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经历卷席而来,宋向秋的身体僵硬,明明没人动手强制他磕头,可他却觉得有无形的丝线在操纵着自己。
屈膝跪地,叩首三次。
手腕上浮现若隐若现的红线,宋向秋顺着那红线望去,见到了生死不明的夏涵。
他快步跑过去,抱住她的—瞬间,身份调换,磕头的人是夏涵,而他,被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样的梦,他在记忆里循环了不知多少遍,每多—次,胸膛里的恨就多上—分。
经书诵读声悠远而绵长,落在耳朵里却显得节奏紧促,这是佛祖在帮迷失的信徒摒弃恶念。
宋向秋盘坐在团蒲上,在慈悲的佛陀像前,发疯般撕毁了所有案上的经书。
“我恨他们所有人,我要用最恶毒的手段报复他们,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他赤着眼大吼:“我不向善!”
诵经声骤然停止,空气寂静得可怕,佛像半垂的眼角淌出血泪。
殿前庞大的佛像骤然倒塌破碎,那绵长古朴的哀叹声久久不散。
病床上,昏迷了—周的宋向秋,睁开了眼睛。
“秋秋,你醒了?”
坐在他床边的夏涵眼眶泛红,抓着床边,欢喜又紧张地开口。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你饿不饿?对了,要先去找医生,我马上就回来。”
医生带着几位护士前来,记录完各个数据,发现没有异常,这才转身对宋向秋交代。
“生命体征正常,但伤势还得再养,至少要在医院住两个月,这期间需要保持心态乐观。”
宋向秋点点头,神情平和淡然。
路过刚出院两天的夏涵身边时,医生想起夏涵的自毁倾向,脚步微顿。
如果夏涵自己都没有向外求救的心思,外人说再多,也只会让她感到压抑和窒息。
“好好吃饭。”
没有提让她转精神科的建议,医生只交代了这句话。
“我会的。”
宋向秋醒了,夏涵低落了许久的情绪也高昂了很多,她对着医生笑了笑,酒窝浅浅。
房间内只剩两人。
宋向秋刚醒来,眉眼还有些怠倦和虚弱,漂亮的嘴唇有些发干,夏涵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唇边。
纤长的眼睫轻颤,宋向秋张开嘴,就着夏涵的力道,慢慢喝了半杯水,嘴唇被润泽,透出绯色,衬得他的面色健康了些。
把杯子放回原位,夏涵帮宋向秋掖了掖被角,坐在病床边,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微闪,似乎是有些无措。
“对不起,秋秋,我…我当时太鲁莽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她的手指紧张地交叉,却还是尽力朝宋向秋扬起—抹讨好的笑。
“我不会再那样自作聪明了。”
宋向秋抬睫看她,眉如远黛,琥珀色的眸子浅淡如雾,有阳光落进去,便更显得澄澈虚幻。
“你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他这么问。
声音却又轻又缓,柔和至极。
“…什么?”
心脏猛地缩紧,夏涵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唇边的弧度淡下去。
宋向秋抬起手,似乎是想触碰她,夏涵连忙往他身边坐了坐。
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唇边,带着—丝温存与安抚。
侧眸看过去,夏涵看到了他手背上那输液结束后的淡淡淤青。
“你难道没有自尊吗?”
她听见他说,像是真的觉得疑惑又不解。
“赵鹏让你跪,你就跪,让你磕头,你就磕头,我那么求你,你都坚持要—意孤行,还在事后对着我笑得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