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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喊我舅?反手送他日不落蓝太平徐妙锦

朱颜白发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嘿,你比你爹蓝玉还要狂啊!”朱元璋怪笑一声道。他没想到,这毛头小子竟然临危不惧。不但敢于反抗自己的天威,还道破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他是蓝玉的儿子。“事到如今,咱不妨告诉你,允炆这孩子更适合挑这副担子。”朱元璋的话一出,文官集团都暗中长出一口气。淮西勋贵这群武将,都面如死灰。开国公常升,虽然低着头却眼圈通红,双手紧握。“那陛下如何安置允熥殿下?”朱元璋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这你不必操心,咱准备封他为梁王,安享一世荣华富贵。”跪在门外的吕氏,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尽量保持冷静。她这些年的谋划终于见了成效,她的儿子即将成为储君。她终于可以直起腰,抬起头了。朱允炆更是面露喜色,轻蔑的看了一眼低着头跪在那的朱允熥。跪在门外的朱...

主角:蓝太平徐妙锦   更新:2025-04-15 22: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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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蓝太平徐妙锦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喊我舅?反手送他日不落蓝太平徐妙锦》,由网络作家“朱颜白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嘿,你比你爹蓝玉还要狂啊!”朱元璋怪笑一声道。他没想到,这毛头小子竟然临危不惧。不但敢于反抗自己的天威,还道破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他是蓝玉的儿子。“事到如今,咱不妨告诉你,允炆这孩子更适合挑这副担子。”朱元璋的话一出,文官集团都暗中长出一口气。淮西勋贵这群武将,都面如死灰。开国公常升,虽然低着头却眼圈通红,双手紧握。“那陛下如何安置允熥殿下?”朱元璋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这你不必操心,咱准备封他为梁王,安享一世荣华富贵。”跪在门外的吕氏,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尽量保持冷静。她这些年的谋划终于见了成效,她的儿子即将成为储君。她终于可以直起腰,抬起头了。朱允炆更是面露喜色,轻蔑的看了一眼低着头跪在那的朱允熥。跪在门外的朱...

《太子喊我舅?反手送他日不落蓝太平徐妙锦》精彩片段

“嘿,你比你爹蓝玉还要狂啊!”

朱元璋怪笑一声道。

他没想到,这毛头小子竟然临危不惧。

不但敢于反抗自己的天威,还道破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他是蓝玉的儿子。

“事到如今,咱不妨告诉你,允炆这孩子更适合挑这副担子。”

朱元璋的话一出,文官集团都暗中长出一口气。

淮西勋贵这群武将,都面如死灰。

开国公常升,虽然低着头却眼圈通红,双手紧握。

“那陛下如何安置允熥殿下?”

朱元璋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这你不必操心,咱准备封他为梁王,安享一世荣华富贵。”

跪在门外的吕氏,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尽量保持冷静。

她这些年的谋划终于见了成效,她的儿子即将成为储君。

她终于可以直起腰,抬起头了。

朱允炆更是面露喜色,轻蔑的看了一眼低着头跪在那的朱允熥。

跪在门外的朱允熥身子一抖,终还是低着头伏在地上。

眼泪止不住的流,咬破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陛下这么安排,对得起为您拼死生下嫡长孙、嫡次孙的已故太子妃常氏吗?”

“陛下这么安排,对得起为大明江山征战半生,立下汗马功劳,死在征途中的开平王吗?”

“陛下这么安排,对的起死去的千千万万淮西子弟吗?”

“陛下用淮西人的血,浇灌一个前朝降将之女、一个侍妾所生的庶子,你问过咱淮西子弟会答应吗?”

句句诛心,字字带血!

蓝太平的话,令朱元璋脸色涨红,大怒道,“竖子安敢,快把弓箭给我,我要射死他。”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见状,忙从身上取下配弓双手恭敬的呈上去。

“饶了我舅舅,饶了我舅舅。”

朱允熥猛然站起,从后左门跑了进来。

他哭着喊道,“皇爷爷,饶了我舅舅吧,呜呜…孙儿不要当什么太孙,孙儿只求您放过舅舅,孙儿保证绝不敢跟二哥争这个位子。”

他扑通跪在御前,不断的磕头。

朱允熥的闯入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让气血上涌的朱元璋冷静下来。

他把手中的弓箭扔下,一旁的掌印太监王景弘忙把弓箭捡起来退到一旁。

“允熥快回来,请陛下恕罪,是妾身没有拦住他。”

吕氏也跟着跑了进来跪下。

嘴上替朱允熥求情,但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后面的朱允炆也跟了进来,看见满朝文武他有点紧张,但随即调整好状态。

“皇爷爷请您饶恕三弟的无礼,他也是情急之下才冲撞了您。

要怪就怪孙儿没有教导好弟弟,孙儿愿意替三弟受罚。”

朱允炆一番话,表现的担当与勇气,令一众文官心中暗暗称赞。

蓝太平则看着那个磕头不止,嘴里不断重复着“饶了我舅舅吧。”

的孩子,眼圈一红。

“哼,跟你爹一样心软。”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像太子有何不好,陛下以前不也经常夸赞太子宽厚仁德吗?”

蓝太平缓步走向朱允熥,一旁的大汉将军竟然不敢阻拦,只是紧紧的跟着他。

朱元璋被噎的一滞,只是“哼”了一声。

蓝太平扶住还在磕头的朱允熥,对方一愣看向自己的三舅。

“三舅,你快向皇爷爷认错,他不会真怪你的。”

他抓住蓝太平的衣袖哽咽道。

“噓!”

蓝太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熥儿,三舅答应过你这个位子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蓝太平用手轻轻拂去孩子脸上的泪珠。

“大胆,你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吕氏竟然情不自禁的呵斥道。

朱元璋眉头一皱,吕氏似乎意识到什么,慌忙又低下头。

“哼,你那点小伎俩,真以为能瞒过咱吗?”

朱元璋阴沉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屑的神色。

“带上来吧。”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刚落,两名大汉将军押着傅让走了上来。

看着被绳索捆绑的傅让,颖国公傅友德大吃一惊。

因为傅让正是他的二儿子,现任金吾后卫镇抚,从五品。

这金吾后卫是上直十二亲卫之一。

“哼,颖国公你真是老糊涂了。

不光自己儿子管不住,自己也跟着个后辈瞎胡闹。”

颖国公傅友德身子一颤,看了眼儿子,咬着牙说,“臣有话要说。”

“你给咱闭嘴。”

一声怒喝,傅友德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朱元璋睥睨着众臣,“咱本是淮右布衣,一路走来激战陈友谅,灭了张世诚,推翻暴元。

可谓是扫清寰宇,荡静中原,驱除鞑虏,复我中华。”

“咱不说是千古一帝,至少也可与秦皇汉武比肩了。”

朱元璋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你们竟然要反咱?

竟然敢反咱?

你们配吗?”

“那点阴谋诡计,想瞒住咱?”

“做梦!”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从大殿门口涌进一队士兵,把所有人团团围住。

而一身戎装的丘福手握佩剑走了进来。

“末将丘福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并未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群臣。

一众大臣纷纷侧目,这丘福是哪里来的?

府军前卫何时换指挥使了?

丘福是燕山中护卫的一名千户,朱棣回北平时他被留下,于昨夜突击接替府军前卫指挥使职务。

此时奉天殿内众臣皆是冷汗淋漓,纷纷跪下高呼,“臣万死不敢,请陛下明鉴。”

那些不可一世的淮西勋贵,也纷纷跪倒在地,被洪武大帝朱元璋的气势压的不敢抬头。

就连东莞伯何荣,这个莽夫也稍一犹豫跟着跪下。

整个大殿内,只有蓝太平矗立。

“哼,不愧是蓝玉的儿子。”

也不知道是夸呢,还是嘲讽。

“丘福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府军前卫,蓝玉安插在上直十二亲卫的将领,已于昨夜被锦衣卫秘密拿下。”

“咱家棡儿,棣儿已经组织了两道防线,彻底断了蓝玉的后路。”

朱元璋这两句话,如同惊雷。

淮西勋贵们惶恐的抬起头,看向蓝太平。

他们知道,如果这次输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抄家灭族。

虽然这次谋划绝大多数的勋贵并不知情,但是他们太了解自己这位陛下的心狠手辣。

即使他们这次没参与,皇帝陛下也不会饶了他们。

更何况,刚才已经有许多淮西侯爷被点名拿下了。

为了大明江山永固,朱元璋会毫不留情的借着这次事件,彻底铲除淮西勋贵。

就像“胡唯庸案”一样,成为朱元璋的垃圾桶。

看谁不顺眼就给谁扣上一个胡唯庸余党的帽子,扫进这个垃圾桶。

他们悲哀的发现,自己躲过了“胡惟庸案”,但怕是躲不过“蓝玉案”。

“陛下,臣真不知情,这都是蓝太平一伙策划的。”

“您知道,我素来不跟他们来往的。”

曹国公李景隆跪着爬上前,眼泪鼻涕一把的哭诉。

朱元璋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侄子李文忠何等英雄,怎么生了这么个草包儿子。

他压根就想过杀他,毕竟本身愧对侄子,再加上这李景隆比他爹差的实在太远了。

杀了他真没必要,但哭唧唧像个娘们令他厌烦。

此时,整个奉天殿。

就剩下李景隆在那哭天抹泪的声音。

“你给咱闭嘴!”

“呃…”大明战神李景隆吓得硬憋住,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看着他终于安静了,朱元璋这才舒展蹙眉,转头看向一直一言未发的蓝太平。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蓝太平扫视一周,看着满朝文武匍匐地上,嘴角漏出一丝苦笑。

看对方无话可说,朱元璋冷酷的说道,“既然如此,拟旨吧。”

“蓝玉及其子蓝太平拥兵作乱,意图谋反,罪大恶极。

首犯蓝玉剥皮萱草,夷三族。

开国公常升等余众犯皆枭首,罪犯家属男子发配充军,女子皆入教坊司为奴为妓,永世不得赦免。”

“皇爷爷,您饶了我舅舅们…你给咱住口,把他们都押去。”

“遵旨。”

蒋瓛一挥手,锦衣卫大汉将军再次准备拿人。

“慢着!

陛下好手段,但是陛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蓝太平随即转身,面向丘福带进来的士兵,大喊道,“忠勇军,何在?”

所有人都一愣,就是朱元璋也没反应过来。

“忠勇军在此!”

这群士兵竟然异口同声的答道。

随即抽出雁翎刀,锦衣卫大汉将军见状也纷纷抽出绣春刀对峙起来。

“放肆,我命令你们把刀收起来。”

丘福怒斥着跟自己进殿的士兵。

“呵呵,丘指挥别白费力气了。”

“他们是不会听你命令的。”

蓝太平那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之色。

“这,怎么会…”他手足无措的看向朱元璋,随即想到什么又看向殿门外。

“轰,轰,轰。”

殿外传来了沉闷又整齐的脚步声,奉天殿内的一帮文官惊慌失色。

武将们也都面色凝重,只有常升跟傅友德长出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

朱元璋厉声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蓝太平则微笑着拍了拍,因为害怕而紧紧抱住他的朱允熥。

脚步声停止,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列阵!”

轰,巨大的盾牌立在前面,长枪兵则在后方架起长枪。

弓箭兵则张弓搭箭,引而待发。

“把这里守住,不准放走一人。”

“明军威武,忠勇无敌!”

整齐的呐喊声,震得一众文官腿脚发软。

“火铳队随我进殿。”

一名虎背熊腰,面容粗犷,身披锁子金甲,手执雁翎刀的百户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进来,大批手执火铳的士兵。

他们的火铳立刻对准锦衣卫,这群殿前侍卫腹背受敌,顿时冷汗直流,手里的绣春刀都快握不住了。

“铁百户,你要造反?”

丘福怒喝着拔出佩刀,想要拦住对方。

谁知对方出刀迅速,只一招就磕飞了他的刀,紧接着一脚把丘福踹倒在地。

“拿下。”

立刻两名府军前卫的士兵,把丘福按在地上。

丘福也算是猛将,但是比起这位来还差很多。

“末将府军前卫百户,蓝铁心拜见陛下,拜见各位大人。”

随即他冲着蓝太平狡诈一笑。

“你,你姓蓝?”

趴在地上的丘福不甘的问道。

“呵呵,丘指挥使说的不错,属下姓蓝不姓铁。”

“你是蓝家的人?”

“您又说对了,不过您发现的太晚了。”

蓝铁心哼笑道。


蓝太平坐着马车,来到虎贲左卫大营。

“末将参见指挥使大人。”

中军大帐内,一名身穿锁子甲的武将单膝下跪行礼。

此人名为蓝守义,是蓝玉的义子。

蓝守义现任虎贲左卫镇抚,从五品。

“怎么就你一人?”

“回大人,黄指挥使于昨日收到调令,就立马动身去北平赴任了。”

蓝太平闻言有点诧异,没交接就这么走了。

这虎贲左卫比较特殊,其他亲卫所都是设指挥使一人,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四人,镇抚二人。

但是虎贲左卫自蓝太平来了后,蓝玉就以随军的名义,把从上到下的军官全部调走了。

只留下一名姓黄的指挥使。

蓝太平任佥事后,从镇抚,到经历,知事,吏目皆由他任命。

特别是五名千户,皆是凉国公蓝玉的部属。

所以虎贲左卫上层军官,只有一个指挥使,一名佥事,外加一名镇抚蓝守义。

这也是为什么蓝太平曾说,虎贲左卫已经被他彻底掌握。

摇了摇头,先不管这些,“既然这样,从即日起升你为指挥佥事。

平日里的士兵操练,军纪管理由你负责。”

“多谢指挥使大人恩典,末将绝不辜负大人栽培。”

蓝守义激动的难以言表。

虽然他是蓝玉义子,但是蓝玉义子有一千多人啊。

这么多义子,能升到正四品武职的不多。

特别是在京的上直亲卫,那不光待遇好,还发的及时。

不像地方卫所,不但发的不及时,还要折色。

他这人也算有勇有谋,只是为人比较木讷,在蓝玉众多义子里并不算出色。

但是在蓝太平眼里,他胜在忠心,所以把他要过来留在身边。

“你统计一下,全卫兵马有多少火铳兵。”

“回大人,末将早就清查过,整个虎贲左卫共计五千六百人。”

“但是火铳兵只有一百名。”

“什么?”

蓝太平从帅椅上跳了起来。

“我出征西番之前,不还有八百名火铳兵吗?”

洪武年间规定,每百户112名官兵中,有10人是火铳手,刀牌手20名,弓箭手30名,炮手40名。

蓝太平又非常重视火器,所以火铳兵比别的卫所要多些。

“呃,大人您有所不知。

这火铳制造费时,又容易损坏,关键是日常训练费用又高。”

“工部那边以预算不足为由,拖延着不给交付新火铳。

而且,大家训练的积极性也不高。”

蓝守义低声说道。

“这是为何?”

蓝太平不解。

“回大人,弟兄们有一次训练发生了炸膛。

造成了数名士兵受伤,黄指挥使借此直接暂停了火铳兵训练。”

“大部分火铳兵,重新划归步兵。

剩下这一百名,是被留下来应付事的。”

蓝守义的话,直接让蓝太平脸都黑了。

“军中还有多少火铳?”

“回大人,不足百支。”

蓝太平强忍着怒意,这时候的火铳炸膛也是常有的事。

姓黄的借故裁了火铳兵,那么这些火铳哪去了?

想必也是让这姓黄的给倒卖了。

这黄指挥使自知被架空,又不敢得罪蓝玉,索性也不管事,只是想方设法的捞油水。

吃进去的,早晚让你吐出来。

可是这火铳卖给谁呢?

谁又敢买呢?

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他有更要紧的事去做,“击鼓,令所有人去演武场集合。”

蓝太平决定,在卫所里重新招募一批火铳兵组建“神机营”。

“遵命。”

蓝守义转身出帐。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

蓝太平身穿绯红色朝服,胸前的补子绣着一只雄狮。

他现在还是中军都督府的同知,从一品。

登上点将台,五千六百名虎贲左卫阵列整齐,盔明甲亮。

“指挥使大人,虎贲左卫集合完毕。”

“请您示下。”

蓝守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起来吧。”

“是。”

蓝守义退到一旁,与蓝太平差半个身位。

“将士们,本官欲组建一支新军。

名字就叫“神机营”,凡是会使用火铳的,火炮的都可以报名。”

“报名成功后,还要经过体能,目力,耐力,灵活性的考核。”

“考核通过,一经录用则军饷翻倍。”

蓝太平话音一落,演武场上沸腾了。

作为京卫一个月可支的精米两石,但也仅仅是够一家人勉强度日。

所以听说军饷翻倍,大家如何能不动心。

“肃静!”

蓝守义大声喝道,随即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蓝太平满意的笑了笑,“不符合条件的也别灰心,只要你能做到尽责职守,本将一样不会亏待大家的。”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明军威武!”

一众士兵眼神狂热,齐声高呼“将军威武。”

在这个时代,如果谁能带他们打胜仗,那是他们的神。

如果谁能让他们一家老小吃饱肚子,那则直接是他们的祖宗。

蓝太平交代蓝守义负责报名,考核的事项。

并答应明天会从中军都督府,派两名镇抚来辅助他完成。

从虎贲左卫大营出来,蓝太平肚子咕咕叫。

说来也是,明朝的官早上四点多就起床往午门赶。

为了不至于上朝时憋不住,通常都是不吃不喝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蓝太平一进城就从马车上下来。

“你们先回府,我出去走走。”

他早已经换好便装,是一身青色长衫,头上扎一块方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名书生呢。

“我陪你一起吧,公子。”

蓝太平摆了摆手,他想自己转转。

蓝雄山这跟半截铁塔似的体格,又长得凶神恶煞,走在哪里都扎眼。

蓝太平看附近有一面馆,招牌上“阳春白雪”四个烫金大字。

就这家了,都饿的走不动道了。

已经过了饭点,店内没什么人。

找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定,小儿也跑过来满脸堆笑,“客官,想吃点什么。”

“来一碗牛肉面。”

“好嘞!”

小二答应一声去告知后厨。

很快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呈上来。

这面光亮透黄,上面撒着片片萝卜,四周一圈葱花,面条里掺杂着几片牛肉。

“客官您的面,辣子您自己调。”

小二指了一下旁白色的小碗,里面放满辣子碎。

蓝太平点点头,随即舀上一勺辣子搅拌匀。

接着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很快一碗面就吃光了。

摸摸肚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咯咯咯…”一声娇笑传来。

蓝太平抬头望去。

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穿鹅黄长裙的少女。

正在用筷子,挑着几根面条冲着自己笑。

他刚才太饿了,都没注意到对方何时进来的。

“你这人看着斯文,却是饿死鬼投胎。

吃这么快。

也不怕噎着?”

少女葱白玉指,指着蓝太平说。

蓝太平看着眼前明艳的少女,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下少女笑的更开心了,索性放下筷子双手捂着嘴笑。

蓝太平摇了摇头,掏出一贯钞放在桌上。

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燕王英武似朕,立之如何?”

奉天殿内,大明皇帝朱元璋站在丹墀上之扫视群臣。

他强忍着丧子之痛,与群臣商议立太子之事。

这些日子他虽然内心沉痛,但却一直在思考该由谁来挑起这万里江山。

几个儿子中燕王跟他最像,也最适合继承大明江山。

“陛下不可!

皇孙年富,世嫡之子,子殁孙承,适统礼也。

既立燕王,置秦晋二王何地?”

翰林学士刘三吾站出来反对。

此话一出,朱元璋脸色变得难看。

他的二儿子秦王朱慡荒淫残暴,品行不端。

他的三儿子晋王朱棡性情骄纵,曾意图谋反,还是太子求情后才赦免一死。

这俩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当太子,但是根据自古以来的宗法制度,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从哪方面来说,朱元璋都不能立燕王朱棣为太子。

“陛下,刘大人所言甚是,礼法不可废。”

兵部主事齐泰也站出来附和。

“陛下,太子虽薨,但皇孙仍在。

东宫储君必出嫡系一脉,如若立燕王为太子,那么乱了礼法,开了祸端,遗祸无穷啊。”

翰林撰修,东宫伴读黄子澄也站出来反对。

随即一众文官纷纷跪下,让朱元璋三思。

蓝太平和一众淮西武将冷眼旁观。

“江南文官集团已经成型,这就是未来的东林党啊。”

蓝太平在心中暗暗感叹。

朱元璋面沉似水,看着一众跪在那的文臣,他没有任何表示。

但是宽大的袖袍里,他的手指甲已经扣到肉里。

他本就没打算立燕王为太子,在他的心里跟马皇后和朱标才是一家人。

所以朱标死后,他还是决定立朱标的儿子为皇太孙。

他现在犹豫的是立朱允炆,还是朱允熥。

不管立谁,那都要“重新洗牌”,他留给朱标的班底太强了。

他的皇孙是驾驭不了这个班底的,必须要重新配备班底。

今天,他抛出朱棣这个“鱼饵”就是想看看这潭水下,到底都藏着些什么鱼。

从刚才文官的表现也让他意识到,立太子这事要慎重。

即使面对自己这个铁血帝王,这群腐儒依然敢反对立燕王。

他朱元璋不怕杀人,特别是手无寸铁的酸儒,但是他也不敢动摇国本。

什么是国本?

自己垂垂老矣,选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储君,来平稳的延续大明江山就是国本。

如果立储这事处理不好,那么这大明江山会不会跟大秦一样,二世而亡?

想到这里心中烦闷更甚,随即目光一瞥。

“魏国公,你说说立谁好?”

朱元璋哼声道。

“回禀陛下,燕王殿下虽然博学多智,英武神勇。

但太子一脉乃是正统,嫡亲血脉,宗庙社稷所系,还望陛下三思。”

魏国公正是徐达的长子徐辉祖,他跟父亲徐达一样忠于朱元璋,所说也都是肺腑之言。

朱元璋微微颔首,脸色稍霁。

因为徐辉祖的姐姐,正是燕王朱棣的王妃。

这说明他心中装着朝廷,没有私心。

徐辉祖的话也让一众文官骚动,没想到淮西勋贵在这件事上,跟他们倒是观点一致。

文官也是怕了,洪武一朝对待官员的非常苛刻,贪墨超过六十两白银一律死刑。

甚至有时说错一句话,都会被施以刑罚。

朱元璋历来刑法严酷,绝不宽宥。

这也导致许多大臣早晨上朝出门前,都要跟妻子家人诀别,吩咐后事。

要是居然活着回家,便感谢祖宗保佑,又多活了一天。

大家绝不愿意再选一位,跟朱元璋很像的皇帝。

毕竟,谁也不想再过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所以,燕王朱棣绝不能成为太子。

在这件事上,不论是文官为主的江南集团;还是武将为主的淮西集团,想法都是一致的。

本来太子朱标宽厚仁和,又名正言顺,是绝佳的人选。

奈何天不遂人愿,太子早薨。

文武百官就把主意打到他儿子身上了。

“臣等附议。”

一众淮西勋贵也纷纷跪下。

朱元璋嘴角露出冷笑,他知道群臣怕的是什么。

既然你们怕再来一位铁血无情的君王,那么咱就如你们的愿,选一位仁慈宽厚的君王,你们还敢不感恩戴德的尽心辅佐?

这就是帝王心术。

“既然如此,咱就立皇太孙位居东宫,等咱龙御归天时克承大统,承继这大明的万里江山。”

“皇上圣明。”

奉天殿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众卿家都平身,你们说说立哪位皇孙为皇太孙合适?”

朱元璋坐回龙椅上,面容缓和的问道。

“禀陛下,臣推举皇次孙朱允炆殿下。

允炆殿下聪敏好学,仁孝纯厚,颇有先太子之遗风。”

翰林撰修,东宫伴读黄子澄第一个站出来推举朱允炆。

“臣附议,皇次孙朱允炆殿下在先太子病重时,侍候在旁,昼夜不离。

曾用嘴允吸先太子背上毒痈脓水,实乃至诚至孝之人。

而我朝又以仁孝治天下,所以臣以为允炆殿下可立为皇太孙。”

翰林学士刘三吾也是出言支持朱允炆。

“臣等附议。”

六部,督察院,翰林院,詹事府,大理寺等一众文臣纷纷下跪,表示支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蓝太平环视一周,发现文臣都支持朱允炆,一众淮西勋贵却呆愣在原地。

他们本就是武将,不善言辞,更不会引章摘句。

更为关键的时他们的主心骨凉国公蓝玉不在,他此时正在漠北扫荡残敌。

“唉,真的是赢了战场,却输了朝堂啊。

老爹糊涂,真正的战场永远不在边疆,而是在这奉天殿内。”

蓝太平心中暗道。

难怪历史上朱允炆会成为皇太孙,很大原因是一众淮西勋贵目光短视,没有看到将来可能发生的惨剧。

或者说有人预料到,但也只是寄希望于朱元璋年事已高,只要把他熬死等朱允炆登基后他们就安全了。

但他们不会想到,朱标死了,扶朱允炆上位,那么朱元璋是容不下这群骄兵悍将的。

最主要的是容不下蓝玉,朱允熥的舅老爷。

“末将推荐嫡次孙朱允熥殿下,立为皇太孙。”

就在文官集团以为稳了时候,蓝太平站出来支持朱允熥,还特意强调是“嫡”次孙。

他此时官职为,上直十二亲卫之虎贲左卫指挥佥事,授明威将军。

“末将附议。”

开国公常升早就等不及了,他是朱允熥的二舅。

但是他大哥常茂,前两年因为犯错被罢官削爵。

因此,他不敢第一个跳出来,怕惹恼了朱元璋落得个一样下场。

颖国公傅友德,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舳舻侯朱寿,普定侯陈桓,定远侯王弼,长兴侯耿炳文,以及东莞伯何荣等一众淮西勋贵皆出声附议。

曹国公李景隆,魏国公徐辉祖本不欲表态,但是看着眼前的形势,无奈也只好跟着跪下。

至此,朝堂上泾渭分明。

文官集团支持朱允炆,武将集团支持朱允熥。

“陛下,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允熥殿下乃先太子嫡亲血脉,岂是旁支庶出可比?”

“正所谓,知有国家者,必有嫡庶,庶子虽爱。

不得过嫡子。”

“嫡长孙朱雄英殿下早逝,立嫡次孙朱允熥殿下为皇太孙,合乎祖制礼法。”

蓝太平一番话,如同扔了一个深水炸弹,平静的朝堂瞬间变得波涛汹涌。

“荒谬,你竟敢污蔑允炆皇孙殿下不是嫡出?”

黄子澄第一个跳出来,对方一说“嫡”这个字,就像踩到了文官集团的痛处。

“据我所知,太子妃常氏只诞下朱雄英,朱允熥两位皇孙。”

蓝太平平静说道。

“不错,嫡孙俺只认朱允熥殿下。”

东莞伯何荣粗声粗气的说道。

“末将也是,只认朱允熥殿下。”

“末将附议…”眼看淮西勋贵都支持朱允熥,文官集团也慌了神,他们不想让朱棣上位,但同样不想朱允熥当皇太孙。

他们要找一个性格软弱,又没啥背景,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皇帝。

如果朱允熥将来当了皇帝,那么淮西勋贵将永远压在他们头上,这是江南文官集团所不能接受的。

淮西勋贵跟江南文官集团,本就水火不容。

“少将军此言差矣,允炆殿下生母吕氏早已被扶正,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皇次孙朱允炆殿下自然也是嫡出,实乃陛下的嫡次孙。”

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詹微出声反驳。

他是朱元璋身边的红人,身居高位,说话很有分量,他的话立刻得到一众文官的附和。

朱元璋眼神阴翳,端坐在龙椅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魏国公徐辉祖,曹国公李景隆,颖国公傅友德则都选择沉默。

这已经不是臣子能够讨论的范围了。

“名分可以改,但是血脉骗不了人!”

蓝太平的一句话,石破天惊。


蓝太平走出店外,看到街上的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小哥,这是怎么了?”

“前面有热闹,别拉着我,去晚了看不上了。”

被拉住的小哥一边说,一边挣脱往前跑去。

蓝太平好奇也跟了过去。

在街角处已经围了一圈人。

他三两下就挤了进去,被挤开的人看他一身书生打扮又身材魁梧,到嘴边的问候又咽了回去。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被两名深蓝色皂衣的差役拉扯。

“啪”一个巴掌打在女孩脸上。

女孩被扇倒在地,原来拉扯中女孩咬了其中一个差役的手。

“你这小贱货敢咬老子,我打死你。”

那名被咬了手的差役,咬牙切齿的边说边用脚踹。

“住手!”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空中闪过一条“灵蛇”。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惨叫声响起,“哎呦,疼死老子了。”

那名用脚踢女孩的男子,捂着脸哀嚎。

大家这才看明白,不知何时场中多了一名鹅黄长裙的少女,手里握着一个马鞭。

正是她用马鞭抽的对方。

“啊,流血了。”

那名差役摊开手,手上和脸上都是血。

“哪里来的野丫头,你竟然敢管教坊司的闲事。”

另外一名差役喝问。

“哼,谁是野丫头?

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妙锦是也。”

鹅黄长裙的少女,正是中山王徐达第四女。

蓝太平惊讶,原来刚才面馆里的少女竟是徐妙锦。

想不到这女娃都这么大了。

素闻徐家四妹妹最爱打抱不平,常以“侠女”自居。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原来是徐四小姐,原谅小的冒犯。

此女是罪臣蒋瓛之女。

依法入教坊司为奴,我们二人不过奉命抓她回去。”

“还望四小姐不要为难小的,我们也不过奉命行事。”

另一名差役拱手说道。

围观百姓本来还义愤填膺,但是一听是大特务蒋瓛的孩子,纷纷摇头叹息。

可怜这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福没享几天,却要搭上一辈子。

蓝太平仔细观察那女孩,只见她此时虽然坐在地上,却昂着头双眼瞪着那俩个男子。

脏兮兮的小脸上布满怒气,带着血痕的嘴角紧紧抿着,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那股倔强劲和神态,让他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

她与自己前世的妹妹,竟然有着八分神似!

徐妙锦闻言微微愣神,这蒋瓛她是听过的。

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特务头子。

他的双手沾满了忠臣的鲜血,各种屈打成招,残害忠良,抄家灭门更是没少干。

就连他那老成持重的大哥徐辉祖,谈到锦衣卫也是怒不可遏。

但又无可奈何,彼时蒋瓛的权势如日中天。

今日轮到他被抄家,本该扶额相庆,但是看向地上那孩子。

她又于心不忍,锄强扶弱的豪情又在心底升起了。

“她不过是一个孩童,你们怎可如此对她?”

“她爹犯罪,惩罚她爹就够了。”

徐妙锦的“侠女”劲又上来了。

朱元璋的谋划失败,这蒋瓛就是出来背锅的,可惜他的家人也跟着受牵连了。

这个女娃落到如今这境地,自己多少也有责任。

最主要的是,她太像自己前世的妹子了。

自己的离开,不知道会给她和母亲带来多大的痛苦和伤害。

他眼神变得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蒋瓛早已死于大殿之上。

根据朱元璋指示,刑部动作很快就审查完,给蒋瓛定了个欺君之罪。

至于怎么欺君,没有说清楚,也不重要。

罪犯蒋瓛死刑立即执行,还要抄没家产,收归国库。

罪犯家属男丁全部秋后问斩,女眷则直接发往教坊司为奴。

刑部审核完,直接发往大理寺复核。

大理寺出奇的效率高,当天就复核通过。

至于负责监察的督察院,则集体沉默。

“三法司”的人难得态度高度保持一致,这里有皇帝的原因,也很难排除私人恩怨。

刑部则当晚就派人抄家。

一直以为锦衣卫擅长抄家,其实只要给机会任何一个衙门都不会差。

蒋府的男丁都抓到刑部大牢,女眷直接送到教坊司。

朱元璋要以最快的速度,抹去这件事。

这小姑娘由于年龄太小,教坊司的人就让她给客人端茶倒水,她则趁人多的时候跑了出来。

“呦,徐四小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小的们也是按章办事,您也别为难我们。”

那名被抽了一鞭子的差役说道。

“姐姐救我,我不要跟他们走。”

小姑娘望向徐妙锦,可怜巴巴的。

徐妙锦怜悯之心顿起,“人我带走,让你们管事的去魏国公府找我。”

说罢徐妙锦拉起小姑娘,转身就要走。

那两名教坊司的差役慌了,立刻拦在二人面前。

“放肆,敢拦本姑奶奶的路?”

徐妙锦杏眼圆睁,手里的鞭子也抖搂开。

吓得那俩差役忙摆手后退,“小的不敢,可是徐四小姐这样把人带走,我二人回去无法交代啊!”

徐妙锦嘴角上扬,“你们逼良为娼就罢了,可这么小的孩童都不放过,我才不管你们如何交待。”

“识相的立刻滚开,否则本姑娘的鞭子可不长眼。”

徐妙锦说完看向二人。

教坊司的两名差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啪”一声鞭响,原来是徐妙锦甩了一鞭。

那两名差役不再犹豫,立刻把路给让开。

徐妙锦一手持鞭,一手领着小女孩往外走去。

蓝太平啧舌,还真有股女侠范。

围观的百姓终究是善良的,见小女孩被救也纷纷叫好鼓掌。

见大家为自己鼓掌,徐妙锦更是面露得意之色。

“站住!”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徐妙锦听到声音,心中暗暗叫苦。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哥魏国公徐辉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高八尺,相貌威严,身着蟒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牵着一匹浑身火红色的骏马。

众人纷纷让出道来。

徐辉祖接到皇帝谕旨,正要进宫面圣,路过此地看到他四妹与人争执就过来看看。

他已经明了是何事,“四妹,放开她。”

“大哥,他们…我说放开她,立刻给我回家。”

徐辉祖语气不容置疑。

这徐妙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大哥。

她看着自己的大哥,再看看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小女孩。

转过头,涨红着脸,嘴唇颤抖的说道,“我不!”

这是她第一次不听大哥的话,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蓝太平暗暗称赞,不愧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

“放肆,你可知道蒋瓛是陛下钦点的死刑。”

“依大明律他的子女也有罪,你怎么敢包庇她?”

徐辉祖说罢向她走去。

那两名教坊司的差役见状,忙上前说道,“多谢魏国公。”

徐妙锦面对大哥迎面而来的威压,她牵着小女孩忍不住后退。

“魏国公,您这是要去哪?”

蓝太平从人群中走出。

徐辉祖一愣,转头看去,发现是他后,随即淡淡说道,“原来是少将军,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辉祖袭爵魏国公,现任左军都督府右都督。

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要比蓝太平高一截。

虽然蓝太平现在节制京师内外兵马,他爹又是大将军蓝玉。

但是徐辉祖跟他爹徐达很像,忠于大明,忠于朱元璋。

对于蓝太平,他是打心底看不上的。

在他心里,蓝太平现在就是那白脸的曹操。

“呵呵,我啊,在这看一出好戏呢!”

“这就是舍妹吧,真是一代侠女,不愧是中山王的后代。”

蓝太平笑着夸赞。

徐妙锦认出来了,“你不是那饿死鬼吗?”

“四妹休得无礼,这是凉国公家公子,现任中都督府同知。”

徐辉祖呵斥。

徐妙锦捂住嘴巴,没想到这吃面都能噎到的家伙,竟然是凉国公家的公子。

而且现在还是什么都督府同知,那可是从一品大官啊!

“大哥你不会认错了吧!”

“我小时候去太子府找允炆哥哥玩时,见过两次那个凉国公的公子。”

“他整天带着允熥哥出去斗鸡遛狗,就是个猥琐的纨绔子弟,怎么会来这吃面条,还一身书生打扮?”

徐妙锦的一番话,让蓝太平老脸一红。

那是曾经的蓝太平,他现在可是穿越过来的特种兵精英。

“你闭嘴,蓝公子这几年四处征战,早已不是当初的浪荡公子了。”

“人家现在可是胸怀天下呢,你这女儿家懂什么,跟我回去。”

徐辉祖说完拉着徐妙锦就要走,不顾徐妙锦则使劲挣扎。

蓝太平见徐辉祖言语中带着讥讽,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搭话了。

“大哥,要走就带着她一起走。”

徐妙锦还紧紧抓住小姑娘,她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被送回教坊司。

那两名教坊司的差役见此,互相使了个眼色。

他们同时上前抓住那小女孩,就要把她拖走。

“姐姐别丢下我。”

那小姑娘双手紧紧抓住徐妙锦,就是不肯松手。

徐妙锦急的直跺脚,但是她另一只手被大哥抓住。

徐辉祖见围观人越来越多,他拇指在徐妙锦手背用力一压。

“啊”徐妙锦浑身一软,抓着小姑娘的手也松开了。

那两名差役见状大喜,一用力就把小姑娘拉开了。

“姐姐救我,我不要回去。”

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喊着,徐妙锦则在徐辉祖的搀扶下,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多谢魏国公,小的告辞了。”

教坊司那两名差役,拉着小姑娘就要离开。

徐祖辉则面无表情的看着。

围观百姓都鸦雀无声,只有小姑娘在奋力挣扎,不断的喊,“放开我。”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一道声音响起。

“我,让你们走了吗?”


“太子妃驾到。”

就在蓝太平安慰朱允熥时,太子妃吕氏走入殿内。

她身后跟着朱允炆,似乎还未睡醒。

“末将蓝太平,参见太子妃。”

“见过皇孙殿下。”

“孩儿见过母妃。”

朱允熥擦干泪水,向着吕氏行礼。

“哎呦,我儿这是怎么了?”

吕氏忙上前搂住允熥,一副心疼模样。

“允炆见过少将军。”

朱允炆乖巧的回礼。

“少将军,你不是在征讨西番罕东之地吗?”

“回太子妃,末将惊闻太子离世,遂昼夜兼程赶了回来。”

“唉,太子骤然离世,让我们母子可怎么活啊!”

吕氏说完流下几滴泪水,顺手把朱允炆也搂在怀里。

蓝太平没接话,而是跪在太子灵前磕了三个头,又点上一柱清香。

“太子妃,我今夜想在这为太子守灵,不知可否?”

“这?”

吕氏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朱允炆。

“少将军,您一路奔波想必很是辛苦,见过陛下后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今晚守灵,有我跟母妃就够了。”

朱允炆关心的说道。

“谢皇孙殿下好意,我意已决,请勿复言。”

说罢蓝太平就跪在那里,开始往火盆里放纸钱。

“我也要陪三舅一起。”

朱允熥从吕氏怀里挣脱,也跪在那里一起烧纸钱。

吕氏跟朱允炆对视一眼,“那少将军辛苦了,我去让厨房给将军做点吃的去。”

“不必。”

蓝太平面容冷峻,头也不抬的说道。

吕氏面容一滞随即也跪在一旁,朱允炆则乖巧的也跟着跪下。

她知晓这蓝家现在权势正盛,她现在虽为太子妃,但她的家族却没什么势力。

她父亲吕本不过是前朝旧臣,后归附大明,于洪武十年去世。

现在她也是内心慌乱,太子的骤然离世让她的心活泛了。

按她的想法是,朱允熥已经养废了。

她亲儿子朱允炆深受朱标的喜爱,那么将来必定会被立为太子。

只要慢慢的熬时间,自己的儿子肯定会成为大明的皇帝。

到时候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看谁脸色了。

但是随着朱标的猝然离世,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看着眼前的蓝太平,还有紧靠着他的朱允熥,不禁让她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就这样在她心烦意乱期间,来了几波吊唁的大臣,看见蓝太平竟然回来了都面色各异。

但最终都无人言语,吊唁完都匆匆离去。

天很快黑了,糊着白纸的灯笼纷纷点亮。

朱允熥因为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释放,心神也松弛下来,现在竟然躺在一旁睡着了。

那朱允炆也跪的腿都麻了,不断的轻轻拍打双腿。

只有蓝太平仿佛不知疲倦,一直在往火盆里放着纸钱。

“皇上驾到。”

随着尖声尖气的声音,洪武大帝朱元璋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面容冷峻又憔悴,身穿齐哀服,却仍散发出唯吾独尊的气势。

“末将蓝太平,参见陛下。”

“孙儿拜见皇爷爷。”

“妾身吕氏,拜见陛下。”

朱元璋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看到还在酣睡的朱允熥眉头一皱。

随即收回目光,盯向蓝太平。

“太平,咱不是让你给大将军做先锋征讨西番吗?

怎么出现在这春和宫了?”

“回禀陛下,大军已于五日前大破西番贼寇,正派兵追捕贼首土酋哈昝。

大将军闻建昌指挥使月鲁帖木儿叛乱,随即率军平叛,叛军已被击溃,现正将月鲁父子押解京师路上。”

“大将军和末将惊闻太子薨世,吾等悲痛万分,但身负皇命不敢有所违。

故在破敌之后末将提前一步回来奔丧,未能请示皇命,请陛下责罚。”

蓝太平说完俯身在地,等候朱元璋发落。

吕氏则冷眼旁观,这蓝家是淮西勋贵;这蓝太平,则是大明王朝最具权势的官二代。

骄兵悍将,果然是杀敌利器!

朱元璋心里默默感叹。

“这蓝玉是标儿的舅舅,他们关系自是极好。”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蓝太平,“唉,可惜了。”

别人也不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蓝太平闻言却打了个寒颤。

朱元璋没再理他,而是默默的烧纸钱。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不知道这个英明神武,又铁血无情的君王在想什么。

“唔,皇祖母你别走,你再抱抱孙儿…皇祖母,皇祖母,祖母…”朱允熥双目紧闭,神色焦急,嘴里一直念叨着。

他的梦话打破了灵堂内的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来。

吕氏见状急忙来到跟前,伸手想要把他唤醒。

“住手。”

朱元璋压着嗓子喝住她。

随即他那冷酷面容上,多了一丝少有的温情,他看着躺在那里说着梦话的皇孙,特别是那一声声的“皇祖母”更是勾起他的回忆。

朱允熥出生没几天母亲就死了,他所感受的温情与呵护,都来自祖母马皇后。

纵然马皇后已然离世很多年,朱允熥仍把她记在心里。

“咱的妹子已经走了十年,咱的大孙子也走了十年,现在咱的标儿也走了。

老天爷,咱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这样惩罚咱。”

想到此处,朱元璋眼圈竟然红了。

他看着仍困在梦境里的朱允熥,忍不住俯下身用手轻轻抚摸那稚嫩的脸颊。

这一幕,让一旁的吕氏跟朱允炆面面相觑。

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妒忌,这朱允熥明明是个纨绔子弟,自己明明什么都比他强。

皇爷爷虽然也经常夸我,但是却从未对自己展现出这一面,就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爷爷对孙子的爱。

可能是感受到手掌的温度,朱允熥双手紧紧握住这只手。

“皇祖母别离开孙儿,母亲走了,哥哥走了,没人爱孙儿了。”

“父亲,父亲也走了。”

“没人爱熥儿,没人…”朱允熥脸色潮红,眉头紧皱,浑身发抖,面露痛苦之色。

朱元璋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熥儿这是怎么了,身上这么烫?”

蓝太平闻言上前查看,“发烧,身体寒颤,怕是感受风寒。”

“怎么会感受风寒?”

朱元璋转头看向吕氏,眉宇间带着怒气。

“怕是守灵时睡着,着了寒风!”

惊慌的吕氏开口说道。

蓝太平上前扒开朱允熥的孝衣,里面只有一件锦缎华服,再加一件单薄内衫。

现在刚过五月,早晚天气还是很凉的,为了保暖就连普通宫人都会穿一个棉绒夹袄。

而朱允熥这大明皇孙,竟然穿的这么单薄。

“这,这几日忙于丧事。

疏忽了允熥的起居,望陛下恕罪。”

吕氏此时脸色煞白。

“是孙儿没照顾好弟弟,请皇爷爷降罪。”

朱允炆也叩首请罪。

蓝太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朱允熥盖上,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朱允熥从东宫带走。

“叫戴思恭立刻来春和宫。”

朱元璋没理吕氏和朱允炆,只是对着门外大吼。

“遵旨。”

朱元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亲自跑去传旨。

很快太医院院使戴思恭赶来,在进行望闻问切之后,他对着朱元璋行礼说道,“皇孙殿下体疲神乏,又感受风寒,所以高烧妄语。”

“那就有劳先生,快给咱孙儿用药吧!”

随即转头对着王景弘说,“把三皇孙身边的侍女太监,全给咱乱棍打死。”

“遵旨。”

王景弘领命离去。

一旁的戴思恭吓得直冒冷汗,写方子的手忍不住颤抖。

那吕氏和朱允炆也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很快开好药方,戴思恭又亲自去抓好药,由其徒弟熬好送过来。

蓝太平把他抱回房间,在服过药后出了一身汗,体温也降了下去。

稚嫩的小脸痛苦之色也随之消失,又沉沉的睡去。

看着熟睡的朱允熥,蓝太平轻轻的走出房门,来到春和宫的正殿。

此时殿内只有朱元璋一人,站在那盯着朱标的灵位发呆。

吕氏母子已然被他打发离去。

“陛下。”

“熥儿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皇孙殿下在服药后汗出热退,脉静身凉,应是无碍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蓝太平。

“你觉得熥儿这孩子怎么样?”

面对朱元璋的突然发问,蓝太平内心暗道,“来了,来了。”

“至诚至孝,虽有小瑕,但仍不失为璞玉。”

“哦?

那比起炆这孩子如何?”

朱元璋往前逼近一步,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

蓝太平稳了稳心神,面色如常的回答,“皇次孙殿下少年老成,谦恭有礼,乃一美玉。”

“呵呵,想不到蓝玉竟然生出你这般儿子。”

朱元璋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谢陛下夸赞,末将有一事还望陛下恩准。”

“何事。”

“末将想接允熥皇孙出宫小住,让他离开这悲伤氛围,对恢复身体有益处。”

朱元璋闻言眉头紧皱,短暂的思考后,同意了蓝太平的请求。

“照顾好熥儿。”

“遵旨。”

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过了子时,朱元璋也回宫了。

他走到殿门口时,回首瞥了一眼,随即转头朝乾清宫走去。

蓝太平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萧索和佝偻。


“怎么可能,你不过一个百户,杨同知,黄佥事呢?”

丘福仍然不敢相信。

昨日接到朱元璋密旨,他接管府军前卫,并把军内的同知,佥事换成燕王府的人了。

“嘿嘿,丘指挥使这你的问我们少将军。”

满脸络腮胡的蓝铁心,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以刘三吾为首的文官,皆是呆若木鸡,他们不明白这局势怎么就这样逆转了。

那吕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尽量把身体缩起来,早没了刚才的嚣张之色。

朱元璋也是脸色难看,“咱的亲卫,什么时候姓蓝了?”

虽然现在局势不利,但是他仍不失一个帝王的风范。

“陛下您错了,他们从未姓蓝,他们仍然忠于大明。”

蓝太平摸了摸朱允熥的小脑袋,示意他别害怕。

朱允熥吸了吸鼻涕,松开紧抓他衣襟的手,仍固执的挡在他前面。

朱元璋见状,心头不禁一酸。

短暂失神后,他怒叱道,“既然忠于大明,为何敢抗旨不遵,还敢在咱的奉天殿内舞刀弄枪?”

“陛下,您一定很奇怪,为何这府军前卫会不听指挥,即使您把指挥使和中层军官都换了一遍。”

不光朱元璋不明白,文官集团不明白,就连大多数的淮西勋贵也不明白。

“这府军前卫属于十二亲卫,直接归皇帝掌管,五军都督府无权过问。

从组建开始,一直都是负责保卫太子的亲军,在太子薨世后就直接由您掌管。”

蓝太平的话属实。

其实从太子去世后,朱元璋就开始逐步对府军前卫的中层进行换血。

因为太子在时,府军前卫一直以来就是蓝玉代管。

那么要动蓝玉,必然要先清理掉他的人。

因为府军前卫在所有卫所里,是人数最多,装备最精良的军队了。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他最初只是调动这些中层军官,只是到了昨日时才让让燕王府的丘福顶替了指挥使的位置。

从上到下的军官都换了一遍,他自认为彻底掌控了这支亲卫。

这才敢让金吾后卫,羽林右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在锦衣卫配合下,分守四方宫门。

把锦衣卫的大汉将军置于大殿之内,而府军前卫则拱卫三大殿,并封锁奉天门禁止外人进入。

至于蓝太平所在的虎贲左卫,直接调出城去了。

朱元璋自认为掌控一切,但是没想到会成为现在这个局面。

“陛下英明神武,从全国各地的抽调一批军官,顶替原来府军前卫的镇抚,经历,知事,千户等。”

“您以为这样,就可以重新掌控这支亲卫了吗?”

蓝太平的反问让朱元璋脸色极为难看。

“其实在掌管这支亲卫时,我父亲没有丝毫的私心,那些军官也都是太子殿下一手提拔的。”

“你说谎,我在兵部查看调令时发现,这府军前卫的大部分军官都是出自你父所部。”

兵部主事齐泰这时站出来指责道。

蓝太平意外的看向对方,没想到这历史上的“建文三傻”还是蛮有骨气的。

“呵呵,你说的不错。”

“但是你却忽略了一点,我父亲所属的部下,当年可都是开平王的旧部。

而开平王,则是太子妃常氏的父亲常遇春。”

“所以,太子从我父亲的部属里抽调精干将领,充实亲军护卫有何不可呢?”

齐泰闻言,一时语塞。

“少在那废话,既然你们父子那么无私,为何现在这支亲卫却不听咱的指挥,反而效忠于你呢?”

朱元璋烦躁的问道。

“不错,你们蓝家这是要造反,大逆不道。”

齐泰梗着脖子看向蓝太平。

这让他想起,历史上朱棣攻破金陵后,齐泰也是这样硬着脖子丝毫不惧的样子。

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说。

“很简单,这些年补充进来的士兵,基本都是开平王旧部的后代、遗孤以及义子和义侄的后代。”

“他们都出自淮西,他们都曾直接或间接受过开平王的恩,他们是来报恩的。”

“现在开平王不在了,他唯一的外孙被这对恶毒母子欺辱,你说他们能答应吗?”

蓝太平厌恶的瞅了一眼吕氏母子。

“他们当然不会答应,他们选择忠于允熥殿下,忠于大明最尊贵的血脉以报答开平王之恩。”

“这就是为何称为——忠勇军。”

“所以,你即使换了全部将领,依然无法掌控这支忠勇军。”

“只要允熥殿下需要,他们随时可以为他去死。”

蓝太平刚一说完,奉天殿内响起整齐的呐喊声,“忠勇,忠勇,忠勇。”

朱允熥瞪大眼睛,看着那整齐划一的呐喊,眼睛逐渐湿润。

一群淮西勋贵也都泪目,毕竟或多或少他们都在开平王常遇春手底下任过职。

常遇春虽为元帅,却从不摆架子。

他对敌人狠辣无情,对自己手下却如同兄弟般。

就连颖国公傅友德,也是老泪纵横,常遇春对他有知遇之恩。

可以说没有常遇春,傅友德难有今天的成就。

看着朱允熥那单薄的身体,却坚定的挡在蓝太平身前,恍惚间有常遇春的影子。

再看常升,早已经哭出声来。

“嘿,好一个忠勇。

刀都架在咱的脖子上了,还大言不惭的谈忠勇?

这不过是你们窥探神器,犯上作乱找的借口罢了。”

朱元璋双目赤红盯着众人,他没想到会翻船在毛头小子手里。

“陛下明鉴,末将并未想造反。

只求立嫡次孙朱允熥为太孙,谋逆之事末将是万万不敢。”

蓝太平的话让朱元璋一愣,淮西勋贵闻言则焦急的想制止。

哪有造反造一半的,这不是给人家日后清算你的机会吗?

权力争夺从来不是请客吃饭,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太平,你可不要妇人之仁啊。”

傅友德贴近耳边低声劝说。

“呵呵,如果咱不答应呢?”

朱元璋不愧是开国之君,岂肯轻易就范。

“陛下,您调南直隶的淮安卫,扬州卫,镇海卫,太仓卫,以及中都留守司的凤阳右卫,凤阳左卫均已被五军都督府所属的镇南卫,水军左卫,骁骑卫,龙虎卫,英武卫,虎贲右卫,武德卫,水军右卫人马围困。”

蓝太平淡淡的语气,却字字如同惊雷,震得满朝文武脸色苍白。

就连朱元璋也忍不住手指颤抖。

“你,你是如何知道咱调兵的?”

“你,你又是如何越过兵部调兵的?”

朱元璋指着蓝太平,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他最在意的就是兵权,不准任何人染指。

只要兵权在手,他不惧任何挑战。

但是蓝太平这一招,彻底击溃他的防线。

能同一时间,调动这么多支互不统属的兵马,恐怕蓝玉也未必能做到。

“轰,轰,轰。”

隆隆的炮声传来。

“陛下,已经有将领按耐不住了。”

“如果他们再等不来圣旨,局势将朝着不可控方向发展了。”

蓝太平出口提醒道。

“你,你们这是要逼宫啊。”

朱元璋用手指着他怒道。

“蓝太平你休得猖狂,这边炮声一响,那么其他卫所必然会发现。

到时候各地藩王也会带兵进京勤王的。”

黄子澄也站起身指着蓝太平怒叱。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京师早已在我的掌控之中。

而等藩王进京要多久,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黄子澄闻言立马脖子一缩,没了刚才的气势。

“哼,百无一用是书生。”

“双方数万人马一旦开战,局势必然失控,各地藩王必然率兵进京,别有用心之徒趁机作乱,北元残敌伺机进犯,到时候兵连祸结,内忧外患,难道是各位想看到的吗?”

“难道这刚立国的大明,连秦朝的二世而亡都要不如吗?”

面对蓝太平的逼问,一群文官无人反驳,他们都觉的这蓝太平是疯子。

比蓝玉还要疯。

蓝太平不去理他们,转头看向朱元璋。

“陛下,至于您问我为何能跳过兵部调兵。

那我就实话实说,我父亲蓝玉身为大将军,掌管五军都督府。

虽然将校的升迁都是他一句话的事,但调兵却迈不过兵部。”

“但陛下忽略了,在场的淮西叔父的子侄们,皆是在五军都督府任职。”

“您看我们这群官二代,整天聚在一起喝酒狎妓,斗鸡走狗仿佛不务正业。”

“但实际上在京卫所的中下层军官,皆出自吾等门下,因此也皆由吾等掌握。

而天天跟底层士兵在一起的,就是这些中下层军官。”

“您以为用兵部架空淮西叔父们就高枕无忧了,但我却用中下层军官架空了卫所指挥使。

实际上五军都督府在京的四十八卫,皆掌控在我们年青一辈的手里。”

“别人调兵需要兵部调令文书,而我调兵只需要一句话!”

蓝太平的一番话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朱元璋一阵恍惚,后退两步一下坐在龙椅上。

“皇上,当心。”

王景弘忙上前扶住朱元璋。

曹国公李景隆则一脸疑惑,他怎么毫不知情?

魏国公徐辉祖也是眉头紧皱。

自己所掌管的几支京卫,难道也被蓝太平架空了?

大明把全国分为五个大区,每个大区的卫所官兵分属五个都督府。

虽然调兵需要兵部,但是各卫所将校的升迁任命都掌握在都督府。

而五军都督府,都掌握在淮西勋贵的手里。

朱元璋秘密调兵进京,却被人早就知道并加以防范。

而蓝太平却能跳过兵部,直接调动京卫这是所有人想不到的。

朱元璋一直提防着蓝玉,却没想到他儿子才是最危险的。

人家这是走基层路线,关键时刻架空他掌握的那些上层。

但是话说回来,那些军队高层又有几个不是淮西人?

那些指挥使,又有几个不是淮西勋贵们带出来的?

他们又有几个是真心效忠自己的呢?

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就是自己丧失了对大部分军队的掌控。

“这大侄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东莞伯何荣咂咂嘴道。

傅友德也点头,这次全亏了这大侄子。

这群淮西勋贵都暗中赞叹,后生可畏啊。

不过随即又有些恼怒,自己家的小畜生,竟然瞒着自己干出这么大的事。

文臣们则神色惶恐,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担心立储的事了。

这蓝玉父子要是真造反,他们该如何选择啊!

洪武大帝朱元璋一下苍老了许多,他看着神色各异的群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说吧,你的条件。”

他费力的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立朱允熥为皇太孙,并由我节制京师内外兵马。”

蓝太平平静的说道。

“这,你这是要当曹操?”

齐泰愤怒的指着蓝太平。

“砰!”

“啊!”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蓝铁心一拳打在齐泰的脸上。

“他奶奶的,就属你话多。”

蓝铁心啐了一句。

齐泰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


乾清宫暖阁,朱元璋靠倚在在床上假寐。

燕王朱棣跪在床前,八月份的金陵天气依然炎热,即使刚沐浴完也只需少顷身上就汗津津的。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闭着眼,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面容苍老又憔悴。

自己热的浑身是汗,他却还要盖着毯子。

看来大哥的离世,让他打击不小。

“父亲,您要立允炆为太孙我不反对。”

“但是有件事您不得不考虑,那群淮西勋贵能同意吗?”

“那蓝玉能同意吗?”

朱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继续说道,“蓝玉本就傲慢跋扈,现在又身为大将军,在五军都督府一手遮天。

父皇在他还顾忌三分,若父皇不在呢?”

“当然,若是我大哥还勉强压的住他,允炆那孩子哪里驾驭的了这群骄兵悍将。”

朱元璋身子一抖,缓缓睁开眼。

“哼,你说的倒没错。”

朱棣闻言心中一喜。

但是朱元璋紧接着一句话,让他汗毛直立。

“如果咱砍了这群骄兵悍将,那么将来你们这群叔叔要是不听话,又有谁能制衡你们呢?”

朱元璋瞥向跪在地上的朱棣。

“儿臣岂敢有这大逆不道心思,父皇明鉴。”

朱棣额头大颗大颗汗珠滴下,他咽了咽口水,“父皇,我跟允炆毕竟是亲叔侄。

都是老朱家子孙,我发誓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他。”

“唉,只要你能替他守住边塞,不添乱就够了。”

朱元璋冷峻的面容缓和了,语气也变得柔和许多。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守住北边。”

朱元璋掀开毯子,下床站起身来。

朱棣忙从地上站起来,不顾酸痛的膝盖上前搀扶。

“父亲还要节哀,这万里江山,亿万黎民都指着你呢。”

朱棣的话让朱元璋神色一黯。

随即神色一转说道:“咱这身子骨还硬朗呢,不要紧的,你先看看这个吧。”

朱元璋走到桌案前,拿起一本奏折递给他。

朱棣接过来一看,是兵部的急递。

翻看过后,朱棣眉头紧皱。

这是蓝玉寄送兵部的折子,大意为朵甘闻大明太子薨世,与土酋哈昝引兵来犯,且贼兵势大,已经攻破数县。

贼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

为彻底解决朵甘之地问题,大将军紧急在当地征兵五万,加上其所率本部十万兵马,共计十五万大军征讨朵甘之地。

望皇帝陛下恩准,并责令陕西布政司调拨粮草供应大军。

“这蓝玉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抗旨不遵,他这是要谋反吗?”

朱棣眼珠一转,又补充说道:“父皇,这蓝玉肯定是谎报军情,借征讨的由头来实现拥兵自重的目的。”

“父皇,这外戚势力尾大不掉,您要早作决断啊。”

朱棣气愤的说道。

朱元璋也面色阴沉,朱棣能看出来的事,他自然看的出来。

西番的土酋哈昝不过丧家之犬,即使他勾结朵甘的管兀儿,那也不是蓝玉所率十万大明精锐的对手。

他蓝玉借此征兵,抗旨不遵,难说没有反意啊!

想到此处,朱元璋眉头紧皱。

“你大哥的葬礼已经结束,你不要在待在京里,立刻返回北平整备兵马以防不测。”

“儿臣遵命。”

朱棣立刻放下奏折,躬身行礼。

看着他的背影,朱元璋神色复杂,“棣儿”。

“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走到门前的朱棣又转过身询问道。

“现在时局紧张,让炽儿,煦儿,遂儿就留在宫里吧。

你自己回北平,咱会让人好生照看他们的。”

朱棣听闻此言一愣,随即面容恢复,恭声说道,“多谢父皇,那我即刻动身回北平。”

待朱棣走后,朱元璋低头看向桌案边的奏折,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夜已深,京城内的百姓早已吹灯入睡。

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内,却灯火通明。

指挥使蒋瓛坐在前堂桌案后,下面站着两名同知,三名佥事,以及十四名千户。

锦衣卫的高层全部在这里了,每个人都神情凝重。

蒋瓛这几个月头发都白了,他一直监视蓝太平。

但是令他头疼的是,这蓝太平天天跟那群淮西二代喝花酒。

要不就去出城打猎,一群人牵狗架鹰招摇过市。

明明是国丧期间,这群纨绔子弟完全不在意。

有一次他派人去顺天府报案,说有人国丧期间喝酒狎妓。

顺天府的府尹想趁机表现,就带人去酒楼抓人,结果冲进包房发现是一群淮西二代。

府尹当即调头想走,结果被蓝太平带头扣下,硬是喝了三杯才放人。

府尹回家后跟媳妇抱头痛哭,吓得都不敢去衙门了。

当他把这些情况上报朱元璋时,换来的都是一通怒骂。

不知道是怪他无能,还是迁怒于他。

蒋瓛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

他轻咬舌尖让自己打起精神,接下来要做的事关系重大。

不过好在他有经验,这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

“明日早朝,何千户,王千户,冯千户,沈千户率本部将军侍卫随我于奉天殿内宿卫扈驾。”

“张同知坐守衙门。

秦同知与钟佥事带领两名千户及本部将军,力士,校尉镇守午门。

待百官早朝进入午门后,没有本座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

“伍同知,熊同知,你二人带领剩余八名千户以及本部人马,待命随时直扑凉国公府。”

“遵命。”

锦衣卫众堂官齐声领命。

蒋瓛点点头,“都下去准备吧。”

随着众人退了出去,他瘫坐在椅子上。

他心中总是隐隐不安,但是复盘整个计划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个毛头小子能比的了胡惟庸?

李善长?

“哼,落在我手上一定要好好出出气。”

蒋瓛心中暗道。

凉国公府内一片寂静,在府内花园的一处荷花池旁,蓝太平身着一袭白衫站在那里。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辉洒在他的身上。

这时,一名身穿甲胄的彪形大汉快步走上前。

“公子,一切安排妥当。”

蓝太平闻言转过头,微笑着说,“雄山大哥,明天你负责带领府军守好家。”

“公子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踏进这凉国公府半步。”

“我自是相信雄山大哥,锦衣卫安插的那几人都收拾了吧?”

蓝太平脸上出现一丝戏谑之色。

“公子请放心,锦衣卫那几个废物已经在护城河里,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呢。”

蓝雄山大咧咧的说道。

“呵呵,陛下可惜这次你遇到的是我。”

蓝太平仰头望向空中明月暗暗发誓,这一次我要改写历史。

翌日寅时,在京的文武百官已经在午门外候着了。

文官自觉站成一队,武官排成一列。

往日里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聊天,今日则都鸦雀无声,均已眼神交流。

紧张的气氛不断弥漫,大家神色各异。

蓝太平则神态自若,偶尔回应一下别人的招呼。

“太平,你发觉没有城门上多了些锦衣卫。”

常升走过来紧张的说道。

蓝太平并未言语,只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寅时末城楼上的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跨过金水桥后,在广场内稍加停顿。

然后鸿胪寺官员“唱”入班,文武大臣分为两班,沿着御道齐头并进,来到奉天殿内。

朱元璋此时端坐在龙椅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景弘侍立一旁。

大殿两侧有皆有冠红缨金盔帽,身披金甲,手执金瓜的“大汉将军”列侍。

这些隶属锦衣卫的殿前侍卫,皆身材高大,相貌威武,身披金甲往那一站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文武百官跪下行礼。

“平身吧。”

“谢万岁。”

文武众大臣起身后,朱元璋冷冽的目光扫视群臣。

鸦雀无声!

“今日朝议立太孙之事,众位爱卿各抒己见吧!”

朱元璋话音一落,大殿内如同开水般沸腾起来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翰林撰修,东宫伴读黄子澄出列跪下启奏。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盯着他。

“准奏。”

“谢陛下,臣要弹劾一人?”

朱元璋眉头一挑,“哦?

何人?”

奉天殿内一众大臣都疑惑,不是说了讨论立太孙之事,这黄子澄却在这里弹劾人。

蓝太平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臣要弹劾陛下的皇三孙,朱允熥殿下!”

黄子澄的话一出,整个奉天殿内又炸锅了。

朱元璋脸色一沉,虽然他没打算立朱允熥为太孙,但并不代表他不疼爱自己这个孙子。

更不代表其他人,可以随意欺辱他。

“昨日在太子葬礼上,皇三孙朱允熥殿下,竟然跪在皇次孙朱允炆殿下前面。

此举有违礼制,还望陛下明鉴。”

黄子澄说完,翰林学士刘三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这时,跪在奉天殿后左门外的朱允熥浑身一颤。

他转头看向跪在一侧的二哥朱允炆,太子妃吕氏。

只见二人面带得意之色,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朱允熥慌忙的回过头,手心里都是汗,心脏砰砰的跳。

他于昨日被太监接回宫中,皇爷爷亲自询问了他身体状况,并让他睡在乾清宫。

皇爷爷还特意带他来早朝,这迟来的爷孙情让他心中一暖。

但是当他来到奉天殿的后左门外,发现太子妃吕氏以及二哥朱允炆都在时,那放松的心一下又紧张起来了。

皇爷爷这是何意?

朱允熥想不明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朝堂上的生死之争已经开始!


蓝太平缓步走到两名差役面前,嘴角噙笑。

那教坊司的两名差役暗暗叫苦,刚听魏国公说了。

这可是凉国公家的公子,更是都督府的大官。

他们俩可惹不起,就是他们顶头上司也的给人跪下磕头。

“大人,您有什么指示?”

两名差役强颜欢笑,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蓝太平淡淡的说道。

“啊?

这…”两名差役腹诽,怎么一个比一个横啊。

小女孩也愣住了,他看向蓝太平仿佛做梦一般。

“要不你们跟我一起走?”

蓝太平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锦衣卫指挥使!”

这两人看清上面的字,吓得忙松开抓住小女孩的手。

连退数步,仿佛见了恶鬼一般。

其他人一听是锦衣卫指挥使,都慌忙向后退去。

蓝太平见状暗叹,锦衣卫还真是声名在外啊。

“小姑娘,愿意跟我走吗?”

蓝太平伸出手,尽量做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大哥哥,我愿意。”

小姑娘紧紧抓住他的手。

对于别人来说他是恶魔,对于她来说却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蓝太平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有大哥哥在,不用怕。”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两天积攒的委屈,惶恐,无助全都发泄出来了。

徐辉祖在一旁默不作声,徐妙锦则美目氤氲。

蓝太平蹲下身,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

那两名差役见状,悄悄的退进人群溜了。

良久,小姑娘才平静下来。

这时,人群都已经散去。

毕竟一听是锦衣卫,还是新任特务头子,大家都一哄而散。

徐妙锦也跟着大哥离去,只剩下蓝太平跟小姑娘。

“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铃铛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你也报答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你叫铃铛?”

“是的大哥哥,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

“哦,铃铛这个名字好听。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蓝太平看天色不早了。

“我愿意,从此铃铛就是大哥哥的奴婢了。”

“大哥哥不需要你做奴婢,我们回家吧!”

蓝太平牵着她的手准备往回走。

“你母亲也在教坊司吗?”

“我母亲死了,去年冬天害了风寒没救过来。”

小姑娘低声的说道。

蓝太平停下刚要迈出的脚,俯身对她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妹子,我就是你的亲人好不?”

铃铛闻言愣了神,“不行,你是铃铛的恩人。”

“而且铃铛出身低贱,我母亲是蒋府的一名婢女,我从出生那天起注定也是要当奴婢的。”

蓝太平愕然,“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娘告诉我的,身边所有人也都这么说。”

“那蒋瓛呢?

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蓝太平不解,哪有父亲不心疼自己子女的。

“铃铛从未见过父亲,我母亲是婢女,生了我还是婢女。

我听管事的王婆婆说,我父亲压根不知道我的存在。”

“想必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吧。”

小铃铛强挤出一丝笑容。

蓝太平默然,在这个社会环境下,绝大多数女子都是这个命运。

如同一棵小草,没人在乎它的来到,也没人在乎它的离去。

毕竟像徐四小姐那般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蓝太平摸摸她的头,“咱们回家吧。”

“嗯”小铃铛乖巧的点点头。

“啊呦。”

小铃铛惊呼一声。

“怎么了?”

“我,我腿疼。”

蓝太平蹲下身,慢慢挽起她的裤管。

只见两个膝盖处已经磕掉了皮,血肉露在外面。

应该是刚才逃跑途中摔得。

“我来背你。”

“大哥哥,不用,我自己能走。”

蓝太平不再犹豫,转过身背对着她,“上来。”

面对这不容置疑的语气,小铃铛只好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背上。

感受着宽厚的脊背传来的温暖,小铃铛轻轻把脸贴在上面。

她在想,或许父亲的背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等蓝太平回到凉国公府,小铃铛已经睡着了。

蓝雄山看他带回一个小姑娘,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刚要开口询问。

被蓝太平一个眼神吓得忙捂住嘴。

他把小铃铛放在自己房中,又给膝盖处上好药,再给她盖好被子。

烛光下,小铃铛眼睫毛上残留着晶莹的泪珠。

蓝太平悄悄退出来,关上了门。

书房内,蓝雄山恭敬递上一封密函。

这是蓝玉传递来,去掉火漆打开封签,拿出内里的信件。

“太平吾儿,现大军已经从建昌返回罕东屯田。

为父暂不能还朝,你仍需小心陛下。

切记要彻底掌控兵权,不可掉以轻心。

十八血卫虽勇,但身在暗处。

你还需加强自身防卫,以免有人狗急跳墙。”

蓝太平看完把信件扔进火盆。

“雄山大哥,明天你安排两个丫鬟照顾铃铛。”

“是,公子。”

蓝雄山退了出去,只剩蓝太平一个人在屋里,他反复琢磨计划是否有什么纰漏。

就这样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蓝太平就去了都督府。

他本想把虎贲左卫直接改为神机营,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发令让五军都督府所属的四十八卫指挥使,来中军都督府见他。

左军都督府由魏国公徐辉祖掌管。

右军都督府由定远侯王弼代管。

中军都督府由蓝玉掌管。

前军都督府由宋国公冯胜掌管。

后军都督府则由颖国公傅友德掌管。

除了蓝玉和冯胜不在,其他几人接到蓝太平的将令后,都爽快的命手下的指挥使去中军都督府。

一众指挥使齐聚一堂,蔚为壮观。

这让中军都督府的大堂,都显得有些拥挤。

这群指挥使有点忐忑,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咳咳,安静。”

蓝太平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今天找诸位来,没有什么大事,就一点要求。”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

“本官要筹建神机营,所以需要各位大人,把本卫所的火枪兵全部送到我这里来。”

“待我考核挑选完毕,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再给各位送回去。”

蓝太平刚一说完,大厅就开锅了。

“大人,那我等缺员该怎么办?”

“诸位放心,缺员会从中都卫所抽调给大家补充。”

蓝太平笑眯眯的说道。

“那火铳呢?

我们本来就不足,少的大人也补吗?”

“本官只要人,火铳留给你们自己。”

“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人员调动要兵部的文书。”

“本官奉命节制京师内外兵马,不需要兵部文书。

还有谁有意见,都可以提,本将一一解答。”

蓝太平悠然拿起茶壶,对着嘴喝起来。

而在屏风的背后,一名书记官一边偷看在场发言的人,一边在纸上都记录下来。

经过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没人再反对了。

“既然大家都通过了,那明日辰时所有卫所的火铳兵,要准时到城外虎贲左卫的大营。”

“都散了吧!”

蓝太平一摆手,这群指挥使都退了出去。

“都记下来了吧。”

“大人放心,一个不漏。”

此人正是锦衣卫的伍同知,他是蓝玉安插在锦衣卫的暗线。

一直潜伏在蒋瓛身边,蓝太平能提前知道锦衣卫的动作,他功不可没。

蓝太平看了一眼名单,冷笑一声。

只要是刚才出言反对的,都记录在案。

“给我严密监视这些人,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汇报。”

“遵命。”

伍同知躬身退了出去。

虽然通过淮西勋贵子弟,基本掌握了京师内的四十八卫。

但是人就有私心,有些指挥使还是忠于皇帝的,有些则是他们背后的勋贵。

他昨晚想了一夜,还是父亲说的对。

这个特殊时期,必须把兵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毕竟有共同利益时,你们是盟友。

当利益发生冲突时,你们就是敌人了。

这样一石二鸟,既可以选出最精锐的火铳兵,又可以看出哪些人对他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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