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回,车上没放儿童座椅,待会儿连天元来开车,我坐后座,亲自押你。”
云枭野的车是一辆凶狠狠的改装越野,纯黑的车身,底盘高,前脸霸道。左佑趴在车门边上,矮墩墩一个,更显小了。
白嫩的小爪子扒拉车门,整只可怜巴巴地贴在上头:“不可以,欺负祖宗,不孝孙,我告诉你妈妈。”
“告去。”云枭野怵都不带怵的:“今儿你不去也得去。”
两人并不是单独站在车边,几步远外还杵连与青,他观察了一晚上,总算觉察出些许苗头来。
云枭野跟左佑的关系,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两人说熟稔,可是,是那种非亲非故的熟稔,理解起来有一点抽象,但连天元就是觉得不对劲。
谁家亲戚甚至父女兄妹,祖宗孙子哥哥地叫,也没听过云家还有个这么小年纪的祖辈。
再者,云枭野背后势力,虽然没有君家那么高调,但也可谓庞然大物。
君家丢了位小姐,四处施压大动干戈;到了云枭野这儿,还是自己苦巴巴出任务途中才发现‘自家’孩子不见了,这就耐人寻味了。
“云处。”连与青面色如常:“家里辈分还挺乱。”
云枭野一顿,轻飘飘地乜一眼,做糊涂状:“叫连少主看笑话了。”
低下头,继续去磨左佑:“你听话一点,这玩意儿不是开玩笑的,有程序要走。”
可是小老祖宗,那是个顶个的大文盲!
能听懂他说的话才叫见砚白。
连与青静了片刻,瞥眼看见压着半边小脸在车门上的左佑已经慢慢地拧成了一个结。
不是不耐烦,也不是不想配合。
看那样子......
更多的是手足无措的茫然,但是不太会表达,只会一个劲儿地虎着小脸,让自己看起来极不好惹。
“我来吧。”连与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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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枭野劝不动,连与青接着上。
他比起云枭野来要温柔,但是不多,不过是一个冰山面火山底,一个石头面石头底。
左佑才犟走了个云枭野,才稍稍放松了点,可转头又来了个连与青,小老祖宗一口气又高高提了起来。
努力板住脸,试图先发制人:“你小孩儿,哥孙子小孩儿,晚上不回家到处跑,告诉你爸爸,告诉他妈妈,要挨打。”
连与青勾唇:“那你呢,你不也在外头。”
“小老祖宗不一样。”她小声“哼”一下,很蛮很娇,偏过头,柔软的腮帮肉陷入脖颈。
“佑佑是砚白上下的家长,佑佑只打砚白,不打上下。”
“没有人,管得住佑佑。”
才没有人管佑佑。
左佑的语气理所当然,习以为常,只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没有师傅没有师兄,佑佑就是老大。
她没什么别的想法,抬起头来,小脸莹白,字正腔圆,身上那股还未成型的犟跟冷劲,不知道又是在谁身上学来的。
她说没有人能管她,是没人能管,还是没有人管。
连与青瞳仁狠狠一缩,一阵窒息感在她平淡的话里笼罩了全身。
他又不爱笑,现在嘴角那点努力撑出来的弧度更勉强了。
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她一开口,那种意料之中的心疼立马涌上心头,连与青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世,甚至只见过她两面。
可是,心疼左佑这件事儿,好像是刻在肋骨上,在灵魂钉上印戳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能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他先低落上了。
左佑感觉到连与青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在慢慢收紧,捏得有点痛,而他自己好像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