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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红人杨再新张梅蕊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在政府吃了晚餐,确定了事情的结果,王成和心情格外爽朗。手机里藏着的一条信息,是他最开心的源泉。这是一个快乐之核,散发出无限的快乐之因。
离开办公室之前,王成和忍不住将手机拿出来,翻开短信。最新一条短信显示的是一个数据,没有其他任何文字或表情:59。
他明白这个数据代表什么意思,几次差点忍不住哈哈哈大声笑出来,忍了这么久,也就习惯了。内心的翻腾却没法停息,这个数据预示着什么,王成和能够理解透彻,仿佛已经看到章童俊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脸色惨白、死气无力、双手捂着脸逃离县政府、逃离人们的视线!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让一个主政者丢脸?不仅丢脸,还将成为横折县、柳河市、乃至江上省政界的反面典型,今后几十年、几百年人们提到考评主政者时,都会以章童俊为戒,提醒每一个人要好好地工作,用心任事。
真是好笑啊,章童俊在横折县十几年顺风顺水,或许因为这样,将他养成了自大的性子,脾气养大了,都不管别人的死活、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不将其他人的需求和利益放在眼里。
这样的结果,王成和也明白是因为市里和省里的人对章童俊很不满才导致的,自己虽说想有所行动,在县里也暗地做了一些工作,却不会发挥什么大作用。
明白这点,才让王成和更爽,有上面的人出手章童俊的结局已经敲定、钉死,再不会有反转的可能。
脸上的笑容无法收起,王成和先把手机收好,双手搓着脸,让笑容平静下来,才走出办公室。到街上,原本没有什么目的、去处,想着将自己的快乐分享出去是最美妙的事,但这个事情还真不能从头口说出来。有些事情要藏在心里,说出来就忌讳了。谁知道自己说出来后,会演变成什么传言?
走进竹雨茶馆,这是县城茶馆中最有档次的地方。清静,一条小河从楼下穿过,周边居住的人少。当初这楼建起来就是王成和经手签批的,虽然建楼占了河道,但装修成茶馆却是县城一处消费胜地,带动了经济。谁说不是好事?
王成和到茶馆来是不收费的,这里转给王成和留有一间茶室,有王成和存放在这里的茶。当然,这些茶有部分是茶馆有了好货,赠送品尝到,也有王成和自己在外得到好茶代过来存放的。
进茶室,有穿着统一服饰的茶女过来,眉清目秀,古装,类似旗袍又带着汉装特色,使得这些茶女身材和俏美完全展示出来。茶女很靓,客人来品茶会有更好的心情,生意才会更旺。经营者对这些都掌握很有分寸,王成和对给自己来服务的茶女也熟悉,笑着说了些闲话,看着茶女小翠翘着兰花指在演示茶艺。
喝第一杯,小翠便挨着王成和坐,陪着饮茶、斟茶。王成和眯着眼品了一口,“很不错,小翠的手艺又长了。”
“人家好不好,那是王县的栽培。王县说好,那也是您用心了。”小翠嘻嘻地笑,随后薄丝质材掩住的修长美腿上,落下一只手,轻轻抓捏着。
斟茶,将王成和茶杯里添了些茶汤,小翠早习惯了王成和过来喝茶会有什么动作。竹雨茶馆经营对外不涉及其他,但有客人动手动脚的,茶女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推拒,只要不涉及到根本,小动作自然不会少。
留住客人,让客人经常来消费,除了环境好、茶好,服务生亮眼,这些意会的事情自然是最有吸引力的要素。对王成和而言,第一次到这里,老板就敲定了由小翠接待,除了小翠只要王成和点到达茶女,都会有这样的交待,不会有谁拒绝王成和的要求。
除了喝茶期间的小动作,在茶楼这边,还有一房间是王成和专用的,可在这里休息、住宿。遇上这种情况,小翠自然会陪,老板给小翠多少好处,外人都不知,也不会有人去问。
摩挲一阵,王成和兴头大起,站起来拉着小翠往楼上走。这是专用的内部通道,不担心被外面的客人看到。至于茶馆工作人员是不是看到,也没有人会说出去。
两人到顶楼,这里主要是茶女们休息的地方。隔成一间间小格子,宛如鸽子笼一般。通道两边是一个个门,门里有两三个平米的空间,一个铺,够躺下,外放一个箱子装衣服之类的。王成和的专用房间在最当头,比茶女们的休息间要大,有专属卫生间、可淋浴。
进了房间,门还没关。小翠不是第一次来,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习惯了,先将身上的茶女装脱下,免得弄坏或脏,等下还得穿着见人。
看着小翠动作,王成和今天心气格外爽,兴头高炽。拉着小翠进浴室,淋着温热水,便开始享受小翠的身体。控制着节奏,等从浴室出来,两人才全力以赴。并不要多长时间,事情就结束。原准备稍微休息,再来一回,谁知电话响了,却是政府办主任明华来电,王成和不知他有什么事情,只好接听。
明华这个电话主要是表明姿态的,估计也是得到消息。在行政口,小道消息总是传得最快,该知道的人都会在最短时间里知道。明华有什么想法,王成和很清楚,这大半年来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并不隐晦。
知道明华对章童俊是有很大怨气,但平时工作上又不能不听从于配合,如今,章童俊这样的结局,明华会有什么心态都不用猜。
如此,见一见他,也是有必要的。章童俊去省城学习三个月,县里这边的工作自然会落到自己头上,与明华之间的工作配合也会多起来。按照王成和推断,三个月后,章童俊肯定不会再回县里,他还有脸回来吗?再说,省里也不可能让他回横折县,闹出更大笑话。
收拾一下,随着小翠一起回茶室,等明华过来一起喝茶,聊聊县政府这边的工作。与明华见面,谈不上期待却又是必要的见面。
听明华的话,杨再新心里一惊。省里的人到县里来,是上午到的吗?为什么一到县里就找自己?太诡异了,有针对吗。不过,在明华面前,杨再新也没表露什么。
“主任,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的,没问题。”
“那好吧,省里领导说他们到县里来工作的时间太紧,任务又重,都不肯休息。现在去没问题吧?”明华似乎面带关切地问。
“好的。”杨再新站起来,不慌不忙,不能回避的事情,主动一些或许更有利。
明华这家伙虽然面带着笑,这是县里有名的笑面虎,笑容背后,也不定有多厉害的暗招。但杨再新不可能回避掉,跟在明华走,在猜测着会到哪里去。
政府大楼四楼是县政府办的纪律监察室,人员不多,三人,办公室却有三间:一间是纪检书记的,另一间是两人,还有一间则是小会议室。明华带着杨再新到四楼,然后走进那间会议室。
对这里,杨再新也熟悉,之前在工作上彼此也有交集,作为章童俊的秘书,县政府这边任何工作、任何机构都可能会涉及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时候,见省里领导在这里等自己,那意味真的不一样。不过,想来自己这几年干干净净,既不沾钱沾女人更不弄权,不为自己和别人谋利,倒是心里稳当。哪怕明华这段时间的敌意显现,也不可能乱泼污水到自己头上吧。
省里的领导有三个,一中年,两年轻人则是一男一女。见杨再新进来,神态没什么多变化,在里面的人示意下,杨再新坐到一沙发上,位子在中年人身侧,另两人则在会议桌边,一人执笔一人开了电脑,是要记录的。
明华带杨再新进来后,不多说,就出门而去,完全是一个听命带人过来的角色。
“杨再新秘书,”那中年人面色沉静,半侧脸看着杨再新,“不用紧张,这次我们到县里来,也是奉命来做一些工作,走走程序。主要呢是从两方面了解县里党政一把手的工作情况,正面会直接与章童俊县长、黄子明书记面谈交流,侧面上我们会抽二十人以上,全面了解党政一把手的工作情况。你明白了吧?”
表示自己明白,杨再新坐下,面色平静。一边思索一边观察身边这人的情况,这种近距离与省里来的领导对上还是第一次,内心里却没法平和。
既然是管自家老板,对方的态度和倾向是非常重要的。
先问了章童俊平时的工作情况,杨再新如实地回答,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从杨再新的语气中,完全可听出对章童俊的赞美。将近二十分钟过去,杨再新把这几年在章童俊身边所做的工作都聊到了,工作业绩与两点也说得差不多。
组长说,“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杨再新觉得这次谈话说得比较好,便笑笑,表示自己已经完成。
“六月十三日上午你在哪里?是不是同章童俊县长在一起?”那个手写记录的男青年突然问,之前,他在记录过程中也会偶尔问些细节。
杨再新听到问具体时间,也是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稍微一想,才记起他所说的六月十三日上午,正是自家老板在市里做胆囊手术。这个事情是有特殊意义吗?
对了。那天正是在山冷乡上平坡村发生大车祸,死亡三人,达到县级安全生产规定的最上限。如今,这个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医院里还有三个在重症病房施救。他的意思是在意指这次事件?
不过,杨再新也不心虚,当天的事情完全可到市一院去核查落实,老板做手术又不能造假。
“哦,那天上午,因为之前章童俊县长查出有胆结石,五天前的夜里也就是六月八号晚上,结石突然发作,大痛。等县里高中水考过后,才到市医院检查。医院建议立即住院手术。十三日上午在市一院做胆囊微创取出胆结石的手术,我当天也在市一院。这些情况,完全可在医院核查。”
“六月十三日上午,你县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对吧。”那青年又问。
“是的,”杨再新心里一沉,“那天上午发生中巴车翻车下坡,当场死亡三人的重大安全事故。原因是司机疲劳驾驶,操作不当,已经有结论可查。”
“当时,你和章童俊县长都在市里吧。”
“是的。我得知事故发生,立即向县长汇报,县长不顾自己身体,立即赶赴事故现场,然后又到医院做工作……”
那人点点头,随即看了看中年人,才说,“车祸事故没有其他原因吧。”
杨再新没有迟疑,说,“没有其他因素,目前对事故的工作已经收尾。”
从会议室出来,杨再新回想那人所闻,便意识到这样问话很诡异,分明是带有一定导向。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好,信息完全不对等。要不要将这情况向老板汇报?
老板才从市里回来,下午是预备休息的,这时候也不好直接去说这个事情。
回到自己办公室,没遇见明华和其他人,或许是偶然也或许是这些人都在躲着自己?想想又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
三天之后,省里的人离开县里。杨再新也找到机会向章童俊说了当天问话的情况,章童俊对这表示不必放在心上。至于省里考评时投票和投票结果,并没有人给县里反馈,不知情况。这次进行的是无记名投票,并没有当场验票、出结果。
但这几天,但凡当时被问过话的人,对杨再新都有躲避的倾向,或者就进行说明,对此,杨再新笑着表示感谢。至于真假,谁也不知他们在省里考察组那说了什么。
又过两天,张梅蕊突然给杨再新发一个短信:听说省里考察组结果出来了,对老板非常不利。详情不知。
杨再新看了这信息脑子里嗡地响了,是省里有人针对还是市里、县里那些人在背后捣鬼?张梅蕊这个信息当然也是真假莫辩,听说之言,但杨再新也知道,张梅蕊对这方面的消息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一切,章童俊突然接到省里学习的通知,随即到省党校参加学习班。
和章童俊通电话时,魏强在京城,不在江上省。本来去京城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见,但得知章童俊在横折县受到这般冤屈,魏强立即买机票返回。
江上省的事情,也必须要在省内解决。如果是自己的生意,魏强不一定非要登门见人或面谈,但章童俊这件事背后,明显有人想下死手了。要挽回败局,仅仅是他的面子还稍微弱了些。
回到省城,魏强先回家。魏教授见他回家,也不以为然,可听儿子说了横折县的事情后,省里考评组给一县之长考评分定为59分,这分明是在侮辱人,而不是真正的考评。
即使不是章童俊这个他看好的后辈,一县之长,也不该如此侮辱。考评一个县党政一把手的工作,合格、不合格、良好、优秀都很正常,但要说评分恰好为59分,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对江上省的一些内情,魏教授也了解,同时,对章童俊在横折县的工作风格也从侧面了解过,虽然不是非常细致,但他相信章童俊,不是那种为私利而损公的人。品行如何,虽说不能一概而论,如今看到他的评分,反而更相信他的清廉刚正!
唯有真正清廉刚正的性格,才会得罪不少人,拦阻了一些人的路,引起这些人的反弹。
“爸,章的为人我知道,早几年提醒过他,会往死里得罪人的,可他听不进啊。这个考评一旦公开,他真的就断绝前路了,也会成为国内所有人都笑料。”魏强知道老爸不动用他影响力的习惯,但这样的事情对章童俊太不公,希望老爸出面来解决,效果自然更好。
“童俊性子刚硬,这点挫折不会把他打倒的。再说清者自清,外人泼一些污水真的就将一个好干部给泼黑了?要相信组织,我党从一开始到如今,近百年的历史,什么风雨没经历过?”魏教授显得淡然。
“爸,如今社会上的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没底线的。什么招数都用得出。”魏强在自家家里,说话也不顾忌。
“行了,我知道这件事啦。不过,明天童俊应该到省里报道参加学习班吧,让他将自己这些年的工作情况整理成材料,我替他往上递交,总行了吧。”
得老爸这个许诺,魏强自然明白。虽说考评组对横折县的考评会有结论,但这样的结论没有得到省主要领导点头之前,也不可能对外公开。哪怕有消息传出,毕竟是小道消息,做不得准。
回到自己房间,魏强立即给章童俊打电话,得知他还在来省城的路上,在车里也不方便多讨论,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外人得知。“你到省城下高速,我在高速路口接你吧。”
“好的,太谢谢你了。”
“我们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放心,天塌不下来。”魏强只能说到这程度。
高速路口,魏强见柳河市车牌出来,便招呼。车在他身边停下。章童俊从车里下来,与魏强握手。之后,让车返回,章童俊上了魏强的车。到车里,魏强说,“昨天我刚从江上去京城,本来是有个美女要见面的,谁知你来电话,我只能巴巴地赶回来。错过见美女的机缘,你说怎么办吧。”
“又去见美女,好啊,我把这件事告诉嫂子,看你怎么交差。”章童俊知道魏强忙,但为自己的事情往返折腾,心里非常感激,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一回事。两人的关系,已经不用在语言上过多表露。
“要我像你吗,不可能。”魏强笑着说,“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这才是男人的最高境界啊。”
“节制点好,按你说的,不就是进那里,最后一哆嗦吗。有多大区别。”和魏强说话,通常都是这个调调,章童俊也不是说不出口。
“按你这说法好啊,买一截猪大肠就完全可解决。”魏强无奈地说,两人在这个问题上一直都说不拢,“男女之间讲究的是浪漫、情趣,如果只看最后那一个结果,还要泡妞干嘛,哪一堵墙上不可以撒上去?五指美女都可以解决问题了。”
“你明白就好,还不赶快收心,让老师也操心一点。”魏强虽有老婆,年纪都四十过了还没考虑要孩子,魏教授对这个儿子确实无奈,反而是章童俊可劝劝他。当然,说全的话基本是这种语调,说道要有什么成果,也难指望。
“老哥,你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苦命人,一辈子颠颠簸簸的。我爸的意思,我心里明白,只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魏强嘻嘻地说。
各人有自己的活法,章童俊也知道劝说魏强安心于小家庭,可能性真不大。“老师的心愿你也不能不顾及,四十出头了,还有多少年华可抛掷?”
“行啦行啦。”魏强表示投降,“对了,你的事情我同老爸说了,他要你准备一份材料,将你这几年在横折县做过的事情细致地总结总结,材料有老头子去递,没问题吧。”
“没问题。工作总结材料每年都有,只要综合一下,半天功夫就可拿出来。”章童俊来之前也想过该如何做,有准备的,但要让魏教授看到材料,还得仔细斟酌一番,不能干巴巴的几条。
车直接进一家酒店,魏强先订好了房间。到房间,魏强不多留,给章童俊有清静的环境来完成自己的材料。“我先走,你饿自己电话总台,他们会送餐。晚上再给你接风,时间够了吧。”
“魏哥,谢谢。”章童俊说。
“请说准确点,别让人听成伟哥。”魏强笑嘻嘻地离开。
省城这边有老师帮忙,章童俊便安定了。市里或省城虽有人在背后捣鬼,其实,也都是一种常态。只是,他们这次做得太过火,想让自己万劫不覆。
到卫生间先冲淋了汗水,完全恢复了心情,才坐下来准备完成工作汇报材料。这种递交到省里层次的材料,必须有过硬的东西,行文和造词也要格外谨慎。
老师对这些也看重,细节之处,更显出一个人的做事风格,体现一个人的眼界与心态。
章童俊自然不敢大意,虽说平时工作上的材料主要是杨再新完成,但他自己也能够过得硬。
到山冷乡上平坡村不远,救护车早就离开,车祸地点有不少闲散人在看热闹,都是附近村里的人。有用手机拍照的,更多是在看着车祸引起的破坏和痕迹。杨再新他们的车在公路处没多停留,站在撞出明显痕迹的护栏处往下看,见坡脚有更多的人在围观。
还有工作人员在损毁的中巴车边看着,从公路这里看不清楚具体状况,他们的车绕一段路到山坡下。山坡下有一条溪流,这边停了不少车,村级路本身就窄,好不容易开过来。在这里维护秩序的乡镇干部见了他们的车,当即走过来,杨再新开门下车,与来人沟通。
那人见是杨再新,快走两步,“杨秘,来了。”
“县长从市里赶过来,这里情况如何?”杨再新不肯让人产生误解,先说明老板的情况。
县里一旦发生重大事故,作为一县之长的老板,肯定得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他们这时候才到这里,自然要说明一下,免得让下面的人误解。“伤亡没有变化吧?”
这是最担心的,如今,车祸第一现场时就已经死亡三人,达到县里最顶线数据,一旦超过三人,市里追责下来,老板的日子就难过了。
“杨秘书,到目前为止,死亡人数还没有变化,只是,有五个伤情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人是山冷乡政府秘书,也是何季书记培养的人,算是章童俊这一系靠得住的人,看得出他很担心也明白这次事故的严重性。
重大事故的追责,层层追下来,山冷乡书记何季、乡长等人会有不轻的担责,县里这边也会有人担起责任的。如果不是今年遇上省里考察、调换岗位的关口,这样的追责对章童俊而言影响不会大,但处在这么一个关键期,县里一些人又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发酵真说不准。
这些顾虑此时必须藏在心底,哪怕在自己人面前也不该有所显露。杨再新明白该怎么做,对秘书交待几句,便陪着章童俊沿小路往溪流对岸走。
溪流对岸有一片农田,此时禾苗将要抽穗。中巴车从上面滚落下来,损毁严重,已经明显变形。留在这里的干部认识章童俊和杨再新等人,有人迎过来,杨再新招呼后,点点头,不多说。一直走到变形的中巴车边,这里还有三具尸体没有移开,要等家属到了之后,县里相关部门的查证工作也做好后,才会处理。
章童俊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下,揭开盖住脸的衣衫,看了看。这是一个中年女人,明显的伤在头部。一个干部说,“这个人头部严重伤,甩出车外,当时就没气了。”
“她家里是什么情况?”章童俊说,这女人估计四十来岁,没有外出务工挣钱,很可能家里有老有小。
“家里就她一个人在家,丈夫和儿子都去了外省务工,电话告知家属了,那边赶回来可能会在明天。”乡秘书说,对三个死者的情况,这边也都落实核对,电话与家属沟通。
遇上这种事情,乡镇这边也无可奈何,唯有做好安抚与配合工作。
“另外两家呢。”章童俊说,事故已经发生,不可改变但乡镇、县里做好后续工作,也会让死者家属心里好受一些,事情也会变得单纯。
秘书将另两家情况说了,杨再新听着,都是村里的人,上午搭车进城。
“客车的情况有没有异状?我们管理、宣传等工作有没有重大疏漏?”章童俊最关心的可能是这些问题,也是目前县里很敏感的东西。
“县长,车况应该没问题,按期检查的。不过……”秘书有些迟疑。
“什么情况?”章童俊声音沉了些,如果乡镇或局级单位存在工作上的疏漏或失误,县里存在的失职就重了。对车祸这种不可预测的事情,只能预防,将各种工作做到保质保量,尽职尽责。
“超载两人……”
“你们怎么做工作的!”章童俊语气一硬,随后又缓了缓,“超载两人,具体什么情况知道吗?”
杨再新听到超载两字,浑身一麻。超载可不是小事情,论责追责,可找出一串人出来。而这种事放大了,自家老板也会有不小影响。得知具体情况,杨再新也不知该如何说:中巴车是满员从乡政府所在地出发,在前一个村子,有两个人拦车,其中一个是腿脚不便赶路到城外郊家中,已经等车两个多小时,前面两趟车都已经满员,不肯搭载他们。
这一车次是上午最后一趟车了,要不,他们得等到下午才可能有车或者下午也等不到。如今,客运车不准超载之后,半途搭车的人就非常尴尬,时常长时间等不到车,行走赶路也不太实际。
据车里轻伤的人说,当时两人站在路中拦车,司机表示不搭也做了解释,但两人还是缠着要搭车。
车里人见两人有腿脚不便利的,也帮劝说。其中客人里有三个人搭车并不进县城,中途下车,即使县城有交警查车,也不可能看到。众多因素下,司机便让两人上车了,但车祸最关键的因素是昨晚司机打牌,通宵,准备今天进城后再休息,完全是疲劳驾驶!
有一亡者亲人已经赶到,还没过溪流就嚎哭起来。在场的人都不好受,灾难面前,生离死别,又有谁能够追溯时光?留在这里做工作的乡镇和村里干部,迎上前,劝慰。章童俊和杨再新两人等家属到这边,上前劝慰一番,才上车离开。
县医院那边才是重点,五个重伤人员可不能再有意外。
回县里途中,杨再新见老板给常务副县长王成和打电话,他听着,能够听出不少味道。随后,又给第一副县长刘敬打电话,说着同样的事情。电话里问了进医院抢救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两人的态度显得很到位,完全摆正他们的位置。
杨再新自然不会受这样的表象所迷惑,真要是很尊重章童俊这位政府一哥,事故发生之初,就会有电话汇报的。即使章童俊那边电话不通,也会给他这个专职秘书打电话联系。
然而,他们却一直都不联系,反而是老板主动联络他们。
回家的途中,杨再新也想清楚了,自己的事情有必要同老婆李竹说一说。回避不是最好的选择,今天明华、向敬等人的表现,也可预知接下来的工作环境。
县里层面,除非黄子明书记亲点自己,否则不会有谁在用自己信任自己的。这也是体制里的特殊状况,秘书跟在哪位领导身边做事,便形成一种专属性,利益和阵营的选择也绑定起来。黄子明亲点提拔的情况是不存在的,杨再新也不会寄希望与黄子明身上。
与李竹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比较冷,这也与李竹自身的性格有关。最初恋爱时,是同事介绍,然后李竹觉得杨再新作为一个老师,工资虽不多,但温饱没问题,于是决定处一处。后来觉得杨再新性格还不错,能忍耐,也肯做事,没有其他更好选择的前提下,李竹答应往来。
恋爱关系确立不久,杨再新借调到县政府办,随即到县长章童俊身边做秘书。这个意外之变让李竹心态上有较大变化,寄希望从杨再新的身份地位而得到很多利益与便利。
两年前结婚了,李竹做生意想转行,想充分利用杨再新的资源来变现。可杨再新并不答应,他知道自家老板的性格,也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这使得李竹很烦,婚后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处,与最初接触杨再新时也有很大改变。
因为作为县长秘书的杨再新,没有自己空闲时间陪李竹,家里的事情也帮不了多少。种种因素使得李竹对杨再新有更多的失望,之前关系还在维系,是因为杨再新作为县长秘书,地位不同,李竹也觉得这个地位让她有脸面,还能够稍加利用。
对县政府的变化,李竹是不知情的,社会上对县里人事变迁有很多传言,但李竹自己开一个小店,往来接触到人并不多,反而不知道杨再新面临的非常残酷的变迁。
回到家,先做好饭,也梳理自己的情绪。杨再新等李竹回来,说,“李竹,先吃饭。然后有件事情要同你说说。”
“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李竹回家见杨再新在家,这段时间杨再新在家的次数远比往常多,是不是太想要小孩了?这件事情,李竹父母那边也在追问,结婚两年,李竹肚子还没有动静,家里的关注自然有所提升。
但李竹确实不想要孩子,因为目前杨再新的工作那么忙,家里不能帮手,一旦有孩子后,所有的事务都会压在她身上,可不想过这样的奴隶式的生活。
“先声明,孩子的事情免谈。”李竹冷冷地说,“不要说有老人们帮手,我可不希望他们住进来。这房子是我买的,想清静住几年。”
不看杨再新的脸色,李竹对杨再新产生失望之后,在家里说话基本就是这个调调。开店做生意,收入并不太好,做南杂小店,客源也就那么些,养活自己没问题赚大钱是没希望。
“吃饭吧。”杨再新对李竹的反应也是在预料之中,这样的老婆相处确实难,但他没想要分开。家里对他的希望比较大,杨再新不想让家里失望。不过,如果李竹执意要做什么其他选择,杨再新也不至于死缠烂打不放手。
对于要不要小孩,杨再新这边老人家也问过几次,杨再新都以自己忙为籍口搪塞过去。家里人甚至问过他,是不是两人之间谁都身体有问题,杨再新只能苦笑。
李竹的态度他曾尝试过要说服她,但结果引来的是李竹一连的责问与不满,两人如今都明白,如果讨论这个事情,必然又是一场吵架。
吃饭过程中李竹还在警惕着,偶尔看杨再新,想察言观色。吃好饭,杨再新收拾妥当,李竹则在追剧,仿佛忘记之前杨再新说的话,也是在回避彼此的冲突。
“李竹,有件事情真的要同你说一说。”
“有事就说啊,又没有人堵住你的嘴。”李竹眼盯着剧,不打算跟杨再新好好沟通。
叹一声,杨再新说,“李竹,这段时间县政府的人事有很大变化,你听说吗。”
“变不变跟我有什么事?又没人到我店里来拿货。”李竹没好气地说,“难不成人事变化,你还升官啦。”
“章童俊县长去省里参加学习,很可能不回县里来了。调走了。”杨再新不知该如何表述县里的变化,有些事情本来就说不清,只有体制里的人才有深切的体会。
“什么意思?”李竹知道杨再新是章童俊的秘书,他调走后,杨再新会有什么变化,她不能猜想。
“章县去省城参加学习有三个月,之后,很可能不回县里,去市里或其他县功镇。我从几天前就不再是县长秘书,对了,政府办对我的工作也做了重新调整,从明天起,到包寨镇双沟村去扶贫,时间不定多久。”
“怎么这样?你得罪人了吗?这不是欺负人吗,杨再新,你平时不是说自己多狠吗,找领导讨说法去。敢不敢!”李竹转身对着杨再新,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杨再新在县政府办,虽说不给李竹带来直接的利益与好处,但开店子也没有谁来找她的麻烦。在手续、缴税等这些问题上,还是有不少便利的。有时候,将一些东西摆在门店外,城管的人见了也装着不见,但周围其他门店就不同,这些事虽小,但李竹还是感受到那种区别。
杨再新苦笑一下,摇摇头,不知如何给李竹解释,见她反应大又不好不说,“到县里去闹那是不可能的,领导已经决定,是不会改变的。再说,总要一个人去,不是我就是其他人。”
“谁去不去我不管,你跟领导反映、说困难,换一个人去驻村不就行了。”李竹不满杨再新这态度。
“已经不能改了,我明天就会去双沟村,驻村。”杨再新试着告诉李竹面对的情况,“章童俊县长走后,县里领导会改变,也会另选人做秘书,这是必然的。就像之前我上来,其他的人就让开一样。到村里驻村,县里要求很严,每个月至少要在村里住二十八天,到村里上下午打卡,驻村会有记载,有专门的人员抽查……”
“什么意思?在村里安家了是吧。好啊,你自己去村里,我不用你管。”李竹白一眼,冷冰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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