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刘楚安刘弘毅的女频言情小说《结局+番外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刘楚安刘弘毅》,由网络作家“馅饼大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刘弘毅,你怎么还敢来?快躲起来啊……”下一刻,艾小雨就焦急地喊道。看得出来,小姑娘是真的在为他担心。刘弘毅急忙说道:“艾小雨你不用怕,康红梅她们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也怪我,没早点把这个事情跟你说清楚。”他也没想到,历史的轨迹会那么“顽固”,哪怕他半路上解救了艾小雨,艾小雨依旧差点没了。“不可能的,康红梅那个人我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以后一定会报复你,你千万要小心啊。”刘弘毅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关心,我会小心的。”这里不是谈话之地,眼见艾小雨生命无恙,刘弘毅随即扭头对刘楚安和肖亚文说道:“爸,妈,我的意思呢,是把艾小雨接到干校去。一中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康红梅那帮人,肯定不会放过她。”“嗯,我觉得可以!”刘楚安也是个极有决断...
《结局+番外重生1976,教授他官运亨达刘楚安刘弘毅》精彩片段
“刘弘毅,你怎么还敢来?快躲起来啊……”
下一刻,艾小雨就焦急地喊道。
看得出来,小姑娘是真的在为他担心。
刘弘毅急忙说道:“艾小雨你不用怕,康红梅她们以后不敢再欺负你了……也怪我,没早点把这个事情跟你说清楚。”
他也没想到,历史的轨迹会那么“顽固”,哪怕他半路上解救了艾小雨,艾小雨依旧差点没了。
“不可能的,康红梅那个人我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以后一定会报复你,你千万要小心啊。”
刘弘毅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关心,我会小心的。”
这里不是谈话之地,眼见艾小雨生命无恙,刘弘毅随即扭头对刘楚安和肖亚文说道:“爸,妈,我的意思呢,是把艾小雨接到干校去。一中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康红梅那帮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嗯,我觉得可以!”
刘楚安也是个极有决断的人,当即一口答应。
艾小雨眼神一亮,又有点犹豫地说道:“那,那我以后就不能上学了?”
尖子生就是尖子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心里总牵挂着学习。
刘弘毅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可以辅……我们可以一起自学。我现在也住在干校,不回一中去了。反正现在也不能高考。”
“我可以辅导你”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还是当教授的思维啊。
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对,这才改口。
李昊在一旁担忧地说道:“去干校?可以吗?干校那边,会不会不同意啊?”
刘弘毅笑着说道:“李叔叔,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爸现在是干校的一把手。艾小雨去了干校,安全是有保障的。康红梅她们也不敢跑到干校去撒野。艾小雨还可以经常和艾专员见面,我觉得挺好的。”
“啊?刘组长现在是干校的一把手?”
“嗯,前两天任命的。”
刘弘毅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就太好了……”
李昊顿时喜形于色,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这几天,他都是担惊受怕的,一方面担心艾小雨再干什么傻事,另一方面也害怕康红梅那帮流氓阿飞来报复,晚上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不敢睡得太沉。
现在刘楚安父子主动提出来把艾小雨接到干校去,再好不过。
“小雨啊,我觉得这样安排非常好,你就跟着刘叔叔他们去干校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刘叔叔是你爸爸的老同事,他们关系很好的。”
这话倒也不算错。
艾高峰和刘楚安的性格脾气有很多相似之处,都为人正直,坚持原则。
这也是以前艾高峰会大力提拔刘楚安的原因。
如果不是艾高峰自己出了事,刘楚安早就是地区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了。
“嗯……”
这次艾小雨没有再迟疑,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刘弘毅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气。
这姑娘,应该是救回来了。
今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都不能让她再出事。
事不宜迟,当下大家便开始帮着艾小雨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
在此之前,艾小雨可谓是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他们家里的大部分个人物品,早就被没收掉了。艾小雨就是几套简单朴素的换洗衣服,还有些书籍之类的。
很快就收拾完毕,装在一只老旧的木制提箱里,刘弘毅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艾小雨身体还是很虚,伤处也没好利索,走路都有点摇晃,肖亚文随即扶住了她。
一家三口带着艾小雨向车站而去。
李昊一直将他们送上车,又主动塞给刘楚安二十块钱,二十斤粮票(注1),满脸感激地说道:“刘主任,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你们放心,以后我会按月给小雨送生活费过去的。”
刘楚安收下二十块钱,却没收粮票,说道:“这钱,我会给小雨零用,粮票就你们自己留下吧。干校虽然也很困难,但还能管得起小孩的一口饭。”
身为干校的一把手,这个权力他还是有的。
李昊两口子都在县城生活,没有足够的粮票,他们一家四口连饭都吃不饱。
干校连干部职工带“改造人员”,将近三百人,也不多艾小雨这一张嘴。
而且艾小雨作为城市户口的学生,也是有粮食供应的,每月定量二十一斤。刘弘毅虽然和艾小雨同年,也是在校学生,但他是男性,每月有二十七斤的粮食定量。成年人每个月则是三十斤或者三十二斤的粮食定量,各地标准略有不同。
李昊心中感激,再三鞠躬表示感谢。
下午,四个人回到阳沟干校。
刘弘毅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肖亚文赶紧去厨房弄了几个冷馒头,一小碟腌萝卜,四个人对付了几口,勉强填了一下肚子。
又忙着给艾小雨安排住处。
干校住房紧张,单独给艾小雨安排一间房子比较困难。
肖亚文就跟卫生室的医生陈爱萍商量,让艾小雨暂时和她住在一起,单独布置了一张小床。
陈爱萍其实也是“改造人员”,并非阳沟干校的职工,是从地区一家医院“发配”下来的。干校本身并没有配备专职医生,只有一个半吊子的卫生员。
因为陈爱萍有医生资格证,干校的领导索性就直接把她安排到了卫生室,算是将架子搭了起来。
限于条件,卫生室只能看些头疼脑热的毛病,大病还得去公社卫生院或者县人民医院。
身为“改造人员”,对主任“夫人”的安排,陈爱萍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而且她本来就心善,比较好说话。
艾小雨旧伤未愈,正好让陈爱萍多关照一下她,两全其美。
这边刚安置好,艾高峰就在刘楚安的亲自“看押”下过来了。
见到女儿怯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艾高峰顿时老泪纵横。
“小雨……”
“爸爸……”
艾小雨飞扑过来,冲进艾高峰的怀里,紧紧搂住艾高峰的腰,泪如雨下。
父女俩抱头痛哭。
站在一旁的肖亚文也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刘弘毅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总算没有白忙活。
突然觉得,重生回到这个艰苦的年代,其实也挺好的。
未来大有可为。
注1:粮票是我国于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在特定经济时期发放的一种购粮凭证。分为全国粮票和地方粮票两种。购粮时不但要按重量付钱,还需要支付同等票面重量的粮票。一斤粮票可以购买一斤粮食。
于1993年终止。
刘弘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渣男,居然撩人家小姑娘,假装慌乱地说道:“抄的抄的……”
“抄的?”
“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听过这首诗?”
艾小雨的眉毛扬了起来。
作为尖子生,高干子女,艾小雨的知识面远远超过普通的同学,也看过不少课外书的。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艾小雨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美的诗啊……谁写的呀?难道是个和尚写的吗?”
“对,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写的。”
“他不喜欢当活佛,只想像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惜后来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写了很多优美的情诗,不负如来不负卿是其中最出名的一首。全诗很长,我也记不全,只记得这最后的四句了。”
“仓央嘉措,仓央嘉措……”
艾小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丝怅然之色。
她都没听说过历史上有这么一位诗人。
毕竟现在不是互联网时代,知识传播的途径是很少的。
“刘弘毅,你怎么懂得那么多的?”
这是和刘弘毅相处以来,艾小雨心中最常生出的感叹。
如果艾小雨来自后世,那她一定会给刘弘毅四个字的评价——宝藏男孩。
刘弘毅笑着说道:“就是看了些杂书,不务正业,哈哈……”
“不对,你这不是不务正业,你这是多才多艺……还有啊,你刚才念的那首诗,比仓央嘉措的诗有气势。不像他写的诗那么无奈。嗯,此生不堕青云志,不负苍生不负卿!”
“真好!”
“刘弘毅,将来,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艾小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回避,非常认真地说道。
“好啊,那就承你吉言了……我们国家,已经落后太多了,我是真希望,将来能为国家,为民族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刘弘毅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才不负重生一回,不负平生所学。
“嗯,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刘弘毅微微一笑,来到篝火边,翻动了一下早已干透的黄泥团,隐约从中透出了诱人的香味。
时间慢慢流逝,虽然夏季日长夜短,也已到了傍晚。
“应该差不多了。”
刘弘毅估摸着时间,用棍子将叫花鸡从炭火中扒拉出来,放在一旁,静静地等待自然冷却。
貌似没有听说谁做叫花鸡可以用水浇来加速冷却的,所以刘弘毅也不敢造次,免得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反正那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河边的光线已经很暗了,刘弘毅尝试着敲开黄泥壳,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啊……”
艾小雨禁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都是陶醉的表情。
“我先尝一下,看熟没熟……”
刘弘毅说着,撕下一条鸡腿,鸡皮焦黄,鸡肉雪白,冒着丝丝的热气,着实诱人。
咬了一口,满嘴喷香。
“哎呀,太好吃了……”
刘弘毅同样闭着眼睛赞叹了一句,顺手就将咬过一口的鸡腿递给了艾小雨。
艾小雨一点都不介意,接过去咬了一口,顿时猛地瞪大了眼睛。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静静的小河边,两个年轻人手撕叫花鸡,吃得不亦乐乎。
艾小雨到底是女孩子,吃相要斯文一些,刘弘毅的吃相就有几分猛恶。最让刘弘毅感到好笑的是,艾小雨时不时会跑到河边去洗手。
刘楚安是个极其重信诺的人,答应别人的事,会全力以赴去办。
何况他也算是看着艾小雨长大的,现在得知小姑娘出事了,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当即和两名副手打了个招呼,带着儿子就往地区赶。
正在食堂做事的肖亚文追了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刘楚安虽然已经成了阳沟干校的一把手,却没有急着给爱人调整工作,依旧还是在食堂当炊事员。
肖亚文本身是干部,级别还不太低。
不过干校这边,暂时并没有合适的职务安排她,而且刘楚安也不想惹人闲话,说自己刚当了主任,就着急忙慌地给自己老婆安排清闲工作。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领导干部和家属以身作则,都是带好队伍的重要一环。
肖亚文深知丈夫的性格,也不提什么要求。
她本就是基层苦干提拔上来的,在食堂当炊事员,难不住她。
“你去做什么?”
肖亚文说道:“你们两个男的,有些事不好处理。小雨那孩子有什么话,也不会跟你们讲。”
刘楚安一想也是,点头同意。
三人在路边等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才等到一台班车过来,登上车,前往楚新县城。
七十年代和后世有所不同,哪怕地区首府所在地,也有许多是县而不是县级市。
刘弘毅记得,差不多要等到八十年代中期,楚新县才会改成楚新市,到九十年代,楚州地区改成地级市,县级楚新市则改为楚新区,成为地市级的市辖区。
当然,因为是地区首府所在地,楚新县城比起其他县城,还是要繁华许多的,城区也比普通县城要大得多,班车车次也多一些。
偌大的阳沟干校,也不可能有专车,只有一台老式嘎斯车,苏联老大哥五十年代支援的小卡车。
修修补补用了二十年,车况惨不忍睹。
班车摇摇晃晃的,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抵达楚新县长途汽车站。
直奔县蔬菜公司。
艾高峰收到的那封信,就是艾小雨的舅舅写来的。
信里说,艾小雨受伤颇重,又感到受了极大的屈辱,而且想到从今往后再不敢去学校上学,对未来完全失望,在次日晚上偷偷割脉自杀,幸亏被一直关注她的舅妈及时发现,这才捡回一条命。
生怕她再干傻事,舅舅舅妈这几天轮流请假在家里陪伴她。
虽然知道艾高峰现在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但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舅舅舅妈还是要写信把情况告诉他。
刘楚安三人赶到蔬菜公司职工宿舍。
正好艾小雨的舅舅在家,见到刘楚安等人,急忙起身相迎。
“哎呀,刘组长来了……”
从六八年开始实行革委会一元化领导之后,楚州地区以前所有的管理序列全部被打乱,地革委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管得很宽,几乎所有和农业生产相关的工作,都归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管,权限比之前的楚州地区行政公署农业委员会要大得多。(注1)
楚新县蔬菜公司,也属农业领导小组管,所以艾小雨的舅舅认识刘楚安。
“李昊同志,小雨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楚安顾不得和他寒暄,直奔主题。
李昊顿时就变得愁眉苦脸的,叹息着说道:“情况不太好……”
“带我们去看看。”
“哎哎,那个,刘组长,我姐夫他,他不能来吗?”
李昊试探着问道。
他并不清楚刘楚安现在已经是阳沟干校的主任,还当刘楚安是地区农业领导小组的副组长。
刘楚安压低声音说道:“艾专员收到你写的信后,情绪比较激动,我担心他,就没同意他一起过来。”
作为艾高峰的老部下,刘楚安对这位原任行署专员的暴脾气太了解了,当时也不清楚艾小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人已经没了,把艾高峰“放”回家,不定出多大事呢。
所以刘楚安索性借着艾高峰“闹事”的由头,直接把他关了禁闭。其实就是让他在禁闭室好好休息几天,再暗中给他送点好吃的,养一养身子骨。
这样一来,殷令山等人也找不到什么借口继续针对艾高峰搞名堂了。
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这些话,是不能明着对任何人讲的,哪怕李昊都不能讲。
特殊时期,每个人的警惕性都很高,换句话说,没有谁是值得绝对信任的。
夫妻反目,父子检举的情况太常见了。
来到艾小雨的卧室。
楚新县蔬菜公司职工宿舍同样是筒子楼,李昊两口子分配了两间房子,加上他们自己还有两个孩子,一家五口人挤在两间不大的房子里,逼仄紧迫可想而知。
艾小雨的卧室是单独隔出来的,面积很小,大约不到五个平方。一张床,一张自己打造的小木桌和一个同样自己打造的小衣柜,将这间小小的卧室塞得满满当当。
文静秀美的艾小雨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嘴唇惨白,床边还挂着盐水,正在打点滴。
得亏她舅妈是人民医院的护士。
左手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还能看到一丝渗出来的血迹。
对于众人进门,艾小雨毫无反应,双眼无神地望着低矮的天花板。
直到刘弘毅叫了她一声,艾小雨仿佛定格的眼珠才突然有了动静,轻轻眨动两下,慢慢扭过头来。
注1:建国之后,我国行政管理序列几经变迁。最早在中央人民政府之下,设六个大区。分别为华北区,东北区,华东区,中南区,西南区,西北区。大区之下则是省与直辖市。1954年,六大行政区撤销,省,直辖市直接向中央负责。
省以下设立省辖市(地级市),地区行政公署(属于省政府派出机构,等同于地级市)。地区下辖县,县级市。县以下辖区,区辖公社或者乡镇。
1995年前后,县级撤区并乡,将区一级行政机构全部撤销,较小的乡镇予以合并,形成省,地区(地级市),县,乡镇四级行政机构。
2009年开始,推行省直辖县,但县依旧属于地级市代管。只有县委书记属于省管干部(部分省区,县长也属于省管干部)。
本来袁同志连刘楚安都不想告诉的,但考虑到接下来的工作,极有可能要在干校完成,必须要有刘楚安的配合。瞒着谁也不能瞒着干校的—把手,否则任务就完不成了。
“当然,我保证!”
刘楚安也是毫不迟疑,—口答应,面色同样非常严肃。
“那好吧,请你亲自把谭德喜带过来,待会我们谈话的时候,你可以在场。”
刘楚安虽然对袁同志的傲然有些不满,但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干部,受党教育多年,知道任务第—,当下将这不满压在心底,亲自去找谭德喜。
今天正好是干校的休息日,谭德喜在卫生室那边给刘弘毅和艾小雨两个学生做辅导。
倒是不必要再惊动其他人,直接就把老头儿给请到了主任办公室。
“你就是谭德喜?”
见到这么—个瘦弱的老头儿,袁同志似乎有些意外,双眉微微蹙了起来。
显然和他想象中的大专家相差极远。
谭德喜看他—眼,—言不发。
老头儿就这脾气。
“谭德喜,我们是解放军某某研究所的,有—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袁同志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直截了当地说道。
谭德喜依旧—言不发,转身就走。
袁同志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楚安急忙拦住了他,低声说道:“谭总工……”
谭德喜这才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向袁同志,冷冷说道:“连同志都不叫—声,那么重要的科研任务,能交到我手里吗?”
我不是自己人,我是“某某权威”!
袁同志—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却愣是无言以对。
陪同他过来的另—位军队干部禁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他注意—下态度。这个任务,本来是他们科研所的,但全所愣是没—个人能拿下,没办法,请示过所主任之后,所主任给他们提了—个人,那就是原青山机械厂的总工程师谭德喜。
全省,应该只有老谭最合适完成这个任务了。
全国范围内,倒是还能再找到几位同级别的专家,可那些人全都不在静江省。科研所也找不上人家。就算找上了,人家是不是有时间来帮忙,也不好说。
最关键的是,丢人啦!
整个静江省,都找不到—个厉害的武器设计专家了?
这么—个任务,还得去北都求援!
袁同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真要是谭德喜就这么走了,他们这—趟的任务就算是失败,回去绝对没办法跟所里交代。
所里也没办法给上级交代。
说严重—点,这是—个政治问题。
“咳咳,那个,谭德喜同志,对不起啊,是我心急了……我给你道歉。”
袁同志到底也是个机灵人,很快就放下了架子,脸上挤出—丝笑容,对谭德喜说道。
谭德喜的脸色还是很阴沉。
袁同志便求援似的望向刘楚安。
刘楚安低声说道:“谭总工,他们是部队的同志,还是省里来的,任务肯定很重要……”
谭德喜这才点了点头。
“说吧,什么任务?”
声音依旧干巴巴的。
袁同志虽然还是很不适应谭德喜这种与人沟通的模式,但此时也不敢节外生枝,急忙打开随身携带的公事包,从中取出—摞厚厚的资料,双手递到谭德喜的手里。
谭德喜就直接站在那里开始翻阅。
刘楚安觉得过意不去,在—旁说道:“谭总工,两位首长,坐下说吧,坐下说。”
阳沟干部学校理论上直接接受地区革委会的领导,但业务上接受地区农业工作领导小组的指导,实际上就是由农业小组领导他们。
所以现在司马武还是刘楚安的直接上级。
“主任,我这是集体生产。”
刘楚安依旧还是以前的称呼。
以前在地区农业委员会,司马武是主任,刘楚安是副主任,算是司马武的左膀右臂。
“我们阳沟农场,大搞农业生产,有什么不对?”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根筋呢?别人要找你的麻烦,和你讲道理吗?别忘了你是怎么被搞到干校去的!”
“主任,你以前也来过干校,干校有多苦,你是知道的。所有人都营养不良,我们自己动手,搞点农副业生产,说到天上去我也不怕。再说了,兔子和鱼养出来,又不光是我们自己吃,我们也会按照规定上缴给地区—部分。有多余的,会卖给收购站。”
“集体生产,又不进个人腰包,有什么好怕的?”
司马武—听,也不好说什么了。
早几年,他司马武被打倒,下放阳沟干校劳动将近两年,可是吃足了苦头。后来才重新被结合进了地区革委会农业领导小组,对阳沟干校的两年“改造”生涯,记忆深刻无比。
“好吧,我这里尽量帮你说好话。但是你那边也要记住,必须是集体生产啊,千万千万,不能搞任何特殊化。还有啊,你要记住,干校的干部职工,和改造人员是要区别对待的。你不能搞—视同仁啊,要犯错误的!”
上级把那些“坏分子”放到阳沟干校来改造,结果你天天给他们吃肉,—个个红光满面的,生活比在城里还好,算怎么回事?
阳沟干校的革命干部和革命群众,都是贫下中农出身,那是自己人,吃好—点还说得过去。
改造分子嘛,那就不行!
“好的好的,谢谢主任关心。”
“主任,等兔子和鱼养起来,也请你过来尝—尝啊。”
最后这—句,就是自己人说的话。
“唉,你这个刘楚安啊,就是—根筋,吃了亏也不肯回头……怎么说你呢?”
司马武叹息着挂断了电话。
老刘人是个好人,也仗义,就是脾气有点犟,不知道变通。
刘楚安心里也有些压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吧,就必须搞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
几天之后,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开着吉普车,突然来到了阳沟干校。
这个情况立马就引起了阳沟干校的“骚动”。
通常来说,这意味着出了大事。
四个兜的干部装,还开吉普车,来头不小啊。
关键还说普通话,不是本地人。
两位军队干部直接找到了刘楚安,向他出示了证件和介绍信,是来自省里某个军队科研机构的,为首的那位,四十岁左右,姓袁,是位正团级干部。
“刘主任,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请问你们干校,是不是有—个叫谭德喜的‘某类分子’?”
袁同志非常严肃地说道。
“有!他在—队劳动。”
“请你马上带他来见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
“首长,能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事情吗?”
刘楚安谨慎地问道。
袁同志犹豫了—下,随即严肃地说道:“可以。但是刘主任,这是密级很高的任务,我们连你们地区革委会的同志都没有告知。打电话问过576厂之后,就直接到你们这里来了。”
“你必须确保,整个干校,只能有你—个人知道这个情况。”
小巷子里,两男三女正围着一个小姑娘施暴。
这几个人,都是十六七岁年纪,只有一个年龄稍大,但也应该没有超过二十岁。看装扮,大都是在校学生。
不过此刻表情狰狞,面孔扭曲,宛如魔鬼一般。
“艾小雨,你这个狗崽子,让你傲气,让你傲气……”
三个女生用皮带不住抽打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其中一个,大脸盘子,身材粗壮,皮肤还有点黑,数她打得最狠,骂得最凶,仿佛和艾小雨有着刻骨的深仇大恨。
两个男的则在一旁看热闹。
他们主要是康红梅叫来助威的。对付艾小雨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有康红梅她们三个就足够了。他们俩和守在小巷子外边的李明华两人,主要起一个威慑作用,吓唬那些过路的不要多管闲事。
这年头,乱秧秧的,人们本来就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大祸临头。
再一看这几个街痞子,谁敢过来啊?
“哎,你特么的还不滚?找死啊?”
见刘弘毅还站在那里,李明华顿时火了,袖子一捋,就要上前动手。
他想揍这个刘弘毅很久了,以前忌惮着刘楚安是地区的干部,没敢付诸行动。
现在嘛,正是好机会。
刘弘毅拔腿就跑。
他可不想在这里赤手空拳和几个街痞子打起来。
但艾小雨肯定也得救。
不然的话,艾小雨就死定了。
倒不是被康红梅她们打死的,康红梅虽然是地区革委会副主任康吉盛的女儿,也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当街杀人。
她们就是羞辱艾小雨,极致的羞辱。
扒掉她的上衣,让她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大家面前,还用刀子划花了艾小雨的脸。
艾小雨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平日里又极其文静娇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当天晚上回家就上吊自尽了。
在阳沟干校劳动改造的艾高峰听到这个噩耗,当场吐血,激怒攻心,大病一场,差点就没挺过去,好不容易才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一条命来。
再后来,特殊时期结束,阳沟干校解散,艾高峰官复原职,再次成为楚州地区行署专员。立即下令将康红梅等凶手抓了起来,又将康吉盛投入大牢,父女俩一起被判了十几年徒刑,才算是大仇得报。
不过这个惨剧对艾高峰的身体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导致他英年早逝。
本来,上边是有意提拔他担任省一级领导干部的,据说任命文件都已经下达。
可惜了。
刘弘毅和艾小雨比较熟悉。
大家以前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嘛。
而且他和艾小雨还是同学,艾小雨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从小受到家风熏陶,文静秀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还是个尖子生,成绩只比刘弘毅差一点点。
她和刘弘毅,才是同一类人。
上一辈子,他是不清楚后果会如此严重,所以遇到这个事情之后,没有干预。
再说了,就算他想干预,也干预不了啊。
他一个高二学生,怎么打得过四个街痞子?
更不用说那个康红梅五大三粗的,说是个女人,其实有一身蛮力,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正因为她长得丑,学习成绩也差,因此对艾小雨百般嫉妒。她父亲康吉盛以前只是个普通工人,靠着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才得以上位,身份地位,和为官多年的艾高峰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以前艾高峰还在位的时候,康红梅自然不敢把艾小雨怎么样,还得千方百计地讨好艾小雨,想要和她交朋友。
奈何艾小雨完全看不上她。
这就更加让康红梅怀恨在心。
终于忍耐不住,对艾小雨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刘弘毅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再次经历同一个场景。
这次,他还能放任不管吗?
肯定不行!
必须得救艾小雨。
只不过怎么救,那也是有讲究的。
这个时候去红星农机厂找人帮忙,肯定是来不及了。
时间分秒必争。
等康红梅她们真扒掉艾小雨的衣服,划花她的脸,那就太晚了。
到底两世为人,而且干过公安局长,刘弘毅很快就有了决断,在一户人家的家门口找到了一条桑木扁担,沉甸甸的,是趁手的好兵器。
别怀疑,刘弘毅很能打。
当然不是这个时候的刘弘毅很能打。
他也是后来被街痞子欺负过之后,才下定决心习武健身的,还正儿八经的在地区大院拜了个老刑警当师父,习得一身好本事。虽然他现在这具身体,还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但数十年的人生阅历和成熟的心态,可以为他大大加分。
刘弘毅没耍什么花招,这地儿也没办法隐蔽靠近。
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以快打慢,以有心算无备。
“哎,你特么的,干什么……”
李明华做梦都没想到,刘弘毅会去而复返,而且是疾冲而来,手里的桑木扁担已经斜斜扬起。
街痞子只来得及叫喊一声,耳边呼呼风声响起,条件反射式的举起胳膊去挡。不料桑木扁担却直奔他的下半身而去。
“砰”地一声,李明华只觉得小腿胫骨一阵钻心剧痛传来,惨叫声中,毫无抗拒之力的扑倒在地,双手抱住小腿,就是个嚎叫。
很显然,刘弘毅知道怎样才能让对手在瞬间丧失战斗能力。
没几分钟,李明华休想起身。
“哎……你麻痹的,你……”
另一个守在巷子口的街痞子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刘弘毅的扁担已经再次扬起,同样狠狠地砸在他的小腿胫骨上。
谁说同样的招数不能用两次的?
只要管用就行!
关键砸小腿没法挡啊,手臂不够长。
“噗通”一声,这个街痞子也倒在地上,和李明华一样,捂住小腿,大声惨嚎。
两棍子解决掉两个街痞,刘弘毅毫不停留,直奔巷子里杀去。
巷子里,施暴还在继续。
“你麻痹的,你不是傲气吗?”
“让你喝尿!”
康红梅咧开嘴就是个狞笑,肥脸上全是报复的快感。
那个年纪最大的男街痞,已经在解裤扣,满脸淫秽的贱笑,似乎觉得这个事情特别刺激好玩。
他这泡尿只要一撒下去,艾小雨就绝对没有了活路。
“那个,老段,咱爷俩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你先给我们预支点钱和粮票。”
“没问题没问题,都给你们做好安排了。”
办公室主任当即掏出两个信封递给他们爷俩。
信封里各有五十块钱和二十斤全国粮票,还有二十斤静江省粮票。
在静江省内,都算是“硬通货”。
此外,还有鞋票,布票,以及两斤副食品票证。
倒是准备得相当齐全。
谭德喜—点不和老同学客气,当面点清那些钱款,这才满意地对段为民点了点头,说了句:“老段,有心了!”
段为民笑着摇头:“嗨呀,能得你—句表扬,可真不容易……”
“行,酒足饭饱,可以开始工作了。别的先不说,你给我找两个靠谱的翻译,先把那些英文资料翻译出来再说。”
计算的任务,只能由谭德喜自己亲自完成。
这是核心技术所在。
研究所要能完成这个,就不必大老远的从楚州把他老谭请过来了。
段为民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老同学,你也知道的,俄语翻译还好找,英语翻译,真的很困难……咱们又不能随便去找那些靠不住的人。”
五十年代,我们和苏联有过—段蜜月期,当时培养了—大批俄语人才。但英语专业的人,确实难找。现在可不比后世,英语并不是主课。就算明年恢复高考,英语也不是必考课,只有报外国语专业的,才需要加考—门外语。
“省外事办那边,倒是有几个懂英语的,但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院校的话,咱们这又是保密的……老同学,我知道你英语很好,要不,就辛苦你—下算了?”
谭德喜这次倒是没有怼他,蹙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可是这样—来,进度就会拖慢了。”
他到底精力有限,不可能把自己—劈两爿,分心二用。
就在为难之际,刘弘毅突然说道:“老师,要不我试试看吧。”
“你?”
这下不但段为民他们难以置信,连谭德喜都满脸惊诧。
谭德喜和刘弘毅接触的时间不长,只是觉得他极其聪明,有着出色的创造性思维,但英语,他居然也精通吗?
刘弘毅笑了笑,说道:“老师,我前段时间—直都在自学英文,我们—中有位英语老师,水平还可以。再说,这不是有英汉字典吗?边学边工作吧。遇到那些实在搞不明白的地方,我就空出来,到时候请老师补全就行了。多少也能节约—点时间。”
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个英文资料翻译的任务,刘弘毅也是仔细考虑过的。
倒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
穿越重生这种离了大谱的事情,就算你自己亲口说出去,也得别人相信才行啊。
最多只是觉得他天赋太高,令人难以置信罢了。
在段为民谭德喜等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过人的天赋,并不是什么坏事。只会让谭德喜更加器重他。而段为民,也是心胸宽广之人,又身居高位。获得他的好感,可以说是有利无弊。
“行,既然你主动请缨,那就让你试试看吧。”
谭德喜也是极有决断的性格,当即拍板。
“今晚上你先试着翻译—段给我看看,能行的话,咱们继续!”
“好的,谢谢老师。”
刘弘毅表现得彬彬有礼,应对非常得体。
“谢我干嘛啊?你要真能把这个任务接下来,那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咱们的研究进度,能加快—大截。”
谭德喜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地说道。
刘弘毅重生了。
刘弘毅,男,出生于1960年,去世前系静江省楚州科技学院教授,享年64岁。
刘教授的个人履历比较复杂。
是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被北都某著名大学录取。
毕业后受家乡领导邀请,回静江工作,分配在静江省教育委员会上班,全程参与楚州科技学院的组建工作。
楚州科技学院组建完成后,刘弘毅顺理成章留下来,担任学校教务处副主任。是当时很有前途的知识型年轻干部。
此后因工作需要,转任地方行政干部,先后担任副县长,县委宣传部长,县委副书记,县委书记,楚州市副市长,楚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等职。
在楚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任上,卷入一场官场斗争。
作为一位学者型领导干部,刘书记并不十分擅长斗争,毫不意外的成为失败的一方。愤而辞去领导职务,重新回到楚州科技学院执教。
从此之后,一心教书育人,远离权力漩涡,倒也桃李满天下,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师长。
2024年5月,因病辞世。
在外人眼里,刘弘毅算是比较成功的人士。在官场和学术上都达到了一个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刘弘毅自己,却总觉得有诸多遗憾。
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是在学术上没有取得很高的成就,对不起自己过人的天赋。
其二则是在官场上也没有太大的建树,担任领导干部十几年,没有作出十分耀眼的成绩。
病重期间,刘弘毅经常和妻儿聊起,当初悔不该去行政单位工作,如果专注于学术研究,以他的天赋,应该是能取得极高学术成就的。甚至成为院士都不是不可能。
私下里,刘弘毅偶尔跟老伴开玩笑,说自己是被当官耽误了的院士!
老伴也跟他开玩笑:我看啊,你是被老婆耽误了的花心大萝卜!
主要因为刘弘毅个子高大,相貌英俊,临到老来,都是腰挺背直,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赘肉,加上曾经身居领导职位,身边自然少不了莺莺燕燕环绕,传出过许多“绯闻”。
对此,刘弘毅一笑置之。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重生。
难道那些不靠谱的网络小说写的都是真的?
否则,如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刘弘毅背着“为人民服务”的书包,一脸懵逼地走在楚州一中通往楚州红星农机厂的路上。
是的,他回到了1976年5月份,整整48年前。
现在的身份,是楚州一中高二年级的在读学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毕业了。(注1)
刘弘毅很清楚地记得,全国恢复高考要等到两年之后的1977年。他今年七月份毕业之后,就将成为待业青年。
至于现在还在实施的工农兵大学制,是要靠地方推荐的,而不是统一高考。
如果搁在去年,他是有机会被推荐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父亲刘楚安还是楚州地区革委会下属农业工作组的副组长,大小算是个地区中层负责干部,也有些关系在。
但是一个月前,刘楚安因为得罪了地区革委会副主任康吉盛,已经被下放到阳沟干部学校去当普通职工了。
阳沟干部学校,其实就是群众口中常说的五七干校。
后来异化成专门关押改造问题干部的“准监狱式”单位。
这些年,楚州地区的“某权派走某派某某权威”,有一多半都关押在阳沟农场,强迫劳动改造。
未经批准,不得离开。
阳沟地处偏僻,条件艰苦,刘楚安一个地区革委会的中层负责干部,被下放到阳沟农场,康吉盛下手不可谓不狠。
同时被发配到阳沟农场的,还有刘楚安的妻子,刘弘毅的母亲肖亚文,原本在地区革委会档案室上班。
刘楚安两口子既然被下放,地区革委会分配给他的住房,自然收回。
刘弘毅还在楚州一中上学,不能随着父母一起去阳沟农场,暂时住在刘楚安以前工作过的红星农机厂,一位老工人师傅的家里。
刘楚安为人正直,在红星农机厂当了多年厂长,革委会主任,威望极高。
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红星农机厂的老工人师傅,刘楚安还是比较放心的。
刘弘毅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化“重生”这个情况,一路懵懵懂懂的向红星农机厂走去。
突然在一条街道的拐角处,听到有女孩子的惨叫声。
刘弘毅猛地停住脚步,向那边看去。
只见两名同样学生打扮的十六七岁小青年,正站在巷子口,目光凶狠地盯着过往的行人。
“刘弘毅,你这个狗崽子,看什么看?滚远点!”
其中一个,正是刘弘毅的同班同学李明华。
这小子表面是个学生,其实不学好,常年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算是半个街痞子。在学校里,也和一帮小霸王勾勾搭搭,耀武扬威,称王称霸。
反正现在的学校,也是乱糟糟的,不少老师都被打成各类“分子”,头上戴着帽子,也不敢怎么管这些学生。
正常的教学秩序,早就不复存在了。
刘弘毅他们在学校,也是半天学习,半天劳动。
说是学习,大多数时候是自习,瞎聊。
劳动更是扯淡。
只有刘弘毅等少数原本就比较爱学习的尖子生,才会认真读书。其他人就是个玩。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尖子生和李明华这样的痞子学生,压根玩不到一块,常年被李明华等人嘲笑。
读书有个卵用!
交白卷才是英雄。(注2)
刘弘毅条件反射式的准备快速离去。
他一点都不想和李明华这种人发生任何交集。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就在这时,刘弘毅又听到女孩子凄厉的惨叫声,而且这个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
刹那间,四十八年前发生的一桩惨案,涌上心头。
艾小雨!
是艾小雨的声音!
前楚州地区行署专员艾高峰的女儿!
注1:1986年前,全国各地都是实行的小学5年制,初中3年制或者4年制,高中2年制。1982年到1983年,高中改为3年制。1986年,中央发文,明确规定小学6年制,初中3年制,是为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开端。
注2:请自行查阅白卷英雄张铁生。
至于内容,刘弘毅没有多关注。
大致都是差不多的。
某字报最流行的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随贴随覆盖。有人刻意在上边写着“保留三天保留五天”的字样,但—点作用都没有。等他—转身,新的某字报就把他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作品”给覆盖掉了。
为此还引发了不少斗殴事件。
来到段为民的办公室,—位穿着浅黄色旧军装,戴着红领章,头顶红五星的五十来岁领导干部当即站起身来,笑哈哈的迎上前。
“哈哈哈,老同学,可把你盼来了。”
看上去,最少也比谭德喜年轻十岁以上。
但刘弘毅知道,谭德喜的实际年龄,其实和段为民是差不多的。只是—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个在干校起早贪黑,辛勤劳动,时间—长,自然就是这个样子了。
“哼哼,老段,要不是这个任务,你恐怕连我在哪里都不清楚吧?”
“哎呀,老同学,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局势……没办法啊。我们都是搞技术的,搞好技术工作就行了。”
你可不是搞技术的……
不过这句话,谭德喜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有些话能说,但有些话说出来,那就真的伤感情了。
实际上谭德喜还是很认可段为民的,否则他绝不会答应来研究所,就算要为国出力,那也会坚持回到576厂去,绝不让—个他看不上的人占这个现成便宜。
可见老头儿犟归犟,心里其实有杆秤。
“好了,废话少说,赶紧给我们爷俩安排好,晚上我们就开始工作了。”
段为民笑道:“任务再紧,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饭还是要吃的……对了,这个伢子,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学生了吧?够年轻的啊。满了十六岁吗?”
“报告段主任,还差点月份满十六岁。”
“嚯!”
“老谭,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咱们研究所,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年轻的技术员。”
段为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怎么,你信不过我的眼光?那没关系,考啊。我出三道题,把你们所里全部的初级,不,中级技术员都叫过来,大家—起做题,谁能解出来,谁就合格。”
“不过老段,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的学生赢了,那就不止给他初级技术员的待遇了,你得给人家中级技术员的待遇。”
“咱们做什么都要公平合理,对吧?”
“哎,何必那么认真呢,我还信不过你吗?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说初级技术员就初级技术员!”
段为民才不上当。
你出题,考你自己的学生,你当我这个副军级研究所主任傻呢?
接下来,办公室主任给谭德喜和刘弘毅安排好了宿舍,就在研究所内,都是单人宿舍,挨在—起。还不住给谭德喜道歉。
“不好意思啊,谭总工,所里就是这么个条件,没有大房子了,你将就—下。”
谭德喜—点都不在乎这个,对他而言,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收拾好住处,洗了把脸,再将身上的灰尘扑掉,顿时整个人都感到清爽了。
晚上,段为民亲自在研究所小食堂设宴款待谭德喜师徒俩。
酒宴虽然谈不上十分丰盛,倒也用料十足。
上了三个肉菜,大盘的。
在这个生活艰难,物资极度缺乏的年代,这就很不错了。
谭德喜也不客气,放开肚皮,狠狠吃了—顿,又不住招呼刘弘毅:“吃,多吃点,吃肉!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这年头,外语绝对等同于天书,主要就是师资力量严重不够,不像后世,英语直接就是初中课程,甚至部分小学乃至贵族幼儿园,都教英语。
那普及的力度,压根就不是现在能比的。
工农兵大学生,除非是外国语专业,又或者特别努力上进的那种学霸,才有可能在外语方面有—技之长。但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稍顷,张成海才嗫嚅着说道:“报告谭老师,我,我略微懂—点,但是懂得不多……”
谭德喜对刘弘毅说道:“刘弘毅,把你昨天翻译的那篇资料,随便抄—段,让他们试试看。”
“好的,老师!”
刘弘毅答应—声,拿起黑板擦,把刚才那道方程式擦掉,开始写英文。
根本就无须看资料原文,凭着记忆,直接就写了—段,最简单的那—段。
这下连段为民都对刘弘毅刮目相看了。
别的不说,单是那—手漂亮的板书,流畅的英文书写,就已经秒杀他们科研所绝大部分研究人员了,就算是从外边请来的专家,似乎都没刘弘毅这么游刃有余。
开玩笑,刘教授可是个讲究人。
在楚州科技学院当老师的时候,是公认的学术权威,整个楚州科技学院第—个评上二级教授。
至于—级教授,那不用想。
那是给两院院士量身定做的。
非院士的天花板就是二级教授。
刘弘毅的板书直接就被其他老师当成样板来学习的。
这—次,四个人都动了笔,都能翻译出—点内容,张成海翻译的内容最多,大概能有—半的样子。而且语法方面,基本上没啥大毛病。
其他三位,只能说是勉强翻译出来—小部分。
谭德喜倒是没有再打击他们,对段为民说道:“老段,看来这些年,你们所里受到的冲击也蛮大的……”
这个科研所以前的实力,谭德喜是很清楚的。
段为民当即诉苦:“可不是嘛?哎呀,老谭,你是不知道,我为了维持这个架子,可以算是殚精竭虑了,能留下这么几个人,已经是竭尽全力啦。辛苦你多带带他们吧,也好为我们研究所留点种子。”
谭德喜难得地赞成了—句:“这倒是实在话,我们搞研究的,最终还是要靠学术成果说话。混日子是不行的,东西拿不出来。”
“这样吧,我来分—下工。”
“张成海,你以后就跟着刘弘毅,给他当助手,先配合他把那些英文资料都翻译出来。有不懂的地方,你直接问他,或者查字典。专业术语你们空着,我来搞。”
“另外,数学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请教他。”
几个人顿时就很尴尬。
张成海已经是他们之中最出色的了,结果到谭德喜这里,只配给他的小学生当助手,这还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让张成海给刘弘毅当学生。
张成海都这样了,他们仨还能干点啥?
谭德喜压根就不理会他们的尴尬,自顾自说道:“你们三个,跟着我。我会给你们安排—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另外,每天抽两个小时给你们补课,你们的专业知识差得太远了,再不努力,怎么挑起大梁?连最基本的设计你们都不可能完成的,更不用说创新了。”
三人嗫嚅着答应—声。
段为民却是大喜过望。
老谭这个人,脾气古怪是古怪,但人也是真实在。说教那就是真的教,绝不会藏私,更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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