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三日后,发布会上。
大厅内围满了记者。
盛杳杳一袭藕粉色的高定连衣裙站在台上,楚楚可怜地诉说他的哥哥是如何被我连累。
盛斯年时不时地看表,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他等待的人,注定不会来了。
“盛总,您说带夫人来公开道歉,可是为什么盛夫人迟迟不到!”
“是不是盛夫人临时变卦?”
“大家都说那天出言侮辱顾夫人的是您的妹妹,这种说法是否并非空穴来风?”
“您是否和您的妹妹有着别样的感情?”
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将盛斯年围在中间。
此刻的盛斯年将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提示他用户已销号。
他的心很慌,此刻的他甚至后悔为什么要开这场发布会。
他在一分钟之内反思了自己无数次。
是不是最近对她有些冷淡,是不是不该让她替杳杳顶罪。
一股巨大的恐慌袭来。
就当他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尽时,发布会的大门被推开。
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发布会。
为首的男人走到盛斯年的面前,对着记者和盛斯年,拿出了一叠文件。
“你好盛先生,我是许向晚小姐的委托人陈律师。”
盛杳杳闻言抓住陈律师的胳膊,阴阳怪气起来。
“怎么?
嫂子不愿意来面对自己的错误,找律师来顶包吗?”
“哥哥,嫂子怎么能这样打你的脸呢?”
陈律师冷冷瞥了她一眼,然后正色道:“我的委托人许向晚女士已经去世,这是她的死亡证明。”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记者们纷纷惊呼,盛斯年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声线颤抖:“什么?
你,你现在给许向晚打电话,让她不要闹了!”
“我可以对她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发布会也不让她参与了!”
陈律师并未理会他,只是给他指了指死亡证明上面的公章。
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陈律师又从包里拿出来另一个文件,在记者的镜头前展示。
“许向晚女士死于癌症。”
“在她母亲葬礼那日知道自己的病时,她的生命已经只剩七天了”旁边的盛杳杳听到这话,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而盛斯年,却是双手颤抖着拿着死亡诊断书。
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们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了盛杳杳涉嫌谋害许向晚母亲的证据。”
许律师的一段话像是一个重磅炸弹投放到人群中。
众人纷纷惊呼。
许律师不紧不慢地将视频放出来。
视频中盛杳杳窝在外国保镖的怀里,一边摸着腹肌,一边给盛斯年打电话。
“哥哥,我怕,我的病好严重,我好像快要死掉了,国外没有医生能治,只需要史密斯……”挂了电话,她依偎在保镖的怀里,得意洋洋。
“许向晚,竟敢和我抢斯年哥哥,那就让你的母亲去死吧!
哥哥对我有亏欠,你母亲的手术,注定要失败了。”
然后是盛斯年从手术室中将史密斯医生强行调到国外的事。
画面一转,是地下室里她挑衅我时的场景。
“你妈妈的死,不过是我对斯年哥哥的服从性测试。”
“他可真爱我,听话的像狗一样。”
她刻薄的话语回荡在会场,记者们纷纷感叹盛家养女对哥哥肮脏的心理。
假的!
都是假的!
是许向晚用AI合成的视频!
她随即抽噎起来,做出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样子。
因为哥哥宠爱我,向晚姐总是把我当成假想敌,在家的时候就处处针对我,现在去世了,还用这种拙劣的手段伤害我……”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引得众人不禁动容。
陈律师冷哼一声,随即拿出鉴定证明。
“为了防止居心不良的人抹黑我的委托人,在来之前,我们早已找了专业机构鉴定了证据的真假!”
“不用装了,在专业人士的面前,你就像个跳梁小丑!”
众人惊呼,想象不到盛杳杳竟然如此恶毒。
盛斯年看着视频中的一切,他双目通红,犹如一头困兽。
陈律师对他没有丝毫心软,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还没结束呢。
镜头一转,切到了一间包厢里,盛杳杳和顾夫人合谋害我的场景。
“那天我回家看见她干呕,是不是有了孩子了!该死!”
“顾夫人,我虽然在国外,可你怎么上位的我一清二楚,如果不想让我将你的破事告诉顾总,那你就帮我……我会让哥哥带她去给你赔罪,到时你就往死里整她!”
“一定要让她肚子里的孽种死掉!”
画面一黑,然后出现惊恐的顾夫人:“怎么办,她好像流产了,她流了好多血……她果然有了孩子了,幸好流掉了,你放心,有我在,我哥哥不会怪罪我们的,你趁机给哥哥打电话,说你被吓到了,想让她开发布会公开给你道歉。”
模糊的摄像头也藏不住盛杳杳脸上的阴狠。
“我要让这个许向晚失去一切,然后身败名裂……该陪在哥哥身边七年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那个死老太婆收养我又将我送出国,我早就和斯年哥哥在一起了!”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会场上一片寂静,只有视频中盛杳杳的大笑声回荡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有盛斯年完全丧失了理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骗我!”
他冲上前,掐住盛杳杳的脖子,双目猩红,似是要将她剥皮拆骨。
“你说!
这是不是真的!
你伤害晚晚!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他的手臂上爆出了青筋,盛杳杳脸色发紫,已然喘不上气。
赶来的帽子叔叔制止了他的行为。
盛斯年此刻撕心裂肺地吼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不敢相信是那个单纯可爱的盛杳杳谋划了这一切。
他不敢相信是他的愚蠢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我甚至……我甚至还怀疑她为了和我怄气将孩子打掉……啊——我做了什么……”他跪坐在地上,双手发泄般地捶打着地板。
手背上血肉模糊,眼泪和地板上的血交织在一起。
见到陈律师将证据都摆在面前,盛杳杳真正害怕了。
她跪在盛斯年的脚下,哭求盛斯年救救她。
“哥哥,这么多年,我爱你的心没有变啊……不管是做了什么,我都是因为太过爱你了,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盛斯年看着她要哭断气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一脚将她踹开。
让警察带她走。
“阿晚呢!
我不信她已经死了!
我要见她!”
“没见到尸体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你告诉我阿晚在哪!”
“我的委托人说她在这个世上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你,所以她要求死后直接火化,骨灰撒入大海。
至于你相不相信,无所谓。”
他崩溃跌坐在地,眼神涣散。
“她真的恨我至此吗?
到死也不愿见我一面……”陈律师看着瘫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的盛斯年,冷冷开口:“我的委托人希望你能将盛杳杳从牢里捞出来,她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等着你。
“当年盛总母亲的死,和盛杳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完,律师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留在原地崩溃大哭的盛斯年。
盛斯年到底还是将盛杳杳接了出来。
我很清楚这些证据不足以扳倒盛杳杳,并且相比坐牢,我更想要的是,看到盛杳杳美梦破碎。
客厅里,回到家的盛杳杳扑到爱人的怀中。
“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她的手无意在他的怀里游走,满眼全是渴望。
“哥哥,现在没有人能阻拦我们在一起了,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盛斯年低头看向她满是欲望的眸子,一把将她推倒在茶几上。
茶几将她的头磕破,血流如注。
“你怎么伤害阿晚的,我永远忘不了。”
盛斯年的眼神犹如利刃,她瞬间浑身颤抖。
是夜,此刻的盛家别墅寂静的可怕。
盛斯年眼里布满血丝,麻木地看向眼前的屏幕。
寂静的黑夜里只有耳机里发出的声音。
“查理,你可一定要帮我,哥哥现在不相信我了,都怪许向晚那个贱人!
死了也要恶心人!”
“昨天我想将自己献给哥哥,可是他已经对那个死人动了真感情,不肯碰我……我们只能走最后一步了……既然不能选择爱我,那就和他那个该死的妈一样,去死吧。”
“我当年给他妈下手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如今他心中只有那个死人,我只要盛家就好了他们都死光,盛家由我来继承最合适不过了……”此刻盛杳杳眼底的狠辣被盛斯年尽收眼底。
他的心脏就像被一个大手握住一样,喘不上来气。
他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对妻子伤害的有多深。
也知道了盛杳杳这么多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当年盛杳杳有意无意撩拨盛斯年,被盛母发现,警告她。
若她不收起心思,就将她嫁出去。
可盛杳杳不服输,想要爬上盛斯年的床。
盛母发现后不再包容,立刻给盛杳杳物色对象,想将她嫁出去。
盛斯年一直以为他的妹妹因为爱他遭受着无妄之灾,便设法将她保了下来。
可从那以后,盛母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卧床不起。
原来是盛杳杳怀恨在心,动了手脚。
等她发现后已经无力回天,她只好强硬地将盛杳杳送到国外,派保镖严加看管。
盛杳杳从此成了盛斯年心中的一根刺。
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将面前的显示屏摔得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将正在酝酿阴谋的盛杳杳惊动,她正准备装作被乱醒,卧室门被盛斯年一脚踹开。
咣!
此刻的盛斯年就如一头被放出来的野兽,嗜血又疯狂。
他一言不发,只是将面前呆滞的盛杳杳拖出,像死狗一样拖下楼梯,扔进地下室。
“哥哥……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我伤害过许向晚,可是她是死于癌症,不是我害的。”
听到她的话,盛斯年默默将墙边的棒球棍拿在手中。
“哦?
不是你害的!
那我的母亲是你害的吧?
当年你孤苦无依,她善良收留了你,没想到是引狼入室!”
“你设计伤害盛家人,谋图盛家家产,设计向晚流产,一次一次伤害她,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举起手中的棒球棍,满眼恨意:“今日我恨不得在这里活剐了你!”
棒球棍落下,黑暗中,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别墅。
盛杳杳双腿被废。
地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盛杳杳,满眼讥诮。
“盛斯年,你就是个怂货!
难怪许向晚宁愿死也不想再见你!
你既要又要,贪心至极!”
“明明爱上了许向晚,还不拒绝我的勾引!”
“每次我都能将你从许向晚那里哄过来,然后狠狠伤害她!”
“她的死,你就是罪魁祸首!
是你的摇摆不定,你的贪心害死了她!”
她疯狂大笑,陷入癫狂。
盛斯年被戳到心窝子,发了疯般想要掐死她。
在盛杳杳即将窒息的一刻,他松开了手。
“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
盛杳杳再睁眼,是在海边。
“律师说阿晚的骨灰洒在了海里,那你就在这里给她赔罪吧。”
说完,抓起盛杳杳的头发,将她向海里拖去。
倏地,他将盛杳杳的头摁进海水中,冰冷的海水刺骨,像针一般扎进盛杳杳的四肢百骸。
待她快要窒息时,再将她提出海面。
如此反复,盛杳杳终于承受不住,只求一死。
盛斯年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将湿漉漉的她拖出海面,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许母的墓前。
盛斯年拖着如死狗般的盛杳杳来到陵园,看到许母的墓碑上崭新的几个字,眼泪瞬间决堤。
爱女许向晚。
合葬。
“他骗我,阿晚和她的妈妈葬在一起了……阿晚,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抱紧墓碑,细细摩挲墓碑上许向晚三个字。
“是我眼瞎!
是我伤害你太深,你病了我都没有意识到,那七天,你该过得多痛苦……你放心,等我将这个女人拖入地狱,我会来找你的……”说完,他的眸光射向准备要爬着逃走的盛杳杳。
一把将她拽回,不顾她的求饶,将她的头摁在地上。
咚咚……“你这个贱人!
你算计我,伤害阿晚!
给阿晚磕头道歉!
给阿晚的母亲赎罪!”
一下两下……直到盛杳杳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看到皮肤下若隐若现的白色骨头才肯罢休。
此刻的盛杳杳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像一滩烂泥,蜷缩在地上。
“看啊,杳杳,你肮脏的血玷污了阿晚墓前的地。”
“快!
舔干净!”
他揪着盛杳杳的头发,示意她舔干净地上的血。
盛杳杳没了力气,一心求死,他带着诱哄的语气开口:“杳杳,只要你将这块地清理干净,我就让你解脱,否则,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疯掉了。”
平静的语气中满是杀意。
盛杳杳打了个哆嗦,开始慢慢将地上的血舔干净。
像一条狗。
盛斯年大笑起来,叫来几个保镖。
“扔公海那里,告诉他们,要慢慢折磨死。”
盛杳杳听到公海两个字,瞳孔都在颤抖,涕泪横流,抓着盛斯年的脚一个劲地求饶。
她被带走了。
墓园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他看着墓碑上许向晚三个字,再也忍不住嘶吼大叫了起来。
脸上满是疯狂和绝望,几近崩溃。
“许向晚,你真狠心!
走了这些天不肯让我梦见一次!”
“你就这么厌恶我!
不肯到我的梦里来,我曾无数次在梦里刻画你的样子,可终究是虚无。”
“你对我好狠心!
甚至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对着墓碑诉说着委屈。
他的执念让我开始有意识,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陪在你身边七年,我没有想过要离开,我想过陪你在这个世界,一起走下去。”
“可是盛杳杳给你打第一通电话,你抛下我而去,我就开始调查她。”
“我知道这一切是盛杳杳的阴谋,但是如果我跟你说,那时的你,会相信吗?”
“我说服自己一次一次给你机会,可是你每次都选择了盛杳杳。
我的母亲,我的孩子,还有我,被你们的感情一次次献祭。”
他听见我的声音,想在虚空中抓住什么,可只有空气。
“对不起,是我没能看清自己的心……”啪!
一个个结实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他自己对自己不停地扇耳光。
“阿晚,是我的错,是我被那个贱女人耍得团团转,现在的我宁愿替你去死!”
“我多么希望死的是我!”
“我是最大的刽子手,是我害了你的母亲,是我害了你……”说完,他只是不住地对着墓碑磕头。
“阿晚,我给你们磕头赎罪,只希望你对我的恨意能减轻一些。”
“我不会原谅你!
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已经渐渐模糊,他试图留下这声音,可是任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回应他的是秋风沙沙扫落叶的声音。
一切归于寂静。
他跪在墓碑前,轻轻抚摸着我的名字,直到午夜。
两天后,这座城市再也没有了盛斯年这个人。
再也没有了盛家。
他将所有财产捐了出去。
而他,手里捧着一把粉色蔷薇,缓缓走向了大海深处。
“阿晚,我不愿意让自己的血脏了你墓前的地,就让大海洗尽我身上的肮脏与罪孽吧。”
“愿来生,你不要再遇见我。”
海水没过头顶,吞没了一切过往。
太阳从海面露出头,新一天的阳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