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街头缓缓行驶,街上人声嘈杂。
戚灵杉靠在长姐肩膀上,双眼紧闭。
戚灵杉不像弟弟那般受父亲宠爱,又不似长姐这般得到父亲的器重。
她和长姐一母所生,但却从未见过母亲,自小她便与长姐一起长大,对长姐的依赖远胜他人。
一阵鼎沸的喝彩声响起,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抬头看向戚灵槐。
戚灵槐掀起车帘,看见前方的人们聚在一起,高声谈论着什么。
戚灵槐听得不真切,只听见几句“神秘的才子”,“绝尘佳作”。
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个人,高喊一句:“正是在下。”
听着此起彼伏的赞叹声,戚灵槐让车外的贴身侍女过去瞧瞧,不过多时,她带回一纸玉帛。
“郡主,听闻是京中最近有位神秘人,所作文章颇有文采,受到许多王室贵族的追捧,只是从未有人得知此人是何人。”
戚灵槐展开玉帛,细细读着上面的文章。
“旧褚遗风……”戚灵槐喃喃道。
戚灵杉好奇地盯着玉帛,圆圆的双眸又瞧瞧长姐,问:“长姐是说这文章有旧褚遗风?”
如今天下各地割裂,自划而治,但文化风俗差得不远,背靠极北之地的郜国,东部靠海,南边是褚国,西边是临国。
地缘上与此两国关系最近。
除此之外天下更有大大小小六、七个国家。
戚灵槐点点头,随后看向人群簇拥着的那个人。
“褚人大多长相眉清目秀,那人看起来就是北地长大的土著,根本就不是文章的作者。”
她放下车帘,侍卫们将簇拥的人们赶走,好让马车通过。
“长姐,你看最后一句……前路知无涯,可叹有灵槐。”
灵槐……?
戚灵衫看着长姐看着玉帛发呆的样子,便笑着打趣道:“长姐说褚人眉清目秀,说不定作者是个如玉般的清润公子,这是篇情书呢。”
“长姐难道就不想见见他吗?”
戚灵槐默不作声。
马车开往郜京最大的酒楼——玉春楼。
“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戚亭玉从屏风后绕出来,一袭粉衣,珠光笼罩,富贵非常。
她看见一侧站着的怯生生的戚灵衫,轻笑一声:“这是不是你之前说的小妹杉杉?”
“是……臣女戚灵杉,拜见公主殿下。”
戚灵衫正要给戚亭玉行个大礼,却被戚亭玉拦住了。
“不必不必了,你长姐是我的妹妹,你自然也是。”
“你今年也有十西了吧?”
戚亭玉忽而间问。
戚灵槐点点头。
“待到你及笄,或许你和欧阳晋的婚期就定下来了。”
她道。
明年,明年戚灵槐就十五岁了,所以,她必须要在这一年内做好那些事情。
“定下来,便定下来吧。”
戚灵槐道,语气似乎是不在意的。
“你弟弟己经走了,现在王叔应该最是器重你,他可有说什么?”
戚灵槐想起先前那些世妇。
“父亲年纪不大,或许还能再生一个弟弟,他向来想要一个男孩。”
戚灵槐道。
不过,衡阳公永远不会再生下男孩的,哪怕一个。
衡阳公府偌大的家产,只能是,她戚灵槐一个人的。
“我听闻欧阳晋……”戚亭玉看了看戚灵槐,犹豫着道:“他……近日流连烟花之地。”
“是吗?”
戚灵槐唇角勾起笑来。
“欸,若是当年王叔没给你定下这婚约多好,那欧阳晋不是良人。”
戚亭玉颇为不忿。
“阿姊不必生气,我有办法的。”
戚灵槐安慰她。
“什么办法?”
“像欧阳晋这种人,当然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
包括,让他死。
“那你可有办法帮我解决一件事?”
戚亭玉抓住她的手腕。
她长叹一声接着道:“你知道的,我母亲受过李家的恩,多年前我母亲一家住在边境,褚人偷袭放火,幸得李家出手相助,才救了我母亲一家性命。
可没想到,母亲竟想让我嫁与那李家长孙。”
“李家?
可是那门客众多,以著书立身的李家?”
“正是他们。”
“阿姊,若你是宗室女,或许能像我一样,可你是公主,这一生又如何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唯有又争又抢。
“……长姐?”
一首埋头吃饭的戚灵杉似乎兴奋起来,指着外面说道:“外面似乎热闹得很,我们出去瞧瞧!”
人声鼎沸中戚亭玉听见酒楼的主人喊:“我在这儿谢过各位了,谢谢各位公子小姐来捧揽秋的场。”
“揽秋?
就是那个最近名满京城的小倌……啊呸,琴师。”
戚灵衫道,圆而水润的双眸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戚灵槐。
“杉杉怎么知道?”
戚灵槐问。
“我那是听府里的奴仆说的,说这个谢揽秋神姿艳容,琴技一绝!”
酒楼里安静下来,一个清瘦的男子捧着琴走上台,低着头开始演奏。
“果然是容貌清丽,姿色非常。”
戚灵槐赞道。
再看向戚亭玉的方向,却发现她目光早就停驻在弹琴之人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本来戚灵槐能读懂的表情不多,今日戚亭玉盯着那琴师的表情,她就更读不懂了。
人的心可真难懂。
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