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为卿方才视线只是短暂被转移,等他再次回头时,江昭依旧转变了位置。
对于江昭的解释,他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晏为卿虽是两月前才被提拔为太子少傅,可与太子接触早有三年之久,小太子才能出众,为人勤勉,唯一的缺点就是心思单纯,实话实说。
刚才他眼中的怀疑并非作假。
可晏为卿还未来得及开口,齐玄舟便出声先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齐姑娘说得没错,她昨日便于同本宫告了假,要事太多,本宫一时间忘了。”
齐玄舟的表态,便是认下了江昭那句,贵人多忘事。
晏为卿心中疑虑不减,只是已经打消了要掀开江昭帏帽的念头,他目光先是放在江昭身上,只可惜她身着披风,带着帏帽,身形比一般女子高挑,其他的便看不出什么。
他随后将看向太子,最后目光停顿在他鞋履上,继而移开视线。
就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时,江昭与齐玄舟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自始至终都未睁眼的叶千机这时淡淡开口。
“齐氏乃皇姓,京城有这个姓氏的世家大族,除了皇室,还有何人在这个这个年纪。”
当初先帝昏庸无能,任由底下皇子自相残杀,到最后只剩一个心无大志的齐闻渊,被迫当了皇帝。
叶千机轻声一笑。
“还是说,圣上还有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嗣?”
完蛋!
无论是齐玄舟还是江昭,心中一紧。
晏为卿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便缓慢上前,他开口淡然。
“国师怕是听错了,此齐非彼齐,这位姑娘想必是祈侍郎家的二小姐,臣昨日也听闻,祈家小姐告假,当时无甚在意,倒是今日遇见了。”
两人都能作证,叶千机自然是不可能逼迫江昭摘下帏帽,否则便是拂了皇家面子,他再次朝佛像参拜,而后站起身来,目光定定的看向江昭,最后一笑而之。
“既然如此,那便是吾多有唐突了。”
江昭抿了抿嘴,她隔着帏帽,看不清叶千机的身影。
这也是她第一次与国师正面对上,这个迫害她背井离乡,与家人分离的罪魁祸首。
她沉下心去,微微俯身。
“国师心有顾忌,也是为了众人安危着想,民女自然不会在意。”
江昭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叶千机像是未曾察觉,他嘴角似笑非笑,没有回应,甩袖朝殿外大步走去。
江昭望着他的背影,两只手垂在身旁,紧紧攥着。
齐玄舟心中不忍,他想上前安慰,却刚好撞在江昭气头上,她抬起脚在齐玄舟另一只鞋履上,狠狠地踩了下去。
方才是怪齐玄舟不识相,这次便是拿他泄气。
齐玄舟费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维持淡然的模样。
等江昭带着春花离开后,他才垂头看去。
两只鞋面上的灰蒙蒙倒是对称了。
晏为卿将他们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心中并未动容。
圣上与国师不和,这是朝堂皆知的事实。
他曾听闻,由于国师占卜,圣上亲手处决过一个子嗣。
晏为卿凝视着江昭离开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身影…很熟悉。
……
“方才国师实在是太吓人了。”
春花心有余悸,她一只肉乎乎的手拍了拍胸口,作出惊魂未定的模样。
江昭心中也不安稳,她觉得这个老妖怪在故弄玄乎。
叶千机在前朝时便是这副模样,如今二三十年过去,他还是这副面孔,竟是半点都没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