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他,烧死他,此女不死,必有大患!”
午夜时分,寂静的闫家祠堂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怒目而视的族人,迎着腊月的飞雪,聚集在一起。
手持火把,吵嚷着,拥挤着,紧盯着被绑在廊柱上小小的人儿。
寒冬腊月,衣着单薄,赤裸的脚踝冻得通红,一双小脚交叠着,摩擦着,也丝毫驱不散一丝寒意。
谩骂声己然淹没了她。
眼角的泪痕未干,又添新痕。
裹头的破布糊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人群中,鬼魅一笑,驻足高喊:“此女不死,必留大患。
快烧死这个祸害!
从她来,咱们损失了多少家畜。
大家就靠这些牲畜过活。
再这样死下去,不用过年,就得饿死人了。
定是她,惹怒了上天,报应咱们。
烧死她,烧死她,不弄死她,咱们不能太平。”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困惑地看向族长。
族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细算下来己是第三代传人。
膝下一儿一女,儿子英年早逝,幸有一孙儿,百般宠爱,一脉单传。
只见他捋着山羊胡,八十几岁依旧精神抖擞,“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动不动烧死这个,弄死那个。
不怕见官?
她个小闺女,能有多大能耐,问清楚再说!”
果大妈:饥荒那年,逃难来的外乡客。
差点儿就死了,多亏族人照应。
苟且活了,能说会道,善于人情世故。
平日里果大妈在街口摆茶摊。
这丫头三不五时到她茶摊帮点小忙,换几个饼子。
每次来她总是破布裹了头,虽不太爱讲话,手脚却还算麻利。
往来的茶客都管她叫小哑巴。
街边的孩子,用小石子打她,她也从不理会,干好了活儿,拿上几个饼子就走。
听孩子们说,她住在破庙里,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
张大哥:这里唯一的铁匠,祖祖辈辈打铁为生。
喜欢喝酒,酒壶不离身,每日喝得醉醺醺的,喜欢趴在草垛上睡觉。
手艺精湛,可不按常理出牌,做什么农具全凭心情。
经常是说好了让他做锄头,交货时变成了耙子。
喜欢去果大妈的茶摊喝酒。
据他说,亲眼看见,丫头是今年七月十五出现在街口的。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个响晴的天,她来了,骤然下起雨来。
也就是那天,老刘头家的羊丢了3只。
大伙帮忙找了一夜,在西山山脚下山洞里,羊横七竖八的倒着,血都被放了个干净。
扒开羊毛,就看见两个血窟窿。
大伙以为世道太平,山上的狼下来了,也就没当回事,帮忙把羊抬下山。
老刘头,还请大伙吃了一顿羊肉汤。
王麻子:本地人,家里有两亩地都撂荒了。
整日游手好闲,满街地溜达。
都说他到处顺东西,老刘头家的羊就是他放的,可又没有真凭实据。
麻子搓了搓脸上的麻子。
神神秘秘地卖关子,吧唧着嘴:“你们是没看见呀!
我有回去李西家喝酒,路过破庙,你们猜怎么着?”
“你就快说吧!
都啥时候了,废话还这么多!”
寡妇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