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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没规矩?我给家人立古人家规!小说

笑语晏晏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古代言情《说我没规矩?我给家人立古人家规!》目前已经全面完结,南桑宁贺斯屿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笑语晏晏”创作的主要内容有:我是出身百年世家的嫡长女,琴棋书画,端方贤淑,心机手段,样样精通。谁知第二天睡醒,一睁眼,发现我穿成了遗失在外多年的真千金。可家里的下人都敢对我轻怠,假妹妹自诩高贵,号称名校毕业,才学过人,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她怎么敢的?家人嘴上愧疚,实则偏心妹妹。无妨,宅斗也是我自小手拿把掐的必修课。说我没规矩?可我回家不到一个月,就给家人狠狠立了家规!...

主角:南桑宁贺斯屿   更新:2025-05-22 06: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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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桑宁贺斯屿的女频言情小说《说我没规矩?我给家人立古人家规!小说》,由网络作家“笑语晏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说我没规矩?我给家人立古人家规!》目前已经全面完结,南桑宁贺斯屿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笑语晏晏”创作的主要内容有:我是出身百年世家的嫡长女,琴棋书画,端方贤淑,心机手段,样样精通。谁知第二天睡醒,一睁眼,发现我穿成了遗失在外多年的真千金。可家里的下人都敢对我轻怠,假妹妹自诩高贵,号称名校毕业,才学过人,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她怎么敢的?家人嘴上愧疚,实则偏心妹妹。无妨,宅斗也是我自小手拿把掐的必修课。说我没规矩?可我回家不到一个月,就给家人狠狠立了家规!...

《说我没规矩?我给家人立古人家规!小说》精彩片段


这是粉丝必做任务。

她对粉丝这个称呼还有点陌生,但她向来尽责。

她打开微博,点进时慕超话里,认真的戳了一下签到。

第二天一早。

南家气氛有些僵硬,老爷子并不过问昨晚的事,小孩子闹事他从来都懒得管的,能让他上心的也只有家族相关,今天甚至没有露面。

而桑宁下楼的时候,恰好南振明一家四口在餐厅用早饭。

南振明冷冷的瞥她一眼,没有开口。

南思雅头上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桑宁的眼神怯怯的,很是畏惧,南牧晨更是头也没抬。

桑宁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抬脚准备出门。

温美玲喊了一声:“桑宁,吃过早饭没有?”

桑宁声音依然平静:“我时间来不及了,去学校再吃。”

老爷子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商务课的学习,今天就可以开始去京大旁听上课了。

温美玲有些不忍心,拿了一包面包,匆匆走过来,给她:“还是拿着路上吃吧。”

桑宁接过来,客气的弯唇:“谢谢妈。”

然后拿着面包转身走出去。

温美玲一时有些晃神,怔怔的看着桑宁离开的背影,半晌没回神,刚才桑宁脸上的乖巧的笑,和之前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变化。

昨天的事,她以为她心里多少会有些怨她。

可,她好像根本不在乎。

“妈。”南思雅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

温美玲这才回神,又走回去,爱怜的摸她的发:“伤口还疼不疼?”

“疼。”南思雅带着委屈的哭腔。

南振明沉声道:“她犯这么大的错,到现在都没跟思雅好好说一句对不起,冥顽不灵,你还管她做什么?”

“桑宁毕竟也是我们的女儿……”

“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我才对她如此失望!当初得知她在乡下长大,知道她几十年来没人教养,大概长成了野孩子,我也还是接她回家。”

南振明脸色越发的难看:“我对她没有太多期待,就算一事无成,这个女儿我也认了,但我没想过她心思这么恶毒。”

而且还无法无天。

实在让他失望。

温美玲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吃饭吧。”

-

桑宁第一次来到大学的校园,觉得一切都新奇极了,年轻的少男少女青春肆意,朝气蓬勃。

谢氏也有族学,但规矩森严,气氛压抑,男女分开,更不可能有任何逾越。

桑宁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情雀跃起来,她喜欢这里。

刚开始接触商务课,很多地方晦涩难懂,陌生又新鲜的知识点太多,她学的艰难,但也干劲十足。

下午五点结束了课程,放学回家。

才一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欢声笑语。

桑宁换了鞋走进去,便看到偌大的客厅很多人,和她第一次来南家时一样,甚至连她进门后,忽然停止的说笑声的气氛,也一模一样。

原来今天南家家宴,她的姑姑和二叔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沙发上好几个孩子凑在一起玩棋盘,打游戏,南思雅坐在中间,一看到她,大家眼里都或多或少的沾着些异样的眼神。

南家没有秘密,昨天的事想必都已经传开,尤其是南思雅脑袋上还缠着这么大一圈纱布,谁能不探听清楚内情呢?

“我说是谁回来了呢,一进门就阴森森的。”有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男孩儿还夸张的缩了缩脖子。

“可不敢这么说,你也想挨打了?”



“好!”台下激动的大喊。

“那请准备好问题的同学,举手!”

叶茜疯狂举手,虽然在靠后的位置,但因为她的手挥舞的坚决又耀眼,所以主持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那先邀请这位女同学。”

工作人员将话筒递过来,桑宁还帮忙传了一下话筒,叶茜激动的拿起话筒,有些语无伦次:“非常高兴,非常高兴能见到贺总!”

叶茜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下来,两手握紧了话筒,还有些紧张的提问:“我想请问贺总,什么样的项目贺总会愿意和挑选合作?”

主持人笑着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贺总创立的辉耀如今已经是互联网的龙头企业,能被贺总挑中的项目,想必也是一个含金量十足的风向标吧?”

贺斯屿声音依然随意:“辉耀如今投资的项目各行各业都有,并不局限哪一方面,重要是让我看到这个项目真正的价值所在,你成立的初衷,优于其他人的原因,我需要对方简洁并且清晰告诉我,他的价值。”

叶茜激动的握紧了话筒:“多谢贺总!”

贺斯屿目光扫到叶茜身边坐着的女孩,她今天穿着一身藕粉色衬衫裙,披散着发,依然是那个乖乖女的打扮,此刻安静的坐在一边,目光看着舞台的方向,眼神却游离。

贺斯屿眸底凉了几分。

她忽然抬眸,恰好撞进他的黑瞳里,她眉心一跳,忽然有种坠入黑洞的错觉。

可这也只是刹那之间,他已经淡漠的移开了视线。

她回神,再去看他时,他已经开始回答下一个同学的问题。

大概是她看错了,他应该都没认出来她。

叶茜坐下之后,整个人简直飘飘然,激动的再次抓住桑宁的手:“天呐,我刚刚和贺总对话了是吗?!”

“没错,上面是真人。”

“啊啊啊,可惜不能拍照,不然让你帮我录下来,我还可以传给我儿子!”

“……”

“我刚刚问题问的好不好?”叶茜紧张兮兮。

“很好,又真诚也不冒犯,他显然认真回答了。”

之前他们就知道有提问环节,叶茜和桑宁商量过到底提什么样的问题合适,最后这个问题还是桑宁帮她筛出来的。

叶茜高兴的点头:“我也觉得!他说了八十个字!比对别人说的都多!”

“……”

很快,又已经过掉了两个人的提问。

贺斯屿都回答的很简短,但对学生来说,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主持人再次提问:“好了,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次提问机会,请问哪位同学希望提问呢?”

台下举手的人密密麻麻,主持人又点了距离较近的一个女生回答。

“请这位同学。”

话筒被送过去,女生拿着话筒站起来,有些羞怯的笑:“那我想请问贺总,贺总有没有女朋友?”

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叶茜惊呼:“卧槽,这么敢问!”

桑宁眉心微蹙。

贺斯屿神色未变,声音冷淡:“今天校长邀请我参加这场校庆,目的是为了让我给京大学子一些未来发展上的建议,如果用这种提问机会来问一些哗众取宠的问题,浪费的不止是我的时间,还有其他学生的提问机会。”

他冷冷的声音响起,整个报告厅忽然陷入一片死寂,没人再敢发出一句声音。

而提问的女生脸色僵硬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手足无措。

主持人也僵了好一会儿,才忙出声打圆场:“机会难得,确实同学们也要珍惜机会,尽可能提一些有意义的问题。”



桑宁乖巧的回话:“贺奶奶夸我琵琶弹得好,还问我怎么学的琵琶。”

南闻月追问:“那还有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人?”

桑宁面色犹豫:“别的人……”

她又摇头:“没有看到别的人。”

南闻月精明的眼睛敏锐的觉察到南桑宁的犹豫,显然,她有所隐瞒。

看来是还不够信任她。

南闻月又堆出笑来:“那看来贺老太太很喜欢你,难为你还会弹琵琶,回头什么时候也弹给姑妈听听?”

桑宁笑笑:“下次吧。”

想要套她的话?那得拿出诚意才行,三两句好话就想哄到泼天的利益?哪有这样的好事?

恰好南思雅也拉开玻璃门走了出来:“姑妈?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呢?”

南闻月笑着道:“没什么,桑宁刚回来我问问她适不适应。”

南闻月又语重心长的劝:“思雅啊,你得和姐姐好好相处,你们两现在是姐妹,也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不愉快。”

南思雅诧异:“姑妈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来没和姐姐闹脾气。”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思雅你最懂事了。”

南闻月根本不想蹚浑水,只和稀泥。

南思雅狠狠瞪着桑宁:“你别以为你到处装可怜就能博同情,爸妈讨厌你,姑妈就算心软,那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桑宁淡淡的看着她:“你就这么害怕吗?”

南思雅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南家上下所有人的‘爱’,你不应该很有自信?很有把握?怎么这么患得患失?”

桑宁语气随意,却字字句句都好像戳中南思雅心脏。

南思雅立即拔高了声音:“我什么时候没把握了?!南桑宁你别以为你靠一点嘴皮子功夫就能赢得过我!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就是一条落水狗!”

南闻月眼看着她们吵起来了,也忙表面上劝和着:“哎哟,这都是姐妹,说的什么话呀?可别吵了,回头让你们妈妈听到会伤心的。”

桑宁忽然弯唇:“哦?”

南思雅顿时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森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南思雅脸色都僵了一僵,却还强撑着:“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乡下回来的粗鄙不堪,爸妈对你早就失望透顶!他们巴不得你根本没有回……啊!”

桑宁直接一脚踹过去,紧接着“噗通”一声,南思雅被踹进了花园的小池塘里。

南闻月都惊的僵硬在原地,脸色惊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桑宁,她竟然这么毫无畏惧的,就把南思雅给踹池塘里了?!

这池塘是景观池塘,里面只养了几条鲤鱼,也只有半人深的水,南思雅摔进去,然后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然后发了疯一样的尖叫。

“南桑宁!你疯了吗?你竟敢踹我?!”

南思雅浑身湿透,披散的头发此刻像是女鬼一样贴在脸上,她都顾不得整理一下她最在意的仪容仪表,此刻就气的胸腔都要爆炸。

桑宁歪了歪头,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的笑意牵引出来:“你不是昨天才说过?我想你死?我现在这做法,不合你心意吗?”

南思雅脸色一僵,瞬间难看至极。

昨天她破釜沉舟,故意栽赃南桑宁推她下楼,她以为南桑宁从此要安分守己,在爸妈的厌弃之下,从此像个老鼠一样卑微的活在南家,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可没曾想,南桑宁竟敢,竟敢真的直接踹她下池塘!

南思雅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你,你等着,我要告诉爸妈,我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嘴脸……”



两扇铁艺门自动打开,一辆劳斯莱斯魅影流畅的驶入,停在了院中别墅门外。

司机拉开车门:“谢小姐,到了。”

女孩下车,穿着干净的浅蓝色棉布裙,踩着一双洗的有点发黄的白色帆布鞋,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她略有些不自在的蹙眉。

“谢小姐来了,快请进吧,先生太太都已经在等着了。”

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走上前,笑的客气,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将眼前这个女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到她一身廉价的衣裙,还有她眼里的不自在,心里也多了几分轻蔑。

果真是乡下来的,掩藏不住小家子气。

谢桑宁眼神忽然扫过来,陈妈忙收敛起眼里的轻蔑,又端起客气的笑,但这笑容有些虚假,显然不把她放眼里。

谢桑宁眸底微凉,好一个不得了的奴才。

陈妈被她一双琉璃瞳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一股无形的上位者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笑容都僵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客气了许多:“谢小姐?”

谢桑宁视线淡淡的略过她,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陈妈僵在原地,等到她走远了,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回神,她刚刚,竟然被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震住了?!

谢桑宁步子迈的很缓慢,脑子里还在整理一些陌生的记忆。

三日前,是她十八岁生辰,她出身百年世家之首的谢氏,身为谢氏嫡长女,自小被寄予厚望,她也不负父亲母亲的期待,琴棋书画,端方贤淑,心机手段,她样样精通。

谁知第二天睡醒,一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成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陌生的姑娘,她自小在山里长大,却是南家遗失在外多年的真千金。

今天,是南家接她回家的日子。

但南家的下人都敢对她如此轻怠,看来南家未必比谢府水浅。

她定了定神,终于迈进了客厅。

“谢小姐来了。”陈妈忙小跑着跟进来,恭敬的对南家人介绍。

谢桑宁看她一眼,原来她也是懂礼数的。

南家人此刻都在客厅坐等,纷纷看向谢桑宁,神色各异的打量。

一个保养得体的中年妇人率先红了眼睛:“你就是桑宁?”

她上前几步,拉住谢桑宁的手,声音哽咽:“你终于回来了,我是妈妈呀。”

桑宁略有些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眼前这个妇人,她很陌生,身体也莫名的抗拒,但她没有抽出手。

这个妇人是她的母亲,是她在南家的最重要的依仗,她不能推开这个依仗。

桑宁犹豫一下,正要主动喊“母亲”。

嘴唇才动了动,就突然听到妇人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孩红着眼睛委屈的喊了一声:“妈。”

温美玲立即松开了桑宁的手,转身去将那个女孩揽在怀里,像是给她安全感:“思雅别怕,妈在这。”

南思雅红着眼睛靠在温美玲的怀里,看着桑宁的眼神,却带着轻蔑的挑衅。

桑宁眉梢微挑,南思雅?占用她的身份享受了二十年的假千金?

这么心急的显露锋芒,她最喜欢这种蠢东西了。

桑宁收回了手,再次抬眼,便看到被南家人拥簇着坐在正中间沙发上的老人,已经年近六十,苍老的脸上却透着精干的威严,浑浊的眼睛此刻暮气沉沉的盯着她。

他又翻看一下手里的资料,脸上有些掩藏不住的失望。

从小在山野里被奶奶收留养大,书都没念几年,22岁,履历大片的空白,完全就是废物。

南家有这样的孙女,传出去怕是都要叫人笑话。

但人都已经认回来了,总不能放任她流落在外,否则外人也要说南家绝情。

老爷子冷哼一声,将资料扔到桌上:“既然回来了,陈妈,给她收拾一个房间,先安顿下来,再找个家庭教师先教教她规矩,没教好之前,不许她随便出门丢人现眼。”

“是。”陈妈忙应下。

“爸,这孩子刚回来呢,可别吓着她,”站在身边的一个女人笑着开口。

她穿着一身新中式刺绣裙,肩上还披着个披肩,头发烫着卷。

南闻月语气唏嘘:“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大哥的亲生女儿,都说女儿像爸爸,我看桑宁跟她爸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南家老二南振兴也跟着开口:“是啊,桑宁这孩子和大哥真像,一看就知道是大哥亲生女儿。”

南思雅脸色隐隐难看,那个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和爸爸哪里像了?

南振明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最近公司几个项目他都做的有些糟糕,老爷子本来就对他有些失望了,现在还要被人话里话外和这个乡下长大的女儿绑在一起,岂不是显得他更无能?

南振明语气发沉:“爸说的对,桑宁流落在外多年,缺少教养,得找人好好教教规矩,必定不能给南家丢脸。”

南振明身边站着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年轻男孩,穿着一身名牌,看着桑宁的眼神都藏不住的鄙夷:“大学都没念过,还能指望她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红着眼睛的南思雅闻言不由的抬了抬下巴,是了,这个谢桑宁从小乡下长大,别说学识,只怕是半点教养都没有!拿什么跟她比?

她名校毕业,从小混在名媛堆里长大,她才是真正能给家族长脸的南家千金!

爸妈就算对她一时愧疚,久而久之看到她丢人现眼的穷酸样,也迟早会厌弃她。

“阿晨,别这样说,爸妈会伤心的。”南思雅瓮声瓮气的。

温美玲原本还在心疼桑宁乡下长大吃太多苦,看到思雅这样懂事,还怕她伤心,又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辜负她这么多年来对她的疼爱。

老爷子又打量一眼谢桑宁,却发现她平静的站在那里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羞赧和窘迫。

他眯了眯眼:“你怎么不说话?”

怕不是个哑巴?

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人又再次把视线落在桑宁的身上。

他们才意识到,这个谢桑宁,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南思雅眼神隐隐鄙夷,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奢华的房子,这么大的场面,吓傻也正常。

亏得她这些天还一直担心谢桑宁的回家会影响她的地位,她可真是杞人忧天。

桑宁心道,看你们这一家子明枪暗箭的大戏,我还说什么话?

她微微垂下眸子,态度柔顺:“长辈们说话,桑宁不敢插嘴。”

老爷子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丫头片子还知道守礼。

刚刚插嘴的南思雅和南牧晨脸色一变,她这是阴阳谁呢?!

桑宁接着开口,语气略显冷肃:“无规矩不成方圆,爷爷思虑的有道理,一个真正底蕴深厚的家族,必定是规矩严谨的。”

满厅的人脸都僵了一僵,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话仿佛说到了老爷子的心坎儿上,老爷子从前是擦皮鞋的,没曾想拆迁被占万亩荒田,一夜暴富,虽说踩着祖坟冒青烟的时运发了大财,南家如今也跻身京市的名流圈,但老爷子还是眼红那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old money。

毕竟这圈内也是阶级分明,暴发户无疑是最上不得台面的。

老爷子也一心想要拉拢靠近那些老钱家族,生怕被人看不起,所以最重规矩和脸面。

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识大体的小辈,不像家里的这帮没出息的东西,背地里骂他老古董,阳奉阴违!

老爷子看着桑宁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赏识:“不错,孺子可教也。”

桑宁微微点头,态度谦卑:“桑宁毕竟姓南,是南家的孙女,身上流着爷爷的血,便是多年来不在爷爷的教导下长大,自然也不会忘记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南振明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刻在骨血里的什么东西?

他怎么不知道?隔代遗传了?

老爷子闻言却激动起来,拍了拍真皮沙发扶手:“好!不愧是我南家的孙女!”

桑宁转头看向陈妈:“去给我端一杯茶来。”

陈妈猝不及防的被命令,下意识的就点头应下:“是,我这就去。”

正要转身去倒茶,忽然脚步顿住,她刚刚,被谁命令了?!

陈妈又回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又问桑宁:“你要茶做什么?”

桑宁态度严谨:“桑宁刚刚回家,认祖归宗,理所应当给爷爷敬一杯茶。”

老爷子愣了一下,他都没想到这一茬。

老爷子转头喝斥陈妈:“还不快去!”

陈妈吓的一个激灵,立马跑着去端茶。

很快,茶杯端来,桑宁接过茶杯,走到老爷子跟前,弯腰双手端着茶杯送出。

“桑宁不孝,二十年来未能在爷爷膝下尽孝,还请爷爷喝了桑宁这杯茶,宽恕桑宁。”

分明是她被弄丢了二十年,在外面吃了二十年的苦,却反倒责怪自己不孝,未能尽孝,老爷子听着这话,心里都熨帖无比。

老爷子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沧桑的脸上牵出几分笑意:“是个懂事的孩子。”

桑宁退后一步,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仪态举止都端方得体。

老爷子看一眼桑宁,又看一眼歪在温美玲怀里抽噎的南思雅,眉毛都拧起来,冷声斥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扭捏什么?”

南思雅身子一僵,又实在害怕爷爷发火,连忙站直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眼神略有些失望,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一身的小家子气,哪里像他的孙女?


“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安顿下来,有什么缺的短的,跟陈妈说。”老爷子此刻对桑宁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多谢爷爷。”

桑宁原本想福身行礼,但想起方才的观察,他们行为举止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礼数,便也只是轻轻颔首。

老爷子这才起身离开,围着老爷子的众人打量一眼桑宁,也都各怀心思的散去。

只留下南振明一家,南振明看一眼这个陌生的女儿,心里也是百味杂陈,弄丢她多年,对她始终是有些亏欠的,但又想到她这二十年来丢失在乡下,连大学都没念,还不是给他脸上抹黑?

还不知道他那二弟会不会拿这事儿当把柄往他身上栽屎盆子。

而南振明在犹豫纠结的时候,桑宁也在静静看着他。

南振明忽然一抬头,撞进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琉璃瞳里,有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怎么可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

南振明深吸一口气,才抬起父亲的架子,语气威严的沉声道:“你才回来还没适应,先休息一下,明天我让家庭教师来,南家不像乡下随意,规矩大,你得虚心学习。”

桑宁微微颔首:“是。”

语气似乎恭敬,却也疏离。

温美玲红着眼睛走过来,拉住桑宁的手:“宁宁,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能回来,妈很高兴。”

桑宁看一眼南思雅,温美玲便主动又牵着南思雅的手,和桑宁的手放在一起,对桑宁道:“思雅以后就是你妹妹了,思雅胆子小,你要多照顾她。”

温美玲又去拉南牧晨的手,南牧晨直接甩开,脸色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他正在读高中,正是要面子的年纪,学校里同学知道他有个乡巴佬姐姐,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他。

南思雅被迫将手放在桑宁的手背上,心里有些嫌恶,面上依然有些害怕的看向温美玲:“妈……”

温美玲忙揽住她,给她安全感:“妈都说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别担心,你当了妈二十年的女儿,妈不会不心疼你的。”

南思雅心里得意,谢桑宁就算回来又怎样?爸妈还是心疼她的,毕竟是他们亲自教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怎么能和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比?

南思雅暗暗的看向正在亲眼见证她们母女情深的谢桑宁,毫不掩饰眼里的得意,最好刺激的她跳起来大哭大闹一通,爸妈才会彻底厌弃她!

桑宁却弯唇,语气平和:“妈放心,以后思雅就是我亲妹妹,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家里那帮庶妹庶弟她都收拾的服服帖帖,还差这两个?

南思雅都惊的脸色微变,谁让她照顾了?

温美玲也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料到桑宁会这么懂事。

“那,那就好。”

温美玲好像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就吩咐陈妈:“快带小姐去看看房间吧。”

“好。”陈妈应下,又有些心有余悸的看一眼谢桑宁,然后给她引路。

桑宁跟着陈妈上了楼。

温美玲看着桑宁平静离开的背影,还红着的一双眼睛都多了几分疑惑。

“这孩子,看着也太冷静了些,像是没什么感情。”

虽然懂事是好事,可她懂事太过,又让她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在乎她这个亲妈。

南牧晨冷哼:“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感情。”

南振明也皱着眉,倒不是因为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而是因为这个丫头总是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心有戚戚。

-

桑宁跟着陈妈上楼,一路也在打探着这个陌生的宅子,天花板上垂下的巨大的水晶灯,蜿蜒而上的步梯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但过于空落,而且格调看着混乱,她看着并不顺眼。

陈妈暗暗留意身后的小姑娘四处张望,心里也暗暗鄙夷,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连个宅子都能看的眼睛发直,以后出去见人还不知道眼皮子浅成什么样儿。

“谢小姐,这就是你的房间了。”陈妈打开一扇房门,向桑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间打扮粉嫩的公主房,看着温馨却又吵闹。

陈妈道:“这是夫人特意为谢小姐准备的房间,和思雅小姐的一样,谢小姐先休息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桑宁走进这房间,打量了一圈,陈妈正打算离开,她就叫住她:“你站住。”

陈妈脚步顿了顿,心底里对谢桑宁这个语气很不满,但又莫名其妙的总是在她开口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服从。

桑宁转过身来,看着她,沉静的眼睛如古井一般,声音微凉:“给我把房间换成天青色的布置,床上不要堆放那些奇形怪状的娃娃,书案上的杂物也清干净。”

陈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对这间房有这么多不满?!

这房间怎么也比乡下的破屋子好一万倍吧?!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陈妈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想教训她:“这都是夫人亲自安排的,毕竟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谢小姐这般……”

桑宁平视着她,冷声打断:“我吩咐什么,你照做就是,如果你做不好,就换一个能做的人来。”

陈妈被堵的一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眼里藏不住的慌乱。

“我……我也是为谢小姐好……”

“还有,”桑宁冷眼看着她,“下次记得称呼我为小姐,爷爷都已经喝了我认祖归宗的奉茶,你现在这副不敬尊上的态度,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这样没规矩的奴才,真放在谢家,早被发卖了。

“我没有……”陈妈说话舌头都打结了,原以为这乡下来的丫头片子是个好打发的,没想到竟是个刺儿头。

陈妈当然也是爱惜自己这份工作的,毕竟豪门圈子都是相通的,她要是被南家赶出去,别家也不会再用她,以后她可进不了这么体面的豪门当佣人。

陈妈强行挤出笑来:“我这就帮小姐更换房间里的布置。”

桑宁微微点头,走到书桌后的转椅里坐下,等着陈妈收拾。

这转椅晃动一下,她倍感新奇的又摇了摇。

她认真复盘了一下这南家的情况,南家如今正儿八经的当家人还是老爷子,老爷子有三子一女,长子南振明也就是她爸,另外一子一女刚刚在客厅她也看到了,兄弟之间似乎并不和气,暗暗剑拔弩张。

也正常,兄弟阋墙是寻常事,毕竟家产就这么多,谁不想争一争?她已经司空见惯,而且她看得出来,她这个父亲外强中干,除了虚张声势还极要面子。

比她爸更要面子是老爷子。

她爸有一子一女,哦不,现在应该是一子两女。

南家情况复杂,但比起枝繁叶茂的谢氏一族来说还是差得远,不难应付。

更重要的是,重生一世,她还是嫡长女。

她摸了摸下巴,这个世界太陌生,她的确需要学习一下。

她眼睛扫到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随手抽出一本来:民法典。

又抽出一本来,计算机速成。

再抽出一本,《建国史》。


“你说她在看什么?”

陈妈小声的汇报:“大小姐看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建国史,又翻了两个小时的民法典。”

南思雅和南牧晨都惊呆了:“她看这个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小姐让我帮她把房间的布置全都换掉,我忙着给她收拾房间,然后她就一直在书桌那看书,我也是偷偷瞄了两眼,她看的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我。”陈妈脸上也写满了惊悚。

南牧晨冷嗤:“神经病。”

南思雅眉毛都拧起来:“大概是怕爷爷和爸爸嫌弃,所以才想努力学习。”

“爱学习看这些做什么?还用她来建国?”

“……”

陈妈又立马告状:“我看着大小姐脾气也不大好。”

南思雅眼睛闪了闪,果然,这丫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她犹豫着道:“真的吗?我看姐姐在爸妈和爷爷面前还挺乖顺的。”

“装呗。”南牧晨语气不屑:“再怎么装也换不了芯子。”

“阿晨,你别这样说,她毕竟是姐姐。”

南牧晨一听这话更烦躁了,他读的国际学校,同学几乎也都是权贵子弟,他在学校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要是让人知道他姐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他更抬不起头了。

“谁说她是我姐?!”

南思雅压了压唇角,心里踏实多了,谢桑宁虽说回来了,但过去二十年的经历到底太不堪,南家上下如何愿意接受一个这样不中用的女儿?

相比之前,她自小按着名媛精心培养,名校毕业,才貌兼备,她才是南家能拿得出手的千金。

谢桑宁这个乡巴佬又能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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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几乎一宿没合眼,生生熬到五点钟将那本建国史和民法典翻了一遍。

她彻底的了解了这个时代的由来,以及当下这个时代的规则。

合上书,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再次翻开民法典,翻到继承法的那一页。

“遗产继承顺序:第一顺序:配偶,子女,父母。”

她再次确认了三遍,眼睛倏地发亮。

这家产,她也能争一争!

谁说南家不好?这南家可太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原本对南家上下的厌烦情绪消散了干净,有了干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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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九点。

家庭教师来的时候,桑宁还在睡觉,她昨天六点才睡,困的眼皮子都撑不开,就听到房门“咚咚咚”的几声敲门声。

桑宁有起床气,突然被砸门砸醒,很不耐烦的问:“谁啊。”

“大小姐,我是你的家庭教师,每天九点准时来给你上课,请你现在起床,不要耽误了进度。”

这人说话声音严肃又刻板,毫不留余地。

桑宁从被窝里翻出来,拉开门,看到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的女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身材略显富态,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严肃的看着她。

“你来教什么的?”桑宁问。

女教师抬了抬下巴,眼神倨傲:“我是南总请来,教大小姐一些基本的礼仪规矩的教师,毕竟南家是上流门第,难免会出席一些上流社会的活动,大小姐如果什么都不懂,出门会给南家抹黑。”

桑宁打量她一眼:“原来是来教规矩的,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叫板的。”

女教师脸色变了变:“大小姐,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们上流社会是……”

“你如果是个懂规矩的,现在就该在楼下客厅等着,让佣人来通传请示我,毕竟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桑宁面无表情的打断她。

“是南总让我来……”

“我爸是让你来教规矩的,不是给我当祖宗的,你要拿个鸡毛当令箭,也看看自己拿不拿得起,为人师尊,就要有为人师尊的样子,最基本的道德和教养都没有,你也配教书育人?”

女教师脸色惊变,气的指着桑宁的手指都哆嗦:“你,你简直狂妄!我是南总请来的家庭老师,你对我什么态度?!”

桑宁垂眸看着指到自己眼前的手指,语气冷肃:“哪里的规矩让你指着人说话?”

女教师吓一跳,立马将手指收回去。

桑宁斥责:“不成体统。”

???

“你被辞退了。”

桑宁直接关上了房门。

她昨天还顺便翻了劳动法,女教师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正式过合同,最多处于试用阶段,表现不佳可以直接辞退。

桑宁倒回被窝里,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十二点。

房门再次被敲响,是陈妈的声音。

“大小姐,先生和夫人回来了,让小姐尽快起床下楼。”

桑宁已经睡饱了,洗个脸,又到衣帽间,拉开衣柜看着里面挂满的裙子考虑了一会,挑了一条到脚踝的素色长裙穿上。

下楼,南振明和温美玲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桑宁走到客厅,已经熟练的开口:“爸,妈。”

南振明沉着脸:“我听说你把家庭教师气走了?你这性子真是野的不行,在乡下没规没矩惯了,连这种荒唐事也做得出来!”

他本来公司里的事就不顺,回来又听说桑宁竟然还气走了家庭教师,他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撒。

桑宁摇头:“我没有。”

“你还敢撒谎?!”

温美玲眼里也有些失望:“宁宁,撒谎可不是好习惯,蔡老师都跟我们说了……”

桑宁打断她:“她不是被我气走,是我把她辞退了。”

???

桑宁眉心微蹙:“她竟然说是被我气走了吗?我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被辞退了,为人师表这么谎话连篇,的确不成样子。”

南振明终于缓过神来,恼火的道:“你还敢说!她是我给你请的家庭教师!你懂不懂尊敬师长?我让你好好学规矩是为你好,你这是根本没把我放眼里是不是?!”

“这个家庭教师道德和教养都有所欠缺,我考察了一下觉得不合格才辞退她的。”

桑宁顿了顿,语气诚恳了许多:“爸您还是得擦亮眼睛,严谨用人,连这种人都能入您的眼,难怪爷爷公司的项目被您搞砸。”

昨天晚上她下楼拿水喝,路过二楼书房的时候,恰好听到里面老爷子的喝斥声,斥责南振明把公司的两个大项目搞的一团糟。

南振明呆滞一下,然后就像是被踩了脚一样跳起来,暴怒:“你说什么?!你现在还教训起我来了?!”

温美玲拦都拦不住。

“吵什么?”老爷子从二楼下来,脸色也不好看。

成天吵吵闹闹的,他看着都心烦。

南振明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个丫头简直不服管教!一点规矩都没有!”

老爷子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端方沉静的站在一旁,落落大方的桑宁,狐疑的眯了眯眼。

“爸,您别生气,擅自辞退家庭教师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了南家好,如果因为一个不成体统的家庭教师坏了爷爷苦心经营多年的南家家风,我也于心难安。”桑宁语气诚恳。

这话听着老爷子顺心的很,沉声道:“我看桑宁不是不懂规矩的孩子,那个家庭教师看来也不怎么样,你眼光的确也不好,不然也不会搞砸公司两个大项目。”

南振明:“……”

又提又提!

他憋屈的肺都要炸了!


老爷子冷眼扫向南振明:“你有这功夫在家和小辈大呼小叫,还是多用点心在公司的事上,你要是实在干不好,我也该考虑考虑是不是换老二来挑大梁。”

南振明脸色一僵,方才还暴怒的气焰瞬间消散,反而多了些仓惶。

温美玲忙出来打圆场:“爸别生气,振明也是一时着急,他为了公司的事都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宁宁这边他也担心她出去丢南家的脸,毕竟马上就是贺家老太太的大寿,桑宁如果出席,不学好规矩,万一给南家丢脸也不好。”

连一向横天横地的南牧晨这会儿都小心翼翼起来:“爷爷消消气,别把身子气坏了。”

毕竟南振明的家产也是他的家产,老爷子真的拿了南振明的权,那他们这一家子谁也别想好过。

桑宁却淡定的很,以她多年的宅斗经验来看,眼下局面越混乱对她越有利,如果南家一家子当真和和顺顺,抱成一团,她很难攻破。

毕竟她是外来者,哪怕是亲孙女,但毕竟才见面没两天。

老爷子也只是警告一下,南振明毕竟是他长子,他还是寄予厚望的,现在不给他上点劲儿,他还真能可着他辛苦打下的基业随便霍霍了。

南思雅也出来劝:“爷爷别生气,爸也是为了姐姐着急上火,爸一心想着让姐姐尽快融入名流圈,但到底还是操之过急,家庭教师可以慢慢找,以后再慢慢教,贺家的寿宴太正式,姐姐就先不去了,再迟一点再在人前露面,也不用急,给姐姐多一点时间适应。”

桑宁眯了眯眼,她如果不到人前露面,怎么将南家大小姐的身份过明路?

不过明路,反倒像她是假的。

老爷子正在考虑这个可行性。

“妹妹为我着想,但我也担心我不露面,外人还不定怎么揣测,指不定要编排南家没有礼数,参加寿宴连长女都不去,怕不是有什么丑事。”桑宁客气的道。

老爷子眉头紧锁,的确,南家找回孙女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反而藏着不让人见,外人指不定得编排些什么话来。

老爷子沉声道:“我看桑宁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明天再找个家庭教师教一教简单的礼仪,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目前看来,桑宁还是让他觉得满意的。

如果真的不堪,他当然宁可外人编排也不把她放出去丢人现眼,但明明很上的了台面嘛。

桑宁微微点头:“是。”

南思雅脸色隐隐难看,桑宁如果也出席贺家晚宴,她的身份岂不是会尴尬?

老爷子上了楼,南振明狠狠瞪了一眼桑宁,拂袖而去。

“桑宁,你怎么能这么气你爸?”温美玲责怪道。

桑宁柔顺的垂下睫毛:“妈,对不起,我没想到辞退一个家庭教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如果早知道这样,蔡老师说我没教养的时候,我就不顶嘴了。”

桑宁眉眼低垂,声音却落寞:“我也不想的。”

温美玲原本责备的眼神怔忪一下,微薄的母爱好似被唤醒,是啊,这怎么能是桑宁的错?

是她把她弄丢了二十年啊,如果她没被弄丢,在南家好好的长大,一定也是名媛淑女,怎么可能是山里的野孩子?

温美玲拉住她的手,有些疼惜:“桑宁,是妈不好。”

桑宁抬眼,一双琉璃瞳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妈,你原谅我了吗?”

“妈怎么会怪你?妈明天再重新给你请个家庭教师,妈一定让你大大方方的在贺家晚宴露面,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南家的大小姐!”

“谢谢妈。”桑宁弯唇笑。

南思雅脸都有些扭曲了,这一无是处的野丫头就知道博同情!

“那我先上楼了,妈。”桑宁道。

“去吧。”温美玲拍拍她的手。

桑宁转身上楼,便听到南思雅那声毫无安全感的“妈”。

桑宁没有回头,只是拿手在自己的裙摆上擦了擦。

“妈。”南思雅有些焦灼,“你让桑宁去参加贺家晚宴吗?贺家是京市数一数二的名门,万一桑宁去丢了脸……”

贺家,京市顶级豪门,若不是因为今年是贺家老太太整寿,贺家大摆宴席,宴请了几乎京市所有名流,南家都迈不进那宴会厅的门。

南思雅早盼着这场晚宴结交贺家,最好更上一层楼,这大好的机会,如果桑宁去,她身份不尴不尬的……

温美玲拉着她的手安抚:“让家庭教师好好教一教,到时候让她少说话就好了,你和桑宁都是妈的女儿,都是南家的千金,不分彼此,对外南家也都是两个女儿。”

虽说如此,但两个女儿,她私心还是更偏向自己亲自养大的思雅,一个标准合格的名媛淑女,所以她才让桑宁当姐姐,她就是希望桑宁能尽责的照顾好弟弟妹妹。

南思雅这才稍稍定了心。

接下来的两日,新的家庭教师上门了,这次的教师对桑宁态度客气多了。

这帮人本来就是看人下菜碟,以为桑宁不受重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她头上拉屎,收拾一顿之后,桑宁在南家日子舒服多了。

连陈妈都乖顺许多。

桑宁也简单的学习了一些基本的宴会礼仪,和大周还是有些差别的,但她学得快,适应也快。

三天后,贺家老太太过寿,包了整座海晏河清。

桑宁今天被化妆师特意打扮过,柔顺的发分成两股,前面一股编发,后面微卷的发披散在肩头,看着乖巧端方。

这次,她尝试着穿了一条到小腿的黑色刺绣裙,露出了纤长的天鹅颈和纤细的小腿,她已经开始适应这些露骨的裙子。

很漂亮,她喜欢。

只是高跟鞋她还不怎么习惯,这次选了一双三厘米的细跟鞋,但她个子高,比例也好,穿三厘米都比南思雅穿八厘米看着高挑。

一下车,南思雅往她旁边一站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思雅!”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南思雅眼睛亮了亮,往前快走了两步:“铮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过来,笑着道:“我刚到,正好就看到你了。”

南思雅声音都娇了许多:“我正想去找你。”

陈铮注意到南思雅身后的女人,桑宁那张脸很难不被注意。

“这是,你姐姐?”陈铮问。

南思雅扯出笑来:“是。”

温美玲跟桑宁介绍:“这是思雅的未婚夫。”

南思雅脸色肉眼可见的紧绷,好像生怕桑宁抢走她的未婚夫,因为这是她占着桑宁的身份才得到的婚约,她害怕谢桑宁想要使手段抢回去。

桑宁只微微点头,便移开了视线。

南思雅看到桑宁这么冷淡的表情,心里又有些不痛快,她怎么半点也不羡慕呢?陈铮可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名校毕业,年轻有为,谢桑宁有什么资格用那种漠然的眼神看待她的未婚夫?

老爷子已经进去了,温美玲也忙道:“那我们先进去。”

桑宁便也跟上了温美玲的步子。

陈铮视线跟着桑宁的背影看了一会,南思雅拉着他的手瓮声瓮气:“铮哥哥。”

陈铮收回视线,看到她脸上的委屈,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你姐姐回来欺负你了?”

南思雅垂下头,有些怯怯的:“姐姐她,很好。”

陈铮拧着眉,她这样子分明就是受欺负了!

那个桑宁看着温婉漂亮的,原来是个白莲花。

也是,这种乡下长大的丫头,肯定是粗鄙又刁钻的,哪里是思雅这种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公主应付的来的?

南思雅抬眼看他,眼里好像有了雾气:“姐姐回来,爸妈也更关心姐姐……”

陈铮心疼的揽住她:“有我呢,我护着你,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真的吗?”

“当然,你是我认定的未婚妻,不论怎样,都不会改变。”陈铮言之凿凿。


宴会厅内灯火通明,璀璨的水晶吊灯如同天上的繁星坠落凡间,层层叠叠的水晶挂件在灯光的折射下,分明已经夜幕降临,厅内却还亮如白昼。

贺家是京市首屈一指的豪门,贺家设宴,宾客自然也都到得早,宴会厅内已经穿梭着来来往往打扮得体的宾客。

南家人的道场并未引起什么关注,老爷子带着南振明热络的先去跟人敬酒交际。

温美玲则和陈家太太几个人攀谈起来,南家和陈家已经定有婚约,两家自然也熟络。

“这位就是你才找回来的大女儿?”陈太太看着桑宁问。

温美玲笑着点头:“是啊,前几天才接回来,今天带她一起出来,也认认人。”

温美玲转头看桑宁:“桑宁,这是陈阿姨。”

桑宁微微点头:“陈阿姨。”

陈太太打量一眼桑宁,倒是有些意外,早听思雅说南家遗失在外的大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还以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没想到气质还不错。

“芷涵,带桑宁去转转吧,也认识几个朋友。”陈太太是个体面人。

陈芷涵是她女儿,闻言看一眼桑宁,笑的客气又疏离:“走吧。”

温美玲拍拍桑宁的手:“跟着芷涵,别乱跑,也别乱说话。”

她到底是放心不下的。

桑宁点点头:“知道了,妈。”

然后跟上了陈芷涵。

“倒是个漂亮的孩子。”陈太太客气的笑一声,又看向温美玲:“这孩子是和思雅同岁吧?现在什么打算?”

温美玲脸色一时有些僵硬,虽然是同岁,问思雅现在马上大学毕业,已经准备进公司实习了,而桑宁在乡下只读到高中,现在要说她以后什么打算,她都不知道。

温美玲尴尬的笑笑:“以后再看吧,孩子才刚回来,也不着急。”

陈太太看出了温美玲的没底气,眼里顿时多了几分轻蔑,思雅说的没错,南家找回来的这孩子的确是上不得台面的。

温美玲似乎也觉得有点丢脸,转移了话题:“今天人真多,我看满京市的宾客都到了吧?”

“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做寿?”

陈太太说着,倒是有了兴致:“贺老太太做寿是一回事,听说,还想给贺家老幺物色结婚人选。”

温美玲惊诧:“当真?”

贺家老幺贺斯屿,也是京市响当当的人物,出身顶级豪门,桀骜不驯,玩世不恭,也是贺家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陈太太压低了声音:“贺老太太是有这个意思,想着让他早点结婚也好定心,今天这么大的场面,满京市的名门几乎都来了,贺老太太自然也有在其中挑选的意思。”

温美玲不由的看一眼站在陈太太身边的陈芷怡:“这么说来,你家芷涵兴许有点指望。”

陈家门第比南家还是要高一点的,思雅能和陈铮订婚都已经算高攀,两家合作了一个项目,南家出钱,陈家出资源,这场联姻才能谈的下来。

南家想攀贺家,基本没可能。

尤其是南家现在成年的女儿就两个,南思雅订了婚,至于桑宁……不提也罢。

而且陈太太和贺家有一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比南家要近。

陈芷怡又格外拔尖,陈太太有这方面打算也不足为奇。

温美玲这话算是说到了陈太太的心坎儿里,陈太太还是客气的笑着:“这贺家选孙媳妇,哪儿轮得上我们说?我家芷涵,我也没什么期待,她能嫁个她喜欢的就好。”

温美玲看一眼陈芷涵,心想着谁不知道你女儿心气儿高,让入她眼的也没几个。

温美玲笑着,带着几分讨好:“芷涵样样出挑,那还不是想挑谁挑谁?”

宴会已经开始,各路名流三五成群的在一处交际往来寒暄,优雅的钢琴乐响起,氛围柔和。

桑宁跟着陈芷涵穿梭在人群里,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应酬她不陌生,但这男女不同席有点稀奇,但想到民法典里的那句“男女平等”又不觉得奇怪了。

陈芷涵回头看一眼,看到她四处张望,眼里又多几分轻蔑。

“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今天来的可都是京市名流,你如果不懂就少说话少做事,免得到时候干出些丢脸的人,这可不是丢你一个人的脸。”陈芷涵说。

桑宁看她一眼,有些诧异:“陈小姐这么了解,是因为在这种场合干过蠢事?”

“我当然没有!”陈芷涵立即反驳,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桑宁笑了笑:“没有就好,我白担心了。”

陈芷涵梗了一梗,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态度强硬起来:“你担心你自己吧!”

她声音有点大,周围有人看过来。

桑宁只微笑着点头,陈芷涵被人看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忽然觉得憋闷极了。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往二楼看过去。

原来是贺老太太来了,贺老太太年过七十,精气神却极好,整个人温婉慈爱,一头银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来,簪着一支碧玉簪,穿着中式旗袍,披着一块刺绣披肩,在众人的簇拥下下楼。

陈芷涵眼睛倏地亮起来,看向贺老太太身后的方向。

一个颀长的身影,分明穿着一身中规中矩黑色西装,却好似也压不住他通身肆意的痞气,双手插着裤兜,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迈着长腿走下来,额前些许碎发下,眉眼深邃,此刻眼神却散漫,准确说,是有些无聊。

桑宁目光被贺老太太吸引,她来这之后难得看到一个端方得体的人,让她想到她祖母。

桑宁垂下眸子,掩下眸中的一抹黯然,她有点想家了。

贺老太太在檀木沙发椅的主位落座,其余人也都纷纷围着老太太坐下。

贺斯屿看一眼这成堆的人,散漫的眸底又添了几分不耐烦,想撤。

贺老太太似乎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忽然回头,瞪他一眼。

贺云舟一手按在贺斯屿的肩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老太太今天过寿,你安分点。”

贺斯屿懒洋洋的坐下:“大哥说什么呢?我哪儿不安分了?我为了给奶奶过寿,这不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贺云舟扫他一眼,懒得和他废话,又回到老太太身边坐下。

“老太太今儿过寿,三个孙儿都陪着呢。”有人恭维着。

贺老太太也笑着:“他们有孝心。”

贺云舟笑着道:“爸是军方有事的确赶不回来,让我给奶奶定了花,是奶奶最喜欢的蔷薇。”

贺老太太看着送上来的花束,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眼睛也有些湿润:“你爸也是有心了。”

一个贵妇笑呵呵的道:“老太太今儿大寿,不少人等着给老太太拜寿呢,老太太是有福之人,必定要高寿啊。”

“高寿不高寿的,人活一辈子自己值得就好,要我说,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还是阿屿,要是能看着他结婚,我才没什么遗憾。”

贺斯屿眉心跳了跳,又语气散漫的插科打诨:“奶奶,大哥和二哥也没结婚,您怎么就遗憾上我了?”

“你大哥和二哥也没你这么浑。”

“……”


“贺奶奶。”

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陈芷涵主动走上前去。

贺老太太看着她辨认了一会儿,迟疑的道:“你是……”

陈芷涵笑盈盈的开口:“我是芷涵,我妈妈姓宋,是宋蕊宋阿姨的表妹。”

听到宋蕊这个名字,贺老太太终于熟悉起来了,宋蕊是她侄儿媳妇。

“小时候妈妈还带我去给您拜过年。”

贺老太太笑着道:“小辈太多,我都记不过来了,你长得倒是和你宋阿姨有几分相像。”

贺斯屿忍不住看一眼老太太,这绕了八圈的亲戚还能看出来长得像?

贺云舟看他一眼,眼神警告,似乎在告诉他,这是老太太寿宴,你敢砸场子我饶不了你。

贺斯屿觉得没劲透了,懒懒的歪进沙发里。

贺老太太本来就喜欢年轻小姑娘,见着哪个小姑娘都能说上许久,陈芷涵又落落大方,老太太也还算入眼。

很快又很多人接二连三的围上来,越来越热闹。

桑宁站在原地,方才陈芷涵两眼放光的就奔着贺老太太去了,也没再管她。

越来越多人围上去,桑宁懒得凑热闹,刚刚听陈芷怡说起贺家,说是身份很红,她才翻完建国史,自然知道红色背景意味着什么。

南家这暴发户的出身的确攀不上。

攀了也白攀。

即便千百年过去,无形的阶级永远是天堑一般横隔着芸芸众生。

真正做到对抗一切阻碍跨越天堑的,她只知道一人。

她的曾祖父,一人之力保下谢氏百年荣耀显赫的人,官至首辅,权倾朝野。

而他曾为了娶一个出身商户的孤女,不惜挑衅祖宗规矩,以雷霆手段力排众议,强势迎娶。

那个姑娘就是她的曾祖母。

这还是桑宁小时候偷听大人说话才得知的,只是这样一桩惊天动地的壮举,谢氏百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

桑宁自小被按着当家主母严格教养,她只想要十拿九稳,不会奢想这种惊天动地的妄想。

还不如想想怎么抢占南家家产来得实际。

桑宁在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鸡尾酒,放到鼻尖嗅了嗅,清甜清甜的,尝了一口,她眨眨眼,好好喝。

“桑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温美玲找到她。

桑宁如实道:“陈芷涵去给贺老太太贺寿了。”

温美玲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一想到陈太太刚刚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炫耀和贺家的亲戚关系,她本来就窝着火,现在看到陈芷涵都能去贺老太太面前攀交情,自己女儿就在这干站着,火气立马上来了。

“那她去你怎么也不跟着?!”

“陈家和贺家好歹沾亲带故,我去说什么?说我是陈芷涵的哥哥的未婚妻的姐姐吗?”

“你……”温美玲梗了一梗,脸色涨的难看。

“妈应该让思雅去,这样说关系的时候好歹能少转一道弯。”

“……”

温美玲憋闷的道:“算了,你去找阿晨,让他赶紧回来,他爸正找他呢,要带他应酬。你们这些孩子,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桑宁弯唇:“好。”

然后转身离去。

温美玲看着桑宁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面上挺听话的,但总是让她觉得憋屈!

桑宁打听到南牧晨他们在年轻人的小宴会厅。

贺家大手笔,包下了整座海晏河清,一个大厅还有五个小厅,都是相通的,人来人往,氛围也不一样。

桑宁才走到小厅外,就忽然听到南牧晨鄙夷的嗤笑:“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我看她一眼都嫌脏。”

“也就是我妈心软,非得找她回来,还带她出门参加什么宴席,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出来丢尽了我们南家的脸。”

“一个大学都没念过的乡巴佬,还成天装模作样的看书,都不知道读不读的懂……”

南牧晨嚣张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小厅,连经过小厅的人都不免连连回头去看。

宴席上有人拿桑宁讽刺他们南家上不得台面,南牧晨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巴巴儿的和桑宁割席,恨不能将她贬的一文不值,和她划清界限。

桑宁脚步微微一顿,脸色微沉。

“桑宁?你怎么来了?”

南思雅也在小厅里,忽然看到桑宁,眼睛快速的一亮,又故作焦灼的匆匆跑出来:“桑宁,你快管管阿晨,他好像喝多了,我都拉不住他。”

她说着,还拉着桑宁的小臂,想把她往里拉。

难得能让桑宁颜面扫地的场合,她怎么可能放过?

南牧晨又叛逆又乖张,现在喝了一点酒正上头,别人越劝他越是不会听,现在桑宁出现,他必定会更变本加厉的羞辱。

南思雅就是想让桑宁直面这些羞辱,从此丢尽了脸,最好狼狈的落荒而逃,从此再不敢在人前连露面。

桑宁也没挣扎,任由南思雅将她拉进去。

小厅里一二十号人,都是年轻人,有南牧晨的同学,也有南思雅的朋友,此刻都看戏一样打量着她,争相看看南牧晨嘴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姐姐是什么样子。

“阿晨,你快别说了,姐姐都来了。”南思雅劝着。

南牧晨气焰嚣张:“她来了怎么了?我就没把她放眼里!真以为爸妈把她放眼里吗?爸妈也觉得你晦气,一想到南家出了你这么个上不台面的女儿,他们也都烦死了!”

南牧晨是南振明的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是从小备受宠溺,当然也不怕闯祸。

南思雅慌忙安抚桑宁:“姐姐,你别放心里,阿晨就是喝多了。”

桑宁面无表情,又走近两步,声音冷清:“你再说一遍?”

南牧晨毫无畏惧,大骂:“我说你是上不得台面的……”

“啪”的一声。

桑宁扬手就是一耳光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她用了十成的力道,庆幸今天只穿了三厘米的低跟鞋,不会影响她发力。

而南牧晨因为本来就喝了点酒站的晃悠悠的,忽然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巴掌扇的身子一晃,直接摔下去,扑在玻璃茶几上,手还按翻了好几个杯子,直接摔在地上。

随着“叮叮咣咣”的打砸声响起,滚翻的杯子顺着茶几边缘砸落,直接摔在他身上,一片狼藉。

南牧晨被酒水撒了一脸,按在地上缓了三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瞪着桑宁:“你竟敢打我?!”

南思雅都惊呆了,僵硬了片刻也立即冲上去质问桑宁:“你怎么能打阿晨,他可是……啊!”

桑宁反手一巴掌抽上去,直接将南思雅扇的往后踉跄几步,摔进身后的沙发里。


小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原本戏谑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为震惊,甚至,还有畏惧。

小厅外,一行人恰好驻足。

“嚯!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飚?”顾星辰忍不住低呼一声。

懒洋洋走在前面的男人也随着巴掌声的响起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进去,一双百无聊赖的桃花眼难得多了几分兴趣。

刚刚趁着围着给老太太拜寿的人多,他抽空就脱身了,正打算撤。

没想到快走出去了,路过这小厅,被这猝不及防的热闹吸引,驻足。

小厅内,南思雅被扇的捂着脸摔在沙发上,呆滞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顾不得体面尖叫着道:“谢桑宁你疯了吗?!”

桑宁眼神冷冽:“长姐如母,你们在外面干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我教训你们有问题?”

“你!”

桑宁抬眼扫向小厅内其余的人,其余人都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隐隐僵持。

桑宁嗓音清冷:“我弟弟妹妹不懂事,喝多了闹了笑话,还请大家不要见怪,等我回去,自会再好生教训他们,惊扰了大家,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一番话说的客气又得体,却又不卑不亢,反而气势镇压全场。

桑宁冷眼扫一眼还摔在地上的两个:“还不起来?爸还在找你们。”

然后利落的转身,走出小厅。

刚走到门口,对上一双散漫的桃花眼。

他双手插着裤兜,西装外套的扣子已经解开,里面白衬衫的领口也扯开了两颗扣子,一身古板严肃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生生穿出了痞味儿。

他看着她,眉梢微挑,侧身让开一步,桑宁径直走了出去。

顾星辰还忍不住啧啧摇头:“牛逼,长这么漂亮力气竟然这么大。”

贺斯屿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微扬。

“哎,还走不走了?秦寒场子都热好了,等着咱们过去呢。”钟书念着。

贺斯屿抬了抬下巴:“不走了。”

“啊?”

“这场子不比那边热闹?”贺斯屿勾唇,抬脚又往回走。

-

“妈!桑宁疯了!她竟然当众打我,她还打阿晨!”

南思雅哭着找到温美玲告状,南牧晨也顶着个巴掌印子憋屈的要命。

温美玲都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她实在不敢相信桑宁竟然敢当众做这种事!

“是真的!你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

南牧晨咬牙切齿:“这个谢桑宁简直粗鄙,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这种场合她还敢……”

正说着,桑宁走回来了。

他猛一对上桑宁的眼神,心里莫名的爬起来一抹畏惧,讪讪的没敢再说。

南振明恼怒的瞪着桑宁:“这真是你干的事?!”

桑宁毫不躲避:“是。”

“你简直无法无天!”南振明气急,差点吼出来,又想到这是在贺家的宴席上,又不敢闹的太难看。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你竟然在这种场合瞎胡闹!刚刚贺家那边听说小厅出了乱子还来问,你简直把我们南家的脸都丢尽了!”南振明强压着声音的音量喝斥。

桑宁抬眸看着他,声音平静:“丢南家脸面的人不是我,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贺家那边,我去赔罪。”

说罢,转身就往贺老太太那边走。

南振明被震的反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发现桑宁已经走了,又急匆匆的追上去,生怕她在贺家面前闹事。

贺老太太那边也刚刚听说小厅那边出了事,这会儿也正担心。

桑宁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贺老太太的跟前,声音沉静的问候:“贺老太太。”

温美玲忙追上来,态度恭维的赔罪:“是桑宁方才不懂事,闹了些笑话,还请老太太不要因此影响了心情。”

贺老太太看着桑宁,却见这女孩儿性子难得的沉静,气质也不俗,看着端方有礼,实在难以将她和扇巴掌打架这种事牵扯起来。

“刚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太问。

桑宁微微垂着头,语气柔顺:“方才我弟弟妹妹喝多了酒,在席间说些难听的话,有损南家名声,老太太不知,我爷爷很是在意家族颜面,尤其重视小辈们的培养,我身为南家长女,自然有教育弟弟妹妹的责任,弟弟妹妹不懂事,我也不希望他们继续胡闹下去,砸了老太太的寿辰宴。”

桑宁说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分明态度柔顺,却也不见半点谄媚。

老太太都怔了一下,有些意外,难得见这么端方有礼的小辈。

温美玲却觉得桑宁还在顶嘴,恼怒的道:“你还敢狡辩,还不快跟贺老太太赔罪!”

贺老太太沉声道:“这孩子说的是真是假你又没考证,怎么就非让她赔罪?”

温美玲僵了一僵,好像哽住。

桑宁是从乡下回来的,从小没人教养,书都没念几年,南思雅和南牧晨是她一手养大的,这种场合也是从小到大都在出席,她当然不信这件事是南思雅和南牧晨的错。

“刚刚到底什么情况,找个在场的人问问也不费事。”贺老太太倒也不是偏帮着谁,她就是看不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事。

“我作证,的确是南牧晨发酒疯。”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贺斯屿迈着长腿步伐散漫的走进来了。

贺老太太瞪他一眼:“你不是走了?”

“哪儿能啊?今儿是奶奶的寿辰,我怎么着也得陪完全程不是?刚就是出去透口气,谁知道恰好撞上了这场闹剧。”贺斯屿眼神清澈,语气诚挚。

贺老太太懒得听他胡诌,转头看向温美玲,语气责备:“问都没问清楚,就让她赔罪,冤枉了人,岂不是也叫人寒心?”

温美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喏喏的应是。

桑宁语气诚恳:“妈妈也是关心则乱,我不会怨怪妈妈的。”

这话说的,温美玲更觉得无地自容。

“今天要不是弟弟妹妹把场面闹的实在难看,我劝阻不住,才第一次动了手,我只想着,贺家毕竟是东道主,再怎么也会给宾客几分面子,不好强势劝阻,贺家不好管,我这个亲姐姐若是不管,那岂不是不成样子?”

贺老太太听着连连点头,拉着桑宁的手拍了拍:“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委屈你了。”

桑宁眉眼低垂,小声道:“不委屈的。”

话是这么说,但声音闷闷的,却少见的显出几分小女孩该有的小情绪来。

更叫人心疼了。

贺斯屿歪了歪头,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却想到方才在小厅门口遇到她时的样子,她眼神清冷,目中无人。

怪有意思的。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贺老太太拉着桑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南家其他人插不进去,也只能干看着。

南思雅挨了一巴掌,现在脸颊都肿的不像样,原以为能借此机会狠狠告桑宁一状,狠狠整她一顿,没想到反倒成全了谢桑宁出风头!

她气的肺都要炸了。

但南振明和温美玲现在都不敢说什么,更别提她和南牧晨了,脸色挂彩又难看,只能早早离场。

等到宴会结束,贺老太太也准备离开了,桑宁送贺老太太上车,便也准备自己打道回府。

一转身,对上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他步伐散漫的从宴会厅走出来,分明玩世不恭,一身板正的西装都被他穿出痞气来,偏偏又气质矜贵,有种复杂的冲击感。

桑宁直觉,这人并不好惹。

他视线也恰好落在她身上。

她走上前两步,态度诚恳的致谢:“多谢贺先生今天帮我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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