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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寡嫂要改嫁,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 番外

姜喃 著

武侠仙侠连载

“春苗嫂!”林穗穗出声,紧急打断她的脑补。“我最近照顾临舟……”说到这,林穗穗又顿住了。说给外人可以说是陆临舟傻了不能自理,需要她来照顾,才累到了她。可春苗嫂自然是知道,陆临舟只是脑子回到五六岁的状态,身体更是好得不能再好。林穗穗赶紧改口:“照顾临舟的病情,想着看能不能治一治。临山七七的事也是我操办的,我这心里郁闷得紧。昨晚又淋了场雨,怕会宫寒血瘀……”春苗嫂半信半疑,又盯着林穗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目光落到旁边灶台的药包上。林穗穗赶紧拆开一包药,递给春苗嫂:“益母草,可不就是调理的么!”春苗嫂伸手摸了摸,嘴里念叨着:“这药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你要真有这毛病,你夜里到我家来,我给你推拿推拿。”“不用不用,我就是预防。”这年头,喝药预...

主角:林穗穗陆临舟   更新:2025-04-29 13: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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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穗穗陆临舟的武侠仙侠小说《八零寡嫂要改嫁,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 番外》,由网络作家“姜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春苗嫂!”林穗穗出声,紧急打断她的脑补。“我最近照顾临舟……”说到这,林穗穗又顿住了。说给外人可以说是陆临舟傻了不能自理,需要她来照顾,才累到了她。可春苗嫂自然是知道,陆临舟只是脑子回到五六岁的状态,身体更是好得不能再好。林穗穗赶紧改口:“照顾临舟的病情,想着看能不能治一治。临山七七的事也是我操办的,我这心里郁闷得紧。昨晚又淋了场雨,怕会宫寒血瘀……”春苗嫂半信半疑,又盯着林穗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目光落到旁边灶台的药包上。林穗穗赶紧拆开一包药,递给春苗嫂:“益母草,可不就是调理的么!”春苗嫂伸手摸了摸,嘴里念叨着:“这药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你要真有这毛病,你夜里到我家来,我给你推拿推拿。”“不用不用,我就是预防。”这年头,喝药预...

《八零寡嫂要改嫁,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 番外》精彩片段


“春苗嫂!”林穗穗出声,紧急打断她的脑补。

“我最近照顾临舟……”

说到这,林穗穗又顿住了。

说给外人可以说是陆临舟傻了不能自理,需要她来照顾,才累到了她。

可春苗嫂自然是知道,陆临舟只是脑子回到五六岁的状态,身体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林穗穗赶紧改口:“照顾临舟的病情,想着看能不能治一治。临山七七的事也是我操办的,我这心里郁闷得紧。昨晚又淋了场雨,怕会宫寒血瘀……”

春苗嫂半信半疑,又盯着林穗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目光落到旁边灶台的药包上。

林穗穗赶紧拆开一包药,递给春苗嫂:“益母草,可不就是调理的么!”

春苗嫂伸手摸了摸,嘴里念叨着:“这药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你要真有这毛病,你夜里到我家来,我给你推拿推拿。”

“不用不用,我就是预防。”

这年头,喝药预防什么毛病,都有点奢侈了。

原主还算比较节俭,不太会做出这种事来。

为了不让春苗嫂起疑,林穗穗又不上一句:“这药好像还能增强体质,也免得我病倒了还得临舟照顾我,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说起陆临舟,春苗嫂也是满脸可惜。

好好的大小伙子,突发恶疾变傻了,确实令人扼腕。

“那你可真是要保重身体,注意保暖。”春苗嫂轻声道:“我家里还得生活做饭,我就先拿点柴火走了。觉得累的时候,就带临舟到春苗嫂家里来吃饭,听到没?”

“嗯嗯!”

林穗穗后背微微沁出汗,幸好没露马脚!

陆临舟突然把头伸进厨房,打招呼:“春苗嫂。”

“临舟呀!”春苗嫂笑眯眯的,过去拍拍陆临舟的肩膀:“要好好照顾你穗穗嫂嫂,听见没?你现在是顶天立地的大人!”

陆临舟歪头眨眨眼,忽然把手里的两根柴火往春苗嫂手里塞:“临舟会劈柴!”

春苗嫂哭笑不得地戳他脑门:“你多心疼心疼她才好!”

“好。”陆临舟眼神突然变得很认真,看向林穗穗:“我会好好照顾穗穗。”

“是穗穗嫂嫂,你这孩子……”

春苗嫂笑着拖了两捆柴火走了,只留陆临舟和林穗穗留在原地。

昨晚的大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今日温度还没完全回升上来,但天蓝如洗,太阳都带着几分清新味道。

阳光照在陆临舟脸上,他还是那样纯净灿烂地笑着看她,澄澈眼神和今天的天色如出一辙。

不知为何,这样遥遥相望,竟让林穗穗心跳错落半拍。

突然,陆临舟跨步过来,将林穗穗拦腰抱起。

大门还开着,吓得林穗穗捶他肩膀:“小傻子,你发什么疯!”

“临舟是大人!”他眼睛亮得像是揉进了星星,抱着她在院里转圈:“听春苗嫂的,要心疼穗穗。”

林穗穗耳根已经烫得要冒烟,挣扎着要下来:“不是这样疼的!”

陆临舟放下她,却又拽住她衣袖:“穗穗教我,大人是该怎么疼的?”

林穗穗脑海里又出现了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记忆。

她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掌推了推他额头:“就是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

陆临舟歪歪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可爱得让林穗穗恨不得上手掐他脸。

……

回到厨房,灶台上的粗陶药罐还冒着丝丝热气。

林穗穗掀起盖子,草药的苦味混着益母草的涩味直冲天灵盖。

林穗穗倒出药,琥珀色液体看起来很漂亮,很有安全。她将药液一分为二,先喝一碗。

“穗穗要喝糖水啦!”陆临舟凑了过来,模仿着林穗穗平时哄他喝药的模样:“穗穗,不苦,甜的。”

“甜个鬼!”林穗穗捏着鼻子,一仰头将药汤灌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她不禁皱起眉头,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儿了。

药虽苦,却是林穗穗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她一滴都不放过,喝得干干净净。

这对她未来的命运,很重要。

林穗穗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肚子,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恍惚间觉得肚子里那些可能存在的“种子”,似乎真的能被这药给冲走。

她长舒一口气,这药要是好用,她这条小命暂时应该是保住了。

……

心里一桩大事解决,林穗穗这几日夜里觉都睡得香了不少。

就两三天的时间,林穗穗觉得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不少,看陆临舟也顺眼多了,对原主也没那么无语了。

越是心情好,就越想干点活儿。

林穗穗哼着歌,进了春苗嫂家菜田。

陆临山去世之后,原主每天跟陆临舟厮混,自家田里都荒废了。

陆临舟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社帮忙,也没时间翻地,穿书过来的林穗穗更是没这力气,也就开始跟春苗嫂互换资源了。

“我摘点黄瓜小菜走。”林穗穗指尖掐断根嫩黄瓜,冲着弯腰拔杂草的春苗嫂喊:“春苗嫂,我家鸡蛋多得能孵小鸡了,要不要捎点?”

“要要要!”春苗嫂拍着裤腿上的泥站起来:“这两天路过你家,你家蛋鸡叫得欢呐!”

说着,春苗嫂走过来,眯着眼凑近林穗穗:“穗穗,你最近抹啥雪花膏了?脸蛋白里透红的。”

“没抹,天生丽质。”林穗穗笑眯眯。

春苗嫂哈哈笑:“你这丫头,最近心情不错啊!”

那当然,几碗益母草汤下肚,把她所有晦气都冲走了。

加上现在压迫她的公婆没了,不能人道了丈夫走了,陆临舟又各方面都很能干……

身上的危机解除,林穗穗甚至都能看到自己未来的美好人生。

“愁眉苦脸也是过一天,开开心心也是过一天。”

春苗嫂笑着拍拍她手背。

林穗穗摘好了菜,挽着春苗嫂的胳膊,两人往家走。

春苗嫂去厨房拿鸡蛋,林穗穗就拎着竹篮,去后院掏鸡蛋。

刚走近,三只母鸡昂着脖子“咯咯哒”叫得震天响,羽毛油亮得能照见人影,看起来精神极了。

林穗穗正想感叹陆临舟养鸡养得好,伸手去鸡窝里摸蛋时,却瞬间瞪大了眼。

她一颗颗拿出来,放进竹篮,颤抖着手数了数。

八颗?!

整整八颗!

颗颗都圆润饱满!

她明明昨天才来捡过,那不就说明,这八颗是三只母鸡一天下出来的蛋?!

林穗穗蹲下身,看见鸡食盆里,竟然混着星星点点的益母草碎屑。

这几天,她熬药的药渣,明明全都倒进垃圾桶了!

“陆临舟!!”林穗穗拎着鸡蛋冲进堂屋:“你往鸡食里掺什么了?!”

陆临舟正在做卫生,一边擦桌子一边回答,嘴里嘟囔了几句,林穗穗却没听太清楚。

林穗穗上前质问:“陆临舟,你把我喝的药渣喂鸡了?!”

“嗯。”陆临舟对她的脾气有点疑惑,但还是承认了:“可以喂,它们爱吃。”

果然是她的药渣!!

林穗穗望着那几枚溜圆锃亮的鸡蛋,欲哭无泪。

这药哪是什么避孕药啊?简直就是促子汤!

鸡吃了一个接一个蛋的下,那她呢?

她该不会……

林穗穗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些她看过的小说名字。

——一胎八宝。


“金、金子!”林成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妈,是金戒指!!”

林母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抓,却被陆临舟一把按住。

陆临舟神色冷硬,喉结滚动:“这个要吗?给你。”

林母大喜,脸上全是贪婪的喜色:“要要要!”

林母没想到,陆临舟一个傻子,倒是挺上道的。

“不能给!”林穗穗急了:“当初该给的,临山都给了!金戒指不能给!他们一家吸血鬼,是个无底洞!不能给啊临舟!”

当初陆临山娶她,就已经是林母筛选了一波又一拨人,“竞价”以后,选的彩礼最多的人家。

林家已经通过“吃”她,把破败的房子做起来了,他们凭什么还拿陆家的金戒指?

话音还未落,林母一巴掌就朝着她脑袋拍过去:“闭嘴你个赔钱货!”

空气里响起“啪”的脆响,不是林穗穗被打的声音,而是陆临舟的手掌扣住林母的手腕。

他的拇指按在她腕骨的麻筋上,林母的胳膊瞬间软下来,嘴角的咒骂变成倒吸凉气。

日光之下,陆临舟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影。

“断亲,戒指给你。”

林成磊伸手摇林母的手臂:“妈!金戒指啊!!”

这不比周光棍那点打发叫花子的东西好?

林成磊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陆临舟指缝里露出的金戒指,恨不得用眼神把它吸进自己兜里。

“好好好,断亲就断亲!”林母毫不犹豫地答应。

跟金戒指比起来,周光棍那仨瓜俩枣简直入不了她的眼。

林母多看了一下林穗穗的脸,心里美滋滋的。

女儿像她,生得漂亮,就算是当了寡妇,也有傻子要用金戒指把她换回去。

林母伸手从陆临舟手里去抠那枚金戒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红痕。

陆临舟眼皮都不眨,只是喉结慢慢滚动,从兜里掏出一张断绝亲属关系声明书。

林穗穗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临舟一个傻子,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虽然她知道,这份声明书并不具备法律约束力,但是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柳湾村,已经是足够了。

至少,他们没法再逼她二嫁。

“按手印。”陆临舟又掏出一盒印泥。

他回头看向族长:“族长,请您见证。”

族长微微颔首。

他最忌讳绝户,所以才逼林穗穗在祠堂下跪立誓,永不改嫁。

现在陆临舟愿意为了保全陆家,拿出金戒指这种价值不菲的物件,看来对陆家的情感还是很深的。

一想到这里,族长安心了不少。

陆家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也算是终于得以延续下去了。

族长手杖重重杵在地上:“王秀芬,今天你收了陆家戒指,与林穗穗断亲,她就一辈子是陆家媳妇儿了,你不得再干涉她的去留。”

“行行行,以后肯定不会了!”

林母指尖蘸了印泥,毫不犹豫地重重按下手印。

在她眼里,没什么比金戒指价值更高了!

林母将金戒指小心翼翼收进红布包,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没看林穗穗一眼。

林穗穗敛眸,掩住眸底情绪。

一转头,却见着傻子也正往怀里小心翼翼揣东西。

定睛一看,是林母签的断亲书。

……

族长夸了陆临舟和林穗穗几句,就带着人先走了。

脚步声渐远,林穗穗回头,陆临舟站在散步之外,衣衫被晚风吹得鼓胀起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陆临舟走到她面前。

他攥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吹了吹泛红的印记:“穗穗不疼。”

“傻里傻气的!”

亏她刚刚还觉得他那样怪帅的!

“走。”林穗穗反手拽住他的袖口,要带着他走,嘴里絮絮叨叨骂着。

“就不该把金戒指给他们,多贵呀!”

“这家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卖我一次,还想卖第二次,恶心死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投生到这种家庭里,还好以后不再当这家的女儿了。”

这破地方,林穗穗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踏出院门的瞬间,一直忍着的脚踝的剧痛,让她有些站不稳了。

林穗穗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她龇牙咧嘴:“该死的林成磊,下手真狠!”

她可是他亲姐!

重男轻女的家庭实在是要不得!

陆临舟的手臂立刻圈住她腰肢,掌心的茧子蹭过她后腰,这才扶住林穗穗,没让她摔倒。

“我背你。”陆临舟的声音像块被晒暖的石头,沉甸甸的。

没等林穗穗回答,陆临舟突然背脊绷紧在她面前蹲下。

“不用!”林穗穗耳根子有点发热。

她余光扫过周围,柳湾村的婶子嫂子们最爱嚼舌根。

要是看见她一个寡妇趴在小叔子背上,明天祠堂的藤条怕是要抽烂她的脊梁了。

林穗穗一瘸一拐要自己走,陆临舟却拦在她身前。

他眼睛里映着她别扭的脸,皱着眉说:“自己走会痛!”

简单的一句话后,他又固执地在她身前蹲下。

林穗穗拽了拽裤腿,露出微微肿胀的脚踝。

正等她犹豫,陆临舟的手掌已经伸进她膝弯,手上一用力,就把她给背起来了。

那动作,倒真有几分霸道在里头。

他双臂突然收紧,将她稳稳背起。

他开口说话时,声音闷在胸腔里,震得她有些发麻:“抓紧。”


正当姜春桃哑口无言的时候,李叔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都消停了!”李叔出来劝:“三天后开村民大会,让大伙儿再次表决延期交粮的事,就这么定了?”

姜春桃气得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林穗穗却冷静地点头,目光扫过周围村民。

“希望三天后,各位记挂我陆家男子为村里做的贡献,也心疼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说罢,她挺直脊背不疾不徐,转身走了。

衣角裹挟着玉米地特有的清香,她一抬头,陆临舟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倚着歪脖子槐树,手指无意识卷着衣角,见林穗穗走近,亮晶晶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她身上,眼神里的柔和快要溢出来。

见她过来,陆临舟立刻迎过来:“穗穗!”

不知是不是六月的太阳已经逐渐变得烈了,林穗穗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看我做什么?”林穗穗问:“你几时过来的?”

“看穗穗好看。”陆临舟笑:“跟着你来的,穗穗对临舟好。”

他变得痴傻以后,说话有时没什么逻辑,想到哪说哪。

但林穗穗听明白了,他应该是听到了她刚刚的一些话,知道她是替他出气了。

“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陆临舟嘴角上扬,笑意直达眼底:“那穗穗肯定能对我一辈子好!”

他是意思是,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林穗穗心情有些复杂。

原主在书里的人设,是个表面内向实则轻浮的女人,背地里勾搭自己的傻小叔子。

但在现在当下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善意和恶意,都构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柳湾村。

艰难的人生,却有陆临舟这样好看又单纯的人,对她全然地信任与付出,她怎么会不动心?

知道陆临舟是痴傻的状态,才会说出这种一辈子对她好的话,但林穗穗还是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说话时必然是真心。

只是真心也会瞬息万变。

陆临舟目光下移,瞥见林穗穗两手空空,疑惑道:“穗穗篮子呢?”

林穗穗神色如常:“放那了,不要了。”

那本来也是姜春桃的。

“哦。”陆临舟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出颗皱巴巴的糖。

他小心翼翼递到林穗穗面前,糖纸边缘沾着细碎棉絮。

“穗穗,给。今天春苗婶给的,临舟一直留着。”

林穗穗偏头看他一眼:“舍得给我吃?”

“嗯!”陆临舟剥开糖纸,将糖塞进林穗穗嘴里。

挺甜的,难怪孩子爱吃。

……

三日后。

六月的日头也开始毒了起来,晒谷场直冒青烟,老槐树下乌泱泱挤满了人。

李叔站在八仙桌前,摇着喇叭开口:“乡亲们静一静!今天还是要议陆家延期交粮的事!”

“之前大家也讨论过,今天咱们重新举手表决,都公平公正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林穗穗攥着承包合同站在树荫里,后脖颈的汗把衣领都浸得湿濡了。

她余光扫见姜春桃缩在人群最后,不得不说,林穗穗还是有些紧张的。

“陆家的地因为家里接连生事,遭了殃,来不及从头来过了。”李叔抖着粮站报告,念着:“按责任制章程,如大家无异议,陆家可缓缴。”

听到这话,林穗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她警惕地看着姜春桃,心里也已经准备好了话术。

但凡是姜春桃再有话说,她也能想办法给顶回去。

李叔扫视一圈,提高音量:“同意陆家延期交粮的,举手!”

“我同意!”春苗嫂第一个举手:“我跟陆家近,穗穗在这种自身困难的情况下,也还是帮了我不少的。后面补粮,我们家也会帮忙!肯定给她凑上!”

几个受过陆家兄弟俩照顾的村民跟着举手,晒谷场上顿时竖起一片黑黝黝的胳膊林。

林穗穗拧眉,目光从未从姜春桃身上离开过。

可她却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姜春桃抱着胳膊往草垛后缩,连眼皮都没抬。

李叔接着问:“有异议的,现在可以说出来。”

李叔喇叭筒都要转到姜春桃正对面了。

蝉鸣突然刺耳起来,就在林穗穗以为她会出声反对的时候,姜春桃居然把草帽往下一拉,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全票通过!”李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既然没人反对,那陆家延期交粮的事,就这么定了!”

大家都开始鼓掌,林穗穗都有些诧异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事情竟然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姜春桃是真没有再举手反对了。

林穗穗再看过去的时候,姜春桃已经转身准备走了。

李叔掏出红戳“咚”地盖在证明上:“穗穗,临舟,你俩谁来按手印?”

“我来吧。”林穗穗走过去。

不知是因为站在日头下太久,还是突然走动血液流动,林穗穗忽然觉得脑子有些发晕。

林穗穗走到李叔面前,接过李叔递过来的证明。

就在李叔抬手的瞬间,他身上尖锐的气味突然冲进林穗穗鼻腔里。

大热天的,这味儿实在是太冲。

林穗穗指尖刚沾上印泥,脑子更晕了,胃里更是突然翻起酸浪。

“呕——”

一口酸水涌出,林穗穗差点喷在证明书上。

她用力捂住嘴,陆临舟冲了过来:“嫂嫂——!”

人群嗡地炸了。

已经快走出去的姜春桃也突然回头看她。

林穗穗四肢百骸都发冷。

大庭广众之下她这样的生理反应,简直……无比可怕!


林穗穗是被一阵吵闹声弄醒的。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头疼,林穗穗的眼皮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林母这是把她打晕,带回林家来了?

她现在就被捆着手腕,放在后院里。

后颈挨了打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疼,林穗穗却只能生生忍着。她倒要看林母打晕了都要带她回来,是为了什么。

意识逐渐清晰,林穗穗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妈,那姓周的老光棍今早又来了,说是一百块钱,两袋粳米三只芦花鸡,再加半匹蓝布,今天必须给准话。”这是原主弟弟林成磊的声音:“你真打算把姐再嫁到那家去啊?”

“慌什么?”林母正做饭,铁锅里的玉米面糊咕嘟冒泡:“你姐虽然二嫁,但是是新寡,怎么着也得摆摆架子。”

大哥林建国摆摆手:“我觉得不靠谱,只愿意出这么点东西,有什么意思?”

“就是啊!”二哥林建军跟着附和:“村东头张媒婆前天提过,他们最近成的都是拿三五百块钱,还有鸡鸭鹅猪崽子什么的。”

“摆架子是摆架子,不是让你们狮子大开口。”林母不满地看他们两眼:“穗穗是二嫁!不是黄花大闺女!”

林母盯着林穗穗的脸看了几眼,却见她一动不动的,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行了,我想好了,还是答应周光棍,让他找个时间把人带走。”林母一脸认真:“当然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做到位。”

大嫂在旁边洗衣服,闻言有点幸灾乐祸:“周光棍不忌讳她死了男人啊?”

“这有什么可忌讳?他这么大年纪,讨到老婆不错了!”林建国嗤笑。

二嫂端着洗菜盆子过来,表情有些忧虑:“可是周光棍好吃懒做不说,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穗穗嫁过去怕是要吃亏啊?”

“吃亏?”林建军的眼尾扫过妻子:“她在陆家守着个傻子就不吃亏?”

林母闻言,点了点头:“是啊,陆家远,还总打不着照面。周光棍家离我们近,穗穗嫁过去也能常回来帮衬着你们。”

林穗穗一边闭着眼睛听着,一边觉得这一家人实在好笑。

她嫁给陆临山的时候,就是因为收了陆家高额彩礼。

现在明明是拿她来再换一次彩礼,却非要说得冠冕堂皇,是让她二嫁。

陆临山刚死的时候,一个个连门都不让她进,现在倒是抓回来要把她重新卖钱了。

不仅如此,他们拿她卖钱还要贬低她几句,什么道理?

林穗穗动了动脖子想骂人,但林母一个常年干农活儿的农村女人,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

一掌下去,打得她脖子僵直疼痛难忍,都没法反抗了。

她绝对不能二嫁。

如果她真的被卖到周光棍家里,就真的再难脱身了。

往后被困在这封建的柳湾村,给那偷鸡摸狗的老光棍当老婆,生几个会打洞的“老鼠”儿子,她一辈子就完了!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这个吃人的柳湾村,她千万不能被这事儿给绊着!

直到听到他们已经在讨论,林穗穗二嫁的钱和彩礼要怎么分配的时候。

林穗穗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

“醒了?”林母最先注意到林穗穗的动静,放下手里的鞋和鞋锥子。

林穗穗盯着那鞋锥子看了眼,就这点物件,还是陆临山为了娶她,添进彩礼的。

林穗穗眼皮突突直跳,低头看向自己被麻绳勒得泛红的手腕,自嘲笑了下:“怎么样?找好买家了吗?”

“……”

——

日头高悬,陆临舟拎着湿漉漉的鱼篓回来。

路过村口槐树下,嗑瓜子的嫂子们突然都看向他。

“临舟啊,出海回来了?”村里王婶朝着陆临舟招招手:“回家呢?”

陆临舟老实点点头:“嗯。”

他步子夸得又大又急,朝着陆家方向赶路。

“别着急往家跑啦!”王婶瓜子磕得脆响:“你嫂子跟她娘家妈走啦!”

“那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回?”陆临舟放慢脚步,问了句。

“回?她怎么可能还回哦!”王婶笑开了,旁边的婶子嫂子们也都哄笑起来:“早说了寡妇留不住,你嫂子娘家妈今早在村口骂街,说陆家苛待她闺女。后来就去你家,拖着板车就把人拽走了。”

蝉鸣突然变得刺耳,陆临舟顿下脚步。

“不可能!”陆临舟脱口而出。

早上林穗穗还专门送他上船,让他在船上好好干,多打点鱼回来的……

“你这孩子,好招笑哦!姑娘家的谁愿守活寡?”

“就是啊,你哥都走两三个月了,难不成她真带着你过一辈子啊?”

“她跟她娘家妈回去,估摸着就是要嫁人了。听说周光棍连着几天都拿彩礼去她家门口守着了!”

“不嫁给周光棍,也要二嫁别人。她还这么年轻,肯定得重新嫁人,生几个自己的崽,多好!”

“……”

陆临舟觉得这些长舌妇真可恶。

“闭嘴!”陆临舟忍不住低吼。

几个说闲话的嫂子都愣住了。

陆临舟自从得了傻症,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

“穗穗不会走!”陆临舟双手紧攥。

“哎哟,傻小子别犯浑了!”王婶想拽他胳膊,却被他猛地甩开:“她跑就跑了,寡妇在你家也守不住啊!听婶子的,赶紧去找族长,让他给你说个媳妇。不然以后要打光棍咯!”

“你们骗人!”陆临舟狠狠将鱼篓砸在地上,拔腿就跑。


林穗穗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负责?

事情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的不一样了?他不是不要这个孩子吗?

可下一秒,林穗穗又释然了。

他说的负责,应该不是要了这个孩子的意思。

可能是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他去求求情,看族长能不能放过他们。

如果把聪明的陆临舟留在柳湾村,结婚生子延续优良的基因,传承陆家,族长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到时候能够放他们走了,他再带着她去把孩子拿掉。

闻言,林穗穗仍是那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如果实在出不去,也只能这样了。”

陆临舟一怔,脸上却变得有些奇怪。

也……只能?这样了?

陆临舟喉结上下轻滑,正要张嘴问她什么意思。

“我有点累了,去睡个午觉。”林穗穗摸了摸肚子:“也是苦了他了,跟着我折腾受罪。”

说完,林穗穗起身往房间走去。

走了两步,又嘱咐陆临舟:“你也去好好休息吧。”

……

睡了一觉醒来,林穗穗软瘫无力的四肢,才终于注入了一些力气。

门口传来锁链晃动的声音,林穗穗伸头看了眼,有人把大门打开了。

紧接着,院外又传来搪瓷盆的碰撞声。

原来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睡了一觉,也确实是饿了。林穗穗赶紧起身,蹲到门口等着。

送饭的是村委会的王婶,她把几个碗往地上地方:“趁热吃,别饿死了给村里添麻烦。”

话音未落,人就匆匆跑了,像是生怕染上了病。

林穗穗走过去看了眼,碗里的窝头硬得能砸核桃,白菜汤浮着三两片油花。

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本来回到八零年代了,林穗穗就吃得憋屈,更别说现在外面送进来的饭菜,简直连“猪食”都不如。

林穗穗叹了口气,算了,有得吃都不错了。

林穗穗端着那些碗往里进,扬声喊:“陆临舟,吃饭。”

喊了人,却没见人过来。

林穗穗觉得奇怪,去后面找他。

到了后厨,才看到土灶前腾起白茫茫的蒸汽,陆临舟自己在做饭。

陆临舟正握着铁锅铲翻动,腊肉的咸香混着柴火味涌来。

“香啊!”林穗穗不禁感叹。

这个时候的柳湾村,虽然海产吃得多,但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

以前她不爱吃腊肉,但现在,一点荤腥就能让她胃口大开。

陆临舟似乎是有点意外她情绪突然又好了起来,回头看她一眼。

陆临舟铁铲在锅底划出沙沙的响,正把他们从地窖拿上来的腊肉炒得滋滋冒油。

她盯着锅里腊肉片,每片都厚薄如一,在火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等腊肉炒出油脂,陆临舟把切好泡好的土豆片倒进去进行煸炒。

林穗穗两眼放光,这不是就是她以前最爱的干锅土豆片?

可见陆临舟完全没有喊她吃饭的意思,林穗穗又有点迟疑。

之前家里确实大部分时候都是陆临舟做饭,但现在他变聪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不好再使唤他了。

林穗穗想了想,赶紧去鸡窝最里层掏了两个鸡蛋。拿出来的时候,壳上还沾着温热的稻草屑。

她又从菜篓底摸到藏着的两个青椒,切了碎末。

见陆临舟已经端着腊肉土豆片和蒸的红薯出去了,林穗穗就沾了点猪油滑锅,顺手炒了个青椒炒鸡蛋出来。

他不喊她一起吃,那一人做一个菜了一起吃,不算占他便宜了吧?

……

林穗穗端着炒鸡蛋出去,放在堂屋中央的饭桌上。

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碗,腊肉土豆片、辣椒炒鸡蛋,一份红薯,还有村里送来的窝头清粥和白菜汤。

这一桌子菜,可算是把林穗穗的馋虫勾起来了。

陆临舟摆好了餐具,林穗穗拿起来就开吃。

两个菜的香味,盖过了村里送来的清粥里那股子麦麸子味,硬邦邦的窝头也能试着下咽了。

陆临舟把红薯一分为二,分给林穗穗半个。

“这是地里种的?”林穗穗咬了一口:“还挺甜的。”

“公社分的。”陆临舟解释:“舍不得吃,就都存在地窖里。”

林穗穗越吃胃口越开,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清粥,剩下的连着碗都推给陆临舟了。

麦麸子硌得嗓子发疼不说,林穗穗也吃不惯这个味道。

“村里的粥虽然难吃,配上这两个菜,倒是能凑合了。”林穗穗道。

这两天她是真累着了,吃这些,也算是稍微补一补了。

一想起她以前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大餐,林穗穗还是馋得胃里一阵翻搅。

好想回去吃外卖!!!

林穗穗有点想哭,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总让他们“忆苦思甜”了。

只有吃了苦,才能体会到以前有多甜!

陆临舟没说话,夹起一片腊肉送进嘴,咀嚼得很慢。

红薯冒着热气,他一口口咬着,却始终没碰那盘青椒鸡蛋,连油香飘过来时,都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林穗穗吃得差不多了,才察觉陆临舟的不对劲。

红薯和腊肉他是一口接一口地吃,她炒的鸡蛋,他倒一口都没碰。

林穗穗撇了撇嘴:“他们送来的确实不是人吃的,太难吃了。但是鸡蛋我今天炒得还可以,不咸的,你试试。”

“我吃饱了。”陆临舟放下筷子,把手里最后的一点红薯吃了。

“这么快?你都没怎么吃啊。”林穗穗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真不尝尝?”

陆临舟“嗯”了一下:“你吃吧。”

“切。”林穗穗以为他是嫌弃她厨艺差,回呛:“我做饭也没有很难吃好吗?不吃算了。”

陆临舟咀嚼动作微顿,看向林穗穗的神色瞬间一凝,眼中有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林穗穗只顾着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喝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只是看着桌上剩下的东西,瞪了陆临舟一眼。

“什么年代还浪费粮食!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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