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别宫斗了,玩吧!》,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是集聪慧与荒唐于一身的新皇。她是人前人后二般模样的新后。新后的姐姐说:“你这叫……那啥……羊入了狼圈,最后肯定被啃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新后眨了眨眼睛,“不应该是狼入了羊圈吗?”新后的姐姐:“反正都是一个道理!戏文里不是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吗?”新后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她何止是入了侯门,她是入了那高处不胜寒的皇墙内院呐!想她一个普通的穿越女,若不是因为他的荒唐,很可能活不过两回,她是该感到庆幸呢?还是庆幸呢?众人皆醒她独买醉,笑看诸事红尘如灰。
《别宫斗了,玩吧!》精彩片段
:今日正是个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又是春夏交替的时节,冷热适宜,直教人心情也跟着放晴。巍峨庞大的飞金宫被内外两条护城河夹绕其间,远远看去,便似两条玉带环着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外仙宫,既让人向往又令人胆怯。不为别的,只因这飞金宫正是东君国的首府皇宫,一般人却是进不去的。
眼下已是圣和元年,东君国第十位新皇继位之初,皇姓单一个乐字,新皇名唤乐潇泽。这位新皇乃是先帝独子,又自小聪慧,极受先帝宠爱。在众人眼中,这位新皇从小到大简直过着再幸福不过的日子了。但俗话说地好,世间千样事,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也不过看个大概而已。咱们先不说这位新皇究竟如何,只说眼下飞金宫内的一座长安宫,正是热闹不已。
长安宫乃是飞金宫后妃宫庭中,除皇后所居的丹凤宫之外,最显贵的一座宫殿了。长安宫位于东六宫之首,现如今里边住着的却不是新皇的妃嫔,而是当今的太皇太后章氏,也是新皇的亲亲祖母。说起这位章太皇太后来,那简直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小说了。
据说,章太皇太后原本也是出自书香世家,后因家族累罪,便充入皇宫做了个使役婢女,也就是做粗活的使唤丫头,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那种。要说新皇的祖父诚宗时期的后宫,那可真是刀光剑影,血腥弥漫的一阵,后妃争斗那叫一个惨烈。光是正经的皇后便先后死了两个,废了一个,底下的妃嫔之流便更不用说了,三天两头死个把人,实属正常。
可即便是这样,章太皇太后居然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最后成为了飞金宫内乃至东君国最尊贵的女人,便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不一般呐。只不过,这位叱咤风云的女人也有着自己的遗憾,便是她在诚宗朝时期,始终都只是一个妾妃而已。直到她的亲儿子端宗登了皇位,才尊封了她为皇太后,可到底也是不一样的。
再有便是,章太皇太后膝下除了端宗一个亲子,便再无子嗣。所以,端病重不治,章太皇太后白头人送黑头人,不可谓不凄凉。不过,必竟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她也很快振奋了精神,张罗起孙儿,也就是新皇的婚事来。这不,趁着这么好的日子,章太皇太后提前召了二三十来个公卿家的富贵小姐进宫,名为召见,实则是想让新皇选出一位中宫皇后来。
新皇乐潇泽今年虚岁也不过刚刚十六,虽未选定正宫,实则东西六宫都已经住满了他的大小妃嫔,这还不算他那座骄阳苑内的歌婢舞伎,一大堆的莺莺燕燕。依着乐潇泽的脾气,早该定下皇后之选了,可他却一直诸多借口,不肯应承下来,当中自然有别的缘故,下面马上便要说到的。
长安宫庭前几个衣着华贵的小童正在耍闹,周围跟紧了十来个奶妈子与婢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家的小主子,生怕一个闪眼,便出了什么问题。正殿内分宾主落坐了十来个贵妇人,主位之上笑意盈盈的贵妇人便是之前提到过的章太皇太后了。章太皇太后已是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宜,肤色虽不及水灵灵的小姑娘,却也显地十分饱满。
章氏收回目光,看向众人道:“我就喜欢这样的热闹,平日里这偌大的长安宫委实太过冷清了些,诸位王妃可要多带着小公子们进宫来陪伴哀家才是。”左手边一个中年贵妇笑道:“太皇太后真是偏心了,一心只要看着这一班小子,却是嫌弃贫妾等粗拙,不愿入眼的了。”音落,殿内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你少贫嘴!”章氏乐道:“我若真叫你们日夜来相陪的话,诸位王爷还不得恨死了我这个老婆子?”众人当中羞怯的羞怯,陪笑的陪笑,忽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聊天,“启禀太皇太后!”一个穿着不俗的婆子进门向章氏一礼道:“庄明县主并章七小姐殿外求见。”闻言,章氏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一动,口中已道:“快请进来。”
“是!”那婆子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外便快步走进了两个年轻少女,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面容也皆是各有各的娇艳。只不过左边一个气质端庄,右边一个却略显失态。两人来到殿中,先向章氏一礼,“县主庄明章氏清怡!”“民女章氏清涵!”“拜见太皇太皇!恭祝太皇太后福寿康宁!”
章氏抬手道:“免礼!”两个少女起身,又向章氏左手边首位的静默贵妇一礼,“皇太后福寿康宁!”皇太后金氏微一颔首,两个少女又向其他众人统共一礼,“见过诸位王妃!”行过礼,章清涵便眼圈一红,迫不及待地上前跪在了章氏的近前,伏首泣声道:“姑祖母!还请赐侄孙一死吧!”
“放肆!”章氏皱眉喝道:“都是平日里太过娇宠你的缘故,竟当着众位贵人的面说起这样的胡话来!”闻声,章清涵却哭地更大声了,并开始点头如捣蒜,那叩头声一声响过一声。章氏皱眉,身旁的一个婆子立即上前跪下拦住章清涵,劝道:“七小姐今日好生糊涂!你便是不顾忌着自身,不顾忌着尊长的养育之恩,难道要将太皇太后对您的宠爱也都给抛了吗?”章清涵已经哭地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憋地通红。
身后章清怡上前跪下,垂首向章氏禀道:“启禀太皇太后,清涵年幼,还望殿下宽宥!清怡愿即日斩断红尘,伺候佛主座下,为太皇太后、皇太后与圣上消灾祈福!”音落,殿内一阵哗然,章氏气地一拍案几,“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闹够了便给我去外头跪着,好生反省!”
见章氏动了真怒,章清涵止了哭声,与章清怡起身退出殿外,跪在了阶下。章氏淡声道:“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何事?”章氏虽这样问,心中却已明白了八分。她的好孙儿,新皇乐潇泽年纪越长,便越处处与她作对,她明里暗里地活动,便是想让章家的女儿登上后位,也好稳固章家权势。她与乐潇泽虽是两姓,却也是亲亲的一家人,她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可他,却只是不肯听。
不过等到章太皇太后听了前边传来的消息后,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要上上不来,要下也下不去。章氏本以为皇上不过是不领她的情,所以将今日一众官家小姐都打发了。哪知……
眼见如此,众位贵妇自然没有再坐下去的理由,纷纷起身告辞了。只不过,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她们不敢造次。背过身去,却还不发挥出八卦鸡婆的本事,将此事掀了个底朝天。两个并车出宫的贵妃,待出了皇宫,便迫不及待地挤在一辆马车上,然后两人在车内嘀咕了几句,随即车内便传出一阵爆笑声来。
“我的天呐!咱们这位新皇可真会玩!”“谁说不是呢!明眼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有意选庄明县主正位中宫,其他的那二十来个也不过就是做陪衬的罢了。新皇若有意,从中挑几个也无妨。可他倒好,那二十来个官家小姐是一个不落地充入后宫了,偏生只将庄明县主与章七小姐赶了回来,你说好笑不好笑?”
“难怪她们两个,一个要生要死的,一个要赶着出家。这事儿传了出去,哪还有她们的面子与名声啊。”“还名声与面子呢,我看以后再要嫁他人都难!不过嘛,我猜太皇太后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任此事的。那庄明县主自小便当皇后一般地养着,岂能白费了心机?”
“倒是可怜了皇太后,上不讨太皇太后的欢心,下又约束不了新皇,简直便是个受气的主啊!”“我看不然,单看皇太后能抓牢了先皇一世的心,便知不是个简单的主。太皇太后也不过是看不过皇太后得了先皇的独宠,富贵过当年的她吗?”
“唉!这倒是,从古至今,哪个女人又能像皇太后这般幸运,独得夫君的宠爱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东君国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君。只可惜,先皇先去了一步,不然,皇太后也不至被太皇太后百般刁难了。”“也不过暂忍一时罢了,太皇太后已富贵了这么些年,早晚一日也是要……”“嘘!这话可说不得。”车内两人遂转过别的话题去了。
长安宫内一片人仰马翻,咱们的正主新皇乐潇泽此时又在哪里呢?他此时嘛,正悠哉游哉地坐在一艘花船里听着小曲,哼着歌,快乐地游湖呢。他自然知道此事没完,所以便先避出了皇宫,尽兴一天再说。但他也低估了太皇太后对皇后人选的执著劲儿,更低估了太皇太皇的行事风格。
花船上管弦丝竹之音不绝,间杂歌女的清越之声,乐潇泽听地兴起,便也跟着哼唱几句。正在兴头上,忽闻底下传来侍卫的喝斥声,“尔等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再不退下,莫怪我等不客气了!”“瞎了你的狗眼……”随即乐器之音戛然而止,楼下传来零碎的脚步声。
内侍官潘骏早在底下传来异常声响时便凑过头去张望,眼下已看地分明,慌忙回转身向乐潇泽禀道:“爷!不好了!太皇太后驾临了!”闻言,乐潇泽惊地差点没从榻上翻下来。内侍官许丰与首领太监吕鸿已经上前扶起乐潇泽,并帮他整理穿戴。尚未收拾妥当,底下一帮人已经杀到,章氏看着一众慌了手脚的奴才与歌婢舞女,厉声喝道:“统统给我滚下去!”
:章氏一声厉喝,直吓破了众人的胆,除了乐潇泽身边潘骏、许丰与吕鸿三个内侍官,其他人都已连爬带跑地下了楼。底下一班侍卫架着刀将那些歌婢舞妓并一众乐工连喝带吓地统统赶到了另一艘船上,那些人也就拼命地将船驶远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乐潇泽淡淡向章氏一礼,身边三个内侍官已经跪了下去。章氏的目光巡过潘骏、许丰与吕鸿三人,冷着声道:“好一群作孽的畜生!生为人奴,拿着高俸,不知报答天恩,却整日地勾引着皇上出宫作乐,肆意妄为。如此贱奴,哀家岂容得你们再在飞金宫里兴风作浪!来人……”
“皇祖母今日好大的火气啊!”乐潇泽打断了章氏的话道:“可是在为了庄明县主与章七小姐之事?怎么,明明是皇祖母让孙儿自行挑选的,如今孙儿人也挑了,事也办了,还不能令皇祖母满意吗?还是说,皇祖母兜了那么大个圈子,便是要让孙儿纳了两位表妹为妃?既如此,皇祖母明说即可,孙儿蠢笨,倒是错解了皇祖母的好意了!”
“只是孙儿不太明白,两位表妹生得如花似玉,又身份显贵……”乐潇泽啧啧两声,“皇祖母何以要她们两个自贬身份,来孙儿身边做妾呢?孙儿看皇祖母一向对两位表妹宠爱有加,难道女子不应该为人正妻,方是上道吗?”“放肆!”皇太后金氏斥道:“谁教你地满嘴胡言!七小姐不说,庄明县主温良端庄,莫说是做公侯之妻,便是位主中宫,也是当得的!”
乐潇泽的那句女子应当为人正妻的话直直地戳中了章太皇太后的心口,她这一世有过最卑贱之时,也有过最尊贵之时,可却偏偏少了个正妻的名份。章氏原本出生书香名门,自然也是心高气傲的,后来虽为了保命委曲求全,可哪个女子甘愿担着妾室的名分?人总是有那么几分执念的,想章氏聪慧一世,却偏偏放不下这个心结。
当下听了乐潇泽的话,章氏心中更是火冒三丈,眼见着要发作,皇太后金氏连忙开口说了这句话圆场,章氏便暂且压下火气,冷眼看着乐潇泽作何答复。乐潇泽却是一叹道:“孩儿常读太祖爷的事迹,想太祖爷当年起于微末,也不过寻了个普通女子,照样内外兼修,诸事打理地妥当。况且,太祖爷当年也曾留下遗令,皇后之选不必贵重,但求温良淳朴便是。”
章氏心中暗自冷笑,她的好孙儿这是在拿太祖爷压她呢!皇太后金氏看了一眼章氏的神色,驳道:“太祖爷那会儿不比现在,凡事皆要酌情而定。建国之初,旧臣功勋的妻妾也大多是寻常女子,自然无妨。可如今皇上的一众臣子们的命妇身份皆是贵重,岂可再拿太祖爷一朝的事来照搬?枉你年幼读书,竟连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吗?”
乐潇泽看着自己的母亲,口口声声都在帮着章氏说话,心中也越发气愤了,面上也已露了三分不耐,目光不经意间瞟到窗外不远处的一只捞鱼的小船上,然后微露了笑意道:“孩儿既学不着父皇的谦恭节俭,总可学学太祖爷的不拘一格。朝中用才既是如此,后宫之选又有何不可呢?孩儿本想着自身尚且年幼,皇后之选也该缓一缓的。如今,既然一定要择一个的话……”乐潇泽抬手一指窗外,“便那个好了!”
闻言,章氏与金氏并一众奴仆全都看向了窗外,霎时个个都张大了嘴,连一向淡定的金氏都不禁皱了眉头,章氏更是气地七孔生烟,她一把甩开扶着她的女官,上前指着乐潇泽道:“你简直太过儿戏……”
章氏戏字尚未说完,跪在乐潇泽身边的首领太监吕鸿已经转身朝乐潇泽磕了个头,同时嘴上朗声喊道:“圣上金口玉言,奴才恭贺圣上!”接着,吕鸿又转头向着窗外一拜,“奴才恭喜新娘娘了!”吕鸿抬起头来时,再度看了一眼那小渔船上一身泥泞,将双腿裤管卷地高高的小丫头,不禁觉得牙疼了起来。听到这边的动静,那只渔船上的两人只是怔怔地看着这边,完全摸不清状况。
章氏死死地盯着垂着头的吕鸿,呼吸不畅起来,她真恨不得立时砍碎了这几个狗奴才!乐潇泽看着章氏的神色,心中高兴不已,朝吕鸿道:“既是新选的皇后,吕鸿你还不快去迎驾?”吕鸿嘴唇微微一抿,自己这次可是拼了老命帮着圣上,圣上还是念着他的情的。“奴才遵旨!”吕鸿起身向章氏与金氏一礼,便往楼下退去。
章氏的目光转回乐潇泽的面上,知道米已成炊,多说无益。她再尊贵,也不过是一个后宫妇人,吕鸿又一口一个圣旨的嚷着,她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乐潇泽将话再吞回去不成?章氏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整件事的最坏打算已在她脑中迅速过了一遍。
章氏心中渐渐恢复了平静,放下手理了理袖子,淡笑一声道:“我这个老婆子是不中用了,说的话也没人听了。”章氏淡淡瞟了金氏一眼,“可我看皇太后还甚是年轻,竟也如此无用了吗?”说完,章氏便转身道:“回宫吧!”前头小内侍连忙下去安排了。章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不禁再度看了一眼那小船上的小丫头,心中冷哼一声,皇后?值钱的皇后她见地多了,寿终正寝的……却没有几个。
待章氏离开了,金氏不禁一叹道:“皇上这又是何必?中宫之位非是一般,你如此使性子,最终还是要连累了你自己。”乐潇泽道:“难道母亲也希望我立章清怡为后不成?她若进了宫,这朝廷内外便真是章家的天下了!我有意扶立金家,母亲却总是不允。”金氏道:“荒唐!都是亲亲的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你别忘了,你虽姓乐,可若没有太皇太后,便也没有今日的你了!”
乐潇泽淡声道:“我若忘了,就不会纵容他们章家嚣张到今日了!”“快住嘴!”金氏斥道:“再敢胡说,也不必认我这个母亲了,我自去皇陵陪伴先帝便是了,免得再看到你这个孽障!”闻言,乐潇泽软了声音,“母亲息怒,孩儿再不敢乱说了。”金氏垂眸看了一眼仍跪着的许丰与潘骏两个,沉声道:“今日之事便也罢了,再有下次……不必太皇太后动手,我自有法子整治你们!”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张丰与潘骏两个齐齐磕头求饶。金氏缓了声音,“起来吧!”“谢皇太后!”张丰与潘骏两个缓缓站起身,两人都不是小年轻了,跪了这么半晌,只觉得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也是平日里只受人奉承,乐潇泽又对他们宽容的缘故。
金氏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自古外戚之患与宦官之祸都是皇家基业的祸根,如今这一朝,却是两者皆齐了。只是有些事,说来容易,做来难,何况她一个后宫妇人。皇上业已亲政,她岂可轻易干涉?好在先帝也给新皇留下了一班正直大臣,眼下戚党、直臣与阉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相互牵制,才不致让事情落得更坏的地步。
不到半日的功夫,新皇随意点了个渔家女做新后的消息便传扬至了皇城大小的每个角落。众人虽惊叹不已,却也觉得该是这样才正常了。他们的新皇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整日变着法子地折腾,简直一日新鲜过一日,所谓的荒唐事,也不止这一桩了。对此事,戚党也好,阉党也好,还是一班正直的大臣也好,竟然如相约般地对此事齐齐保持了沉默。
就在众人以为这不过是新皇的玩笑之语,未必当得真时,就听闻新皇已让监官携了皇旨,封那渔家女的父亲为锦衣卫指挥使了。当然,这官名听着威风,但对新后的父亲来说也不过就是个荣誉称号罢了,并没有实权。这样做,也是为了提升一下新后的身份,说是官家小姐总比说是一个渔家女强吧。
皇城热闹,后宫自然更热闹。永宁宫内,两个少妇正在谈说着此事。“亏得还是个良家子。”卫嫔卫宝儿抿嘴一笑,“若是个贱籍女,倒真是好笑了!”贤妃孟慧月将茶盏放下,拿帕子点了点唇角道:“咱们的圣上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果真便是个贱籍女,也自能给她改换了身份。”
卫宝儿冷哼道:“我看那个渔家女还真是祖宗烧了高香,修了十世,才能一朝麻雀变凤凰啊。只不过……”卫宝儿一叹,“我替姐姐感到不值罢了,姐姐身份贵重,他日却要向个粗鄙的乡野丫头俯首称臣,着实委屈。”孟慧月却是笑得深沉,“我有什么可委屈的?真正委屈的那个还在宫外头呢!”
卫宝儿领悟过来,一笑道:“那个章清怡仗着是太皇太后的侄孙,便一向目中无人,清高地很呐!想不到,她也有今日,真是痛快!我看,她必然得出家念佛,了却残生了。”“不然。”孟慧月道:“我却觉得,她很快便要进宫了。”卫宝儿不解道:“她一心想要当皇后,如今皇后已然选定,她难道还肯屈就做个妾不成?”
孟慧月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玉把件,轻轻一笑,“这皇妾自然不能与一般的妾室相提并论的,看着好像远离了后位,其实……也不过一步之遥罢了。”卫宝儿看着孟慧月的神色,只是不解,但还是道:“也是,章清怡今年已年满十七,都称得上是老姑娘了,她不进来做妾,难道还能再找个如意郎君不成?”孟慧月但笑不语。
眼下不过华灯初上,长安宫后殿却是一片寂静,殿门紧闭,殿中只有两人,一个是太皇太后章氏,一个便是庄明县主章清怡了。
章氏看着垂首跪地的章清怡道:“清怡,你应该也知道,章家的一群小辈之中,我向来最疼的是你。如今大局已定,皇后之位已是没希望了。你先回去好好静养一段时日,待风声消停了,我再帮你在外地物色个好夫婿,远恐怕远了些,好歹会是个正室。总归……不能同我一样,委屈你做了妾。”
:垂眸的章清怡在心中一叹,伏首道:“还请太皇太后做主,清怡愿进宫侍奉圣上新后。”章氏微微挑眉,“你这样进宫,可便是个妾了。”章清怡语声坚定地道:“若能长伴太皇太后身侧,日夜尽孝,清怡便也知足了。”
章氏一笑,起身上前扶了章清怡起来,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清怡,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你了。只不过,世间的事千变万幻,咱们也不必争眼前之利。正室与否,并不重要,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章清怡一福,“侄孙谨记姑祖母教诲!”
“锦衣卫指挥使沈石之女沈氏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殿前侍婢通报一声,章氏淡淡地应了一声,“叫她进来吧。”章氏左手边坐了皇太后金氏,右手边却还坐了三个中年贵妇,当年诚宗朝留下的子嗣不多,女儿亦然,眼前的三个便是。如今三人已是新皇的姑母,故而皆晋封为大长公主,不过年纪却都只在三十上下。
三人依次序排下,首位坐着的是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脸上一副祥和之态,嘴边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透着几分好奇。乐嘉玉之下坐着的是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亦是一脸红润,神色却要端庄几分。再之下便是德宁大长公乐嘉淑,这位公主却是眉间隐有抑郁之色,脸颊也不显地那么饱满,反而显了几分病态。三人正巧来宫中请安,恰遇未来的新后来拜见太皇太后,自然都是齐齐打量了过去。
不一会儿,殿中众人便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有些局促地迈进了殿内,小脑袋死死地垂着,两手紧紧握在腹前,眼光绝不敢乱瞟一下,看得出不是懂礼,而是害怕。也是,一个普通人进了这皇宫的尊地,岂能不紧张?少女还在往前走着,忽闻地一声,“拜!”那少女便扑嗵一声重重跪了下去,那声响撞的,乐嘉玉都替她疼。
少女忍住疼痛,向前磕头,“锦衣卫指挥使沈石之女沈氏二丫,拜见太皇太后,恭祝太皇太后福寿康宁!”沈二丫?“噗!”乐嘉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她赶紧捂了捂唇,然后轻咳了两声道:“沈二小姐可是还有个姐姐唤作大丫?”闻言,少女微微偏头瞧了乐嘉玉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回贵人的话,家姐是叫大丫。”
乐嘉玉抿唇而笑,这丫头好实诚啊!真不知进了这如狼似虎的后宫,能活过几日?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看了一眼太皇太后章氏无语的神色,便开口道:“我看沈二小姐尚且年幼,这也不过是个小名罢了。”皇太后金氏接口道:“既如此,沈二小姐以后便单名一个环字,令姐便单名一个珠字吧。”
少女抬头看了皇太后一眼,一时不知该怎么谢恩,她也不认识这人,殿里也没人指点她。乐嘉玉见少女怔愣,便笑着道:“傻丫头,还不敬谢皇太后赐名之恩?”闻言,少女连忙向着金氏一拜,“沈环叩谢皇太后赐名之恩,沈环代家姐沈珠叩谢皇太后赐名之恩。”
金氏微微一点头,章氏便垂了眸子道:“好了,你的心意到了,我也领了,便跪安吧!”沈环连忙向章氏拜礼,然后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退出殿门的沈环不禁长松了一口气,她是也够悲催的,穿到这莫名的世道也就算了,成为个小渔女她也觉得没什么,哪晓得还遇上了个荒唐皇帝。
这位新皇的事儿她可是听地够够的了,什么斗鸡走狗,沾花惹草,建了所大私园不止,还在里面蓄养了无数男宠女姬,乐工歌伎。身边太监一堆堆地得宠,后宫嫔妃一扎扎地争宠。这位新皇还喜欢微服私游,还经常不带随驾,只能说,这个世道的刺客都太没用了。若早了结了这位荒唐天子,她也就不用受这份无妄之灾了。
诶?等等……她方才,好像,大概,似乎是在咒新皇早死?沈环连忙在心里连呸三声,然后暗自念起咒来,祸从口出!祸从口出!身旁一个婢子声音有些不耐地道:“沈二小姐这边请!”沈环瞄了那婢女一眼,弯唇一笑,“有劳这位姐姐了。”
“不敢当!”婢子神情淡淡地领了沈环出了宫门,转回宫来便朝其他的婢子道:“这位沈二小姐,我看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旁边一个婢女道:“可别这么说了,她好歹也是咱们的新后。”
“新后?”那婢子不屑地道:“你是没看见她那小家子样!殿里的事便不说了,进宫一趟,太皇太后连颗银珠子都没赏她,要换作别人,早就羞愧死了。可她方才倒好,不但一副没事样,还乐呵呵地唤我姐姐,说有劳我了。我都是甩着脸子的,她还这样巴结,你们道好笑不好笑?”
几个婢子在墙根下私语,却叫一墙之隔过路的三位大长公主听了个全。三人默然走出长安宫,长和大长公主乐嘉玉笑道:“这位新后倒是有趣地紧,只是不讨太皇太后的欢心。”永福大长公主乐嘉懿道:“终究是后宫中事,却与你我无关。”德宁大长公主乐嘉淑轻叹一声,“不过是多了个苦命人罢了。”闻言,乐嘉玉与乐嘉懿都恢复了沉默。
沈环的父亲沈石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家里也还有几亩薄田,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女儿,大丫与二丫,也就是被皇太后新赐名的沈珠与沈环。两人的母亲早逝,如今这个罗氏却是她们的继母。只不过,十数年过去了,这罗氏到底也没能为沈石生下一男半女,所以,罗氏对沈珠与沈环两个还是不错的。本来平静的生活,谁知就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事给搅和了。
沈环回想着那日她与父亲出去捞鱼,正玩地不亦乐乎,远远地听见丝竹弦乐之声传来,她还瞄了那艘花船好几眼。她若早知道那上边坐了个荒唐天子,她倒是宁愿闷死自个儿算了。“你这叫……那啥……羊入了狼圈,最后肯定被啃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沈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丫,要不……咱们逃吧。”
沈环转头看了沈珠一眼,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东君国都是皇上的,还能逃到国外去不成?况且她们两个女儿身,如今又内忧外患,四处兴兵的,别到时落得个更悲惨的下场了。心里这样想着,沈环口中却是道:“不应该是狼入了羊圈吗?狼怎么会被甘心圈起来?”
沈珠凝了凝眉头,一摆手道:“咳,反正都是一个道理!戏文里不是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吗?”沈环差点没笑出来,她这个姐姐念着戏文倒是挺有模有样的。随即,沈环心中一叹,她何止是入了侯门,她是入了那高处不胜寒的皇墙内院呐!
普通士族家中的妻妾之争就已经够惨烈的了,想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女,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家势也没家势,她凭什么跟别人争?今日进宫拜见太皇太后,她便看出来了,宫里头没一个人喜欢她。也是,不管是皇上的亲长也好,后妃也好,谁会喜欢得她起来?
她若只是当个妃子也就罢了,偏偏还坐上了那后宫首座,不是只有被别人撕的份吗?不要说什么争得君心,便可自保,那样的荒唐天子有可能衷情这样的她吗?便是一时衷情了,身边脂粉轮天地换着,还能不三两下就厌弃了?况且,她还不想迎合那样的风流鬼呢!都不忌口的,谁知道有没有惹上什么肮脏病来?
天命不可违,沈环也没本事违抗,只能认命。她可是抱着必死之心了,只不过如今这样的世道,一般死她一个是不够的,要死都是死一家。想到这里,沈环不禁怜悯地看了沈珠一眼,进宫之前可得好好地对待这一家子了,谁知道哪天就被自己连累地脑袋搬家?哦,听说她父亲母亲还准备过继一个儿子,嗯,哪个被过继过来,哪个一定是得罪阎王爷了。
“孩儿给母亲请安!”乐潇泽向皇太后金氏一礼,金氏点头,“免礼,过来坐。”乐潇泽依言来到金氏身旁坐下,只听金氏道:“想来你也知道了,庄明县主与章七小姐已被太皇太后接进宫,安置在了长寿宫。我看,便给庄明县主一个贵妃的位分,给章七小姐一个宁妃的位分吧。”
乐潇泽听地直皱眉头,但皇后之选他也算小胜了一场,加之母亲也不是以商量的口气与他说,知道不能反驳,他便也只得应承下来,却还是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章清怡给个妃位便是了,现在便推到贵妃的位分,只怕其他妃嫔不服。”
金氏淡声道:“清怡本为县主,封为贵妃已是委屈她了,至于别人服不服,却也不是你来操心的了。想来以她的手段,也没人不服的。今晚,便去贵妃那里就寝吧。”乐潇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金氏又开口道:“新后想来是不会带人进宫了,我这里调一个管事过去,你那里也挑一个伶俐的婢子送到丹凤宫吧。”
乐潇泽道:“她进宫拜见太皇太后的事儿,孩儿都听说了。这沈环也是缺心眼,竟闹得底下的奴才们风言风语,我看她以后也别想在下人面前立威了。”金氏道:“她无权无势,难道叫她在长安宫对着太皇太后的婢女发泼吗?”乐潇泽道:“我倒真希望她是个泼妇,这才有好戏看呢!”
“胡闹!”金氏沉声道:“你如今贵为天子,岂可说出这样没有章法的话来?新后也是你自己挑的,好与不好,你便自己受着吧!”乐潇泽打了个呵欠道:“我可不打算理会她,好与不好,也是她自己兜着,我是不会替她收拾烂摊子的。天下女子多的是,想做皇后的人也多着呢。”金氏摇头,“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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