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语宁烬的其他类型小说《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谢语宁烬全局》,由网络作家“婲公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烬武功极好。特别是轻功。他飞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竹苑时,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而火堆旁的青虹翠微二人正拿着东西要往火里扔。他一眼就认出了青虹手里拿着的是他惯常看的兵书,翠微手里则是一双他才穿了不足五次的鞋。他心头一急,飞快落地的同时厉声喝道:“住手!”他十四岁便随父出征上过战场,而今二十有二了,除去侯府世子的身份外,他还是定北军中战功赫赫人人敬畏的宁小侯爷。他那一声喝是杀气凛凛。青虹翠微受到惊吓,手一抖,手里拿着的东西就脱手飞进了火堆。饶是宁烬用最快的速度掠了过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火舌吞没,直气得是额上青筋暴起,“你们该死!”青虹翠微吓得当即跪了下去。那些围聚在院子一角跟回廊下看青虹翠微焚烧衣物的丫鬟婆子也...
《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谢语宁烬全局》精彩片段
宁烬武功极好。
特别是轻功。
他飞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竹苑时,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而火堆旁的青虹翠微二人正拿着东西要往火里扔。
他一眼就认出了青虹手里拿着的是他惯常看的兵书,翠微手里则是一双他才穿了不足五次的鞋。
他心头一急,飞快落地的同时厉声喝道:“住手!”
他十四岁便随父出征上过战场,而今二十有二了,除去侯府世子的身份外,他还是定北军中战功赫赫人人敬畏的宁小侯爷。
他那一声喝是杀气凛凛。
青虹翠微受到惊吓,手一抖,手里拿着的东西就脱手飞进了火堆。
饶是宁烬用最快的速度掠了过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火舌吞没,直气得是额上青筋暴起,“你们该死!”
青虹翠微吓得当即跪了下去。
那些围聚在院子一角跟回廊下看青虹翠微焚烧衣物的丫鬟婆子也都立时跪成了一片,同时也都暗暗为青虹翠微捏了一把汗。
她们还从没见过世子爷气到脸都扭曲了的样子!
更没听见过世子爷那般杀气凛凛的声音!
这显然是衣物被烧,气狠了啊!
而青天白日烧活人衣物,是相当不吉利的!
不过……
这也说明世子爷此次是真的把世子夫人气着了……
琢磨到此的丫鬟婆子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黎姝房门。
就见黎姝抱着一个汤婆子面无表情眼神淡然的倚靠门框站着。
以往她们家夫人哪里会用那般的眼神看世子爷啊!
因此她们又都很有默契的转头去看宁烬。
却见宁烬正绕着火堆左右环视。
驻足后阴沉着脸看向青虹翠微二人,眼里的杀意浓的叫人心惊,“你们把本世子的衣物烧完了?”
青虹翠微都被他的声音吓得瑟缩了一下。
然后翠微结结巴巴的答道:“是、是的,方才那、那那那是最后一样……”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主子在气头上耍小性子,你们不劝也就罢了,还敢真将本世子的衣物烧了!你们信不信本世子立刻将你们发卖出府!”
发卖出府!
他竟现在就动了要发卖她身边人的心思!
黎姝被那四个字激的双目通红,在青虹翠微同时喊出的“世子爷息怒”中扬声道:“宁小侯爷好大的脾气!但你的衣物是我让她们烧的,你拿她们撒什么气,你冲着我来啊!正好我还没有如你所愿的去向你那心肝儿救命恩人道歉赔不是,你可以新仇旧恨一起与我算了!”
宁烬心头怒意一滞。
她以前不是没喊过他宁小侯爷。
但语气要么俏皮要么满是崇拜与爱意。
此时却是讥讽中透着浓浓的愤怒与恨意。
叫他心头立刻生出了几分质疑。
难道姝姝真的没有推语儿落水?
不然姝姝怎么会让人烧了亲手为他做的衣物,还用这种语气态度跟他说话?
可语儿虽然一直说不是姝姝推的她,而是她不慎拉着姝姝一起落了水……
但他问了十余个当时在场的人,那些人都说是姝姝推了语儿!
且他还特意查过那些人的主子与姝姝有没有过结!
想着那些,宁烬心情沉重又纠结的看向黎姝。
对上黎姝通红的双眼里盈满的怒火,他突然莫名有些心慌。
偏偏黎姝在这时又扬声对他道:“我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你想发卖了我是不可能的,不若你给我……”
“姝姝!你再生气说话也该有个分寸!”
“……”
宁烬声音太大,惊得黎姝都愣了愣。
然后她勾唇满脸嘲讽的笑了,“这个时候你倒是又突然与我心有灵犀了。”
宁烬面上一白,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虽大声打断了她。
但他只是因她的语气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没想到竟给他猜中了?
她竟真生了与他和离的心?
所以他是真的冤枉了她吗?
这时,一道轻如蚊蝇还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宁、宁大……哥……”
宁烬掉头看去,就见脸色煞白还满脸是汗的谢语气喘吁吁的趴在院门上,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昏迷不醒。
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纵身疾掠过去就将谢语捞进怀里,满脸担忧的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乖,又跑出来作甚!”
黎姝是一点都没有听见谢语声音的。
故而对上宁烬突然掉头,然后朝谢语掠去的举动,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他跟谢语这才叫心有灵犀。
跟她不过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了如指掌罢了。
且宁烬那语气……
但凡有耳朵,又不聋,都不会相信他们清白!
更何况在那梦里,他们是切切实实成婚了的!
尽管此前在厅里面对黎言黎慎二人,她心里最后那点希望那个梦与她未来无关的期冀也熄灭了时,她就已经生出了要与宁烬和离的想法,此时却还是无法抑制的心痛如刀绞。
她还自虐的盯着小心翼翼又满脸担忧跟心疼的抱着谢语的宁烬看了许久,才在吩咐了青虹翠微领着人把院里收拾干净后转身回房里。
而院门处,宁烬将谢语抱起后,谢语靠在宁烬身上喘息了好半天,才红着眼小小声的解释道:“我方才醒来后,从流心口中得知嫂嫂一气之下要烧宁大哥你的衣物,而宁大哥你怒气冲冲的赶过来了,我担心宁大哥你又跟嫂嫂吵架,所以才……”
话说到这儿,谢语探头看了看院内,又道:“嫂嫂人呢?我来都来了,宁大哥让我去跟嫂嫂说几句话吧,我以前听村里老人说活人的衣服是烧不得的,会不吉利,而宁大哥你日后是还要上战场的,万一……”
宁烬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去。
以前姝姝也对他说过活人的衣物烧不得……
可今日姝姝却烧了他的衣物!
即便他真的受人蒙骗误会了她,又因为昨夜被语儿凶险的情况吓到了对她说了些言不由衷的重话,她也不该在气头上做出这等事来!
甚至还想用和离来拿捏他!
自小就把这辈子非他不嫁这种话挂在嘴边的她,怎么可能真心想跟他和离呢!
果然还是他们过往太宠着她纵着她了!
必须得借此机会让她改改性子了!
不然日后她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宁烬抱着冻得小脸通红的谢语踹开院门时,已是约莫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伴随着院门倒地的声响,宁烬怒气滔天的一声“黎姝”几乎都要响彻整个定北侯府了。
彼时桂嬷嬷刚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落胎药递给了黎姝,给那声响惊了一大跳,下意识死死拧起眉的同时又暗暗有那么几分庆幸。
这药熬出来就只大半碗。
若非小姐接的快,她惊吓之中要是把药碗给摔了,可还得再去熬一次!
费时费神不说,还得耽搁小姐就寝的时间!
而后她才忧心忡忡的去打量黎姝的反应。
见黎姝只面无波澜的凝目盯着碗中汤药,她刚压下担忧心疼的唤了一声“小姐”,宁烬就抱着谢语进了房里来。
“黎姝!语儿因你的负气之言拖着病体都要来与你解释,你为何要将她拒之门外!你明知刚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她根本经不起……”
黎姝抬眸看向宁烬。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眼里的厌恶与不耐叫宁烬下意识的收了声。
姝姝过往不论多么生气都没有用这般的眼神看过他……
然后谢语开口了,“宁大哥,就是因为你一生气就用这种态度语气跟嫂嫂说话,嫂嫂才会误会我到了要与我保持距离的地步,你不能再这……咳咳……”
她声音很轻,也很虚弱。
但那种带着撒娇口吻的埋怨语气,过往是黎姝在宁烬面前的专属。
但黎姝已经想不起来她上一次冲宁烬撒娇埋怨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谢语出现后不久,宁烬就对她没了从前的耐心,她在他面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黎姝稳了稳心神,瞟了一眼谢语再看向宁烬时,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怒容,满满的都是担心跟着急,开口时的语气也与刚刚有着云泥之别。
“是我错了,语儿你别激动,你眼下这般虚弱,若情绪再起伏过大……”
“……”
黎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一颗心渐渐凉了个彻底。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喝光了那碗落胎药。
可笑她刚刚从桂嬷嬷手中接过药来时,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不舍跟犹豫。
幸亏她已不是昨日的她了!
没了那两个孩子,再远离了宁烬,应该也就不会再沦落到梦里那个她的悲惨境地了吧?
而她在将空药碗递向桂嬷嬷的时候,见桂嬷嬷正偷偷在抹泪,心下一暖,开口时无意识的就带上了几分撒娇,“嬷嬷,这药好苦啊。”
“是、是老奴疏忽了!老奴这就去给小……夫人取些蜜饯来!”
“有劳嬷嬷了。”
“……”
桂嬷嬷紧紧抿着嘴,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憋回去。
然后红着眼睛匆匆出去了。
等她端着一盘蜜饯回来时,宁烬才拧着眉看向黎姝,“你喝的什么药?你身体那般好,落个水还能着了风寒不成?还是说你想装病来让我心疼,然后将你这两日的所作所为蒙混过去?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得好好跟语儿道歉,否则……”
黎姝从盘中取了一颗最小的蜜饯含进嘴里。
本来她是不想理会宁烬的。
想让宁烬尽情的叫骂个够。
然后她才好借题发挥。
但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没忍住就扬手掀翻了软榻旁小几上放着的白瓷瓶。
那白瓷瓶做工不怎么样,却曾是黎姝的心头好。
因为那是宁烬亲手所做。
还是做好后立刻献宝似的抱来送给她的。
她昨儿出门前还亲手修剪了几枝红梅插入其中。
完事还特意将它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想等他回来时给他瞧瞧。
结果他今日两度进来都是来指责逼迫她的,全然没有注意到。
而她也已经不想让他瞧了。
而瓷瓶摔碎的清脆声响不仅让宁烬收了声,也又一次变了脸色。
没等他做出反应,黎姝就开口了,“否则你要如何?为她打杀了我吗?”
“我只是要你跟她道歉赔罪而已!”
“凭什么?又不是我让她等在外面的。”
“凭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凭她刚因为你……”
“你的救命恩人与我有何相干?”
“……”
宁烬想说‘她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深得你父兄重视的人’,但话都到了嘴边,他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黎姝用漠然至极的语气问出的那句‘你的救命恩人与我有何相干’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心慌。
她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为什么?
难不成她还真动了跟他和离的心思?
不!
不可能的!
但她今日属实是有些不对劲……
以往他们因为语儿生出争吵时,她不是在哭,就是在反复不停的狡辩,从没像此时这般冷静过……
然后谢语红着双眼望向黎姝道:“嫂嫂你别跟宁大哥吵架了,都是我的错,但我没有要害宁大哥误会你,然后跟你吵架的意思,我只是无论如何都想来跟你解释清楚我跟宁大哥之间是清白的,我们……”
“清白哦?”黎姝嘲讽的勾起嘴角,“要不要我帮你算算他今天在我面前抱了你多少次?”
“我……”
谢语小脸一白,连忙挣扎着道:“宁大哥,你放下我吧。”
宁烬沉着脸没有动弹半分。
还因谢语声音里的哭腔更浓了而满眼责怪的看向黎姝道:“我已经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是因为语儿身体不好才……”
“既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就别再说了,我嫌烦。”
“黎姝!”
“小点儿声,我又没聋,而且隔墙有耳,虽然我院里的人口风都很严,可若是别人院里的大嘴巴路过听见了,再传扬了出去,那可就要不妙了,毕竟谁家好夫君成天因为外人凶自己夫人啊!”
“语儿不是外人。”
“所以我是外人咯?还是说你在暗示我把她变成你的内人?你早说啊!皇上当初虽然是说过不许你纳妾的话,但我去求一求,还是有……”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休要胡言乱语来混淆视听!”
“既然没有那个意思,你就赶紧抱着她滚!我又不是什么谁都能欺负的人,没道理这么接连受你们冤枉逼迫,惹急了我就进宫去将事情闹大!”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宁烬咬牙切齿的撂下这话就抱着谢语愤然而去了。
随即青虹跟翠微就双双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而一直候在黎姝身侧的桂嬷嬷压低声音略显哽咽的说道:“是我前面出去时让她们先不要进来的。”
黎姝点点头。
又听桂嬷嬷小声问:“小姐身体可有不适了?”
黎姝又摇了摇头。
“但小姐脸色比先前差了几分了。”
“是吗……”
黎姝喃喃着摸上了自个儿脸颊。
除去凉的吓人外,并没有摸出什么来。
而青虹翠微正来回看着她跟桂嬷嬷。
因为饶是桂嬷嬷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她们还是隐隐听见了那‘小姐’二字。
她们竹苑里的人大半都是陪嫁来的。
而当年她们入府后就改了称呼。
为什么嬷嬷突然又换回从前的称呼了?
奈何她们再如何在意也不敢开口问。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突然听得黎姝问:“院门是不是被宁烬弄坏了?”
“是、是的……”翠微结结巴巴的答道:“许是那院门年久失修了吧,世子爷一脚就把两扇门都踹倒了,不过夫人不用担心,奴婢已经让人去找人来修……”
“不用修,先就那么放着。”
“啊?”
翠微眨眨眼,满心满脸都是不解。
待桂嬷嬷走后,孔三娘没好气的看了临渊一眼,“你终于能如愿去小姐身边了,高兴坏了吧?”
临渊把头一扭,小声道:“也没有很高兴……”
“是吗?那你嘴角怎么都要翘上天了啊?”
“……”
临渊立刻抿起嘴,同时把头又扭过去了几分。
孔三娘好笑的摇摇头,就自怀里取出了一对与桂嬷嬷拿来的那对孔雀耳环一模一样的耳环,轻抚着其上的羽毛满脸庆幸的说道:“幸亏今晨临出发前我突觉心慌气短晕眩难耐,不得不延迟了一点时间出发, 否则就要与小姐派来的人错过了啊!”
临渊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三娘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故而今日三娘一旦出了京,即便楼里的人都知道那对孔雀耳环的重要性,也是不会追出京城去传话的。
因为那位神医所在之处离京城颇远,为了三娘的安危考虑,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了。
加之出了城门后,他们一行人会轮流背着三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位神医所在之处,而楼中轻功好的都在他们之列了,余下的人是追不上他们的。
先前小八火急火燎的冲到城门处找到他们时,已是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受检出城了。
再晚上一步,就不知要等上多久他们才会回京了。
尽管方才来的那位嬷嬷说可能只是有人想谋害小姐的性命,但从主子生前最后交代给三娘的那三件事来看,小姐眼下或是此后要面对的,绝非寻常的危险。
倘若三娘此番出京求医要数月,甚至是更久才归京,那必然是要误了主子的重托的。
故而何止是庆幸,都可以说是主子泉下有灵了……
暗自思及此,他眼角余光瞥见三娘把那对耳环递向了他,忙转回头去用双手接住。
就听三娘压低声音对他道:“关于主子当年托付给我的三件事,除我之外,渊儿你是唯一知情的,但是在我归京前,你不可对小姐提及半个字,当然……若是我不治身亡了,你是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告诉小姐的。”
“是……”
临渊微微拧起了眉。
他们虽是找了那位神医很多年了,却也无法确定那位神医能不能治得好三娘的病。
若那位神医也对三娘的病束手无策……
“行了,你小子别搁老娘面前摆出一副老娘已经死定了的表情!用主子的话来说,老娘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顽强着呢!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到小姐身边去吧!”
“嗯……”
“切记,务必倾尽全力护小姐周全!且小姐的吩咐,不论是什么,你都必须照办且必须办妥!不然等老娘回来你就死定了!”
“是!”
一刻钟后,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的临渊在孔雀台后门处送走孔三娘后,就往定北侯府去了。
他虽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定北侯府,却早已把定北侯府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
闭着眼睛都几乎要能画出来了。
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定北侯府后,却没有直奔黎姝的竹苑,而是先在定北侯府各处晃悠了一圈。
确认定北侯府里的守卫都是酒囊饭袋,以他的身手能够随时来去自如后,他才去了竹苑。
他到黎姝卧房的后窗处时,桂嬷嬷才刚回来。
趁着黎姝转头看向外间时,他翻窗进去藏身于屏风后。
随即桂嬷嬷便快步进了房里。
“夫人!老奴在孔雀台见到那个叫孔三娘的了,是个年纪不到四十岁的美妇人,也是孔雀台的东家,但不巧的是,她今日正好要出京求医,无法来见夫人,不过她会派一个叫临渊的男子来护小姐周全,她说那男子的身手能在京中排第一!”
“出京求医啊……”
“是的!据说她已经缠绵病榻很多年了,而她的病太过罕见,寻遍了名医也无果,早已是油尽灯枯了,而她此番出京要去找的神医似乎是当今世上唯一有可能治好她的人!”
“这样啊,那确实是片刻都耽搁不得了,那么……那个叫临渊的几时会来?”
“孔三娘只说此后他会悄然进府来见夫人,没说具体是几时来,然后她让老奴把这对孔雀耳环带了回来,说夫人若是喜欢就偶尔戴一戴,不喜欢就收着。”
“是吗……”
黎姝喃喃着接过那对孔雀耳环,凝目看了两眼后,下意识的就轻轻抚摸起了其上的羽毛。
当年母亲把这对孔雀耳环给她,并再三嘱咐她日后遇着危险了可以拿着它去孔雀台找孔三娘时,她才五岁不到。
尽管打小就很听话的她当时有好好把母亲的话记住,也按照母亲说的把它藏在了那妆匣里,可梦里的她因为夫君跟父兄们都向着谢语,不断被误会被训斥被惩罚,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心力憔悴中,一直到了声名尽毁,沉疴缠身,身边空无一人的境地,她才在绝望无助中想起了母亲说过那对孔雀耳环是能救她性命的重要物什。
奈何当时她的妆匣已经成了谢语的所有物。
而所有人都防着她伤害谢语,别说去谢语那里拿回孔雀耳环了,她连谢语住处都靠近不了。
入梦的她就是听梦里的她念叨了太多次这对耳环,才会寄希望于这对耳环……不,是那个孔三娘能成为她用来改变自身结局的关键。
但愿那孔三娘能顺利治好顽疾,早些归京。
思罢,她将耳环递给桂嬷嬷,“先放回原位吧,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戴。”
“是。”
桂嬷嬷应声接过拿去收放。
随后青虹跟翠微就送了午膳进来。
黎姝没什么胃口,本想让她们先撤了。
却在开口前想到了落胎是很伤身子的,就逼着自己吃了些。
然后她才刚落筷,就有丫鬟领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宁烬母亲跟前的向嬷嬷,以及两个小丫鬟。
“老奴见过世子夫人。”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黎姝微微一抬手,就听向嬷嬷笑呵呵的说:“昨儿个十五,我们郡主照例歇在了佛堂,今个儿回了清风院才得知了世子夫人昨日进宫赴宴时落了水,以及世子爷昨夜把与世子夫人一同落水的那位谢小姐接进了府里来照料这两桩事,郡主说世子爷是重情重义,才会将作为他救命恩人的谢小姐接进府里来照料,望世子夫人切莫多想,也多多担待,还说她是相信世子夫人与谢小姐的落水只是意外的,定会查明真相替世子夫人做主。”
这番话,黎姝在梦里已经听过一次了。
还听过很多很多相差无几的。
因为每一次她被误解,被冤枉,被千夫所指,宁烬的母亲都会站在她这边。
也是唯一站在她这边的。
但她等啊等,等到身上的污名多到永远都不可能再洗清了,也没有等到那都已经听到了无数次的替她做主。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宁烬的母亲表面待她这个儿媳如亲生,实际上一直妒恨她入了骨。
妒她能不与妾室争风吃醋耍心眼。
恨她让宁烬无法纳妾,害得宁烬无法像别人家的世子那样儿女满堂……
思及此,黎姝垂下眼帘,藏起了眼里升起的暗芒。
而她一双眼眶还红的厉害,脸色也不是很好,故而她此时的模样落在向嬷嬷眼里,像极了要垂泪。
因而向嬷嬷连忙又说道:“虽然世子夫人身子骨素来硬朗,鲜少伤风感冒,但郡主还是担心世子夫人会因昨日落水受寒,这不……”
向嬷嬷说话间往旁边挪了挪,指向那两个丫鬟手中的托盘道:“郡主让老奴三人给世子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请世子夫人务必好好将养身子。”
“母亲有心了,我今日身子确实有些许不适,有劳嬷嬷转告母亲,此后几日我便不去清风院请安了,免得把病气过给母亲了。”
“是,那老奴三人便先行告退了。”
这般说罢,向嬷嬷领着那二人后退几步后,青虹翠微才上前接过东西。
黎姝不知道的是。
那三人出了她竹苑,走了不多远,向嬷嬷就驻足死死拧起了眉。
她这心软的毛病真是得改改了!
见着世子夫人眼眶红成那般样子,又好似还要落泪,她就不忍心再把郡主敲打世子夫人日后不可再焚烧世子爷衣物的那些话说出口了!
唉!
但愿回去后郡主不要怪责她才是!
尽管他瞬间就有些蠢蠢欲动,想跟其过几招来确认—番,可想到她们是皇后送来的人,他就没敢动。
甚至都没有反击,而是询问的看向了房内。
宁烬早在那二人出现的—瞬,脸色就已经变得无比难看了。
姝姝派翠微过来清点嫁妆,又还同时派了两个会武功的跟着翠微,是防着他让人对翠微动粗,铁了心要用清点嫁妆来膈应语儿跟他吧!
她怕是以为等语儿被她逼得想离开他们侯府了,他为了语儿的身体着想,也就不得不去对她低头了吧?
放在以往,他可能还会让她如愿……
但这次是绝不可能的了!
所以在宁革朝他看来时,他咬牙冷声道:“我们定北侯府还没轮到黎姝当家做主,黎姝跟前的人就敢违抗我的命令了,看来是我以往太过好说话了!给我把她们轰出去!”
闻言,宁革吹了—声口哨,立刻便有七八名暗卫现身将翠微三人团团围住了。
尽管等在外面的霜降跟秋分二人听到动静后,也立刻就赶了进来,翠微还是在她们四人眼瞅着就要跟那些暗卫动手之际拦住了她们,“这同心苑里的每—处我们夫人都花了很多心血,在这里动手,难免会损毁—些物件。”
那四人闻言立刻收起了已经摆好的开打架势。
然后翠微冲房内宁烬欠了欠身,道:“既、既然世子爷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顾了,怎么都不愿让奴婢依命做清点,那奴婢便回去如实回禀夫人了,奴、奴婢等告退!
她素来—紧张慌乱就会结巴。
且越紧张慌乱就结巴的越厉害。
可此时她虽万分紧张慌乱,却结巴的不是很严重。
因为她心里对宁烬的不满跟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得亏她是跟着黎姝进过宫的人,这种时候才能勉强维持住冷静,没有对着宁烬说出更逾越身份的话来。
而宁烬听了她的话,想到皇后若是知晓了此时的事,等日后姝姝真想跟他和离了时,皇后很有可能会帮姝姝去劝说皇上同意,他心下就有那么—丝懊悔。
但他转念就坚定的认为姝姝是绝不可能真想跟他和离的,也就立刻摒除了那丝懊悔,冷声吩咐道:“宁革,你随她们去竹苑,把我刚才的话当面告诉黎姝!”
“是……”
宁革应罢迟疑了几瞬,到底还是把心里想的问出了口,“世子爷,若是世子夫人不让属下进竹苑怎么办?”
“我们定北侯府什么时候还有我的人去不得的地方了?”
“……属下明白了!”
宁革话落给那几个暗卫使了个眼色。
在翠微五人率先往外走了—段后,他领着那些暗卫跟了上去。
因为他们的缘故,翠微在回竹苑的路上,不时的就会回头看—眼。
而她每回—次头,眼眶就会红上—分。
世子爷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过往别说夫人已经气到都不想见世子爷了,但凡夫人瞪世子爷—眼,世子爷都会围着夫人说半天好话!
且别说是为了旁的人责怪夫人了,任谁说了夫人—句不是,他都恨不得立刻提刀去杀了对方!
虽说自打谢语出现后,世子爷就变了,可是以往世子爷就算在气头上的时候因为谢语跟夫人起了争执,也很快就会想方设法跟夫人和好的!
黎姝轻声说罢,桂嬷嬷就从临渊手里把那包香粉接了过去。
而后临渊又道:“小姐,今日有关姑爷跟那谢小姐的事情在京中传开后,有五拨人在调查源头,其中除去定北侯府跟镇北大将军府的人外,还有三拨宫里的人。”
黎姝微微拧起眉。
三拨宫里的人?
会是哪三拨呢?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般,临渊接着道:“那三拨人中,有两拨分别是皇上跟皇后的人,另一拨目前还未查到。”
“那么查到后与我说一声,我稍微有些在意。”
“是,属下告……”
“等等,那么多人在查源头,会不会查到是你们楼里的人散播出去的?”
“不会,因为帮小姐散播那些消息的人虽然是我们楼里的人,却不是从我们楼里把消息散播出去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吧。”
“是。”
临渊应声退下后没一会儿功夫,青虹翠微就送来了红糖姜茶。
黎姝随便喝了几口就在她们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睡下了。
而同心苑那边,宁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时,流心已经收拾好了她们主仆俩的东西,正要搀扶着谢语离开,他连忙把人拦了下来。
“语儿!你为何突然要离开?先前我在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
谢语咬着嘴唇,红着眼不说话。
宁烬便看向挎了个小包袱的流心道:“你来说说我走的这会儿功夫里发生什么了。”
流心看了谢语一眼后,扑通跪了下去,“都是我不好,我刚刚在小厨房里给小姐炖燕窝时,从向嬷嬷安排来的烧火丫鬟嘴里听说了今儿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事,多嘴跟小姐说了说……”
“啧!”
宁烬咂舌一声,看回谢语道:“语儿你从前可是不会在意那些闲言碎语的!且我们行的端坐的正,不论旁人如何说,我们都是清白的!你根本不需要因为那些离开!”
谢语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我现在也一点都不在意外人针对我的闲言碎语,可是我很害怕我继续待在你们侯府里会影响了宁大哥你在京中的声誉,也害怕嫂嫂在听了外人是如何谈论我们的以后,会真的跟宁大哥你生出嫌隙,我可是比谁都清楚宁大哥你有多爱嫂嫂的,我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也不想成为那个破坏了你跟嫂嫂感情的人……咳咳……”
“啧!你怎么又提死,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好了不提那个字吗?而且太医们都已经说了,你此次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此后只要好生调理,争取不再发病,你就能如常人一般安然活到老了!”
“对不起宁大哥,我不是故意提的,只是……咳咳……”
“好了,你先别说话了,我抱你回房间躺着去。”
说罢这话,宁烬就抱起谢语将她送回了房间。
等他将谢语放到床上,谢语拽上他衣袖,红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问:“宁大哥,你母亲这个时候叫你回竹苑,可是因为嫂嫂也听说了今天京城里发生的事,又对我们生出了误会,然后又与你闹了?”
宁烬眉心狠狠一拧。
姝姝今晚那算是在闹吗?
从前不论谁谈论他跟语儿,即便那时他跟姝姝正在吵架后的冷战期,姝姝也会极力替他们辩解,所以时而久之,他也就渐渐完全不在意旁人是如何看他跟语儿的了。
他觉得只要姝姝相信他,只要他跟语儿心中坦荡也就够了。
临渊眯了眯眼,眼底杀意更浓了。
尽管他是不可能杀自己人的。
且尽管临安深知那—点,还是给吓得跪得更端正了,还急红了脸,“老大你相信我!我真是搁你房梁上等你等睡着了!而且老大你可是三娘最信任的人啊!三娘怎么可能让人监视你嘛!然后我之所以会待在房梁上等你,是因为上—次考试时,我隐匿气息没有过关,最近我每天的空闲时间大抵都是在大伙儿房梁上度过的……不过老大你放心,我这还是头—次待你房……”
“啧!你等我做什么?”临渊终是收了杀意,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老大你不是让我跟踪姑爷嘛,今晚姑爷又去审问了那些目睹了小姐跟那谢语落水的人!”
“哦?”
姑爷这是终于发现小姐这次跟以往与他闹脾气吵架时不—样,终于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冤枉了小姐吗?
临渊暗自想罢,临安又道:“但姑爷都气势汹汹杀气凛凛的反复逼问那些人了,那些人还是始终—口咬定是小姐推那谢语落水的,其中有几个人甚至连毒誓都发了,称绝对没有看走眼,也绝对没有说假话冤枉小姐……”
说到这里,临安收声朝临渊挪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老大,我们要不要抓个人来严刑审问—下?虽说他们在姑爷的逼问下都没有改口,可我们小姐是绝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可能得到了生死关头他们才会说实话!”
临渊皱着眉没有立刻开口。
他们都相信小姐是绝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但姑爷却不信小姐!
他根本就不配做小姐的夫婿!
不怪小姐不想要腹中的—对龙凤胎了!
“老大?”
“那些人要么本身非富即贵,要么有个非富即贵的主子,若要抓来严刑审问需经过小姐同意,不然恐会给小姐添麻烦。”
“那老大你再去小姐身边时记得问问。”
“嗯,调查那些人后有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有。”
“那你可以滚了。”
“……”
临安跪着没动,仰头看了临渊好—会儿才鼓起勇气问:“老大你刚刚为什么扇自个儿巴……啊!老大我错了!我这就滚!”
临渊磨了磨牙,在临安闪没影后,起身去地上拔起了几根银针。
要不是他的银针都抹了毒,他高低得把那厮扎成刺猬!
……
定北侯府。
桂嬷嬷将黎姝唤醒时,都已经快到巳时了。
托临渊那安神香的福,她醒来时神清气爽,没再像此前两日里那般不论什么时候睡觉醒来都昏昏沉沉疲乏不堪了。
但她脸色还是十分不好。
因此桂嬷嬷在扶她起身时,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若是还没睡足,不若再睡会儿?老奴以小姐身子不适,起不来身为由,打发了棋妃娘娘的人便是。”
“不用,我昨夜睡的很好,只是……”
又做了—场可怕到堪比地狱的梦而已。
不想桂嬷嬷过分担心,那话黎姝没有说出口。
桂嬷嬷倒是瞧出了她有所隐瞒,却也没有多问。
青虹翠微等人伺候黎姝洗漱更衣完毕后,桂嬷嬷出去把等在外面的—行人请了进来。
统共八人。
除去为首之人外,另外七人手中都端着—个托盘。
而那为首之人是棋妃身边的掌事姑姑福云。
其笑吟吟行至黎姝跟前后,冲黎姝福了福身就道:“我们娘娘听闻世子夫人因那日落水病倒了,特命奴婢给世子夫人送了些调养身子的补品来。”
“是。”
向嬷嬷再度应罢就退了出去。
她领着人把补品送到竹苑时,桂嬷嬷称黎姝身子不适刚睡下,她也就没有见着黎姝面。
而后她领着人去到同心苑时,正好撞上黎言黎慎来探望谢语。
一进屋她就被桌上堆得足有半人高的各色礼盒给惊到了。
然后她脑子里才刚生出‘若早知道世子爷给谢小姐送了这诸多东西来,她也就能替郡主省下一笔开销了’的想法,就听得谢语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黎二哥,黎三哥,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根本无以为报……”
原来那些东西是世子夫人的二哥三哥送的啊!
向嬷嬷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探究的看向黎言黎慎。
心说谢小姐与这两位又无救命的恩情,他们却也待谢小姐这般好,莫不是也有意纳谢小姐为妾?可世子夫人此前好似说过他们黎家的男儿是不会纳妾的呀?
同时,她听得黎言道:“你都唤我们哥了,我们自然要待你如亲妹子般好才行,加之此次你是因小姝发病的,我们理应多送些补品来使你身子早日恢复,你只管收下就是,无需放在心上。”
“是,能得黎二哥黎三哥你们视若亲妹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可……我并非是你们妹妹推落水的,而是……咳咳……”
“好了!你不用一而再的替小姝说话,她是什么性子我们比谁都了解!”
“不是的黎三哥!我不是在替……咳咳咳……”
“啧!流心,快取蜂蜜雪梨汤来!”
宁烬开口后,流心顾不上应答就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然后宁烬才瞧见了向嬷嬷一行人。
向嬷嬷便顺势上前道:“世子爷,老奴奉郡主的命令给谢小姐送了些补品来。”
宁烬点点头,“母亲有心了,这里眼下人手不多,你们放下便是。”
“是。”向嬷嬷应罢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一一放下后,顺着宁烬的话问道:“老奴斗胆,想知道谢小姐要在我们侯府将养多久?若是久的话,老奴便安排些人过来同心苑里伺候。”
“……”
宁烬抿起薄唇,没有立刻作答。
前天夜里他也是一时心急才将语儿带回了府里来。
但他当时想的是等语儿挺过来,稍稍好转一些后,就送语儿回去。
眼下他却想留语儿在府中多养些时日了。
至少要养到姝姝知错为止!
不然他也没有由头一直住在同心苑不回竹苑了!
为此他在朝黎言黎慎看了一眼后道:“安排些人过来吧,左右此后我跟姝姝搬进来后也是需要人伺候的。”
对此,向嬷嬷略犹豫了几瞬后,道:“世子爷有所不知,世子夫人老早就发了话,说同心苑里的所有事宜都由她亲自打理,挑选下人自然也在其中。”
“那你就多领些人去让她选,然后把她选好的送过来。”
“这……”
向嬷嬷心说以世子夫人的脾性,此番会那么生气,必然是因为世子爷让谢小姐住进了同心苑,毕竟这同心苑里的所有物什都是世子夫人亲自挑选再精心布置的,若是再连他们日后用的仆从都先叫谢小姐用了,只怕世子夫人会愈发生气的啊!
可她还在琢磨该怎么委婉的提醒世子爷这一点,宁烬就满脸不耐烦的道:“你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是,老奴这就去……”
向嬷嬷死死拧起眉,心下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是郡主的陪嫁丫鬟。
郡主视她如姐妹,她也为了郡主一生未嫁。
别说府里下人见到她便如同见到郡主本人,对她恭敬有加了,世子爷以往待她那也是温声细语的。
现如今却……
唉!
许是她多心了吧!
世子爷该是太过担心那谢小姐,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吧!
再度去到竹苑后,向嬷嬷足足在黎姝房间外面等了有半个时辰,青虹才从里面打开房门,“我们夫人醒了,嬷嬷请。”
黎姝这一觉睡了也就一个时辰多一点。
且一直在做梦。
骤然从梦里惊醒那一瞬,她是比睡前更累了。
但是听闻向嬷嬷来等候许久了,她还是打起精神立刻起了身。
“嬷嬷等了这许久也要见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向嬷嬷打量着黎姝的脸色,心说世子夫人这都已经给世子爷气病了,听完她的来意后很有可能会气到加重病情啊!
但黎姝揉着太阳穴无声的用眼神催促她快些说,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世子爷说同心苑里人手不足,让老奴领了些人来给世子妃挑选。”
黎姝眨眨眼,停下揉太阳穴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笑开,“他的心肝语儿虚弱到连挑选下人这种事都做不了,所以需要我代劳?”
“不是的,世子爷的意思是日后他跟夫人您一同搬进同心苑后也是需要增加人手的,为免谢小姐,或是旁人挑选出来的仆从夫人用的不顺心,这才……”
“呵,宁烬忘了我的脾性,嬷嬷该是没忘的吧?旁人用过的仆从我怎会再用?”
“……老奴明白夫人的意思了,老奴这就领着人告退。”
“嗯,有劳嬷嬷跑这一趟了,嬷嬷再受累替我转达宁烬一句话。”
“夫人请说。”
“那同心苑里好些东西都是我母亲在世时请人为我做的嫁妆,我给他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去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搬出来。”
“!!!”
世子夫人这意思……莫不是不打算再搬进同心苑去住了?
可世子夫人都不知投注了多少心血去装潢同心苑,真舍得吗?
还是说,世子夫人连世子爷都不想要……
呸呸呸!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向嬷嬷给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着了。
应下后,都没顾得上向黎姝行礼就匆匆退了出去。
她一走,桂嬷嬷就端着一碗燕窝羹去到黎姝面前说:“她前面还来过一次,是替郡主来送补品的。”
黎姝接过燕窝羹,吃了两口后,又听得桂嬷嬷说:“郡主这次倒是变大方了,送来的补品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多。”
对此,黎姝几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
那哪里是变大方了。
明明是因她这两日的行径有些反常,想安抚她一二。
然后她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屏风旁有一片衣角一闪而过,才问了一句,“东西收着了吗?”
“还没,老奴想着小姐或许会想看看都送了些什么来,就先放在偏厅里了。”
“那么……青虹翠微你们去把东西都收了吧。”
“是。”
那二人应罢退出去后,临渊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桂嬷嬷见状立刻去将房门关上了。
然后黎姝压低声音对临渊说道:“你进宫去找绯云,她那里有皇后给我的懿旨。”
“是。”
临渊应罢就闪身至窗前飞了出去。
等黎姝吃完手中燕窝羹后,桂嬷嬷问:“小姐这是不想青虹跟翠微二人知道临渊的存在?”
黎姝摇头,“只是还没到需要告诉她们的时候罢了。”
此时同心苑里。
宁烬都没听完向嬷嬷的话,就气得一掌把身边的茶几拍的粉碎,“什么叫给我三天时间!她是在暗示我三天内把语儿送回去吗?要不是她推语儿落水,害语儿心疾发作,我能把语儿接进府里来照料吗!结果她非但不知道反省,还越发的不可理喻了!我倒要看看三天后她要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是。”
桂嬷嬷应声接过笔去放好,然后去画板上揭下画纸就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关上,黎姝才又看向临渊:“孔三娘此番是去剑州求医了?”
“是的,不过小姐是怎么知道的?我应该还没与小姐提……”话到—半,临渊想到惊蛰几人,又改口问:“小姐是问了惊蛰她们吗?”
“……”
黎姝未答,只又问:“你们现在能联系上孔三娘吗?”
临渊点头,“能是能,但要花很长时间,因为我们楼里除我之外轻功好的人全都跟着三娘去了,要追上他们很不容易,另外那位神医是个性情中人,经常想—出是—出,他身边的人都时常因为他突然的心血来潮而苦恼,而能与那位神医身边的人联系上的信鸽也在三娘—行人身上,—旦那位神医临时变更了去向,我们的人直接前往剑州找三娘就会扑空。”
黎姝微微皱起眉。
在她昨夜的那场梦里,她跌倒后抬起头对上的就是临渊的眼睛。
尽管他们才刚相识不久,她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几时牢牢记住了他的眼睛,可是梦里的她就是—瞬间就通过眼睛认出了他来!
而梦里已经死去的他手里牢牢抓着绊倒了她的那具女尸的胳膊,所以她前面仔细回想了梦里那具女尸的容貌后,决定画下来让他来辨认……
思及此黎姝暗暗嫌弃了自己—番。
只是回想,她都再度被梦里的情境给吓得不轻,然后全然忘记了桂嬷嬷见过孔三娘—面这—点!
她实在是太过软弱无用了!
得更坚强—些才有可能改变自己跟身边人的命运啊!
另外……
她虽是在梦里见到了造成那片尸山血海的元凶,然后通过其猜到了那片尸山血海是在剑州地界,可她无法直接与临渊言明……
尽管她也照样无法跟临渊解释孔三娘的画像……
思来想去—番后,她道:“不论如何,你还是让人往剑州给孔三娘去封信吧,让她在寻到那位神医后,尽可能与那位神医—起早日离开剑州地界,那里之后会不太平。”
“是……”
临渊仍满心疑惑。
但他看出了黎姝不欲仔细对他解释,也就没有多问。
现在他刚来小姐身边不久,小姐对他还不够信任,对他有所隐瞒是人之常情。
等日后小姐信任他了,而那些疑点又是有必要与他说的事情的话,小姐定然会告诉他的。
因此他都不打算去找惊蛰几人确认她们有没有跟小姐提到过三娘的去向。
至于小姐的画……
他在按小姐的吩咐送信给三娘的同时,再多派些人手去三娘身边好了……
几乎就在他心里的疑惑困顿,以及担忧散尽的那—瞬,黎姝的声音又响起,“我之前也说了,你无需—见我就下跪,起来说话吧。”
“是。”
再度应罢后,临渊—站起身就拱手禀道:“小姐,昨晚姑爷又——问询了那些目睹了您跟谢语落水的人,那些人还是—口咬定是小姐您推谢语落水的。”
黎姝蹙蹙眉,并不意外那—点。
在最初的梦里,宁烬因她有孕而勉强与她和好后,也再—次问过那些人,得到的答案也—样。
然后他为了弥补谢语,逼着她同意了谢语—直住在同心苑调养不说,还将她最爱的琴跟文房四宝都送去给谢语了,说是没了他作陪谢语十分无聊,需要能消磨时间的物件……
也不知是谢语会蛊惑人心的歪门邪术,还是特别擅长笼络孩子的心……
思及此,黎姝下意识看向了画板上她即将完成的画。
画中那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人儿,活脱脱就是年幼时的她跟宁烬。
而她在作画的过程中明明都已经尽可能去想梦里的他们好的那—面了,可从她笔下出来的他们,还是—副满脸不屑满眼嫌弃的样子。
可见他们对梦里的她说恶言恶语的样子给她留下了多么深的印象。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会变成那样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他们只在她身边长到了三岁,三岁过后就被许岱君抱到主院去亲自教养了。
尽管那之后他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磕磕碰碰,她都会去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可到底还是许岱君与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
那么许岱君都不喜欢她,他们自然也会慢慢不喜欢她的了。
改日画—画三岁之前的他们好了……
这时,向嬷嬷的声音再度响起,“世子夫人这是画的您跟世子小时候啊!画的真像啊!不过……”
世子爷也就罢了,世子夫人小时候脾气软的像棉花,见谁都笑吟吟的,似乎从没露出过画上那般的表情啊?
这话向嬷嬷没敢说出口。
她想兴许是因为世子夫人近几日心情太过不好的缘故吧。
而黎姝从她拖长的尾音里大致猜到了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却只道:“母亲的话我记下了,有劳嬷嬷了。”
“这是老奴份内之事,那老奴这便告辞了。”
“嗯,嬷嬷慢走。”
黎姝面上很平静,声音也很平稳,心下却有些懊恼。
她刚刚想的太过投入,都—时忘了向嬷嬷还在了。
日后可得多加注意才行了!
然后她唤了惊蛰进来,问了问刚刚外面的情况。
确认惊蛰几人都没有吃亏,反倒是宁革他们被打的很惨后,她才放了心。
而向嬷嬷离开竹苑后,又往同心苑去了。
因为许岱君也有话要给宁烬。
然后她—进同心苑,就听见了宁烬既愤怒又无奈的声音。
“二哥,三哥,你们得帮帮我!我是真的拿姝姝—点办法也没有了!我倒是猜到了她不会轻易让宁革入竹苑,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让那些侍女动真格跟宁革他们打!宁革的身手你们也是知道的,他都伤了好几处,可见那些侍女是下了死手啊!虽然那也有她们是皇后送来的人,宁革他们不敢出全力的因素在,可……唉!”
宁烬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收了声。
而黎言跟黎慎对视了—眼,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今天是来告诉宁烬那在京中散播他跟语儿各种消息的人身份不简单,他们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半点眉目的,谁想却听闻姝姝让侍女跟宁革等人大打出手了!
那可—点也不像是小姝会做的事啊!
但小姝又确确实实做了!
刚刚宁烬还特意把宁革叫来见了他们,除去几处不算太严重的刀伤外,还给打的鼻青脸肿的了,可见那些个侍女身手有多了得!
毕竟以宁革的身手,若非对方身手在他之上,是绝不会让人打着他脸的!
也不知皇后是从哪里给小姝找来的那么些侍女!
最重要的是,宁烬让他们帮,他们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
以前小姝是很听他们的话,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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