宫墙下,一株格外高大的紫竹边,
雾色模糊缭绕,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庞,高大健硕的身躯却是程韵永远也无法遗忘的。
程韵眼眶涌起泪意,提起裙摆朝那人奔去。李廷贺张开坚实的臂膀,一把将心爱的女人揽入怀中。
接下来的画面就不是程韵该看的了。
程韵走出去,站在刻有“湘妃林”字样的石碑边,守着入口。
这片没有石凳,过一会儿她站累了,索性蹲靠着碑身。
夜深,柔风一吹,她有点犯困。
把脑袋靠在手臂上,糊糊迷迷地刚想小眯一会儿,忽然就听见前头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声音不杂沓,却也有几个人。
程韵起身躲在了石碑后头,心里期盼着这群人走别的路口绕过这里。
却没成想,他们低声絮语着什么,竟直直朝这边来了。
程韵:!!!
她想跑去给两人汇报,可脚步声渐近,她离他们又远,一时赶不过去,又不敢大喊,着急等在原地。
片刻,那行人出现了。
一共四人。
前头两名小太监提着精致华美的六角宫灯引路。
黄茫茫的灯光映照了走在中间一张男人的面庞,也映得他一身金紫龙袍麟光耀目,身子高大挺拔犹如巨树,凛然不可逼视。
一路在絮絮叨叨的则是老熟人周德忠。
一行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可这行走的方向,分明就是奔着这片紫竹林而来的啊。
程韵快要崩溃了!
这都什么破运气?后宫里偷会就算了,偏生还撞到了最不能撞到的人!
他们已经出现在转角,再往前走几步,就要进紫竹林了。
来不及多想,程韵没头没脑地一个猛子冲出去,佯装不小心摔倒在来人跟前。
两名小太监正提着灯笼安心看路,没成想石碑后头突然会窜出一个漆黑的人影,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好险没有尖呼出声。
周德忠见一个人滚到跟前,一张老脸吓得惨白,扯着嗓子高喊:“来人啊!有刺——”
他声音突然截断在半空,因为他看清了来人的脸。
一张秀丽水灵的脸,杏眼泛波,琼鼻一点,唇红齿白,漂亮得不行。
因为跌倒的缘故,她侧趴在地上抬起脸,额头碎发凌乱,柔柔飘在脸侧,妩媚又清纯。
在这样暖黄画灯的映照下,一身熟悉的靛蓝色华贵宫装被她穿出了弱不胜衣感。
这宫装原本定做的时候就大了些,程韵不是个计较的人,也就晾着没改。而今这么一跌,领口处竟然自然散开,肩膀处的皮肉掉出一小截。
搭配这小鹿似畏惧瑟缩的眼神,雪白旖旎,勾魂摄魄。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盛元烨衣袍缓动,绕过邹寅的膝盖,行到慕清辞跟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慕清辞大气也不敢喘息。
—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男人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手心都捏出了汗。
而盛元烨捉住她藏在身后的手,举起来,宽厚的拇指往手心里—搌,那耦白色的柔荑花蕊般的展露出腹里。
掌心沾染着他人的血渍,鲜红嫩白,惊心又美丽。
掌中的纹线也是清清浅浅的,有血液的地方凹陷进细细的深红,像—把细弱又狠厉的刀。
盛元烨展开她的指缝,五根指头细长葱白,骨节清瘦漂亮。
好看,柔弱,却凶机暗藏。
她就是这么—个人。
明明计划周详的杀了人,反过来却戚戚然说自己才是受害者。
明明可恨可鄙,盛元烨却恨不起来。
瞧见上面—丝伤口也无,盛元烨手掌—松,慕清辞连忙又把手缩到身后去了。
—双水灵灵的眸子瞥他,小心翼翼。
盛元烨哼笑—声:“慕尚宫把话说得如此诚恳,朕如何能不信?”
他侧身,冲门外喊道:“把人押进来。”
外间响起—阵低嚷和脚步。
慕清辞这才发现原来外头围了怕是不下几十人。
只是先时得了狗皇帝的命令,缄默无声,才造就了她以为只有两人的错觉。
殿外,玉红儿被侍卫押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丝绸寝衣,妆发凌乱,形容狼狈地前倾身体。
两旁侍卫的手—松,她踉跄几步,摔跌在地上尸体身上。
摸到—手的鲜血和胸口那狰狞伤口,吓得尖叫—声,双手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半寸屁股,这才看清尸体的脸。
脸色刷得惨白如纸,唇齿颤抖不住。
盛元烨转过身,凤目冷睨着她:“此人你可认识?”
玉红儿疯狂摇头,爬过来要抓盛元烨的衣角:“不,妾身不认识,求陛下明察。”
她的手快要接触到盛元烨的衣摆时,—脚龙靴抬起,踹在了她的胸口。
那—脚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玉红儿噗呲吐了口血,发丝凌乱,衣衫领口歪折掉落,露出皮肉。
玉红儿凄惨大哭道:“陛下,妾身真的没有啊陛下。”
盛元烨厌烦地拧起修眉,袍袖—摆:“那个宫女呢,也押上来。”
茹儿满身伤痕地被人拖进来,显然是被鞭打了—顿,看见皇帝,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
—边下跪磕头—边道:“陛下饶命,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这—切都是玉贵人指使奴婢的!奴婢只是帮忙带路,没有伤害慕尚宫啊。”
玉红儿被她的话惊呆了,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狰狞,扑上去抓住茹儿的脑袋就往地上砸。
“你个小贱蹄子,谁叫你冤枉我的。你该死!该死!”
场面被她闹得狼藉。
盛元烨冷声下来:“够了!”
他道:“你愿意承认也罢,不愿意承认也罢,总归逃不过—死。”
他挥挥手,吩咐:“带去牢房看着。”
在那里折磨茹儿的玉红儿变得恐惧无比,她松了手,朝着盛元烨不断磕头,也求侍卫放过她。
—旁的侍卫只听皇命,哪里能理会她的求饶,提起她的腋窝就要把人架走。
这时候,玉红儿好似临场开了灵窍,尖叫道:“我知道!陛下我知道!!!我知道那夜侍奉您的宫女是谁!!!”
盛元烨闻言微顿,道:“放下她。”
侍卫—松手将玉红儿丢在地上,玉红儿委顿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喵~”
小太监寻声提灯去看,见红墙黄瓦之上,跳下一只四肢健壮灵活的黑猫。
小猫瞳孔黑圆,走到光里时缩成了一线,警惕盯着他。
小太监照了照它,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是只猫。”
这下方才的动静也有解释了。
太监最后朝未查的地界看了眼,提着灯往回走。
“陛下,方才的声音是只黑猫发出来的。”他躬身回禀。
盛元烨低头看了慕清辞一眼,只能看见她雪白额头,鼻头一点月影。
扯了扯唇,他道:“朕方才同你说的话,记住了?”
她嗓子细而低,跟那只黑猫似的:“记、记住了。”
盛元烨收回目光,此刻也没了散心的兴致,挥了挥手,由前头两名太监领着打道回府。
见一行人终于远去,慕清辞猛地松了口气,等了半晌,她才跑回了湘妃林内。
林子里,程韵和李廷贺挤在假山石后一片黑暗里,那里正是方才小太监没有照到的地方。
程韵方才手心出了汗。
那灯光逼近时,呼吸都断了,要不是李廷贺一直牢牢把她搂抱在怀里,她怕是一刻都站不稳。
“程姐姐,李大哥。”慕清辞轻唤。
两人听到声音,这才敢从假山石后头出来,程韵脸色苍白,鬓发黏腻着汗珠子。
她方才同李廷贺说话时,忽然听到一声男人的低吼声,她毫无防备间被吓了一跳,随后才发现招了祸。
幸而李廷贺反应极快,拉着她躲到了林子最边角的太湖石缝里,这才躲过一劫。
程韵捂着胸口,好半晌才缓过来,担忧道:“方才那是谁?”
慕清辞:“皇帝。”
“陛下?”程韵脱力倒在了李廷贺怀里。
慕清辞连忙道:“程姐姐放心,他应当没有起疑,你快点赶回宫里就是。”
程韵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瞧见她下巴脖颈上的红痕:“陛下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有听闻宫内有传言,陛下极为厌恶辞儿。
这会儿辞儿下巴脖颈上的痕迹像是被男人用力掐捏出的。
慕清辞摸了摸脖颈,方才逼仄的呼吸还存留在意识里,头脑充血晕沉。
她稳住心神:“放心,陛下没对我做什么,你们赶快回去吧,别叫人拿了把柄。”
程韵点点头,同李廷贺对视一眼,依依不舍的情绪流露。
“李郎,今晚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你多多保重。”
李廷贺牵起她的手:“韵儿,记住我今晚说的话,我李廷贺此生绝不负你!”
程韵面上闪过痛苦与纠结,荡着一弧泪光,终究推开了他的手,提裙藏进月下的山石小径,快步离去。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许久,李廷贺转向慕清辞。
“辞妹,这次多谢你了。”
慕清辞心神不宁,冲他点点头,“李大哥,多保重。”
说完,也紧跟着离开。
两人都走后,林间空寂下来。
李廷贺独自站在竹林边,回想起方才唇瓣的温度,手指触碰唇中,眸中波澜微动。
***
三更天。
慕清辞上了榻,新置的轻薄小被拉到脖颈以上,遮住一小截纤巧白皙的下巴。
她静默地望了许久虚空,终是合眼入眠。
许是今夜一番遭遇太过惊险,不由让她梦魂回到了四个月前的夜晚。
天子五十大寿,于延寿宫大宴群臣及其家眷。
后宫各处忙碌,人多手杂,宫殿东西得有人清扫看守,慕清辞被分去了一处靠近东宫的荒殿。
她向来喜欢清静,这样的日子里躲在长满杂草的荒殿内除除草,扫扫灰,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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