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二十,再过半小时就得叫小杰起床了,七点二十必须出门才能赶上学校的早读课。
周明远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从咖啡豆说到上月的水电费,再说到她“整天在家闲着”。
沈念安的目光落在他的茶杯上,那是他去年生日时单位送的骨瓷杯,他珍爱得不得了,每天都要用。
“……听见没有?
以后别买这些了!”
周明远最后通牒般地说道,转身去冰箱拿牛奶。
“知道了。”
沈念安轻声应着,伸手去拿他的茶杯,动作比平时重了些。
杯子从料理台边缘滑落,在瓷砖地板上摔得粉碎。
周明远猛地转身:“你干什么!”
“对不起,手滑了。”
沈念安蹲下来捡碎片,藏起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七点四十五分,送完小杰上学的沈念安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菜市场。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周明远的责骂声还在耳边回响,但已经变得遥远,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转过一个街角,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拽住了她的脚步。
沈念安抬头,看见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招牌上写着“苦尽甘来”四个字,字体瘦劲有力。
橱窗里摆着各种咖啡器具,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了门。
“早上好!
欢迎光临苦尽甘来。”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吧台后面站着一个约莫三十五岁的女人,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围裙,手腕上戴着一串木制珠子,整个人散发着阳光般的活力。
“我……随便看看。”
沈念安有些局促,她不习惯独自进入这样的场所。
“第一次来吧?”
女人绕出吧台,笑容温暖,“我是林芮,这家店的老板。
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招牌手冲?
今天用的是危地马拉的豆子,有很特别的黑巧克力风味。”
沈念安犹豫了一下:“多少钱一杯?”
“第一杯我请你。”
林芮已经转身开始磨豆,“看得出来,你需要一杯好咖啡。”
沈念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林芮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热水从细长的壶嘴呈螺旋状注入,咖啡粉像小小的火山一样鼓起,释放出令人心安的香气。
这一切如此优雅、如此从容,与她每天早上偷偷摸摸冲泡咖啡的场景天壤之别。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