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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小魔女,蔺总的白月光好野!

番茄山基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大佬+团宠+救赎+马甲+女主偏执】郗曦一睁眼,发现自己从绚烂的爆炸中,回到了四年前。有些人还在:运动少年世兄花夙间:“不可以欺负我妹妹哦,除非你想感受一下体育竞技的快乐。”精英律师云姐姐:“没人能欺负我妹妹,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越来越有判头!”斯文儒雅晏世叔:“你放心闯,身后有我。”物理天才表哥南西州:“蔺禾瑾!比不过我,你就诱拐我妹妹?!”

主角:郗曦,蔺禾瑾   更新:2022-12-14 21: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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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郗曦,蔺禾瑾的其他类型小说《团宠小魔女,蔺总的白月光好野!》,由网络作家“番茄山基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大佬+团宠+救赎+马甲+女主偏执】郗曦一睁眼,发现自己从绚烂的爆炸中,回到了四年前。有些人还在:运动少年世兄花夙间:“不可以欺负我妹妹哦,除非你想感受一下体育竞技的快乐。”精英律师云姐姐:“没人能欺负我妹妹,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越来越有判头!”斯文儒雅晏世叔:“你放心闯,身后有我。”物理天才表哥南西州:“蔺禾瑾!比不过我,你就诱拐我妹妹?!”

《团宠小魔女,蔺总的白月光好野!》精彩片段

偌大凌乱的仓库。

阳光,干净温暖;玻璃,泥点斑驳。

当光穿过时,打在一张精致却充满仇恨的脸上。

女孩儿,短发及肩,发质干枯。

用一只胳膊环抱住的身体,单薄、瘦弱,裸露在外的是新旧交加的伤痕,随风飘荡的是一只空荡荡的袖管。

哒、哒、哒。

听到声音,

蹲坐在角落里的郗曦,猛地抬头。

踉跄跑向来人,却被坚实的栏杆挡住了去路。

“为什么这样对我!”郗曦用仅剩的一只手紧紧扣住面前的栏杆怒吼,“为什么!!!”

站在外面的女人,笑容中带着胜利的喜悦和势在必得的挑衅。

一身米白色的小西装,清白无辜。

“吵死了,小妹。”

“嘴唇都已经干到流血了,还喊的这么大声?”

“赶紧告诉我!”

想到摆在自己的信息和证据,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我为什么在这里!不是你,对不对!!”

“告诉我!!!”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处处透着嚣张和挑衅,一脸大仇得报的女人是自己那个曾经善解人意的二姐——时夏。

离开家的这些年,只有二姐还在照顾她,爸爸离世后,她更是只有二姐这一个亲人。

她们不是相依为命的姐妹吗?

为什么要杀掉爸爸!

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

为什么!

“很好奇吗?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时夏站在那里,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我恨你,你这个无脑的蠢货才应该是假货!”

“当大姐惨死闹市,你没有见到爸爸最后一面的那一刻,你就该意识到。”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和郗家只是我的跳板,是我更上一层楼的投名状!”

看着渐渐陷入癫狂的二姐,郗曦透过栏杆的缝隙想要抓住她,像以前那样,

“那,那是什么意思?你也在郗家长大啊。”

伸出去的手却被无情的躲过,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种种一切,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狠狠的证实调查资料的真实性。

“你这么做禾瑾哥知道吗?他不会放过你的!”

“闭嘴!你没资格喊他!”后退一步的时夏嘲讽的看着郗曦,像是接受不了她的愚蠢,

“没事蔺禾瑾,有事禾瑾哥?”

“背弃所有人跑来我这里的是你自己,真是可笑啊,都不知道真正爱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到底应该相信谁!”

“好啦,你也该杀青了。”拿出郗曦的手机,时夏拨通了蔺禾瑾的电话,“发挥你最后的用处,向他呼唤,让他快来、救你。”

嘟,

很快就接通的电话,

尽管夹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却难掩其中一声深沉磁性的声音,“星星。”

迷彩越野车内,得到消息的蔺禾瑾正在飞速向这里赶来。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放她走,就该把她锁在自己身边日夜看着,守着。

电话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听着聒噪极了,“瑾哥哥,赶紧放弃对MY的抓捕歼灭计划吧,这样,一切才将重新变得美好。”

“你不想看到你的星星就这样永远离开你吧。”

“你怎么保证。”压着怒意,他开口,“我要亲眼见到星星。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会杀了你!”

丝毫不在乎他传来的怒意,时夏柔柔道,

“真是的,不要激动嘛瑾哥哥,你还是跟小妹通话吧。”

将手机拿远,时夏冷眼相待。

听到熟悉的声音,郗曦差点止不住汹涌的眼泪,后悔自己的愚蠢和盲目的亲信。

黑纸白字的证据摆到眼前,还天真愚蠢的不去相信,妄图找到栽赃时夏的人。

惹怒父亲,推开禾瑾哥,远离那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放弃自己的权利,丢弃自己的责任。

郗曦哽咽着开口,“禾瑾哥”

“星星,是你吗?”

“你还好吗?受伤了吗?我马上就过来,别害怕,星星。”

浓烈的恨意充斥着胸腔,郗曦通红的双眼瞪着眼前的恶魔。

恶魔却开口低语,“快说呀,你不是有话对你老公说吗?”向前缓缓靠近形容枯槁的郗曦。“让他终止对MY的抓捕计划。就说是你的恳求,”

“你作为蔺夫人的恳求。”

对上自己放在心尖尖的星星,尽管焦急,蔺禾瑾的声音依然温柔的可以沁出水来。

“星星,我马上就到,别害怕,我马上。”

看着时夏天使的面庞,郗曦终于承认这就是一个魔鬼。

而自己却识人不清,错把恶鬼当亲人,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现在看来,曾经真的很可笑。

“时夏要的东西。”

郗曦咬牙切齿的吼道,“什么都不要给!”

“如果因为我答应她,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抓住时夏的领子,郗曦狠狠一拽,将时夏撞到铁栏杆上,随即将她狠狠推倒,狠戾的笑着,泪水却从眼角流下。

“我要她和她珍视的MY都毁掉!”

洁白无瑕的脸蛋上,瞬间嘭起两块红肿的大包。气急的时夏咒骂出声,“你特么疯了?!”

摔倒的时夏爬起来,冲向伤痕累累的郗曦,抓着她的头发。

混乱的声音,让不在现场匆匆赶来的蔺禾瑾提心吊胆。

“星星,星星!”

可惜没有人记得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死到临头了,你还硬气什么!”捂着脸上的大包,时夏不明就里的喊道。

走上前死死掐住费力站稳的郗曦,

脆弱的脖颈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

于是,

奄奄一息的郗曦放弃了挣扎,抬起自己的胳膊缓缓的放到锁骨间精致的项链上。

被压制的喉咙,艰难的挤出破碎的声音,

“二姐……你…还记得这个…项链吗?”

“当时,你,很羡慕。”

“现在,就让它,咳…送你上路吧。”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郗曦把这颗伪装成完美饰品的炸弹扔了出去。

撞到地面的炸弹,瞬间爆开!

轰——!!

一声巨响,一股炽热的波浪荡开,滚滚浓烟腾空而起,猩红色的火焰妖娆绽放。

猛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半山华丽的别墅轰然倒塌,破裂的墙体、钢筋混凝土如同夜空短暂的烟花纷纷坠落。

从地下室升起缭绕的火舌,用最艳丽的颜色吞噬着两人,殷红的血光像极了盛开的彼岸花,在轮回的路上夺目炫彩。

终于赶到的蔺禾瑾终究是来晚一步,

眼前只有漫天的火光和倒塌的废墟。

双目赤红的蔺禾瑾不顾身后下属的劝说,执拗的跑过去。

跑进那片血色的红光中。

他听到了,

听到了那几句微弱的气音——郗曦在最后对时夏说的话。

早知如此,那条项链就不应该送给她!

“星星!”

“星星!你在哪!”

“星—星——!”

破碎的瓦砾间,郗曦混沌的躺在角落里。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时夏恶毒绝望的咒骂她是个疯子。

可自己确实是个疯子,早就已经失心疯了。

妈妈,大姐,爸爸,醉云姐姐……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当那些不该是真相的成为真相,自己在这条路上更是越走越歪。

自己做错太多,早已无法挽回。

既然时夏这么珍重MY,那就让MY和她给自己陪葬!

用MY祭奠逝去的父亲和大姐。

恍惚间,好像也听到了蔺禾瑾的声音。

他在叫她。

是啊,蔺禾瑾,

他对自己的爱护和保护,自己实在亏欠太多。

只盼来世,自己能有机会回应这些克制却炙热的感情。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

紫山的坡道边嘈杂的围着许多年轻人。

“程茗,你为什么把小妹推下去!”

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

看着立在旁边的女孩儿,周围的人虽然充满了不解,却没有人出声。

柔弱干净的女孩儿就这样低着头站在人群的中间,面色彷徨,

“不是我,我没有。”

低声的辩解无人问津。

躺在枯叶上的郗曦,感受到清风的凉爽,眼睫轻轻的颤了颤。

她不是死在了爆炸里吗?

灼热的火舌将她的身体卷入地狱之中。

那种刺入骨髓的痛感,彷佛蚂蚁的啃噬,密密麻麻。

可是现在那种蔓延的痛感正缓缓地被清风拂去。

“小曦,你醒醒啊,小曦。”

耳边虚情假意的呼喊,并不轻柔的晃动,摇醒了迷茫的郗曦。

看着眼前那张伪装的极好的脸,郗曦猛地打掉了胳膊上纤若无骨的柔荑。

时夏抱着自己被拍红的手,不可置信的望向郗曦,“小曦,你怎么了?为什么打我?”

青春的校园风装扮,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什么情况,她们不是都死了?

不,

不对,

这里的树叶是紫色的!

这里是紫山!

难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郗曦捂着额头,痛苦的问道。

“今天是10月2号啊,国庆假期。”时夏看着眼前仿佛撞坏脑子的郗曦,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喜悦,

夸张的再次扶过来,

“小曦,你的头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撞到太疼了,一会去医院,我们好好检查一下啊。”

10月2号,紫山,滚落山坡。

没错!

这是四年前,她18岁的时候!

她真的重生了,拥有了弥补的机会和复仇的途径!

她可以将错误归正,将亲情挽回。

重来一次,她要把属于她的东西和人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定要亲手把时夏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送入地狱!

终于确认重生这一事实的郗曦,暗自思索、回顾着前世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和父亲大吵一架,离开郗家已经快有一年了。

期间父亲从未主动来找过她。

时夏便以疏解心情的理由,拉她进入国庆游玩的队伍,却偷偷把自己推了下去。

还栽赃给内向柔弱的程茗。

可惜她当时昏过去的时间太长了,醒过来的时候,程茗已经站在风口浪尖,受人指责、谩骂。

这次,自己提前醒过来,绝不会让那个无辜的女孩儿代替时夏接受别人的指责!

“时夏姐,刚才你叫我去那里看花,怎么把我推下去了?要不是程茗同学拽了我一下,我可能就上不来了!”郗曦谴责的盯着一时被打乱计划的时夏,怒意冲冲的指责着她。

反正她一直都很嚣张。

“小妹,你怎么说胡话呢?我怎么会推你呢。”

不过,多年的伪装令时夏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突发情况。

“大家都看到了,是程茗推的你。”

“我是当事人,我能不知道吗?不会是程茗的。”郗曦骄横的靠着背后的石头,

“我看到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拉的我!她要推我何必救我?何况最开始只有你在我身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郗曦现在不相信她,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但在时夏心里这就是个笨蛋,不足为惧。

“我的小妹啊,我们是姐妹,我怎么会害你。”

“也许是青苔湿滑,你一时失足。姐姐又看错了,误以为程茗在推你。”

“姐姐也是关心则乱,姐姐向她道歉,好吗?”

四两拨千斤,时夏轻轻的就把事情揭过了。

郗曦却不打算就这样任由事情结束。

伸出自己的手,掌心赫然有一片白色的布条。

“时夏姐,方才我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情急之下撤下了一块衣服,在场只有你穿白衣啊。”

挤了两滴透明的眼泪,挂在下眼睑上,摇摇欲坠,娇气的说着:“时夏姐,你是不是没站稳,又怕我怪你,所以才找了程茗啊?”

时夏看到这片破碎的白色布条,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倏的转向自己的衣袖。

那里显然有一个明显的不规则缺口!

难道是刚才?刚才她拍开自己的时候!

她为什么这么做。

被惹烦的时夏真的很想弄死郗曦,她是不是蠢啊,她现在不是只能依靠自己这个二姐吗?怎么一直找茬儿!

脱离了郗家,她早已不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了。不抱紧自己的大腿,在这儿横什么。

“好啦,小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健康,我们先去医院,好吗?”

环顾四周,郗曦发现旁人已经在窃窃私语。

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决定就此打住,答应了时夏先去医院检查身体。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的肆意生长。

只要再有一点推动,她时夏曾经苦心孤诣树立的好人形象,瞬间就会崩塌,所有的事情都会被人深入揣测。

散心的游玩被提前终止打断,大家四散自行选择了离开。

只余时夏、程茗和郗曦三人结伴前往医院。

车上,郗曦有意坐在程茗身边。

她和程茗并不熟悉,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程茗都有悄悄的帮助她,像是一种在暗处的关注。

她不明白,

但是让她回应一下这些善意吧。

松原,京城最权威最显赫的医院。

大牛云集,能人辈出,群英荟萃。

可是现在的松原,弥漫着一种严谨的医学人甚少出现的追星氛围。

会谈结束,众人簇拥着德高望重的老院长和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消毒口罩半遮面,只露出的眉眼,隽永如画。

优越的眉骨,凌厉的凤眸,斜眉入鬓,霸道美艳。

白大褂下,遮掩不住的双腿,修长强劲,步步生风。

此人正是京城家世显赫,攻克世界医学S级脑科难题的蔺家大公子,蔺禾瑾。

作为松原史上杰出的天才医生以及最大的投资人,蔺禾瑾并没有一直在医院任职,但这丝毫不妨碍各位医护人员对他的崇拜。

毕竟,人都有慕强心理。

很快,众人分开进行各自的工作。

蔺禾瑾也顺路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尽管他几乎不再出诊,这里依然留着一间独属于他的办公室。

可是当他看到名单上郗曦的名字,还是打开了接诊的窗口,并且动用私权将她划了过来。

推开接诊室的门,郗曦抬眼看去,只有一个黑黝黝的脑袋顶。

直到她坐下来,医生才支起脑袋,对视上。

就那一刻,看着那双熟悉的凤眸,她突然很想,很想扑过去,抱一抱。


可是,现在的她没有身份也没有理由。

过往种种像是走马花灯,在她的脑子里飞速的划过。

那些单方面的争吵、一个人的叫嚣、幼稚的恶作剧……

那些宽宏的包容、隐含的温暖、成熟的照顾……

原来,抛开上头、失去理智的愚蠢,他对自己是那样的仁至义尽,而自己却是那样的无理取闹。

想到曾经的一点一滴,郗曦在心里愈发的懊恼痛苦。

问诊室里扎眼的白光,光下蔺禾瑾冷峻美艳的上庭显得冲击力极强。

现在,他们只是许久未曾联系的相熟的世家子弟而已,爸爸还没有把她托付给眼前的蔺大公子。

前世,如果她愿意坐下来和蔺禾瑾好好谈一谈,不走极端,没有那么偏激,是不是结局不会那么糟糕?

往事不可追,既然上天让她重新来过,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想什么呢,小曦?病历本给我。”蔺大夫看着眼前神游天外的女孩儿,忍不住打断。

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又为什么会受伤。

略带愧疚的看着对面的蔺禾瑾,郗曦收敛起身上的锋芒,像平常一样脆生生的开口道:“大夫,这是我的病历本。”

却听到蔺禾瑾“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小曦,这么生分啊。”

“哈哈”郗曦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不是,医院有规定吗?我怕给你惹麻烦。”

说完,郗曦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偌大的京城,谁敢给他蔺禾瑾找麻烦,哪家的医院敢给蔺禾瑾下规定。

自己真是摔坏了脑子!

接过病历本,蔺禾瑾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描述和数据。

然后,盯着郗曦脑袋上的伤口,眼神晦暗不明。

“怎么弄的?”

说着,推开身下的椅子,走上前亲手给郗曦包扎。

饱含疑问甚至带有一丝质问的语气,让郗曦忽略了里面暗藏的关心和担忧,

下意识的就想反驳道,“不用你管!”

不过扑面而来的气息,沉稳中透着强烈的侵略感,却驱散了医院消毒酒精的刺激。

这种感觉让她克制住了自己。

撇开不合时宜的傲娇和愚蠢,她得学会接受别人的关心、善意。

这样才能看到他强硬语气下的柔软。

“从山上滚了下去,就磕到了。”计划提前和蔺禾瑾熟络起来的郗曦,略微别扭的捂着脑袋上的绷带。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对蔺禾瑾很凶,几乎没有一句好话。

谁成想,手刚刚放上去,就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拍了下去。“别乱动,还没包好。”

这一拍直接把郗曦拍懵了。

怎么回事儿?!

什么情况,他现在居然这么凶。

转念又想,也对,

他们多年未见,相比陌生人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哪里去。

察觉到郗曦的安静和失落,蔺禾瑾没有言语。

不是不关心,是没有合适的身份去窥探她的内心。

随后,不经意的摸了摸郗曦的头发,伏案写了几张单子。

“好了,先去做一下CT,等你回来。”

等待的间隙中,蔺禾瑾从脖颈处拿出一节小巧精致的竹哨摩挲。

通透的黄色玉竹哨上雕刻着盛放的茑萝花,那样骄傲、自信的缠绕在这节光滑的玉竹上。

像夏日晴朗夜空中的星星那样闪耀。

不久,郗曦就拿着报告回来了。

“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静养七天就好。”

“其他的擦伤,我去给你拿点药,不会留疤的。”

“走吧。”

看着蔺禾瑾优雅地脱下身上的白大褂。

形状姣好的胸肌由于臂膀的舒展在衬衣下若隐若现,宽肩窄腰,流畅的肌肉线条隐匿在剪裁得体的西装裤下,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

“你下班了?”郗曦得承认,眼前的男人极具成熟的魅力。

蔺禾瑾轻轻地嗯了一声,“对,下班了。”

“嗯,谢谢禾瑾哥。”

郗曦拿起自己的背包,跟上他,“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是你说叫大夫太生分的。”

“当然。”

家属等待区,程茗和时夏分坐在两端。

相较于时夏的随意和不在乎,程茗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安。

直到手机滴滴的三声。

[郗曦:程茗,你先回去吧。]

[郗曦:我有一点事,不用担心我。]

[郗曦:开学后学校见。]

看到郗曦的消息后,她放下了揣揣不安的心,自己离开了医院。

只留下一个满腹抱怨的时夏。

蔺郗两人从内部通道取完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去哪儿?”空旷的车库里,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我送你回去,小病号儿。”

“机场,我想回家。”郗曦的目光直视着远方,她该回去了,向爸爸道歉,向过去赎罪。

穿堂风吹过,无声的撩动她的衣袖。

也悄悄地改变了人生的路线。

听闻此言,蔺禾瑾侧视震惊地看了郗曦一眼,随即勾起嘴角。

这样也好,出逃在外的小公主终于愿意回家了。

郗曦和郗父的争吵他是知道的,不论原因,现在能够破冰,迈出第一步总归是一个好的事情。

低调的私家车疾驰在路上,两边的景色飞速的向后闪过。

车内一片寂静。

郗曦心中有万语千言,汹涌的情感无处宣泄,亏欠、悔恨、酸楚、感恩、期翼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溢在胸口,堆的她难受。

要怎样报答他呢?

像他这样身处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家世、金钱、权势、地位、才情,应有尽有,他什么都不缺。

用余光悄悄地瞄着蔺禾瑾。

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时光太少太少。

忽然,一抹红色抓住了郗曦的眼球。

解开的第一颗扣子,冲淡了蔺禾瑾的冷峻,露出了他白皙的脖颈,那里赫然有一根艳红的细绳,躺在性感的锁骨上,悄悄没入深处。

对了!

听说他有一个深藏心底的白月光,幼时相遇,经年难忘。但是当年的信息不够发达,留下的东西又只有这一根红绳,导致现在几乎没有这个人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正好帮他找到白月光,全了心中的执念。

“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不收你钱。”突然出声的蔺禾瑾,让郗曦刷的一下羞红了脸。

尬的。

有什么比偷看别人被抓包更社死?

感受到视线消失,蔺禾瑾失笑,眼中闪着细碎的笑意,连身下的车都行驶的更加欢快了。


很快,机场就到了。

好说歹说送走了蔺禾瑾,郗曦站在机场的门口看着车屁股,再一次说到,“禾瑾哥,谢谢你。”

不只刚才,不止前世。

登机前,郗曦的手机又迎来一波新的轰炸。

在医院等得不耐烦,找不到人的时夏在心里已经把郗曦杀了千八百次。

不过,现在联系不上,时夏也就渐渐放弃了,反正是生是死也怪不到她头上,还省了一个大麻烦!

坐在飞机上,看着从窗外飘过的云朵、蔚蓝的天空,在更加接近太阳的地方,阳光更加的耀眼,也更接近天堂。

那里,有她重来一次也救不了的人。

飞机落地,已经是日暮西山。

接机口,满是目光温柔、欣喜以待的行人,孑然一身的郗曦两手空空,形色寂寥的穿过人群,坐上提前约好的车。

金秋十月,枝叶渐渐枯黄,树木渐渐凋零,这处帝都中心的宅院却万紫千红,长青不败,到处是文化与岁月沉淀下来的贵气典雅。

听说,这处庄园年代久远,最早可追溯到民国时期。

可惜,本是炊烟袅袅的时间点,这里却显得那么安静,人烟稀少。

走到庭院门口的郗曦,看着熟悉但是冷清的景色反而近乡情怯。

直到一声略显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呼唤,“小星星,是你吗?”

“吱呀”华丽的中式大门缓缓打开。

一名儒雅的老者快速地迈步走出,慈爱的看向门口年轻的女孩儿。

“小星星终于回来了。”

映入眼帘却是脑袋上洁白的纱布。

“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啊?”

两鬓斑白的老人,比记忆中更加沧桑,又比最后一面的诀别中多了几分朝气。

“德爷爷。”郗曦蹭的一下,扑进了老者的怀里。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回抱住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女孩儿。

这个他早已当成自己亲孙女的、脆弱的女孩儿。

儒雅的老者,是郗老家主最信任的下属,不可缺失的左膀右臂。

当年战场险恶,德爷爷为郗老家主挡了两枪,从此重伤离开了战场,这些年来一直在郗家生活,虽任管家之职,却与郗老家主兄弟相称。自郗老家主夫妇二人离世后,庄园的大小事务全都落在了德爷爷的肩上。

岁月掩去了老者犀利的煞气,沉淀下一份时光的从容。

对于一生未婚,无儿无女的德爷爷来说,郗家就是他的家,他也对郗家的小辈视如己出。

可是前世,德爷爷忙碌一生,操劳一世,却不得善终,郁郁而终。

就这样待了一会,郗曦放开了德爷爷,反倒有些害羞。

已经是成年人了,还要找家长哭。

德爷爷却不管,孩子再大也是孩子啊,拉着郗曦的手,回了家。

不住地感叹到,小孩儿不仅瘦了,还受伤了。

推开二楼的房间,入目干净整齐,一看就是经常打理,物品熟悉的摆设,处处都是回忆。

再次回到这里,竟已是一生之隔。

夜色无边,静谧柔和。

床头柜上,郗曦在照片里倚靠在一名优雅、宠溺的女孩身边,笑得恣意。

看到照片,她全然没有重来一次的喜悦。

姐姐依然只能活在她的回忆里。

回忆如潮汹涌,枪声不绝于耳。

郗曦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卸下。

滴—!

手机铃声打断了郗曦陷入低迷的情绪。

是蔺禾瑾,是他确认郗曦安全到家的信息。

见此,郗曦再一次感叹到蔺禾瑾的绅士和礼节。

……

绅士且富有礼节的蔺禾瑾,此刻正坐在禁室的椅子上冷漠的看着眼前狼狈的男人。

“大少!真的不是我!我对蔺家的衷心天地可证啊!”

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祈求着生的希望。

“我也是蔺家的人,怎么会自断生路啊!大少!”

看着眼前死不悔改的人,蔺禾瑾散去最后一丝的耐心。

本想念着同宗叔伯的情谊,尽量减轻他的量刑。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朴律师,送他走。”

既然他敢泄露这份商业机密,自然是不怕蹲局子的。

“顺便,再送二堂叔几份小礼物。”

啪!

一沓照片散在地上。

“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刚刚还是犟种的中年男人,在看清照片上的人后,陡然间瘫在地上。

那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

怎么会这样?

明明把他藏的很好!

明明黄赌毒这些证据都销毁了啊!

“大少!大少!都是我的错,和我儿子没有关系啊!大少——!”

认清现实后,中年男人连滚带爬的想要抓住蔺禾瑾的裤腿。

可是,

他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

拔掉这颗不足为惧的小钉子,不过是对背后之人的小小警示。

识相的就别来沾边。

得到郗曦答复的蔺禾瑾,离开了乌烟瘴气的禁室,驱车回到了自己的大平层。

[蔺禾瑾:好。]

[蔺禾瑾:要记得养护伤口,注意事项我已经发给德爷爷了。]

[笑曦曦:禾瑾哥,谢谢你。]

[笑曦曦:你发给德爷爷,他会担心的,我自己就可以的。]

刚一发出去,郗曦就想到自己脑袋上一圈圈的纱布,这么明显,德爷爷早就看到了。

猛地一撤回,

暗自感叹,还好及时。

谁料蔺禾瑾却发来一句:[我看到了。]

你看到,你看到又怎样!都已经撤回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郗曦羞恨地低声吐槽。

蔺禾瑾也许是猜到了郗曦此刻的囧迫,很快就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蔺禾瑾:撞击可能真的伤到了一些看不到的地方,假期结束你再来复诊一下吧!]

郗曦要被这句话气死了。

之前不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绅士吗?怎么变这样了?

前世她那么作,都没能让蔺禾瑾说一句重话,现在居然呲儿哒儿她。

这种感觉,就,还挺,奇妙的。

[笑曦曦:怎么,蔺大大夫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没信心?]

[蔺禾瑾:万事总有意外,不要讳疾忌医。]

[笑曦曦:好哦,劳烦禾瑾哥啦。]

啧,真行,暗戳戳的骂她。

到底是哪一步不对,怎么此蔺禾瑾非彼蔺禾瑾。

郗曦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她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了,因为德爷爷来叫她下楼了。

“哦吼!”

一楼,郗曦欻的一下从楼梯扶手滑下 弹进柔软的懒人沙发里。

懒懒散散的,和整栋别墅的风格,格格不入。

是爸爸和德爷爷一直留下的,在原地等她回来的证据。

最显而易见的证据。

“慢点儿,小星星,也不等等德爷爷。”后来的老者,站在台阶上眉目慈祥的看着郗曦的背影,稳重地走下楼梯。

郗曦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

“德爷爷,星辰都是要飞的,星星也不例外!”

“你呀,真是个活宝。”

“等会儿,你——”

[咔哒!]

下来的德爷爷,坐在她的对面,正要继续讲。

却听到了大门传来的动静。


大开的高门,闯进丝丝的凉风。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西装革履,衣饰整洁,额头鬓角的发丝用发胶整理的一丝不苟,潋滟情深的桃花眼,布满了风霜的刻刀——坚毅内敛。

浑身的正义凛然,可是皮鞋因为奔跑而沾染的灰尘,却暴露了他急切的心理。

“先生。”

老者向门口处站定的男人,略微颔首。

现今,被德爷爷称作“先生”二字的人,只手可数。

出现在这里的,也就只有这里的主人——郗慕鸿。

是爸爸。

爸爸回来了!

郗曦这样想着,

身体却僵在了原地。

虽然只隔了大半年的时间,可是在她的时间线里,已经是隔世重逢了。

那些传来的消极的讯息,那场任务,那场大火,那些离开的人……

厅内,郗父浅浅的一声,“德叔”,把郗曦拉回了现世。

转过身的郗曦,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以为,自己可以轻松的说出道歉的话,漂亮的道歉的话。

然而,转身看到不远处熟悉的光影,却仿佛被人点了哑穴。

踌躇的迈步向前,一点一点的靠近站在厅内的身影。

她已经太久没见到爸爸了,久到她自己都忘了,原来这个时候,发丝深处就染上了浅白。

看着完好无损的爸爸,她就是觉得眼睛很酸,酸的有些刺痛。

“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为什么就这样不管我了。”

一声一声的哭泣,郗曦抓着爸爸的胳膊,蹲了下去。

从来没见过女儿哭的这么惨,郗慕鸿一下就慌了神儿,抱住小小的一团。

目光牢牢的粘在郗曦圆圆的脑袋上。

这是他的女儿,

他离家出走了155天的女儿。

终于回来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才让他这个嘴硬的女儿先低下了头,还哭的这么凄惨。

让人心疼。

感受到力量的郗曦啜泣着说出了,最简洁的道歉。

“爸爸,对不起……”

……

“你的工作就是最重要的!”

“大街上那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是宝贝的,你就不考虑我们!”

“既然这样,我走!”

那些争吵,那些恶语,也随着流出的眼泪,纷纷涌现。

她以为,她性顽劣质难琢,所以前世直到死,爸爸都没有来找她。

殊不知,爸爸是不想让她卷入漩涡深处。

所以,狠心将她推开了。

郗曦在这里愧疚的无以复加,可垂眸盯着她的郗父,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小星星甚少哭的这么惨,可惜现在不适合记录下来。

“好啦,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说完,郗父直接把郗曦拎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心疼的看着她。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陪着她了。

渐渐的,怀里的声音慢慢消失。

第二天清晨,郗曦猛地睁开双眼。

房间里熟悉的设施和摆放,毫不意外的显示着,她还在,她确实回来了。

想着,她飞一样的跑到楼下。

看到客厅里伟岸的背影,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爸爸。”

郗曦雀跃地小跑过去。

郗父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身扶住他这个像小炮弹的女儿。

“爸,你今天是特意陪我吗?”

“当然了,先生今天特意推掉了早会。”

从餐厅走出来的德爷爷,说出了郗慕鸿内心的想法。

“德叔,吃饭吧。”

下午,同样回到帝都的时夏,也来到了郗家庄园。

一进门,时夏就矜持的拦下德爷爷,

“德爷爷,爸爸几点回来呀?”

“二小姐,回来还带什么东西。”边说边指挥佣人将时夏带来的东西安置在库房,

“先生会回来吃饭的。”

“呀,你回来啦。”站在二楼的郗曦,撑着栏杆定定的望着那道白色的人影。

听到声音的时夏,震惊的看着郗曦。

她竟然回来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和爸爸已经和好了吗?!

“小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姐姐一起啊?昨天给你发消息,怎么也不回我?”

“我昨天太害怕了,一心急就自己回来咯。”

走在楼梯上,郗曦偏头睨着时夏,“忘记和你说了,姐姐不会怪我吧?”

“怎么不会怪你!”

[少给我阴阳怪气!]

时夏压住心中的不耐烦,走上前,温柔小意的讲话,

“昨天你就这样从医院消失了,自己偷偷回来,我多担心你呀!”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一不开心,就往外跑。”

“你都不想想我们的内心有多煎熬呀?”

站定在时夏的面前,郗曦娇纵的怼道,“那你应该不给我任何跑开的机会才是。”

“怎么能怪我呢?”

抓过德爷爷,便让他评理。

“哈哈!”

“说的是,就要牢牢看住你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从德爷爷开口的那一刻,时夏就知道。

又是这样,又站在郗曦的那一边!

每一次都是这样!

所有人都偏向这个无理取闹的娇纵的女孩儿!

“德爷爷,你又偏心。”

“我哪里能看的住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机灵。”

“好啦,你们姐妹说体己话,我这个老头子还有事要忙。”

德爷爷 转身就离开了。

“小曦,和爸爸和好了?”时夏试探的问道。

“父女哪有隔夜仇,我放假当然要回家了。”

郗曦满不在乎的啃了一口苹果。

郗曦:“哟,时夏姐,我以为要等假期结束才能再看到你呢。”

“这里也是我家呢,我当然要回来了。”

时夏挽过郗曦的胳膊,坐在沙发上。

全然是自在的模样。

你家?!

呵!

你只是把我们郗家当作你的跳板!

听到这话的郗曦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郗家所有的人都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了她的手上!

她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是吗?”

“那时夏姐干嘛还要回时家,改回来嘛。”

时夏:“小曦,你还不懂,妈妈他们也很需要我。”

“我先回屋冲一下,你自己呆一会儿吧。”

说完,急匆匆的上楼了。

真邪乎。

郗曦这个愚蠢的家伙,怎么回来了。

她到底和郗慕鸿说了什么?

明明一直针尖对麦芒,叛逆的很!

还是说,他们果然是亲父女,才毫无芥蒂。

郗曦:“……”

我要让你的余生都在悲惨里度过。


第二天傍晚,时夏就离开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现在的郗曦她总也是看不透。

怪怪的,怪讨厌的!

十月六号晚上 ,郗曦登上了前往京城的航班。

提前一天回到京城,她还是需要复查一下的。

次日上午,郗曦趁着上午的清爽,去了医院。

没有挂蔺禾瑾的号。

“恢复的很好,伤口也许会留下一个浅淡的疤痕,影响不大。”

脑袋锃亮,郗曦表示,这医生一看就很专业。

郗曦对此早有预感,前世这里就留下了一道颜色更深的疤痕。

这次,倒是托了蔺禾瑾的福,

涂抹了新研发的祛疤药膏。

走出医院,郗曦扫了辆共享单车,

慢慢悠悠的,骑到了京大。

开学的日子,路上到处都是拉着小行李箱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对假期结束的不愿。

大学的宿舍,郗曦就住过一个星期。

军训的一个星期。

没什么奇怪的原因,和矫情的理由,只是因为当时在宿舍能多睡一会儿。

现在,她想去感受感受宿舍生活。

京大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在财政资金这方面自是不必担心,更何况,还有各界人士和校友的资助。

所以,身为京大的学生,住宿条件那是相当不差。

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独立卫浴、小厨房,和外悬的阳台。

正午的阳光,郗曦却看到自己的宿舍一片黑。

站在门口,仔细比对门牌号,郗曦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宿舍。

静悄悄的推开门,

发现,靠近门的1号床上,床帘大开,有一个鼓包。

有人在睡觉。

擦擦自己的桌椅,就着台灯洒下的光,郗曦放下自己新买的生活用品。

给家里人报了平安,便背着自己的包离开了。

一食堂,郗曦边吃边回想着前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眨眨眼,看着窗外,却只想到白色的床单和鼻尖浓烈的消毒医用酒精的味道。

那个时候她因为脑袋上的伤在医院待了许久,等到再出来的时候错过了很多事情。

窗外的篮球场上,欢呼声不断。

矫健的身姿,轻敏却充满力量。

“嘭”

进球了。

“思姐牛逼!”

年轻张扬的声音,嘹亮充满活力。

对了!

她那时候去医院复查,恰好碰到了被担架抬进去的陈思思。

因为重伤在身,错过了今年的选拔比赛,导致无缘第70届HBA新球员的入选,虽然伤好后,她参加了第71届HBA ,并且乘风破浪,大放异彩,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大满贯,赢得了全部的殊荣。

霸榜四年,成为HBA一颗耀眼炙热的新星,也是一颗难以磨灭其光辉的明星。

但是旧伤在身,多年的伤痛还是残忍的缩短了属于她的花期。

很快,在粉丝的不舍下,陈思思退居幕后。

尤其是后来一则丑闻被曝,揭开了陈思思当年受伤的真相,也将人心的险恶血淋淋的摊开在众人的眼前。

郗曦想,既然她现在想起来了这件事情,就一定要插手。

为国争光的优秀人才可不能再折在那种小人的手上。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了。

她得找个理由接近陈思思。

下午,郗曦在大学城里转了转,再次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终于,宿舍是明亮的。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人,坐在靠近门的4号床下。

是一个很纤细的女孩儿。

感受到郗曦进门,一脸懵的看过来。

一个漂亮的过分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

郗曦?

她怎么回来了。

“嗨,乔菱。”

郗曦关上门,欢快地招呼着。

“嗨,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住吗?”乔菱疑惑的看着她。

“对呀。”

看到床上依然有一个鼓包,

便安静的走了进去。

考虑到也许那个人还是在睡觉,郗曦便和乔菱在手机上继续聊天。

[笑曦曦:朱妍香身体不舒服吗?]

朱妍香就是睡得昏天黑地的一号床,大一管理学新生。

[七菱八落:没有吧,她向来这样。]

[笑曦曦:噢,这样啊。]

[七菱八落:郗曦,你终于回来了!]

[七菱八落:想死你啦!]

[笑郗曦:mua~.jpg]

宿舍里就这样安静的、明亮的直到六点,床上那人才起来。

开始洗漱,收拾,叮铃咣铛的。

一番动作后,才发现屋里居然坐着郗曦。

“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妍香略带震惊的看着郗曦。

“要回来住了吗?”

郗曦:“你醒了。”

郗曦:“是啊,我以后就回来了。”

不是很熟悉,郗曦不欲与她多说。

上床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了,一个月没住,需要重新铺上床上用品。

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显得格外尴尬。

但是,很快,一阵一阵“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的笑声突然爆发。

房间的一角,正在化妆的朱妍香很明显在打电话。

尖锐毫不收敛的声音,

吵得房间天花板都震了两下。

惹得郗曦奇怪的扭头瞧着有些癫狂的女生。

那人一双三角眼笑得眯了起来。

“喂!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朱妍香拿着手机背着包,火急火燎、风风火火的下楼去了。

她走后,世界都安静了。

“郗曦,你吃晚饭吗?一起啊。”

乔菱想着,她还蛮喜欢郗曦的,而且现在的郗曦看着比军训时候的她要更加明艳一些,应当不会拒绝她。

她想的确实没错。

郗曦没有拒绝她。

“好呀,我把床帘挂好就去,再等我一下哦。”

晚风习习,郗曦二人选择去小吃一条街逛逛。

大学城位于京城的东区,一条琳琅满目、香气四溢的小吃街横贯整个大学城。

虽然被人称作为小吃街,但是这条街上的店铺,餐馆也是应有尽有,风味齐全:八大菜系、九大地方特色美食以及不得不吃的各国特色小吃。

比不上商业街那里的精装奢贵,却满是人间烟火的温暖热闹。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这里会渐渐亮起一串串的彩灯,五光十色,各个学校的年轻人开始出没,身上皆是蓬勃的朝气,就要比那炉上的火苗还要耀眼、炙热。

这里人声鼎沸,碰到认识的同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郗曦也没想到,会恰好碰到自己正要准备接近的人。


身边的人,开心得要飞起来。

纤细的手臂在夜空中晃动,“你也逛到这里了呀!”

灵动的眼睛在看到来人时,溢出更加明亮的光。

身形颀长的女孩儿,走过来搭上乔菱的肩,“嗯,跟朋友过来聚餐。”

扭头看到郗曦,又转过身调侃道:“这就是你拒绝跟我吃饭的原因?”

“果真是佳人在侧,照这趋势看来,我大抵是失宠了吧。”

陈思思?!

乔菱认识陈思思,而且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真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了乔菱,认识陈思思还不简单吗。

“我承认我是佳人。”

郗曦向来清楚自己的美丽,并且毫不谦虚。

看着两人明显是一双的手环,指了指乔菱的手腕,说到,“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怎么不算是得宠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菱菱,你的舍友还挺有意思的。”

美的接地气儿。

郗曦:“看来,乔菱有跟你说过我哦。”

“那是!”陈思思一脸骄傲。

“好了,你们继续玩吧,我们走了。”

说完,陈思思和她身后那一帮人热热闹闹的离开了。

原地的乔菱拉着郗曦继续寻觅美食。

兴高采烈的推荐着她心中的No.1,No.2……

二人在小吃摊铺前走走停停,

这一带的美食味道好、价格相对较低,

校园周边经济向来发展的很好,不少商家进驻此地,国庆优惠的横幅、制作精美的标牌吸引着众人的光临。

老板揽客的吆喝声、顾客欢聚的谈笑声,整条街道充满了生机,人潮涌动,店家的生意也极好……

大道向前延伸,灯串绵延不绝,光影下皆是熙熙攘攘、意气风发的旅客、学生,

唯有一处,与整场的火热截然相反。

夹在众多的店铺中,这个足有其他两倍大的店铺外空无一人。

没有任何沐浴在夜色下的顾客,摆放在外的桌椅空空荡荡。

屋内,也同样是一片狼藉,

方方正正的桌子,吱呀一声,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暖黄色的灯光倒显得这里昏暗糟心。

显然,这里刚才经历了一些粗鲁的事情。

而四周还在热火朝天的叫卖、经营着,似乎毫不关心身边发生的事情。

寂静与喧嚣,形成极致的对比。

郗曦看着这里的混乱,心中顿感悲凉,治安极好的大学城都会发生这种事情,更枉论其他地方。

邻居有难,四周竟无动于衷,只顾眼前的生意钱财。

那些人付出一切,却换来这样的人间。

看着眼前的一切,郗曦的脚底仿佛扎了根,钉死在原地,眼底漫出憎恶和仇恨。

乔菱看到这里,惊呼出声:“这是程茗家的店!”

“这是怎么了?”

说着,屋里走出一个疲惫的阿姨,不难看出她的温柔大方,与年轻时的甜美容颜。

她和程茗长的极像,只不过,程茗正是年轻的时候,满满的胶原蛋白,将容貌中的可爱甜美毫不掩藏的表现了出来。

“你说,这是程茗家的店?”听到乔菱的惊呼,郗曦扭头向她确认。

“对啊,明记是程茗的妈妈开的。”

乔菱:“郗曦,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郗曦:“嗯。”

放下刚刚买的小吃,二人把倒在地上的桌子扶了起来。

“小菱,你怎么来了?”女人认出了来过店里的乔菱,“今天不太方便的,没有麻辣烫给你吃喔。”

带着南方吴侬软语的口音,柔柔的,亲切的。

根本听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极不愉快的恶意针对。

“这是你朋友啊,招待不周,下次阿姨请你们吃哦。”

“阿姨我们今天不是来吃东西的,这是怎么回事啊,报警没有?”

程茗救过自己,郗曦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发生这种事自然想要帮助她们。

只要听到“没有”两个字,她就立刻打电话。

“唉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小孩子不用管,快去玩儿吧”

女人轻轻推了推两个女孩儿,不想让她们掺和进这些琐碎的丑恶的事情里。

感觉到阿姨明显的拒绝,郗曦也不好再强求,最后只能和乔菱先离开。

但是却没有了最开始的轻松。

她们不清楚程茗家到底怎么了,阿姨还不希望她们报警去解决这个问题。

身为朋友,她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尊重阿姨的想法了。

“郗曦,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阿姨竟然不愿意报警啊?”

乔菱不放心的回头看着。

“也许是想给那个混蛋一个自省的机会吧。”

郗曦也不明白,当自己的权益收到了严重的损害,要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选择吞下这样的委屈。

“可恶!思思今天不在,不然非得给那王八蛋好好教训一顿!”

“算了,不知道是谁。”

显然,乔菱很是依赖陈思思,也许在过往的生活里,她一直在保护着乔菱。

“思思打架很厉害吗?”

郗曦这样问着,从陈思思身上的优点入手,更容易让乔菱接受。

“当然了,思思是体育生,定期锻炼呢!从前她保护我很多哦~”

“那你们算青梅青梅咯。”

“算的算的!”乔菱狠狠的点头。

两颗青梅,一颗大大的,像篮球一样,一颗小小的,像0一样。

“那如果她有一天,需要你保护,你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对吧?”郗曦看着乔菱,半开着玩笑。

没想到乔菱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抬头看看着郗曦,

“那肯定是啦!如果你看到她需要保护,一定要告诉我。”

“我也很想保护她,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我。”

逛完回到宿舍,还是和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人。

郗曦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自己最近要做的事情,觉得一件比一件麻烦。

最麻烦的还是当属找到蔺禾瑾深藏心底的白月光!

已知——

性别:女,

年龄:20左右,

联系:一根红绳,

欻欻欻地,郗曦在笔记本上写下现在掌握的消息。

太少了,也太模糊了。

符合这样的要求的人实在是有点多,郗曦觉得真是一个头两百个大。

她需要专业的人来帮助他。

[笑曦曦:帮我找个人]

[笑曦曦:图片.]

[W:哟,有事儿找我啊,小师妹]

[W:难得找我一趟,给你打个亲情价]

[W:十一折]

[W:奸笑.jpg]

[笑曦曦:转账666666.]

[笑曦曦:干活]

[W:得嘞!但是你这信息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笑曦曦:不然我为什么找你啊]

[W:啧 黑心老板]

郗曦知道这点钱师哥根本就不care,他只是想让自己更加安心。

十分明白的郗曦,会心一笑,能拥有他们真的很幸福。

没有他们的纵容,她怎么敢这么嚣张呢。


十点,程茗回来了。

除了有些过于平静,看不出来有发生什么事情。

平常程茗也没有很活跃,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特别外放的性格。

如果不是看到了店里的情况,

郗曦也不见得会发现程茗的失落与不对劲。

进来的程茗,看到郗曦也在,肉眼可见的开心,“郗曦,你是要住宿舍了吗?”

郗曦:“是呀,宿舍虽然小了点,但是比较方便,还有你们。”

“那天谢谢你了,以后我罩你!”

我罩你!

三个字,铿锵有力的,和记忆里的那三个字渐渐重合。

有一瞬间,程茗以为郗曦想起来了,认出她了。

但是看着郗曦的神色,并没有。

这好像是她的习惯,或者说,

她总是这样的善良,勇敢,骄傲,她会对每一个自己帮助过的、帮助过她的,说出这三个字。

她认为自己可以保护这些人。

可是现在看来,她不记得啊,她说完就走了啊,

还是说,她只是不记得对自己说出的“我罩你”。

郗曦看着程茗眼中突然迸发的喜悦和渐渐沉寂的一汪平静,甚至到了后面还浮现出失落。

看得郗曦一脸懵逼。

怎么了这是?

她聪明机智的大脑,看不懂,CPU 快干烧了。

所以趁机问出,“你怎么了,突然这么难过?”

也许,人都是这样。

自己一个人可以吞下委屈,隐藏住内心的悲痛,忍住眼中的眼泪。

但是一旦当别人问到自己,被别人关心的时候,眼泪就会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从眼眶中争先恐后地向外跑。

程茗哭了。

本来就脆弱的孩子,就这样哭了。

眼泪在富有胶原蛋白的、青春的脸上蜿蜒的流下。

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显得更加悲伤。

程茗知道,这些天那个男人对自己和妈妈的压榨、欺负,已经到了极点,自己忍受的极点。

可是回了学校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相较于郗曦,自己总是那样的软弱,郗曦不记得自己的忧伤,此刻占据了心中另一半的难过。

在郗曦认真的关心下,自己忍不住了。

程茗就这样,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想了很多。

郗曦和乔菱拿了纸巾,快步走到程茗的身边,擦去眼泪。

但是眼泪源源不断。

像是宣泄一样,程茗大哭了一场。

却一句话都没说。

郗曦和乔菱对视一眼,这样宣泄出来也好,至少心里会舒服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茗停下了,坚持着洗完漱,睡了。

不明真相的二人也洗漱,躺在了床上。

[蔺禾瑾:小曦,复查怎么偷偷来,不找我?]

完了,医院的医生怎么还告密啊?!

不知道保护病人的隐私!

哼!

[笑曦曦:我恰好路过嘛,当时你正好不在]

[笑曦曦:我怎么敢劳烦蔺大少爷抛下上亿的合同过来给我看脑袋。]

[蔺禾瑾:你的SSSSSSSSSVIP卡可也不便宜]

[蔺禾瑾:何况,你的脑袋重要得多。]

[蔺禾瑾:再说,我可以找郗伯父要诊疗费。]

切!

[笑曦曦:哈哈笑得想死.jpg]

[笑曦曦:我觉得还是unlock更适合做你的诊疗费]

[笑曦曦:我还在长身体,我要睡觉了 ,蔺大夫。]

[蔺禾瑾:好梦。]

unlock是享誉国际的珠宝设计师I的成名作。

问世之初,被一神秘富豪买下收藏,原来那个富豪竟是郗曦吗?

蔺禾瑾笑出了声。

他寻找了很久的、打算用作新婚礼物的unlock,竟然在她自己手里。

毫不知情的郗曦,本意是想顺带用这副饰品提前祝福蔺·救命恩人·绅士·禾瑾和他的白月光。

阴差阳错的两人,其实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想法,只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捯饬了会儿手机,郗曦在黑暗里入睡。

宿舍一片寂静,是睡觉的好氛围。

一点。

吱呀。

门打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在夜色里,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裙,扎眼的紧。

叮铃、咣当……

郗曦感觉到有光透过床帘打进来,耳边是悉悉索索、翻箱倒柜的声音。

警惕心瞬间绷了起来。

有人入室!

找准机会,郗曦透过缝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朱妍香!

靠!

这都一点了,才回来,还这么吵!

摩挲摩挲……

乔菱和程茗也醒了。

和郗曦的警惕不同,二人很清楚的明白,这是朱妍香回来了。

这一个多月一来,几乎每晚都会这样,劝说无果,争吵无用,程乔二人心累得一批。

每次朱妍香都说会小心一点,但在安静如水的夜晚,她真的特别吵。

“朱妍香,你能安静吗?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郗曦拉开半个床帘,满是戾气,不悦道。

“啊?吵到你了?”

“可是我今天不洗衣服的话,明天真没得穿了。”

“我小声一点,赶快搞完。”

郗曦躺在床上想,明天一定要问问那两人,她是一直这样还是偶尔这样。

怎么会有人住集体宿舍,这么不考虑别人??!

她最好今天是巧合。

第二天早上,郗曦顶着两个黑眼圈推开教室的门。

昨晚,

站在地上的那人,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可实际上却又叮当了不止半个小时。

哪怕是再次跟她说,也不见奏效。

大半夜的隔壁都在睡觉,又不能和她吵,又不能和她打。

找了后排的位置,郗曦打算睡一觉。

毕竟,老师讲课的声音也是世间功效上乘的催眠曲。

第一节课的老教授,声音祥和,语调平缓,谆谆善诱。

诱导着郗曦进入一个叫梦乡的地方,去见一个叫周公的帅哥。

可惜,

突然被乔菱的消息轰炸。

[七菱八落:我知道了!]

[七菱八落:昨晚明记的事,是有一个男人去找茬,凶神恶煞的,但是看样子和阿姨是旧相识。]

[七菱八落:在屋里和阿姨聊了一会儿,就气急败坏的开始砸东西,踹开门推倒外面的亭子桌椅愤怒离开!]

……

[七菱八落:昨天我朋友刚好在那附近,说,详情还是让程茗自己说,如果需要作证可以找他。]

[笑曦曦:下课了再找她吧,这个事情她也许不想让别人知道。]

[笑曦曦:我有另外一件事问你,朱妍香每天都回来那么晚吗?]

[七菱八落:啊这,说来话长,但她一般回来都不早。]

想到这段时间的经历,

乔菱映在手机屏幕上的脸皱成一团。


“就,她作息和我们不太一样”

乔菱又发过来一句。

得,最坏的一种的情况。

郗曦瞬间觉得住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想要相信乔菱的话。

一个在宿舍十分聒噪、睡到傍晚、半夜才回来的,还要继续聒噪的人,她怎么会有好感呢。

但是多年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要给这个陌生人一个短暂的考察期。

不过很快,这个考察期就会被迫终止。

中午,郗曦回到宿舍,刚到楼层,就听到一阵震天响的喋喋不休的争吵。

朱妍香尖锐刺耳的声音,穿透空气直抵别人的脑壳。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宿舍,像你们这样自私!舍友睡觉你们开灯唠嗑!你们尊重我吗?!”

“凭什么要求我给你们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

乔菱清透的声音此刻虽然坚定有力,气势汹涌,却显得分贝不足。

“有你这样每天半夜不睡,中午不起还要求我们所有人迁就你的吗?”

“我们一回来,你就往下扔东西!你砸到程茗了你知道吗!”

“不应该道个歉吗?!”

走廊里早已经有其他宿舍的人走出来,

看热闹,

终于是吵起来了。

很多宿舍都知道这个人的离谱,不少人见过她半夜回来洗衣服。

毫不收敛的笑声和电话声顺着阳台、隔着墙壁早就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惊叹于程乔二人的忍耐力。

纷纷猜测朱妍香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拒绝导员换宿舍的通知。

“道歉?呵!”

“她一个穷鬼,也配让我道歉?”

揪过程茗的领子,低头,“闻闻她这一身的味道,真是低贱的贫民!”

屋子里,朱妍香钻空把程茗拽到了前面,

口出狂言。

嘭!

郗曦跑过来一脚把门踹开了。

看到屋里的情况,郗曦一下就把目露凶光的朱妍香推到了墙上。

乔菱赶忙把程茗拉到身后去。

“呀!你要干嘛?打架吗?”

郗曦用手抵着她的肩膀,语速平稳,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郗曦从不怕事,是被帝都众家族当作反面教材的魔女。

她从前就嚣张恣意,做事从来都有人兜底,身后永远有靠山。

哪怕前世被时夏欺骗到那种地步,依然有一种同归于尽的保障。

何况,她再嚣张,心中也有底线。

重来一次,郗曦本来不想这样,满是戾气的站在世界上。

但是总有不长眼的,前两天是时夏,今天又碰到一个煞笔。

原来还觉得只是作息问题,现在看来这纯纯是人品有问题!

郗曦觉得真是够了,那么多人保护的世界,不应该到处都是这样的畜生。

看着比她高一头的郗曦,朱妍香觉得空气里全是压迫感,拼命向后移动。

可惜,身后是墙,退无可退。

“你你要干嘛!这里是学校!”

朱妍香哆哆嗦嗦的喊出这句话。

郗曦笑了,笑的很漂亮,像是骄阳。

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啊,欺软怕硬?”

“谁教你的?”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朱妍香竟然觉得三人是在欺负她。

“怎么?你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这么对我吗!”

“你们不能因为自己穷就仇富!”

“哈!”

扯起嘴角,郗曦不屑的无语的笑了一声。

这人脑子不好用啊。

“你刚才一打二可威猛的很呢。”

继续按着她的肩膀,调转到程茗的面前。

“道歉!”

朱妍香试着反抗身上的力度,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迫于郗曦的武力值,朱妍香不得不收起她那些可笑的锋芒。

瞪着程茗,丢下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不起!”

摔门而出。

“今晚不回来呀?那我锁门咯!”对着晃荡的门,郗曦向外通知。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了好多东西。

看得出来,刚才郗曦没回来的时候,这里有过一番激烈的争吵。

朱妍香,可能以为摔打东西显得她很有气势很厉害。

手边能拿的全被她摔了。

可实际,在别人看来,和泼妇无疑。

还好大家的东西都放在自己的地方,并没有遭殃。

郗曦把地上的东西全都堆在了朱妍香的桌子下。

省的在外面占地。

乔菱翻出药箱里的药膏拿给程茗。

“小茗,刚才被砸的那一下,背上应该有些肿,我给搓一下药吧。”

“谢谢你小菱。”

“曦曦,谢谢你刚才帮我。”擦完药膏,程茗十分认真地看着郗曦。

“本来就是她的错,而且我说过,我罩你!”

有一种淡淡的温情在三人之间涌动,眼看着气氛要马上飘到晚八点地家庭温情电视剧。

乔菱开口破坏掉,

“郗曦,你厉害啊!果然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我还是对她太客气了!”

搬来一张椅子,乔菱坐在房间的中间。

将这段时间,三人之间斗智斗勇的过程讲了出来。

原来,这段时间。

也就是从军训结束,也就是郗曦离开出去住的时候开始。

没有了军训条例的要求束缚。

朱妍香原形毕露。

每天夜不归宿,清晨拂晓才回来,叮当一番收拾,就上床倒头就睡,直到傍晚才醒。

最开始,两人以为是那几天有事,所以包容担待。

但是连着一周,每天都这样,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们打算谈一谈,看看什么情况。

没想到朱妍香居然说,“我太忙了,觉还多,只能把课逃了来睡觉。”

虽然觉得这种事情真是太离谱了,二人还是没办法对她怎么样,毕竟逃课这种事情朱妍香的导员都不管,她们身为学生也做不了什么。

最后,朱妍香说会早点回来。

所以变成了,半夜回来,中午起床。

只是郗曦回来的时候刚好国庆节假期,遇到了她睡一整天。

但是,尽管这样,依然很吵。

半夜大家刚刚睡着,她回来了,开始收拾;中午大家刚刚午休,她起床了,开始收拾。

这样下去,每天是能睡一会儿,但是每次都被吵醒。

甚至不如之前她夜不归宿睡的时间长。

乔菱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所以,又吵了起来。

“你每天半夜回来,中午起床,每次好不容睡着了你回来劈里啪啦的把我们吵醒!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啊!”

却得到了更加过分的回答。

“我怎么就又打扰到你了?!凭什么每次都是我改?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让步!”

“你白天吵到我睡觉,我说什么了吗?你凭什么事事要求我!”

“我以后他么天天让你睡不着觉!煞笔!”

最后大家在这个宿舍里,就这样僵持下去。

中午晚上她大吵,白天大家开灯说话正常交流再不顾及她。


第三次,就是刚才。

因为朱妍香的椅子挡到了门,导致进门的时候发出来很大的声音,她扔了一个罐子下来。

砸到了程茗。

乔菱和程茗要求她道歉,她不肯,还出言嚣张狂放。

双方不再忍耐,吵得整层楼都听到了。

“那你们怎么不找导员换宿舍啊?”

郗曦不明白怎么能忍这么长时间。

程茗:“我们找过双方的导员,但是他们说涉及的导员至少有三个,我的、小菱的和那个人的,而且现在主要是没有宿舍愿意接受这个外人。”

“而且,有一次好不容易导员同意了,却被上面的领导驳回了。”

“当晚,朱妍香在宿舍嘚瑟到,她上面有人,她要一直折磨我们。”

听到这里,郗曦不屑,“有人?”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一起在这里受折磨,这什么脑回路?

程茗:“对,有人,听说在教务处有人。”

乔菱:“但,不知道是什么人。”

郗曦:“管她什么人,死赖着不走还死不悔改,就别怪我。”

“收拾收拾睡觉吧,下午还得上课呢。”

下午,到了教室。

郗曦发现,教室里的人明显比早上热情。

眼神里闪着诡异且热情的光芒。

好家伙,贴吧里和各种群里都传疯了。

中午,郗曦一脚踹开宿舍门的画面,帅晕一堆女生。

那个力道和利落的动作征服了一群少男。

这是刚从洗手间回来的程茗告诉她的。

这节课是公共课,恰好郗曦和程茗排到了一节。

其实网上不乏一部分人觉得郗曦破坏公物,博人眼球。

但是他们不了解真正的情况,只敢在屏幕背后随意评论,郗曦根本不在乎。

今天,她要好好上课。

毕竟她是新时代上进优秀五好青年。

叮铃铃~

哇——!

教室里的学生顿时转移了注意力,沸腾起来。

讲台上不是之前那个授课的老师,反而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浓黑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整齐的梳了一个利落精致的发型,露出优越的眉骨和英气的眉毛。

坚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眼镜,折射着顶灯冰冷的光,遮掩了那双凤眼锐利的扫视。

“我是蔺禾瑾,今天暂代顾教授给大家上一节课。”

不同于大部分老师站着上课,蔺老师搬了张椅子散漫地坐在上面,偶尔会站起来,鹰一样精准快速地聚焦郗曦的位置。

郗曦被盯的一激灵。

悄悄地把手机扣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对于站上讲台的人,身为学生总是会有一种敬畏尊重的心理。

“倒三靠窗的女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接下来这个问题。”

再一次站起来的蔺老师,目光灼灼的盯着郗曦。

身后是PPT上硕大的字——

金融篇之土味情话

“T+0和T+1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我的仓位里,永远只有你。”

“这句话里的T+0与T+1分别指什么?”

隔了这么多年,郗曦早忘了当年学的概念,脑子里零零散散没有几个正确的短语。

“T是交易日,T+0就是即时清算交割,T+1就是隔日交割。”

多亏了程茗靠过来的书,郗曦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两个简洁的解释。

“回答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偷瞄书了。”

“T表示交易日,T+0代表平仓后的资金可以即时调动;T+1代表当天平仓后,合约需等待下一个交易日才可以交割,即资金无法即日提取调动。”

“网上的信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们冲浪时要有选择的摘取,并且消化。”

……

咿 ,叫我干嘛?

重来一次,提前认识他,怎么每次都和之前不一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新领域吗?

坐下的郗曦,脑子里想着这些奇怪的事。

教室的后边堆满了闻风而动的年轻人,

听到蔺禾瑾在管理公共课讲学,很多人络绎不绝的赶来。

大家都在艳羡能得到蔺老师传授的学生。

事实证明,再帅的老师也不能拯救枯燥的知识。

支撑大家继续抬头的动力,只是为了多看几眼帅的惨绝人寰的蔺老师。

毕竟,常常占据财经头版头条的蔺老板,可不常常出现在大众的世界里。

能多看一眼,说不定还能沾沾财气。

在老师绝色的容颜的支撑下,一节大课很快就过去了。

穿上自己的外套,蔺禾瑾留下一句话,向门外走去。

“刚才回答问题的那个女生跟我来一趟。”

于是在程茗不舍的目光中,在众人嫉妒的氛围中,郗曦拿着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心里还在默默怨怼这个人:啊,扰人吃饭。

跟着蔺老师,七拐八拐,一条道越来越熟悉。

这不是停车场吗?

那辆奢华却又低调的迈巴赫应该就是他的。

打开车门,蔺禾瑾拿出一个大盒子。

“前两天去帝都出差,碰到了郗伯父,这些是他让我带给你的。你拿上去吧。”

接过这个颇有重量的盒子,郗曦想要立刻、马上回到宿舍把它放下来。

可显然,蔺禾瑾话还没说完,

“住宿舍多有不便,有事可以找我。”

[不便不便,我现在最大的不方便就是这个盒子,你能给我把它搬上去吗?]

郗曦疯狂吐槽。

脸上却异常尊师重道,四美五好。

“嗯,还行啦,住宿多磨合磨合就好了。”

[谁让我不开心,我就让谁成为下一个调剂品咯。]

“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有事尽管找我,不用客气。”

“去医院报我名儿,好使。”

“郗伯父帮了我不少忙,他的女儿我自应该好好照顾。”

蔺禾瑾就这样看着郗曦抱着巨大的盒子,说出“好好照顾”四个字。

郗曦看着蔺禾瑾,他眼中故意的神色都要呼之欲出了,脑子这个事儿就过不去了是吧。

“嗯嗯,那你现在就帮我个忙呗,禾瑾哥?”

“你能不能忘了我脑子摔过的事情。”

“那不行,医者仁心,我得把你的脑子揣心里。”

说完,蔺禾瑾关上了车门,扬长而去。

角落里,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悄悄地举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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