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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里的爱全文免费

陶之夭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夏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光斑。风吹来,带着热浪,蒋棠觉得更热。天边的霞光缓慢升起,染红了一方天空,夕阳辉映而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黄昏中。蒋棠晚上接到宋冉。包厢里面热热闹闹的,有歌声和音乐声,牌桌上凑着一群人,谭彦清兄弟俩和沈砚舟赫然在位,蒋棠已经注意到了,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她一走进房间,座中的男士都纷纷抬起头看了一眼。蒋棠将人交给顾政南,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公司里公关部的两位女同事,方才因为工作一起应酬客户的,见到她们在,蒋棠也知道自己走不了。周聿是最后到的,沈砚舟顺手就将牌桌的位置让给了他,他在蒋棠身边坐下来,见到她正在吃药。“身体不舒服?”“胃疼,不碍事。”沈砚舟皱着眉头,不放心的叮嘱她。“照顾好身体。”蒋棠知道他关心...

主角:蒋棠谭彦清   更新:2025-04-02 14: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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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蒋棠谭彦清的其他类型小说《旧时光里的爱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陶之夭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夏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光斑。风吹来,带着热浪,蒋棠觉得更热。天边的霞光缓慢升起,染红了一方天空,夕阳辉映而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黄昏中。蒋棠晚上接到宋冉。包厢里面热热闹闹的,有歌声和音乐声,牌桌上凑着一群人,谭彦清兄弟俩和沈砚舟赫然在位,蒋棠已经注意到了,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她一走进房间,座中的男士都纷纷抬起头看了一眼。蒋棠将人交给顾政南,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公司里公关部的两位女同事,方才因为工作一起应酬客户的,见到她们在,蒋棠也知道自己走不了。周聿是最后到的,沈砚舟顺手就将牌桌的位置让给了他,他在蒋棠身边坐下来,见到她正在吃药。“身体不舒服?”“胃疼,不碍事。”沈砚舟皱着眉头,不放心的叮嘱她。“照顾好身体。”蒋棠知道他关心...

《旧时光里的爱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夏日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光斑。风吹来,带着热浪,蒋棠觉得更热。

天边的霞光缓慢升起,染红了一方天空,夕阳辉映而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黄昏中。

蒋棠晚上接到宋冉。

包厢里面热热闹闹的,有歌声和音乐声,牌桌上凑着一群人,谭彦清兄弟俩和沈砚舟赫然在位,蒋棠已经注意到了,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

她一走进房间,座中的男士都纷纷抬起头看了一眼。

蒋棠将人交给顾政南,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公司里公关部的两位女同事,方才因为工作一起应酬客户的,见到她们在,蒋棠也知道自己走不了。

周聿是最后到的,沈砚舟顺手就将牌桌的位置让给了他,他在蒋棠身边坐下来,见到她正在吃药。

“身体不舒服?”

“胃疼,不碍事。”

沈砚舟皱着眉头,不放心的叮嘱她。

“照顾好身体。”

蒋棠知道他关心自己,笑着应下来。

谭彦清正在牌桌上,闻言远远地看了一眼。

蒋棠问他“你伤好的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皮糙肉厚的,抗造。”

蒋棠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想来是没什么事。

“高铮一会儿也来,他知道你回来了。”

高铮是蒋棠的大学同学,两人同一级,他娶了蒋棠的室友。

当初高铮去沈砚舟的公司,还是蒋棠推荐去的,进入公司两人在同一部门,是默契的搭档。

“老高的孩子快两岁了,是个女儿,挺可爱的。”

蒋棠笑笑,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难受。

“挺好的。”

蒋棠去洗手间的时候,在走廊尽头遇到了打电话的宋冉,小姑娘心情不是很好,脸色凝重。

蒋棠走过去后,只听到她说了一句。

“钱我会想办法的。”

她看到走过来的蒋棠,急忙挂断电话,以为顾政南找自己有事。

“蒋棠姐,是顾总找我吗?”

“不是,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这里人多眼杂,别乱跑。”

宋冉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蒋棠姐。”

蒋棠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多问了几句。

“出什么事了吗?”

宋冉敛下眼眸,沉默了一下“我妈妈生病了。”

蒋棠问:“很严重吗?”

小姑娘轻轻的点头道:“癌症,需要很多钱。”

蒋棠一愣,没再多说。

“会有办法的。”

宋冉忽然抬起头说:“蒋棠姐,我知道跟着顾总不是什么好出路,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蒋棠一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人走在回包厢的走廊上,蒋棠忽然开口。

“你母亲在苏州老家?”

“是。”

“能把你母亲现在用的药给我看一下吗?”

宋冉将手机相册里拍摄的照片递给她,蒋棠说。

“我母亲也是这个病走的,这种病的靶向药物很贵,之前我给她买的药还没用完就过世了,我明天问一下苏州那边,能不能把剩下的药给你母亲用。”

宋冉有些欣喜,但还是担心。

“真的可以吗?”

蒋棠笑笑说:“药企那边是我朋友,我之前是在他那买的,你母亲也用这个药,应该可以。”

宋冉激动的对她表示感谢,蒋棠让她整理好心情再回包厢。

蒋棠回到包厢的时候,高铮已经来了,当年英俊潇洒的少年,如今除了性格更加沉稳,其他的没有多大变化,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

“你咋瘦成这样了?跟火柴棍似的。”

他一句话,惹的沈砚舟哈哈大笑,蒋棠气呼呼的瞪着他,沈砚舟在一旁说。

“老高,你别惹她,悠然可是她的忠心部下,小心后院起火。”

高铮笑呵呵的搂着她的肩膀“我们小棠知书达理,聪明懂事,哪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啊”

蒋棠简直没眼看这两个人,索性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吃水果。

高铮是北京人,但家境普通,这些年跟着沈砚舟打拼,如今也成了上市企业的高管,娶了陈悠然后两人有一个女儿,日子和和美美,无人不羡慕。

“小棠,悠然去深圳出差了,她说回来要找你算账,回北京不告诉她,她生气了。”

蒋棠挑挑眉,一副无畏的样子,沈砚舟接话。

“她才不怕呢。”

蒋棠送给他一个“懂我”的表情。

聚会散了后,顾政南直接在酒店开了房间,宋冉自然不用她再送,她乐得清闲,一个人准备打车回家。

沈砚舟拦着她:“我回国贸那边,送你吧。”

蒋棠上了他的车,车子消失在夜色中,谭彦清不由得看了眼那道远去的车影。

“你现在也不喝酒了?”

沈砚舟叹了口气,无奈道。

“医生不让喝,再过一段时间吧。”

“哦,你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老了,你哥我都三十三了,经不得折腾了。”

“那您老人家好好养着,哪天要是散了架可不得了。”

车里就两个人,聊起天也放松下来。

“我妈知道你回来了,估计谭家也知道了,小心点。”

蒋棠淡淡的应着:“我前几天去看赵爷爷了,回来的事瞒不住的。”

沈砚舟说:“政南告诉我,今天你见到彦清哥的事了。”

“这才是你送我回家的真正目的吧!”

沈砚舟将车停在她小区门口,直白的说。

“谭家和景家的婚事,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蒋棠拉开车门,临下车时转身平静的说。

“我都是孩子妈了,不用担心。”

......

天还没完全亮,蒋棠就从噩梦中惊醒,此时窗外黑蒙蒙的天空闪了一闪,像一把银刀划开了一个口子。

她伸手摸了摸后脖颈的薄汗,凉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激起她身上一层的鸡皮疙瘩。

又是一个难缠的梦。

这几年她的睡眠一直很差,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挥之不去。

她躺回床上,闭目养神,手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心想,又睡不着了。

室内一片漆黑,她全无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破晓天光留在地板上的影绰痕迹。

那股噩梦后的余味在她心中乱窜,她呼了一口气,然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闭上眼睛养神一直到天亮。

顾政南见她早早来到公司,不免有些好奇,看见她脸上带着少许疲惫,眼眶下的黑色地带越发明显。

“蒋棠,你这样,容易让别人以为我们公司虐待员工,尤其你还是我的助理。”

蒋棠后半夜基本就没睡,精神欠佳地打了个哈欠,泪水浸湿了眼眶。

“顾总,您吃早餐了吗?”

“没有。”

蒋棠正准备下楼买早餐:“给您带上来?”

“中式的。”

蒋棠比了个“ok”的手势,拿起手机准备下楼,走到一半她忽然有些好奇,老板昨晚佳人在侧,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睡眠不足严重影响智商,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直接说了出来。

“顾总,您来这么早有事?陈小姐没陪您?”

顾政南第一次见蒋棠这么八卦,他反问。

“你为什么来这么早?黑眼圈这么重,失眠了吧?”

蒋棠一拍脑门,懊悔自己的脑子又短路了。

“抱歉顾总,我可能上班忘带脑子了!”

顾政南也没和她计较,毕竟她难得八卦,女人谁还没个八卦之心了,他这些助理中,蒋棠算是最安稳的一个。

蒋棠给顾政南打包了隔壁餐厅的虾饺,这个人吃饭对食材挑剔的要命,她就没见过活的这么细致的男人。

回到公司也不过才六点多点钟,公司一般九点钟上班,这个时间是有点早了。

顾政南的公司是做酒店起家,他大部分的资产都投资在了酒店业,最近公司想在香港收购一家酒店,顾政南约了律师谈收购的具体事项。

律师是美国人,是他香港投行的朋友推荐的,这个时间旧金山是凌晨十二点,他今天也只有现在有时间,没想到他的助理比他还早。

蒋棠将早餐送到他的办公室,顾政南正在开视频会议,她听到声音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想。

香港的收购一直是楚牧在负责,所以蒋棠并不知道与顾政南开会的律师是谁。

谈话进行到最后,视频那头的男人忽然打断。

“抱歉顾总,我这边有些突发情况,我后天到北京,然后详谈。”

顾政南挂断视频,他隐隐约约听到蒋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走出办公室他听到蒋棠在那打电话。

“我才把儿子交给你几天就出事,你能不能上点心?赶紧吃药,再严重要去医院,回来跟你算账!”

蒋棠挂断电话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她吓了一跳。

顾政南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蒋棠发火,电话那头应该就是孩子他爸。

“出什么事了?”

“没事,孩子过敏了,他爸打电话问我吃什么药。”

顾政南忽然觉得自己的八卦之心也挺严重的,他挺想见见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打败谭彦清。

蒋棠没忘记答应宋冉的事情,她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电话那头的男人说。

“蒋棠,这些药一直存在我这里也没用,再说你都付过钱了,你联系一下你那位朋友,我给她送过去。”

蒋棠又联系了宋冉,将这件事安排好,那些药物够她母亲用半年,小姑娘对她非常感谢。

蒋棠算着现在是暑假期间,小姑娘说一直在北京打工,连母亲生病都是父亲和弟弟在医院照顾,她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那时候的自己。

哪有人天生坚强,不过是熬过了最疼的时候,把伤痕变成了铠甲。

顾政南知道了宋冉要回苏州的事情,在听说蒋棠帮了她之后,他不是好事的人,但还是给谭彦清打了一个电话。

徐斯带着孩子回国蒋棠完全不知情,早晨上班的时候她拿着一天的行程安排敲响办公室的门,在看到屋子里那父子俩的时候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天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溜小跑搂住了蒋棠的大腿。

“妈妈!”

顾政南愣住了,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圈。

徐斯神秘一笑:“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我和顾总谈点工作。”

蒋棠这才知道徐斯是这次香港并购案的律师。

蒋棠带着孩子去了自己办公室,徐斯还要和顾政南谈工作。

蒋棠问坐在对面的小家伙:“在徐斯那怎么样?”

小家伙撅着嘴:“别的都好,就是芷仪妈妈做饭真难吃!”

蒋棠撇撇嘴,心想这孩子竟说实话。

“没事啊,回来妈妈给你做。”

“妈妈!你别骗人了,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蒋棠被一个小孩怼的哑口无言。

徐斯谈完工作便带着孩子离开了,顾政南看她的眼神真算得上是一言难尽,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没想到徐斯的名声已经传到国内了。

她其实不太关注徐斯的事情。

晚上徐斯带着孩子和蒋棠在他下榻的酒店吃饭

“手续都办好了,孩子的东西我也买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蒋棠挑挑眉:“那我就不客气了!”

孩子吃饱被徐斯的助理带回房间休息了,徐斯将一个档案袋交给她。

“只有这些东西,你看能不能用到吧。”

蒋棠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徐斯,如果我们找到他,结果不尽人意怎么办?”

徐斯笑笑,神色轻松的说。

“那不是有我们吗?我们永远是他的家人。”

徐斯送蒋棠离开餐厅,两人边走边聊。

“孩子先在我这住两天,等我安排好让他过去,还有就是给你留了张卡,你租的房子太远了,到期就别租了,别苛待我儿子。”

蒋棠觉得他唠叨的有些烦躁,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徐斯无辜的皱皱眉:“得,我这关心出错来了。”

蒋棠回了句:“知道了。”

身旁一辆公务车驶了过来,蒋棠在看到上车的那人时愣住了。

今晚没有月亮,像是要下雨。

那种将落未落的阵势悬得人心慌,就像此刻的蒋棠。

徐斯看她盯着驶离的车子发呆,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人认识?”

蒋棠张张嘴,说出了那个名字

“谭彦清。”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这样的夜,让人孤独也让人失眠。

谭彦清回到远洋的别墅,顾政南的车子停在他门前的车位上,见到他回来,顾政南下了车。

“怎么不进去?”

顾政南指了指车子:“不了,上来坐会儿吧。”

原本停歇的风雨又开始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作祟,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间加大,雨点随着呼啸的狂风拍打在车窗上,“啪嗒啪嗒”地发出唬人的声响。

“给你问了,蒋棠的母亲是去年秋天去世的,癌症,她也是因为这件事回国的,在医院照顾了她母亲半年多。”

谭彦清没说话,拿过他中控台的烟盒在手里把玩着,顾政南看着他神色还算平静。

“我不太了解你俩当年的事,但宋冉说,那个孙总是蒋棠的朋友,那人说蒋棠看上去并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她母亲用的药很贵,蒋棠每次都是一点点凑的,他说虽然是朋友,但便宜不了多少,蒋棠为了省钱每天都回家做饭,然后带去医院,她还卖了几件首饰,这事儿他们当地医院科室里都知道,因为她母亲生病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照顾。”

顾政南说完沉默了一下,然后问。

“她当年在你这拿了多少钱?”

谭彦清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沉浮。

“两千万。”

顾政南皱起眉头,蒋棠要真拿了两千万的分手费,何至于混成这样。

谭彦清说:“她和她母亲感情很好,如果真要是有钱,不会不拿出来的。”

顾政南问:“你确定她当年真的拿了那笔钱?我看她不像是挥霍掉了。”

谭彦清怔了一秒,问:“她那个孩子父亲什么背景?”

“在律界很有地位,三藩市的很多政商都和他交往密切。”

谭彦清点点头:“那就说的通了。”

“怎么?”

“我在美国找了私家侦探,一直没有结果。”

顾政南想了想说:“徐斯会经常来北京,这件事慢慢来吧。”

“我今晚见到他俩了。”

顾政南问:“看出什么了?”

谭彦清冷笑一声,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看上去好男人一个。”

他接着问:“有没有问到她为什么和那个男人分开?”

顾政南摇摇头:“没有,但是宋冉说,那个孙总之所以认识蒋棠,是因为认识她哥。”

“她哥?”

顾政南说:“她哥在公安局工作,和那个孙总是同学。”

谭彦清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住烦闷的情绪。

顾政南看着他那表情,心底一寒,竟没敢接话。

谭彦清打开了车门,语气淡淡的。

“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事打电话。”

雨已经停了,但地面依然湿漉漉的,在月色下,泛着盈盈水光。

他深刻的轮廓笼在光线下,下颌微微绷着,透出一丝讽刺,眸色却越发深沉坚定。

他当然知道公安局的那个男人是谁,这些年他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模样。


厚厚的遮光窗帘挡住了冬日清晨的阳光,只余下些微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落在地面上。

蒋棠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躺在被窝里没动,漆黑的眼眸—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天光大亮,整个城市又苏醒了,车流涌动,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隔了这么多年,那么久远的记忆,如今想来却连细节都清清楚楚。是她回忆了太多遍吗?

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想要喧嚣,有时她会想,如果他没有认识自己就好了,那么就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打乱了他原本的生活,她也不用只在梦里回忆美好。

.......

徐斯这次回来是为了夏天的事,—切办完后,徐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究不负好友的嘱托,他和蒋棠算是了了余玫的遗愿。

北京这两天大雪,陈芷仪正在收拾行李,原本今早定的航班延误,他们改签到了晚上。

中午和蒋棠吃饭时,她主动提及了那段隐藏多年的往事,徐斯听完后,问她:“后悔吗?”

他记得蒋棠沉默了很久,只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是那样的平静而又哀伤。

下午两人早早离开酒店,陈芷仪说要去附近的商场逛—逛,两人在酒店的大堂退房,徐斯的电话响了。

陈芷仪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他打完那通电话,徐斯走过来,—副无辜的表情。

“亲爱的,商场恐怕不能陪你去逛了。”

“那去哪?”

徐斯笑了笑:“去成人之美。”

......

谭彦清并不惊讶徐斯会找他,两人约在了霄云路这里的会所见面,陈芷仪—个人坐在远处等着这二位,她并没有听清两人聊的什么。

“谭总在查我?”

谭彦清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点点头,直接承认了。

徐斯笑了笑,语气轻松,他想自己要对蒋棠失约了。

“我知道你想查什么,现在算起来已经快六年了,余玫是孤儿,她父母在世时两家关系不错,所以我和她关系很好,当时我得知她在旧金山住院便去了,我是在余玫的病房认识的蒋棠,当初我就对这个女孩子挺好奇的,她似乎有非常多的秘密,从不谈论她的过往,这些年我和余玫也识趣的从不提及,我认识她半年后吧,她准备考斯坦福,当时我帮了她—点忙,两个人慢慢就相熟了。”

“后来,她托我帮她办件事。”

谭彦清抬头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当时她找我的时候,我是有些惊讶的,你也知道我的职业经常和金融行业打交道,我当时惊讶这个小姑娘怎么懂得这么多。”

谭彦清说:“她托你把那些钱转入了我的海外账户。”

徐斯点点头:“是的,正巧我认识—些人,他们有办法,并且让你察觉不出来。”

徐斯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以前—直疑惑蒋棠为什么会懂金融圈的事情,直到这次来北京,他见到了谭彦清,—切就都明白了,这个男人连这种事情都不避讳蒋棠,可见他们两个人曾经的关系有多亲密。

“你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谭彦清抬起了眼眸,平平淡淡地说道:“那些账户,只有她知道,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徐斯挑挑眉,看来他猜的是对的。

“我当初问她,为什么不要,她没给我答案,后来她母亲生病,手上变得拮据,我知道后给她打了钱,我又问她,后悔吗?她还是没有说,就在今天中午我又问了她—次,她只摇了摇头。”


国庆假期后,蒋棠的工作更加忙碌,几乎成了顾政南的贴身管家。

这天蒋棠去帆兴公司接顾政南,车子停在大厦楼下,顾政南很快就出来了。

蒋棠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大红色的请帖,瞬间就明白了。

顾政南也没去后面,直接坐在了副驾,将手里的请帖放在副驾前面的储物箱。

“舟子给你的。”

蒋棠笑了笑,平静的发动了车子。

“浪费,他知道我不会去。”

顾政南没说话,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蒋棠拉下车窗,初秋的风还未退去盛夏的暖意,拂面极惬意。只是西天阳光炽烈,斜照入眼未免不适,她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

缤纷的世界在墨色镜片前迅速沉淀下来,入眼的时空有着定格的美,对她而言,这样才是安宁的。

一切已尘埃落定。

到了公司,蒋棠在楼下站了会儿,这样站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

透明飞溅的水花,静静的喷泉。蔚蓝的天空中,淡淡的白云温柔地透出阳光,那阳光淡淡的柔和的,就像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个人温柔的笑容。

原来所谓释怀,并不是要你永远忘记,而是即便背负着伤痛也要好好保重。

这几天蒋棠总是习惯在公司留到很晚,然后一个人跑去顶楼的天台上。华灯初上的繁华商业区就在她的脚下,这个城市一片灯海,梦幻而美好。

她喜欢看夜幕中灯光闪烁,这让她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中感到安心和平静。

从公司出来,这个繁华的都市在黑夜下居然透出几缕倦态,秋天的风吹来,带着微微的寒意。

她习惯性地抿了抿嘴,风把她额前的刘海吹乱,有几根刺进了眼睛里,眼泪迎风就唰唰地流下来了。

沈砚舟的妻子蒋棠并不认识,据说出身部队大院,独生女,沈砚舟从未对她提过,她也不问。

由于工作越来越忙,有时周末蒋棠也要加班,阿姨周末休息的时候,蒋棠就会把孩子送到赵庆方那里。

那天老爷子带着孩子去周家练字,周家的保姆给孩子做了两道甜品,赵老爷子年龄大了,有时记性不太好,而且蒋棠最近也没特意叮嘱他,所以老人一时忘了孩子过敏的事。

偏偏那道甜品里放了不少的芒果汁,小家伙贪吃,他倒是记得自己芒果过敏,可甜品里也没见到,他就放心吃了起来。

几分钟的功夫,保姆便发现了孩子不对劲,一时间大人们慌了手脚,周聿的母亲在家,她自己的儿子从小养到大,倒是有点经验,她一眼就看出孩子这是过敏性哮喘,还是和自己儿子一样,一犯病就非常严重的那种。

周聿正好在家,他急忙给孩子用了药,过了一会儿等夏天缓过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蒋棠接到消息急忙过来,等她来的时候孩子已经缓过来了,躺在周聿的床上睡着了。

蒋棠一颗心松了下来,她瘫坐在周聿的床边大口喘着气,周聿见她急的满头大汗,给她递了张纸巾。

蒋棠接过后抬头对他道谢:“不好意思啊,这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聿倒是满脸的歉意:“也是我们没注意,幸好孩子没事。”

蒋棠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扶着床边慢慢站了起来,忽然就看到了周聿床头柜上的相框,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个背影她太过熟悉了。

她身子一怔,整个人又瘫坐在地板上,周聿急忙扶她。

“你没事吧?”

蒋棠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没事,谢谢。”

周聿今天没去公司,在家穿的也比较休闲,手腕上的表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见蒋棠情绪不太好,周聿给她倒了杯水,蒋棠接过水杯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平时戴腕表的手背处有道疤痕。

蒋棠抬起头静静的望着他,这一刻,即使她再想平静,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望着床上熟睡的小家伙,原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蒋棠走的时候对周家长辈道了谢,周聿的母亲倒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周老爷子看她和孩子的表情有些古怪,蒋棠当时心里藏着事,她没有细想便带着孩子走了。

蒋棠走后,周聿发现自家爷爷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他以为自己又干什么惹老人不痛快了,毕竟自从他大学念了金融,老爷子对他意见颇深。

晚上蒋棠翻出余玫留下的那些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只是两个人的牵手照,蒋棠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

其实当初夏天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还有夏天对他比徐斯都亲近,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顾政南知道昨天孩子过敏的事,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关心了几句。

“孩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多亏了周总。”

顾政南也想是挺幸运的,虽然这病不算罕见病,但这也太巧了。

蒋棠知道顾政南他们几人熟悉,便有意无意的提及。

“周总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对孩子挺有耐心的。”

顾政南无奈的笑了笑:“他,算了吧。”

蒋棠问:“为什么?我看他挺喜欢孩子的。”

顾政南幽幽道:“谁年轻的时候没点遗憾事呢。”

蒋棠知道自己从他这是问不出什么来,索性就不再说话。

顾政南继续说:“和孟白公司的合同你走一遍,没问题的话让他们签字。”

“好的。”

蒋棠走出办公室,想起上次在高尔夫球场见到的女人,再看看自己的打扮,怪不得遭到顾政南的嫌弃。

果然啊,男人是视觉动物。

蒋棠提着早餐来到帆兴公司,她将食盒放到沈砚舟办公室的桌子上。

“愿赌服输,我输了,当初说给你做一个月的早餐,现在看有点不现实,今天这顿抵了吧。”

沈砚舟打开食盒,皮蛋瘦肉粥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办公室。

“你倒真好意思,一个月变成一顿了。”

蒋棠笑的一脸无害:“那怎么着?你媳妇知道有个女的每天给你送早餐,人家怎么想?”

沈砚舟白了她一眼,拿起汤匙喝着粥。

“我听政南说了,孩子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周总。”

蒋棠想了想,觉得面前这位比自家老板好对付,她漫不经心的问“舟子,周聿以前我不认识啊”

“他以前在美国留学,工作了几年才回来的,就是你走的那年他才回来的。”

蒋棠挑挑眉:“哦,他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哥大。”

沈砚舟喝着粥,突然发现对面的人没有了动静,抬起头看见蒋棠怔怔的坐在那,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喂,喂,想什么呢?”

蒋棠眨眨眼回了神:“哦,没事,我就是想他对夏天挺好的,回头该谢谢人家。”

“嗯,周聿脾气算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好的。”

蒋棠还要上班,所以没在沈砚舟这里久留。

“吃了这顿,以后不能找后账了啊,以后让你媳妇给你做。”

沈砚舟无奈的摆摆手:“赶紧走!”

蒋棠赶忙溜之大吉。

回到公司,顾政南看到桌子上的早餐,他怀疑自己没睡醒。

“蒋棠,没下毒吧?”

蒋棠笑呵呵的站在他对面,然后体贴的打开了盖子。

“您放心,本人亲自试过毒了,再说了您要有点事,谁给我发工资啊。”

顾政南斜睨她一眼:“你就惦记你那点工资!”

蒋棠傻呵呵的乐,顾政南问:“大清早干什么去了?迟到了就用早餐堵我的嘴?”

蒋棠如实相告:“和沈砚舟打赌输了,给他送了顿早餐。”

“什么赌?”

蒋棠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我说他到四十也娶不到媳妇,这不输了。”

顾政南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你俩还能幼稚点吗?”

蒋棠心想自己当初但凡成熟点,也不会被他忽悠去了公司。

顾政南不得不佩服蒋棠的厨艺,色香味俱全,怪不得沈砚舟整天惦记她做的饭。

吃饭归吃饭,但工作还是要干的,蒋棠桌子上的文件让她一上午没出办公室。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接到了中介的电话,嘉园那套房子有买家相中了,就是价格方面能不能便宜一些,蒋棠想了想,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她必须尽快离开北京才是最安全的。

“最低便宜十万,对方要是可以接受就卖,不接受你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

蒋棠挂断电话后,顾政南进了她的办公室,扔下两份文件后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蒋棠,我给你一个建议你,那套房子卖的话,你还是告诉一下彦清。”

蒋棠脸色刷一下子白了,她这才想起来,嘉园那套房子当初房本上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因为谭彦清帮她还清了贷款,她执意加上了他的名字。

顾政南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大变,就猜到谭彦清还不知情。

“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有变,你自己想想吧。”

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在心中过了无数遍,她还是没有勇气拨出去。

秋天仿佛一夜之间就来了,道路两旁原本枝繁叶茂的树也变得开始枯黄,风一吹,树叶打着卷儿飘下来,整个城市逐渐萧瑟。

最近孟白来北京的次数多了些,他身边还是上次那位穿超短裤的小姑娘,偶尔有客户在,蒋棠也会陪顾政南应酬,但大多数都是他们的私人聚会。

这天晚上蒋棠给孩子洗完澡,吹完头发后,她偷偷的将夏天的头发还有指甲收集了起来。

她隐隐有种直觉,这一步是对的。

最近顾政南晚上应酬,蒋棠偶尔能见到周聿,他们这个圈子的利益是互换的,蒋棠知道他在投行工作,顾政南投资的很多酒店背后都有周聿的功劳,上次徐斯负责的香港并购,也有周聿的参与。

楚牧从香港回来了,他开始带小方,蒋棠也能喘口气。

蒋棠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周聿,每次见面也都是在公共场所。

这天晚上蒋棠替顾政南安排好包房准备离开,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忽然一个身影从里面出来,两人在看到对方后,都同时愣了一下。

蒋棠对那人微微颔首,然后离开了俱乐部,刚才她遇到的那人是何卉,前不久蒋棠在高尔夫球场见过她。

蒋棠走出了俱乐部,秋风萧瑟,她把手装进风衣的口袋,抬起头看远处漆黑的深夜。

人生有很多选择,选择是放手,放手要付出代价。这是相应的,蒋棠很早之前就清楚这个等式。

夏天再次去周家,周聿的妈妈对待小家伙的态度变了,以前她对这个孩子只觉得可爱,经过上次那件事,更多了些心疼。

这天蒋棠接孩子回来,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痂,也不算太严重,问了夏天说白天玩的时候摔了一跤,周家阿姨给他消了毒还贴上了可爱的创口贴。

她看着伤口不严重,再说小男孩本就调皮,也没往心里去。

蒋棠灵机一动,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其实她也在担心,最近整个人的心思都在这上面,一颗心忐忑不安。

沈砚舟的婚期在了十月的最后一天,那天是周五,天空湛蓝,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

顾政南中午去参加喜宴,蒋棠请他帮自己带了礼金,顾政南早就猜到了她不会去,所以什么都没说。

蒋棠有时觉得,她这位老板洞察人心未免太厉害了些,有些人无声胜有声。

傍晚,夕阳像调色盘上的暖色块晕染开来,铺满了整片天空。

顾政南回公司拿东西,看到蒋棠正一个人站在落地窗边发呆,他敲敲门进去,将手中的礼盒放在她桌子上。

“给你带的,人没去喜糖拿回来了,沾沾喜气吧。”

蒋棠看着桌子上的礼盒会心一笑“谢谢老板”

“不客气!”

她没再接到中介的电话,想来这次交易失败了。

蒋棠没有想到机会来的那么快,这段时间孟白在北京参加了沈砚舟的婚礼,一直没回上海,这晚酒桌上有几位公司的客户,楚牧和蒋棠便都去了。

一行人转战到俱乐部时,已经是十一点钟了,蒋棠作为助理默默的坐在角落沙发里,楚牧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

周聿喝了一晚上有些醉了,也坐在角落里休息,蒋棠见他醉的有些厉害,便给他倒了杯温水,周聿迷迷糊糊接过去喝了半杯,水杯没拿稳掉到了地上,他不小心碰到了玻璃碎渣,手指立刻见了血。

蒋棠急忙抽出纸巾递给他,并喊来服务员打扫,伤口不大,不一会儿便止住了血。

蒋棠不动声色的将那张带血的纸巾藏了起来,这一切进行的人不知鬼不觉。

她忐忑的将收集好的样本送到了鉴定中心,工作人员告诉她结果会邮寄过去。

蒋棠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徐斯吧,免得空欢喜一场。

傍晚她领着孩子在小区里遛弯儿,看着坐在健身器材上荡秋千的儿子,她问“儿子,如果有一天找到了爸爸,咱们不要怪他好不好,因为当初生下你是妈妈的决定,而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无论他喜不喜欢你,那都是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的。”

小家伙坐在秋千上想了半天,只答:“好的。”

孩子太小,虽然不太懂这些话的意思,但还是应着大人,小家伙乖巧的令人心疼。

鉴定中心那办了加急,蒋棠三到五天就可以收到结果,等待的过程中,是最难熬的。

没等来结果,却等来了意外。

这天阿姨给她打电话,说幼儿园门口发生了车祸,夏天虽然没受伤,但受到惊吓晕了过去。

蒋棠正陪着顾政南在外面见客户回公司的路上,听到这消息顾政南急忙让司机调头去了医院,蒋棠想起年初在美国的那两个月,心里一阵恐慌,她给徐斯打了电话。

徐斯在听说后,立马订了最快的机票准备来北京。

蒋棠去了急诊,见到了还在昏迷的夏天,医生说孩子发起了高烧,刚刚打了退烧药,阿姨吓得不轻,蒋棠急忙安慰她。

“阿姨,不是你的错,是孩子自己心里有道坎,没过去。”

顾政南让人给孩子安排了单人病房,蒋棠听着昏迷中的夏天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她一颗心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声妈妈喊的不是她,此刻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顾政南公司还有事,临走的时候叮嘱她。

“先照顾孩子,有事给我打电话。”

蒋棠送他出去“顾总,谢谢你。”

顾政南淡然一笑:“不客气。”

蒋棠和阿姨在医院轮流照顾孩子,高烧不退的夏天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找到了爸爸,可爸爸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爸爸的孩子将他撵了出去,他无处可去,最后干妈找到他,将他带回了美国。

他在梦中哭了起来,蒋棠坐在旁边只能不停的给他擦着眼泪。

余玫刚去世的,夏天也是这样,高烧不退的时候在梦里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那时蒋棠就陪着孩子一起哭,有时徐斯看不下去,也会一个人在走廊里红了眼眶。

徐斯和陈芷怡是在第二天下午到的北京,两人直接从机场来到了医院,见到还没清醒的夏天,两人也是担心的不行。

傍晚的时候烧退了下去,但孩子还在睡着,这下三人终于放下心来。

徐斯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想着这里离医院近,晚上蒋棠催着让他们俩回去休息,一个人守在病房里。

这几天忙着孩子生病的事情,蒋棠把那件事抛之脑后了,楚牧第二天下午来医院找她,她当时在外面买东西,两人并没有碰面。

她回到病房,还是徐斯告诉了她楚牧来过的事情,父子俩正坐在病床上看动画片。

“他把你的一些东西拿过来了,在桌子上。”

蒋棠放下手里的购物袋,拆开邮件的封口终于知道了是什么,那一刻她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急忙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

............

顾政南和周聿今晚有个应酬,完事后接到沈砚舟的电话,说他和谭彦清在俱乐部,这两人又赶往下一场。

到了包房才发现,孟白领着他的小助理竟然也在,顾政南对他这位助理有些印象,上次为这事他还嘲讽过蒋棠。

不过嘲讽归嘲讽,他对这种事向来分的开,工作就是工作,如若不然就要乱套,所以他打发了那些不务正业的女助理,招了蒋棠,说实话这是他这些年招的最满意的助理,虽然这位助理与他的大哥有段不太和谐的过去吧。

顾政南笑面虎一个,他问沈砚舟:“新郎官还有时间出来陪我们啊?”

沈砚舟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滚蛋!”

顾政南呵呵一笑,没当回事。

谭彦清和周聿不是话多的人,两人也就是听个乐子。

孟白发现顾政南今天身边是原来的男助理,他随口问了句:“你的女助理呢?”

顾政南喝了口茶说:“孩子生病,这几天请假了。”

孟白一愣:“孩子?她有孩子?”

顾政南笑嘻嘻的问他:“怎么?看你这意思挺失望啊?”

孟白不了解她和谭彦清那段过往,沈砚舟怕他一会儿说不该说的话,用眼神示意他看旁边的谭彦清,都是聪明人,一眼就明白了。

孟白接着就转了话题:“我就是随口一问。”

周聿在旁边问他:“夏天怎么了?”

“高烧,在医院住好几天了,下午楚牧去看过,徐律师回来了,孩子看着没大事。”


晚上七点钟,谭彦清去景家赴约,饭桌上没有旁人,只有景家父母和景昕三人,谭彦清进了门客气的打招呼。

景振华比谭父的职位低了一级,但不容小觑,往日两家来往还算可以,只是在谭彦清知道长辈心思后,有意慢慢疏离。

景昕坐在谭彦清旁边,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不知为何,谭彦清觉得她装的实在是累。

酒过三巡,景振华谈起了今日的核心话题。

“彦清啊,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能力没得说,现在也不小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谭彦清替景振华斟满酒,客气的答

“景叔,我现在公司挺忙的,再说了我刚刚上任,要是有什么想法,难免传出闲话,您知道我的,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同样也不喜欢任人操控。”

谭彦清一语双关,景家怎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说,这件事逼的有些急了,他不太满意。

景振华显然也明白了,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他清楚谭彦清这两年在京城的势力扩张地有多快,很多老人都对他敬三分,尤其是他在国新的地位早已扎稳脚跟。

景昕在一旁适时的接过话:“爸,彦清哥公司那么忙,这事急不得,您以为现在还跟你们那个年代似的。”

景振华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当年他和家里闹的那一出略有耳闻,如果不是他自己想通,想来如今谭家也拿他没办法。

谭彦清态度明确,他也不好再提,急忙转移了话题。

“上了年纪,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了,还是昕昕懂你。”

谭彦清瞥了眼身旁的女人,只淡淡的笑着。

十点钟这顿暗藏玄机的晚餐结束,谭彦清欲起身与景家二老告辞,景昕笑嘻嘻的对他撒娇的说着。

“彦清哥,我要回海淀那边,麻烦你顺路送我一下吧。”

“可以。”

谭彦清住在朝阳,景昕住在海淀,真不知道哪里顺路,谭彦清懒得理她那些算计,只吩咐司机开车。

谭彦清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偏偏身边这个人在那喋喋不休。

“彦清哥,我和政南哥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马路。”

谭彦清闭着眼,应了一声

景昕观察着他的脸色说:“政南哥新找到助理挺漂亮的,有次见她来送政南哥,看来这个助理挺和他心意的。”

谭彦清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你最近单位不忙?什么时候对这种事也上心了?”

景昕瞧着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只笑呵呵的说

“还行,就是刚才忽然想起来了。”

谭彦清忽然转过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了景玥住的小区门口,谭彦清淡漠的开口。

“你到了。”

景昕拉开车门,拎着包准备下车,她转过头看他。

“时间还早,上去坐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

景昕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再开口的语气也有些尖利。

“谭先生还真是忙,不知是哪个女人在等着您。”

谭彦清冷笑一声:“景昕,我想那些女人里,不会有你,你我之间还到不了那一步,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

景昕周到底是骨子里傲着的人,也没兴趣再凑上去跟他讲话,摔了车门便离开了。

这些话谭彦清并不怕她说出去,如今家里那位老父亲想要借着机会再升一升,少不了景家的支持,可真要说起来,景家自然好处不少,要不然景家老爷子不可能这么上赶着这门婚事。

谭彦清有时候真不喜欢和这些搞政治的人聊天,来回都是那些麻烦客套的说辞,本来每天忙工作就乏得很,剩余不多的闲暇时间还得留给这些人去做表面功夫,话里的意思猜来猜去,劳心伤神。

车子在北三环的路上疾驰,谭彦清落下了车窗,这几年在集团职位一路升迁,应酬越来越多,很多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独处,圈子里这些发小聚会他去的也少了,只是偶尔沈砚舟叫他,他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去坐坐。

年岁渐长,很多东西在他这里都觉得有些山水渺茫,年轻时的冲劲和执着慢慢的被磨平了棱角,有时再回想起以前,他总觉得有些记忆模糊了。

有时他会怀念幼年在四合院的那段日子。

那时抬起头看天空就觉得外面好大,恨不得长了翅膀跟排成一字的雁一起飞走,直到长大了才明白,真正难的不是走出去、走很远,而是再也走不回去。

周五的时候顾政南回了北京,蒋棠告诉了楚牧一个坏消息,他的助理小妹妹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拐走了,楚牧得到了十万个暴击,打击的他坐在办公室半天没缓过劲。

蒋棠开始给他洗脑

“楚牧,你这时候就该化悲愤为动力,男人事业最重要,事业成功想要什么姑娘没有,所以好好工作吧,姐下班了。”

听了半天他终于反应过来,蒋棠要下班了,顾政南出差这几天可把她累的够呛,今天她决定好好犒劳自己。

下午她给阿姨放了假,接了儿子去逛商场,母子俩坐在商场的餐厅大快朵颐,小家伙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毕竟是蒋棠带大的,所以格外喜欢中餐。

吃完饭路过一片玩具区,夏天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玩具毫无抵抗力,缠着蒋棠给他买一个星球大战的乐高,她拿起看了眼,忍不住“嘶”了一声,什么玩具要一万多,抵得上她半个月工资了。

摸了摸钱包,她发现徐斯留给她的那张卡忘在了家里,母子俩面面相觑,场面无比尴尬。

“妈妈,我们真的要吃土了吗?”

“嗯?”

小家伙清澈的眼神看着她

“幼儿园的佳佳说,她妈妈不给她零花钱,她穷的要吃土了,我问她为什么要吃土,她说饿了没有东西吃,只能吃土。”

蒋棠一阵天旋地转,她思索着怎么给儿子解释。

“儿子,其实妈妈也没穷到那份上,就是今天出门带的钱不够,你不用担心,真到了那时候妈妈给你把土做熟了再让你吃。”

年仅五岁的夏天小朋友听到这话,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周聿在顶楼的餐厅吃完饭下来,正巧碰到站在玩具店门口的母子俩。

“蒋棠?”

夏天率先回头发现了身后的周聿。

“周叔叔好!”

周聿见到夏天还挺高兴,他笑呵呵的说

“你好啊,夏天,你们站在这干什么呢?”

蒋棠刚想解释,就听到某个小喇叭在那开始诉苦。

“周叔叔,我妈妈说要让我吃土。”

周聿一愣“?”

蒋棠恨不能堵上那张小嘴,她在一旁尴尬的笑笑。

“我吓唬他的。”

小家伙撅起了嘴,委屈的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什么嘛!刚才明明说了的。”

蒋棠咬牙切齿的警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夏天,我可告诉你,这是在中国,家长是可以随便打小孩的,你可给我想好了再说话,这里可没有美国警察护着你!”

周聿在一旁听着,忽然笑了起来,他长相清朗,笑起来很好看,蒋棠望着他的笑容,总是感觉有些熟悉。

“蒋棠,怪不得徐律师临走的时候不放心,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蒋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想慈母多败儿嘛,再说了这臭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真该好好管管。

“我也没真动手,这孩子跟他爸学的,说话水分太大。”

夏天在一旁附和:“妈妈,你说爸爸坏话,我要给他打电话!”

蒋棠彻底黑了脸,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再握紧。

夏天眼看火山要爆发,眼疾手快的抱紧了周聿的大腿。

“周叔叔救我,我妈妈要吃人了!”

“夏天!”

周聿乐得不行,他弯腰抱起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走,周叔叔给你买玩具,有我在你妈妈不敢吃人。”

蒋棠急忙拦住往店里走的二人。

“周总,这不合适,我刚才是逗孩子的。”

周聿拿起那套星球大战的玩具交给了收银员。

“没事,这次徐律师帮了我很多,连顿饭都没来得及请他,这就当我给他的谢礼了,给夏天也一样。”

以前蒋棠总觉得送礼是个非常伤脑筋的事情,因为能把礼成功送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刚才周聿的一番话让她无从拒绝,她只有收下的份。

三人走在商场里,蒋棠忽然有种一家三口逛街的错觉。

很多年前,她曾梦想能有这么一天,和她爱的那个人有一个孩子,一家人像平常夫妻那样吃饭,逛街,游玩,过着最平淡无奇的生活。

现在想来,那真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啊。

“你们怎么来的?需要送你吗?”

蒋棠回过神来:“不麻烦您了,我们坐地铁回去。”

周聿笑笑说:“你们顾总不是给你配车了。”

蒋棠打趣道:“那是专车,顾总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所以那辆车也就用不到了。”

周聿想了半晌才明白蒋棠嘴里“专车”的意思。

“嗯,你们顾总最近是挺太平。”

蒋棠也赞同周聿的话,最近她除了忙工作,再也不用去处理他那些莺莺燕燕了。

最后还是周聿让司机送母子俩回的家,夏天原本就非常喜欢周聿,再加上今晚的礼物,这会儿对周聿比对徐斯还殷勤,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快到家的时候,蒋棠的手机忽然响了,是赵海乔,她接通

“小叔。”

赵海乔也没有别的事,只不过听说她回了北京,打电话问候一下。

“棠棠,听我爸说你回北京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时间回去看你们。”

“嗯,回来几个月了,我去爷爷那几次,他挺好的。”

赵海乔说:“棠棠,我今年没时间去苏州,你要是有时间替我回去一趟吧。”

“好,您放心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车厢内安静的环境,周聿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他没问。

蒋棠母亲去世的时候,赵海乔是知道的,后来他直接在东北特意去了苏州一趟,两个人见面聊了许多,但他行程紧张,当晚便回了军区。

夏天在后面好奇的问:“妈妈,是谁呀?”

“是赵爷爷的儿子,他说今年没有时间回苏州了,让妈妈有时间去看看乔奶奶。”

小家伙搞不懂这些人际关系,尤其是没有见过面的赵海乔。

周聿问:“你是苏州人?”

蒋棠点点头说:“是。”

周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认识海乔兄?”

“认识的,他母亲是我的邻居,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周聿点点头,赵家的事虽然是上一辈的,但他们从小也听说了不少。

“我爷爷和赵庆方老先生关系挺好,以前的事多少知道点。”

蒋棠说:“上次听赵爷爷提过,您祖父是周青大师,著名的书法大师。”

说起这事周聿无奈一笑,有名有什么用,他这个当孙子的不继承他的衣钵。

蒋棠发现夏天是真的喜欢周聿,以至于到了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小家伙和他道别,还是恋恋不舍的模样。

周聿下车抱起他,耐心的哄着。

“有空叔叔再来看你,太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小家伙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然后凑到周聿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周叔叔,谢谢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蒋棠看的目瞪口呆,她在一旁啧啧嘴。

“我都没这待遇,这要是让你爸看到了,得喝两瓶老陈醋。”

周聿看着面前这张白嫩的小脸,心里涌起丝丝甜意,或许是有着同病相怜的经历,他总是能在这个孩子身上收获到从未有过的感觉。

小家伙今天收到了礼物,回家激动了好一会儿才睡着,蒋棠看着桌子上的玩具有些失神,今晚看到夏天这个样子,她心里其实是不好受的。

或许有些事真的不能再拖了,即使到最后结果差强人意,但她也没有遗憾了。

第二天上午她早早的将孩子送去了花园胡同,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赵庆方见她有事也没留她。

“有事去忙吧,孩子在这放心,晚上要是没时间就住在这,正好陪我。”

蒋棠看着那个在院子里玩遥控飞机的小孩儿,只希望老爷子这一天下来还能说这句话。

她向顾政南借了那辆“专车”,拿着徐斯交给她的那些照片,在北京城的马路上闲逛,毫无头绪。

无奈她只好打电话给沈砚舟,在北三环的公寓楼下接到他,沈砚舟看着她手里的照片有些发愁。

“这能看出什么?你要找什么东西?”

蒋棠绝望的趴在方向盘上,只蹦出一个字

“人!”

沈砚舟皱着眉头,这线索忒少了点儿

“找什么人?我帮你给公安系统那边说一声,让他们找。”

蒋棠叹了口气答:“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你让警察怎么找?”

沈砚舟觉得这女人指定有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可他也不好多问。

开车逛了一天毫无所获,蒋棠将沈砚舟送回家便去接孩子。

她到的时候发现家里并没有爷孙俩的身影,阿姨告诉她,老爷子领着夏天去了周家,蒋棠愣住了,这老爷子来真的?夏天从小受西式教育,她真的一时难以想象小家伙拿起毛笔写字的模样。

等到了太阳下山,这爷孙俩还没回来,蒋棠只好在阿姨的指引下去了隔壁胡同的周家。

周家的阿姨领她去了东侧的书房,蒋棠站在门口愣住了。

小家伙正一本正经的站在书桌旁练习拿毛笔的姿势,学的一脸的认真,由于他识字有限,周老先生只让他练习简单的笔画。

赵庆方和周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周聿给他爷爷介绍了蒋棠。

蒋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给大家添麻烦了。”

周老爷子倒是满眼的欣喜:“这孩子有天赋啊,聚精会神的坐了一下午,练字讲究的就是一个心静,这孩子我挺喜欢,以后让他常来玩。”

蒋棠眨眨眼愣住了,她忽然觉得要是练字能让这小家伙不捣蛋,似乎也不错。

周聿在一旁打趣道:“蒋棠,你儿子要落入我家老爷子的魔爪了。”

周青在一旁咒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别影响我收徒弟!”

周聿送三人出门,周青再一次说

“不上学的话就让他来我这里玩吧,我挺喜欢这孩子的,是个好苗子。”

能得到大师的青睐,蒋棠自然痛快的答应下来。

周聿问她:“周末还加班?”

“没有,有点事只好将孩子拜托给赵爷爷。”

“一个人带孩子确实挺不容易。”

蒋棠看着走在前面的爷孙俩:“还好,其实这孩子挺懂事的,我也没太费心。”

周聿点头道:“夏天挺招人喜欢的。”

通过这几次接触,蒋棠觉得周聿应该挺喜欢小孩子的,但她也明白他的担心。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病。”

周聿无奈的摇摇头,只说

“不只是病。”

蒋棠也不该如何安慰他,她想起夏天的以后,或许将来他可能也会有这样的担心。

蒋棠想带着孩子回家,可小家伙非要留在四合院,说这里他的飞机可以飞起来,明天是周末,蒋棠便由着他了。

一个人回了家,无功而返的心情让她草草的吃了顿晚餐,洗澡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留在苏州的一些东西,等有时间真要请假回去拿过来。


徐斯的动作很快,两天就给夏天在附近安排好了学校。

蒋棠周末给他买了一些学校用到的东西,周一将孩子送到幼儿园,便去上班了。

新找的阿姨是一个小区的,早上过来做顿早餐,下午负责下午接孩子放学,晚上等蒋棠下班后便可以回家,徐斯开的价格高,自然能找到合适的。

夏天这个季节,人人都烦躁。天气热得让人生不如死,蒋棠上午去送文件,刚走出办公大楼没几步,连外衫都已湿透。

下午终于回了办公室,她刚刚坐下来,楚牧进来对她宣布了一个噩耗。

“棠姐,顾总说要带着我去香港出差,这里交给你了。”

蒋棠站在空调出风口下面,瞬间吹了个透心凉。

“什么时候?”

“后天,和徐律师一起。”

蒋棠顿时哭笑不得,瞅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愤愤的来了句。

“万恶的资本家!”

楚牧抿唇一笑,正欲答话,就听到隔壁办公室的门被拉开,随后便是一张英俊却皱着眉的臭脸。

“蒋棠,隔墙有耳!进来!”

楚牧看了看她那张哀怨的脸,默默地送给了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她默默地接受了过去,接着一扭身,便一脸大义凛然慷慨就义般走了进去。

顾政南悠闲地坐在那张奢华舒适的老板椅上,眼角微微挑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以后骂我小点声。”

蒋棠把头低了下来,声音小的和蚊子似的:“知道了。”

顾政南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摞文件。

“这是资本家交给你的工作,好好干!”

蒋棠是笑着从顾政南的办公室出来的,只不过那笑容让楚牧觉得有些后怕,见到她桌子上那一摞文件,楚牧沉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只给她留下两个字。

“加油!”

蒋棠坐在办公室埋头苦干一下午,顾政南几点下的班她也不知道,整个集团的办公室,只有她这里还亮着灯。

顾政南好心的给她发来消息,叮嘱她不要错过地铁,这个腹黑的资本家,怎么不知道体谅员工,把车钥匙留给她。

蒋棠乘坐最后一班地铁回了家。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浓浓的夜色像被人泼了一层墨,幽沉得连一丝星光都看不见,窸窸窣窣的蝉鸣声在这宁静的夜晚里显得尤为突出。

前些年经历了坎坷变故,随着年岁渐长,生活逐渐归于平淡,那种平静而无趣的日子,却是她最向往的。

回了家,孩子已经睡着,阿姨给她做了点宵夜,蒋棠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让阿姨回了家,明天再来收拾。

她还是不习惯家里住着外人,这些年独来独往,心底的某处早已被时间打磨得坚硬如铁。

曾经,她也渴望过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人陪伴,有人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命运似乎总是喜欢与她开玩笑,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那些重要的人。

第二天下午,蒋棠陪着顾政南去沈砚舟的公司开会,高铮如今已是公司第一把手,人还是老样子,潇潇洒洒的,见到她就笑。

会议开始还得一段时间,顾政南坐在沈砚舟的办公室闲聊,高铮给她说着如今公司里的老人还有谁在。

她早离了公司了,时隔多年,如今再谈,更加觉得山水渺茫,只淡淡地笑着。

沈砚舟说:“还给你留了股份,你一直不回来,转让合同一直在我办公室里放着。”

蒋棠笑了笑,只说:“我拿不合适。”

沈砚舟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回来这些日子,人虽然经常见到,可话却是越来越少,她这明摆着是要与他们保持距离。

沈砚舟看着她事不关己地帮顾政南处理身边那些女人的事情,他觉得有点难受。

她不该过成这样的,以前的蒋棠是开朗活泼的,她是他们那一届成绩最好的女生,就连高铮当年都对她的能力心服口服,沈砚舟当年出国时就注意到她了,毕业回国后第一时间就找到她,邀请她加入自己公司。

那时候沈家对他创业的事情强烈反对,直接停掉了他的资金,几个人连办公室都租不起,后来还是谭彦清偷偷的给他们投资,度过了难关。

创业初期的很多项目都是蒋棠这个大四的学生拍板决定的,沈砚舟对于她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当年跟随他创业的这些老员工,在公司上市时,都拿到了不少的股份。

唯有她,付出了四年的心血,领完了当月的工资,便消失了,五年来渺无音信。

沈砚舟一直觉得他和蒋棠,有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

开完会沈砚舟安排了饭局,席间不乏蒋棠认识的很多老人,聊起天她也只是规矩的应着,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在其位谋其事,如今她只有伺候人的份。

其实昨晚徐斯给她打过电话,自从母亲去世她财务紧张后,徐斯的接济她慢慢接受,如今用不着她这么拼命,徐斯问她考不考虑换份工作,毕竟如今的岗位虽然薪资高,但并没有什么含金量。

蒋棠想了想,不过签了一年的合同,如今都过了小半年了,也懒得再换了。

再就是顾政南这个人相处下来,她觉得还可以,当然这其中肯定有些某些隐晦的原因。

饭局结束已经是两点钟,车子行驶在东三环北路,司机开车,蒋棠坐在副驾昏昏欲睡。

顾政南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愣了一下,随后将电话递给前排的蒋棠,是谭彦清。

蒋棠一颗心“咯噔”一下,她僵在那里不敢动,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谭彦清低沉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的温度。

“盛世嘉园的小区有火灾,物业打电话让业主去看看。”

蒋棠愣了许久,甚至都忘了回应他。

顾政南吩咐司机直接去了建国路,说来可笑,蒋棠这把钥匙带在身上三个月了,她却没有勇气上来看看,这次老天爷也不放过她了。

嘉园的房子当初买的是八楼,着火的位于六楼,幸好消防来的及时,火势不算大,物业打了谭彦清的电话,让过来看看屋内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由于火情电梯已经停了,蒋棠准备爬上去看看,没想到顾政南也跟着下来了。

“顾总,我自己上去就行。”

“没事,一起吧,万一有点什么事。”

蒋棠庆幸自己今天没穿高跟鞋,两个人爬到八楼,顾政南看到她从随身包的夹层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里已经五年没有人住了,房间里的家具虽然盖着白布,但还是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六楼的火势点燃了七楼的厨房,幸亏消防灭火灭的及时,才没有殃及到她这里。

室内长久没有通风,有些憋闷。

这间屋子里,有太多两人的回忆了。

那年黄昏时分,室外洒下深秋特有的金黄。恍惚记起是谭彦清生日的时候,两个人曾一起在公寓里窝了一天。她歪在客厅沙发上,脑袋枕在他腿上,谭彦清随意取了本杂志翻看,从她的角度瞧过去,他下颌线条美好,嘴唇抿出漂亮的弧度,浓密睫毛微微颤动,同样正值深秋黄昏,落日的光芒披满整个屋子,也洒在他脸上,有某种独特的蛊惑。

他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低下头,眼角弯起来,把书扔掉,接着很快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很仔细地吻了下去。

现在回忆起,那一刻真算称得上是岁月静好,仿佛连夕阳都格外温柔,恍如一梦。

蒋棠在屋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顾政南则一直站在身后默默的看着她。

说实话故地重游的滋味,恐怕只有当事人懂。

蒋棠环视了一圈,好像也没条件邀请身后的这个人入座。

“顾总,没有什么事,我们下去吧,这里太脏了。”

顾政南点点头,忽然发现门口的地毯上有什么东西闪着光,他不动声色的捡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二人下了楼梯,蒋棠告知了物业并没有什么事,并把自己现在的联系方式留下。

“蒋小姐,这房子这么多年不住,一定要偶尔的来看一下,这次幸亏联系到您先生,真要出点事可麻烦了。”

蒋棠有些尴尬的笑笑,她已经看到顾政南眼底隐隐的戏谑。

下午回了公司,蒋棠坐在办公室的窗前。

外头阳光正好,窗台的绿植被太阳晒得懒洋洋,叶子上悬挂的水珠散发着光亮。

蒋棠双手托腮,对着面前的绿植发呆,陡然间摸到自己脖颈间空荡荡的。

顾政南走出办公室,看到蒋棠正在办公室翻着自己的包,衣服口袋和办公室的角落里她都没有放过。

顾政南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将刚才捡到的那枚戒指拿出来。

“在找这个?”

蒋棠看着面前失而复得的戒指非常激动。

“谢谢顾总。”

顾政南挑挑眉道:“不客气。”

那是一枚非常简单的白金戒指,上面镶着一颗小小的碎钻,是随便一个珠宝柜台最便宜的款式,她却宝贝的要命,这些年挂在项链上从不离身,可能是下午爬楼梯的时候太着急了,不小心把项链弄断了。

顾政南问她:“这么重要,为什么不戴在手上?”

蒋棠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淡淡的说

“我不配。”

她将那枚戒指放回包里,然后继续低头工作。

北京今年的雨天比往年多,外边在下雨,升腾的雨雾和混沌的天色让眼前的世界变成一团模糊。

下完雨后天已经黑了下来,晚上8点多钟的时候蒋棠提着一袋子杂物从小区门口的超市出来,刚下过雨的空气中有种潮湿水汽,高温的地面被雨水浇过以后,蒸腾起一股热气,雨后的空间依然是闷热的。

暖黄色的路灯光像蒙上一团雾气,地面有浅浅的水坑。蒋棠提着裤腿,慢悠悠的往小区门口走。

她喜欢走在黑夜里,漆黑的夜轻而易举的将那些无法言说的隐藏住。

小区大门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宾利车主是个男人,有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穿着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裤,腰身劲窄,再往上,是把着车门的手臂,衬衫袖子挽了一半,露出遒劲有力的胳膊。

蒋棠一瞬间怔住了,心里猛地收缩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谭彦清在等自己,她脚步缓慢的走过去,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冷冷地看着她。

“房子怎么样?”

“没事,物业已经看过了,今天麻烦你了。”

谭彦清冷淡看了她一眼:“蒋棠,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样东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蒋棠愣了一秒,随后淡淡地答:“抱歉,当初走的时候我扔了。”

谭彦清话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好样的,蒋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蒋棠忽然就笑了笑,她现在常常笑,对谁都笑,只是笑意很少抵达眼底。

“都是您教的好。”

谭彦清站在路灯下低头望着她,一张英俊明净的脸庞却是寒霜密布。

“我可没教让你给我戴绿帽子,蒋棠,那也算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他的眼神里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恨,这恨深入骨髓,这恨遥遥无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棠望着那辆黑色的车子驶离,直到消失在路口的拐弯处。

时针在夜里滴滴答答地走过。

入夜,骤雨突至,连续的闪电将整个暗夜照亮,伴随着轰隆的雷声,窗外晃动的树枝影子被映射到墙壁,张牙舞爪的,仿佛吃人的怪物。

蒋棠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袋子,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的户口本上只剩一个人的名字,单薄的户口页里夹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的证件。

她缓缓打开,看到上面两个人的合照,笑容灿烂,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依稀记得那一年夏天,她挑了一对简洁大方的对戒,镶着小小的钻。在去民政局登记之前,两人坐在车里,替双方戴上。

那时候的二人,已经在谭家的施压下,走投无路。

他们去了民政局,在登记处领了表,将提前拍好的证件照递交给工作人员。

那时候的蒋棠太过天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殊不知在这个权力交织的北京城,她不过是一只蝼蚁。

那本结婚证只差最后盖章的步骤,就被民政部门的领导一个电话给中断了,她和谭彦清手中没填完的登记表自然也被收走了,一切犹如泡沫。

绚烂而又短暂。

她在楼上的办公室见到了谭家人,说了什么如今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谭母将两人的申请表撕了个粉碎,然后平静的对她说

“你可以试试,看这里谁敢让你俩结婚。”

蒋棠那是第一次知道,谭家的权力在这个城市大到令她难以想象,那是她第一次对两人的感情产生了绝望,或许在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那两本结婚证,是谭彦清找了人偷偷留下来的,由于没有盖章不算数,可也算是留了个纪念,或许他也预料到了,他和蒋棠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走进这里。

事实上,有很长一段时间,蒋棠都不愿意沉沦在这样的回忆里。因为每次一触碰,她都会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会莫名头痛。

但今天,她却睡着了。

梦里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她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她一直在跑,有很亮的光照过来,而她不管怎么追,怎么跑,却总是也追不上,够不着。

顾政南带着楚牧出差去了香港。

徐斯走的时候说他不回北京了,直接在香港回旧金山,在公司楼下送几人上车的时候,徐斯忽然转过身看她,用只有两人的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还记得,当年你拜托我转账的那个账户,姓谭。”

仿佛猜到了徐斯会这样说,蒋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平静的点了点头。

“是他。”

徐斯走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上了车。

认识蒋棠如今六年,徐斯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种神秘感,而最令他好奇的,是当初自己的同事追求蒋棠,她说过的一句话。

“抱歉,我有老公。”

六年过去了,她始终孤身一人,当初的那句话,也被众人当成了她拒绝别人的一句玩笑话,可徐斯却知道,她并不是开玩笑。

蒋棠的过往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一个谜,国外这些年她闭口不提往事,众人便也不好问。

国新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谭彦清刚在董事局会议上下来,已经是中午,时秘书带着饭进来,见到他摘下眼镜烦躁的揉着眉心。

“谭总,您不舒服?”

“没事。”

秘书将午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叮嘱他“谭总,您趁热吃,这是景小姐给您点的。”

谭彦清平静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他点点头让秘书走了。

谭彦清坐在茶几边上,慢条斯理地喝汤,说实话这汤并不好喝,一股子中药味,他搞不明白,自己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需要这种汤。

这时他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景昕”两个字。

谭彦清拿了电话,也不接,只默默地搁下了勺子。

电话铃声一遍一遍地响,一直响到了第四声,谭彦清才伸手接起电话。

景昕在那边温柔地说:“吃午饭了吗?”

谭彦清答:“正在吃。”

景昕又说:“我看你最近太忙,让人做了点药膳给你补补。”

谭彦清说:“谢谢。”

电话那头的女人有些支支吾吾,谭彦清忽然心底泛起一丝烦躁,他直白的问:“怎么了?”

景昕纠结了半晌,问他:“妈妈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请你过来吃饭。”

谭彦清眼眸垂了一下,又抬眼望向窗外,目光沉静,看不出一丝情绪。

“可以,我晚上过去。”

电话那头的女人得到想要的结果,欣喜的结束了这次通话。

谭彦清把玩着手里的电话,看着面前的饭菜再也没有了胃口,他忽然有些想念某个人做的饭。

当年谭彦清认识蒋棠的时候,她就会做饭,并且厨艺很好,他们两个住在嘉园的房子里,谭彦清每晚回来都能吃到她做的晚餐。

尤其是那碗皮蛋瘦肉粥,做的一绝,偶尔沈砚舟馋了,都会来蹭饭。

后来蒋棠告诉他,小时候妈妈工作忙,她放假在家只能自己做饭吃,慢慢的她就会烧的一手好菜。

谭彦清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脸,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大眼睛翘鼻子,粉嫩娇艳的唇,水汪汪的一双勾魂眼。

他心里的那股烦躁更甚,接着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云承,那件事不用查了,到此为止吧。”

谭云承搞不懂自家大哥的心思,只好应着,随后说:“景家晚上的宴你可小心。”

谭彦清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刚才回家听妈说的呗,景家的心思你还能不知道?估计是想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谭彦清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笑,语气却是平静的。

“我倒要看看我不点头,怎么敲定下来?”

谭云承沉默了一下:“哥,景家也不错,无非就是家里长辈操之过急了。”

谭彦清慢悠悠的来了句:“谁急那就谁去娶吧,我不急”,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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