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肃捧着恬恬的遗像,跌跌撞撞地奔向墓碑。
“恬恬——!”
他看着墓碑和杂乱的泥土满眼不可置信,他用力捏住我的肩膀。
“林畅,你和恬恬在骗我对不对?!”
“我去到那里,却发现是殡仪馆,潇潇告诉我你又在跟我闹脾气,可是...可是这遗像...你帮我告诉恬恬,不要生气了,是爸爸不好,爸爸现在来了啊.......”我忍着泪水撇过头看向了恬恬长眠之地,一把推开了他。
“别碰我!
恬恬,已经没有机会生气了。”
裴肃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他双眼通红,用手疯狂扒开泥土。
“恬恬,爸爸来了,爸爸来看你来了,你醒醒,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啊恬恬......我不是人,我不配当爸爸......”他痛哭流涕,那副狼狈的样子早已失去了裴家的风度,可我只觉得分外可笑。
我愤恨地甩了他一巴掌。
“裴肃!
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恬恬!”
“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一眼我们的女儿?”
“你知道吗?
就在你让我和恬恬给程潇潇母子道歉的时候,恬恬已经再也不能醒来了。”
“他们说,人死后,还能听见家人的声音。”
“恬恬就躺在那,听着她最爱的爸爸说着这般残忍的话。”
裴肃瘫坐在地,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别说了,别说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要说,恬恬受的委屈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我要替她说完。
这点痛苦都受不了,怎能偿还他对我恬恬的伤害?
“如果昨天,恬恬能被爸爸送到家,她该有多开心啊。”
“可她被她的爸爸锁在了车里,看着自己的爸爸,带别人的小孩去动物园过生日。”
“恬恬最后给你打求救电话的时候,你把电话挂了,她心里会不会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爸爸才会更喜欢程阿姨的孩子。”
“她在救护车上,还紧紧握着亲手为你编织的手绳。”
“想来,她到死,也在期盼着自己最爱的爸爸来救她。”
我低下头,把手腕上的手绳递给他。
言语如刀,刀刀见血,可以刺得人五脏六腑都血淋淋的一片,疼痛难忍。
裴肃浑身无力地垂下头,任由泥土沾染在干净的西服上,仿佛沉浸在无尽的灰暗与迷茫的世界中。
他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颤抖着接住手绳细细摩梭,好像在透过手绳想象,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编绳子的恬恬。
而后,他捡起地上恬恬的遗像,吹去尘土,用衬衫袖子轻轻擦了擦。
“恬恬这张照片,笑得好甜,可...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心虚,抬起头,眼神略带祈求地看着我,希望我能告诉他他所不知道的恬恬。
我的嘴里说出令他浑身冰凉的话:“恬恬等你去礼堂看她表演,可你在陪潇潇母子欣赏真正的孔雀。”
“多好啊裴肃,想必那个时候,你过得比我的恬恬更加开心。”
裴肃扑上来抱着我的腿,卑微祈求:“林畅,林畅,是我错了,我该死!
我求你,把恬恬的照片都发给我吧,我想参与她的童年!
我想弥补一切......”我一脚踹开他:“晚了!”
我夺走他手里的遗像捧在怀里。
“既然你从未珍惜,那就不要再来伤害我的恬恬。”
“你的余生,都不会再有恬恬的身影。”
“就连她的墓地,我也不会再让你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