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姚沛宜俞定京的女频言情小说《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桑桑必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俞定京始终记得。成亲前,姚放说姚沛宜小他七岁。大婚当日,昔日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部下调侃他娶了位小妻子,日后睡觉只怕都睡不安稳了。他当时不以为然。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真会让人说中了。屋外风潇雨晦,他帮姚沛宜将被子掖好,便披衣出门。时来和运转候在屋外守夜,没想到主子会出来。时来正要迎上去,被运转给拉住。“主子脸色不对劲。”时来瞟了眼廊下男子,果真瞧见对方面上似乎覆盖了层阴霾。冰凉雨丝稀里哗啦砸了下来。俞定京指尖才触过小姑娘柔嫩温热手臂,鼻息间仍残存她身上的栀子香,一颗心因而滚烫燥闷,只好走出廊下,淋了一身雨丝,得以平复理智。他得清醒些。…更清醒些才行。——姚沛宜第二日醒来后,和雷妙妙去大理寺看了井里挖出的尸身,仵作尚未全部验完。“尸身一共六...
《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俞定京始终记得。
成亲前,姚放说姚沛宜小他七岁。
大婚当日,昔日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部下调侃他娶了位小妻子,日后睡觉只怕都睡不安稳了。
他当时不以为然。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真会让人说中了。
屋外风潇雨晦,他帮姚沛宜将被子掖好,便披衣出门。
时来和运转候在屋外守夜,没想到主子会出来。
时来正要迎上去,被运转给拉住。
“主子脸色不对劲。”
时来瞟了眼廊下男子,果真瞧见对方面上似乎覆盖了层阴霾。
冰凉雨丝稀里哗啦砸了下来。
俞定京指尖才触过小姑娘柔嫩温热手臂,鼻息间仍残存她身上的栀子香,一颗心因而滚烫燥闷,只好走出廊下,淋了一身雨丝,得以平复理智。
他得清醒些。
…更清醒些才行。
——
姚沛宜第二日醒来后,和雷妙妙去大理寺看了井里挖出的尸身,仵作尚未全部验完。
“尸身一共六具,全都是女子。”
仵作领着两个姑娘,不便说得太直接:“如今只验过三具,不过尸身都是伤痕累累,
生前当遭受过虐打,最重的一具,甚至体内被塞进了一些东西。”
姚沛宜眉头紧皱,视线落在几具尸身上,“我随便看看,你先下去吧。”
“是。”仵作退出屋子。
只剩下雷妙妙和姚沛宜两个人。
“沛沛,这会儿你就不怕了?”
雷妙妙瞧着这森森白骨都觉得有些吓人。
“白日里有光也有灯,没那么吓人。”
姚沛宜体贴道:“妙妙,你脚还没恢复好,先去旁边坐一会儿吧,我看看就好。”
雷妙妙对查看尸身没姚沛宜懂得多,索性不拖累人,拿了把椅子坐着瞧姚沛宜检查尸身。
一一看过六具。
前五具基本上都化为白骨。
只有一具尸身尚且没完全腐烂。
姚沛宜上下打量,忽然听到“当啷”一声响。
余光中一个银手镯掉在地上,旋转了两圈。
她忙拾起来。
镯子是从没腐烂的尸身上掉下来的,昨夜她意外触碰到的就是这具女尸。
她端详着银手镯,上头雕刻着鱼跃龙门纹样,内圈似乎刻了两个字。
顺着光线,她仔细辨认。
“沛沛,看完了吗?”
雷妙妙困得不行,方才险些睡过去,见姚沛宜站在原地愣神,走过去询问。
“看完了。”
姚沛宜回过神,屋外传来时来的禀报声:“王妃,您先前吩咐要查的消息查到了。”
她连忙和雷妙妙出去。
“边走边说。”
时来跟上,“蓝萩是两个月前入的莺归楼,在这之前,她一直跟随丈夫在京城生活。”
“她丈夫做的什么营生?”姚沛宜问。
时来道:“是做木匠的。”
姚沛宜上马车的动作顿了下,“那她丈夫现在在哪呢?”
“三个月前病死了。”时来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
姚沛宜上车后,对时来道:“我要去一趟莺归楼,你去忙你的吧。”
时来颔首离开。
“莺归楼?不是都没有出现夜哭女了吗?为何还要过去?”雷妙妙不解。
姚沛宜道:“还有一些事要问蓝萩和上次去胡家的绿裙姑娘。”
莺归楼白日里基本无客,两人径直去了蓝萩屋子,恰好她和绿裙姑娘都在。
“王妃。”
蓝萩和绿裙姑娘朝姚沛宜行礼。
“没事。”
姚沛宜笑了笑,“我就是路过这儿,上来找你们随便聊聊。”
蓝萩温声道:“近日里,夜里都没有再闹鬼了,真是多亏了王妃。”
绿裙姑娘点头,“是啊,我夜里都睡得安稳多了。”
“没事就好,我好歹也收了你们银子的。”
姚沛宜和雷妙妙坐下聊了会儿,而后看向蓝萩,“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莺归楼的?我记得上回我们来的时候没有见过你。”
蓝萩闻言一愣,随即道:“我两个多月前才来的。”
雷妙妙有些诧异,“我看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年纪轻轻就进来了,你来得倒是晚。”
蓝萩苦笑:“我也是迫于无奈,我丈夫急病死了,给我留下了一大笔债务,只能进这儿还债。”
绿裙姑娘同情地拍了拍蓝萩的手。
“光说话也不行,我去做几杯饮子上来喝吧。”蓝萩起身道。
瞧着人出门,姚沛宜才问绿裙姑娘,“上回你们在胡家的时候,真瞧见管三娘从胡淖的书房里出来了?”
绿裙姑娘点头,“是啊。”
“那次你们是去做什么了?”姚沛宜不经意问:“怎么会走到胡淖院子?”
“我们要去茅房,会经过那边。”绿裙姑娘如实道。
姚沛宜:“那你们去茅房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啊。”
绿裙姑娘回忆,“我记得当时阿萩姐姐说腹痛,去茅房后,就让我在外头等她。”
“你等了多久?”
“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吧。”
从莺归楼出来,姚沛宜径直让马夫驾车去了胡家。
“你是不是怀疑蓝萩?”雷妙妙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姚沛宜从袖中取出银手镯递去,“你看看圈内。”
雷妙妙端详许久,“蓝菁?”
“我怀疑,没腐坏的尸身和蓝萩有关系。”姚沛宜蹙眉。
雷妙妙倒吸了一口凉气,“蓝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先看看吧。”
马车到胡家后,两人直奔茅房,这是胡家提供给下人用的,故而稍显简陋,只三个单间。
姚沛宜一一检查过,在最后一间停住。
“怎么了?”雷妙妙问。
姚沛宜蹲下,在土壁左下方尝试推了下,没用多少力,便出现一个小口。
雷妙妙惊呆了,“这是暗门?”
姚沛宜:“过去看看。”
两人从小口中钻了过去,发现直通一道高墙,姚沛宜扒开草堆,“这儿有个狗洞。”
钻过狗洞,雷妙妙再站起身,瞧见胡淖书房的后窗时,只觉毛骨悚然,对姚沛宜打心里的佩服,“沛沛,你真是太牛了。”
“还是不对。”姚沛宜垂下眼,神绪几经变动。
“怎么还是不对?”
雷妙妙懵了,“咱们从茅房一路通到这儿,不正说明人是蓝萩杀的吗?”
“你还记得吗?”
姚沛宜道:“那盆栽姚放一个久经沙场的人都难以搬动,蓝萩怎么搬得动?
还有很重要却被忽视的一点,胡淖分明先管三娘一步去书房,为何是管三娘先到,
胡淖中间消失了一盏茶的时间去了哪儿,又见了谁。”
雷妙妙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想不通。
“胡蝶离京了吗?”姚沛宜问。
“好像就是今日要走。”雷妙妙想起来。
姚沛宜颔首,“我们去看看她。”
胡蝶已同夫婿成婚,若非胡淖身故,早就随夫到了临安府,今儿一早就开始收拾,如今队伍整装正准备出发。
姚沛宜恰好赶到。
“胡蝶姑娘。”
胡蝶正被丈夫扶上车,闻声一愣,瞧见来者是谁后,让丈夫先出去。
“没想到你就要走了。”
姚沛宜和雷妙妙上车坐下,胡蝶帮忙倒茶。
“是啊,拖延了好几日了,也该走了。”
“看胡蝶姑娘的模样,对令尊的故去,适应得很快。”姚沛宜接过茶。
这话有几分唐突,但胡蝶却并不在意,超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平静。
“适应不了也得适应,人死灯灭,谁又有法子能改变,大家都是学着接受的。”
姚沛宜打量着少女,“在你心中,胡侍郎是怎样的人?”
胡蝶扯了下嘴角,“现如今外头都传遍了,我家中出现的那几具女尸,都说和我父亲脱不了干系。”
她问:“你觉得那是你父亲杀的?”
“不是我觉得。”
胡蝶看着她,“而是事实如此。”
雷妙妙一惊。
“不光是那些姑娘。”
胡蝶眸底泛起一层冷意,“我娘你们都见到了,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她身上全是伤痕,
那是我父亲打的,他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还有我,他不顾我的意愿,只为自己官途顺利,将我嫁给素未谋面、品性未知的人,
若我反抗,他也对我动手。”
说着,胡蝶将自己的袖管撸起来,露出青紫交加的伤痕。
雷妙妙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听姚沛宜道:“胡淖对你和母亲残暴,还杀了那些无辜姑娘,你为何不报官?”
“我父亲自己就是官,我如何能报官。”
胡蝶扯动唇角,眸底似是伤情,“更何况他是我父亲,他生养了我,我不能对他做不利的事。”
姚沛宜闻言沉默了半晌,胡蝶开口道:“王妃,时辰不早,我也该上路了。”
两人从胡蝶马车下来,回到自己马车,雷妙妙感叹:“你说这胡蝶年纪轻轻的,竟经历了这些事。”
姚沛宜默然了一阵,忽然对车夫道:“去大理寺。”
“怎么又去大理寺?”雷妙妙愣住。
“胡蝶撒了谎。”
姚沛宜眯起眼,“她父亲的死,多半和她有关。”
倏然。
前行的马车一个趔趄。
姚沛宜和雷妙妙同时扑倒。
车夫惊叫:“王妃,不好了,有刺客!”
姚沛宜迅速从地上爬起,撩开车帘,只见十多个黑衣人围绕马车,杀意蓬勃。
这些人是谁?
马车抄小路去大理寺,眼下正被堵在巷子里,难以冲出重围。
雷妙妙也慌了,下意识抓住姚沛宜的手往后拉。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黑衣人头目提起长刀,“不用管我们是谁,你们下地府就知道了。”
姚放喝声:“按住人!”
大理寺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伏嬷嬷摁倒在地。
姚沛宜只感受到俞定京的身体倾覆下来,卸了大半力量压在她身上,沉甸甸的。
她迟缓地举起手,穿过他的长臂,见掌心嫣红的血迹,心底一阵兵荒马乱。
“俞定京!王爷!”
她惊呼出声:“快叫大夫!”
雷雨早间听俞定京说计姨娘的死同冯姨娘脱不了干系,故而一大早就去户部查冯安过往,刚查出人还有母亲在世,就收到了俞定京遇刺的消息。
刺杀他的还是雷家的伏嬷嬷。
雷雨大惊,急赶回去。
雷夫人瞧丈夫归家,忙不迭迎上去,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阐述,听得雷雨一张脸越来越白,慌忙去探望俞定京。
俞定京后背挨了道划伤,伤势不算重,大夫替其包扎过后,雷雨飞快赶来关怀。
雷妙妙见父亲发白的脸后,悄悄拽了拽姚沛宜的手。
后者不放心地看了眼榻上的俞定京,才跟人出去,“怎么了?”
“王爷受伤是在雷家发生的,官家不会怪罪吧?”雷妙妙担心。
“官家的事我不知道。”
姚沛宜紧皱眉头,犹豫该不该开口:“但是妙妙,冯姨娘的死,雷家确实不知实情吗?”
雷妙妙点头,“我和我娘的确不知道,我爹虽疼计姨娘,可若计姨娘杀人,我爹也不能一声不吭。”
姚沛宜正要说话,姚放从长廊尽头走来,端着两只碗,其中一碗交给时来,另一碗端过来。
“先前在冰屋受冻,喝姜汤驱驱寒。”
知道姚放惯来面冷心热,姚沛宜乖顺地把姜汤一饮而尽,随即道:“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大理寺?”
“去那儿做什么?”姚放蹙眉。
“关于案子,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我想要去问问伏嬷嬷。”
姚沛宜见自家哥哥的脸色垮下来,立马补充:“我保证就在牢外问,不会有危险的。”
姚放考虑了半晌,还是松口:“我还有事要同雷尚书说,不能陪你去。”
“属下陪王妃一起。”
时来送药过后从屋内出来,补充:“是王爷叮嘱的。”
姚沛宜眨了两下眼。
没想到他如此不放心我。
方才还替我挨了一下。
唉……
我的魅力要是没这么大就好了。
搞得人家心里怪愧疚的。
“咳、咳咳……”
屋内传来俞定京的咳嗽声,听上去挺难受。
“我去看看他。”姚放皱眉。
姚沛宜也不放心,但此时问话很要紧,只能嘱托:“你照顾好他,跟他说声,我晚点就回。”
伏嬷嬷暂且押在大理寺,毕竟杀害的是尚书内眷,还需上报御史台,复审过后移交官家再行定夺。
姚沛宜带着时来赶去牢狱,到伏嬷嬷牢房外,见妇人靠着墙瘫坐着,神情萧条。
“王爷应当无事吧?”
姚沛宜看着妇人,“你是故意的吧?”
伏嬷嬷没说话,只是盯着牢房顶端小窗,痴痴看着那刺眼的光。
“从一开始的婴儿夜啼,到计姨娘之死,我来雷家查案,引出冯幸被送进莺归楼,最后再到冯安的死真相大白。”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伏嬷嬷,“你明明杀了计姨娘,完全能在我们未查清时全身而退,可你没有,
你留了下来,给我们线索,让我们查清真相,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暗中操纵。”
伏嬷嬷眼皮子耷拉下来,眼角的皱纹纵横遍布,四十岁的年纪,鬓边斑白。
“你要的不止是计姨娘的死。”
她道:“你要真相大白,公之于众,你怕雷家隐瞒此事,所以在我和王爷来了后,一步步将事情闹大,闹得没有半分余地。
包括今日,你挟持雷夫人,伤了王爷,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杀心,你只要事情发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你在用性命,换得真相,换计姨娘臭名昭著,雷家家风不正,换得冯幸的活路。”
“王妃,你很聪慧。”
伏嬷嬷迟缓开口:“安儿和幸儿也是和您一样聪慧的孩子,只是她们比不得您幸运,
倘若有来世,我多希望她们能和您一样出生在福窝里,不愁前路,平安顺遂。”
姚沛宜一顿。
“京城官官相护,若雷雨想,他能将事情掩盖下来,那我一辈子不能给安儿报仇。”
伏嬷嬷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只有事情闹得够大,才能给安儿报仇,幸儿流落到那吃人窟里,我没本事救她,
可她是受害者,朝廷会帮她,哪怕不是真心,但民愤难盖,她会平安无事。”
姚沛宜沉默良久,才道:“还有今早的孩子,那是冯幸的孩子吧?你将那孩子送过来,也是为他搏了条生路,是吗?
这件事,是你同冯幸合谋做的?她其实并非神志不清的人,对吧?”
那日在莺归楼,她同冯幸交流过。
冯幸看似疯癫,可问话句句有答复。
真正的疯子不该如此。
所以冯幸是在装疯。
“王妃。”
伏嬷嬷转过脸来,用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疲倦眼神,复杂看着她。
“殚竭心力终为子,日后您和王爷为人父母,也会能懂老奴的心。
我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只有我的孩子,可她死了,被人活生生杀死了,
我的心也跟着被人剜走,鲜血淋漓,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姚沛宜瞧见伏嬷嬷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恭恭敬敬给她跪下磕头,“求您放过幸儿,放过那可怜的孩子,你是善良敦厚的人,您会有福报的。”
“……”
姚沛宜退后,没受伏嬷嬷的礼,只是瞧见她鬓边白发时,陡然想起了自家母亲的脸。
-
鬼婴夜啼一案侦破,伏嬷嬷被捕,俞定京受伤先回王府休养。
期间燕帝派内侍过来探望过,而后命人将冯幸从莺归楼接出来,连同在雷家门前发现的弃婴,一起送进收养无依无靠之人的福田院。
姚沛宜赶在入夜前回了王府,心里记挂俞定京的伤势,主动去他院子探望。
戌时过半,书房内灯火通明。
“已经查明,给您送纸条那人在昨日才入府当洒扫小厮,属下查到那人曾当过九皇子的幕僚的书童。”运转候在净室外禀报。
已经明摆着是俞云在背后捣鬼。
俞定京从浴桶中出来,“人家送礼过来,咱们自然得回礼,今夜请人过来喝茶,再送去九弟府邸,给他一份惊喜。”
“是。”
运转颔首,余光中男子已然在穿衣,询问:“王爷,得换药了。”
“我自己能换,你出去吧。”
俞定京在军中时受过的伤数不胜数,他自少时就不喜旁人给他上药,划伤虽然在后背,但屋中有铜镜,亦能自照上药。
“是。”
运转开门的一瞬间,正好遇上姚沛宜和时来。
“你出来了,王爷还在休息吧?”姚沛宜问。
运转愣了下,猜到此刻俞定京不会希望被人打扰,于是点头,“是,王妃,王爷还在休息,他……”
“那我去看看他。”
运转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咔哒”一声干脆关上。
“不是……”
运转目瞪口呆。
时来叹了口气,将运转给拉走,“王爷自己能处理好的。”
书房一阵阒然,姚沛宜在内室转了一圈,除了一张空荡荡的窄榻,啥都没有。
“说过了,不用你上药。”
姚沛宜闻声转过来,只见男子从屏风后绕出来,上半身未着寸缕,光洁结实的胸肌上覆了层细密水珠,微微发粉。
她不由自主往下看去。
块垒分明的腹肌,还有先前在冰屋中未来得及瞧见的…细节。
好粉哦~
俞定京慌忙拽过寝衣捂住胸口,“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
她一本正经上前,“你的伤得上药了吧,我来帮你。”
“不用你帮我。”
俞定京哪里不知道这女人居心不良,咬牙切齿道:“我上回就同你说了,未经他人允许,不得进他人屋子。”
小姑娘眨了两下眼,眼底意味分明。
“自以为是默认也不行!”俞定京面红耳赤着强调。
“可你不是他人啊。”
姚沛宜一脸正直,“你是我夫君啊。”
“……”
俞定京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总感觉小姑娘有后招在等他似的。
“朱嬷嬷让你来的?”
她摇头,眼神一个劲往他身上瞟,“妾身是来给您上药的。”
“不用你上药,我自己能行。”他回绝。
“伤口在后背,自己上药可不方便。”
姚沛宜说话的功夫,已经绕到俞定京背后,将桌上药瓶打开,“王爷,您是为了妾身才受伤的,妾身有义务给您上药。”
俞定京生得高大,背脊宽阔坚实,稍微动一动,肌肉跟着紧缩,叫人挪不开眼。
只是……
上头疤痕缠绕,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构成了一张狰狞的画卷。
姚沛宜不禁一怔。
他竟受了这样多的伤……
一定很痛吧。
俞定京没忍住心口一阵紧缩,当下竟不是抗拒,而是猛然受人关心的不知所措,还有那点…难以忽略的自卑。
他的身体,实在不太好看。
尤其是姚沛宜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定然喜欢干净漂亮的身体。
可他……
就连俞定京自己都没察觉,为何心底会产生这般自卑。
“忍一忍。”
姚沛宜视线触及男人后背上的鲜红划伤,不禁睫翼颤动,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从始至终,俞定京没有呼痛,更没有制止她。
像是无声的许诺。
或许,他也需要有这样一个人,见到他的脆弱。
俞定京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异感,柔嫩指尖扫过他的背脊,引起一阵酥麻瘙痒,宛如电流划过全身。
他不禁为之颤栗。
却又无比清楚。
姚沛宜,她是姚家派来埋伏在他身边的人。
她如今亦是在蓄意勾引。
他不该…动摇。
倏然。
温热的气息,扫过他崎岖不平的伤口,柔暖暧昧。
“呼呼就不痛了。”
姚沛宜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面前人像失去控制一般欺身压来,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够了。”
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隐隐有涟漪抖动,是挣扎和不甘。
“姚沛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跟着一愣,感受到对方躯体紧贴上来,滚烫旖旎。
屋内一阵阒然,俞定京只是盯着她,却不说话。
“王爷,你说话呀。”
姚沛宜上前两步,询问:“我对你做什么了?是有什么失礼之处吗?”
不应该啊……
我这人酒品应该不错的。
酒品不错?
俞定京都要气笑了。
谁家好人喝多了胡乱亲人?
跟色鬼上身了似的。
“王爷?”
姚沛宜不明所以。
“自己想。”
俞定京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一般。
“可是……”
姚沛宜脑子里真的不剩一点那日喝醉的记忆了。
俞定京抬脚,离屋之际扔下话:“本王给你七日,若想不清楚,你常吃的那道糖醋里脊,就永远不会上桌了。”
姚沛宜急忙追出去,“不要啊!我和你之间的事,干什么攀扯糖醋里脊?糖醋里脊是无辜的啊啊!”
男人身影已彻底消失在院中。
这一夜,姚沛宜辗转反侧,后半夜才勉强睡着,梦里都是快到嘴的糖醋里脊长出翅膀,飞向天边。
第二日还同雷妙妙约好了去已经开张的茶楼。
她只能强忍悲伤赴约。
雷妙妙有一个工部尚书的爹,办什么事都要快些,将官府和行会解决完,几日前两人已经定好了铺子的位置,在御街最繁华的地段。
铺子原先卖饮子,故而不需再布置什么,花了几天功夫招人,今日便开张了。
姚沛宜下车,眼前的楼阁幽雅不俗,共两层,雾阁云窗,阶柳庭花,红柱顶端悬挂‘琢玉楼’牌匾。
她边走边感叹妙妙办事麻溜。
“来了。”
雷妙妙从楼梯口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等你许久了,看着怎么样?”
眼下才过辰时,便有十多个客人分坐不同的地方,瞧着生意不错。
“妙妙你真厉害。”
姚沛宜打量着周遭,压低声说:“今日可有查案的客人来?”
“等会儿再说。”
雷妙妙拉着姚沛宜和掌柜和伙计们见过,随即上二楼去往最后一个雅间,桌上摆满了零嘴和饮子,床榻宽大,还有桌椅和贵妃榻。
“这就是我为来查案的客人布置的屋子,也是咱们休息的地方,
三日前我就让人传消息,咱们的琢玉楼即将开张,除了茶楼,还帮人办点私活,查疑难案子。”
姚沛宜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有你的。”
“虽如今还没人找上来,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的。”
雷妙妙打量着她,“你怎么看上去没休息好。”
姚沛宜闻言犹豫了小半晌,才将昨夜俞定京的事说出来。
“他如此介意,证明你醉酒之后做的事一定是让他很不高兴。”
雷妙妙摸着下巴,脑子灵光一闪,“你该不会是将预知梦的事告诉他了吧?”
姚沛宜一惊,“不会吧?”
“若是他知道你嫁给他,是为了保全姚家,他定会很生气的。”
雷妙妙惊呼:“指不定日后不会护着姚家。”
姚沛宜闻言也有些慌神了,“这…昨夜我还真觉得他脸色不太好看。”
“等今日回去,你再试探试探他的意思。”雷妙妙提议。
姚沛宜点头,“行……”
“咚、咚。”
屋门被人击叩三声。
雷妙妙忙道:“怎么了?”
掌柜的禀话:“是贵客来了。”
“贵客?”姚沛宜一愣,“谁啊?”
雷妙妙拍了下大腿,“我给了掌柜的暗号,若是谁来查案,就说贵客来了。”
两人赶忙起身,打开门后,瞧见是位淑丽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袭衣衫简致淡雅,手里提着个帷帽。
“听说琢玉楼能帮忙查案,所以特来求见。”
姚沛宜将人迎进来,“没错,你先进来吧。”
雷妙妙帮忙倒茶,打量女子,“姑娘是哪里人士?听着不像是京城的。”
“我……”
女子欲言又止,“我是扬州人,来京城做营生。”
“方便说是什么营生吗?”姚沛宜问。
女子面上闪过几分难堪,“我是莺归楼的人。”
这地方对姚沛宜和雷妙妙来说,也不算陌生。
原先她们为了雷家的案子,去莺归楼查过冯幸的行踪。
“不知姑娘们做不做我们这种人的生意……”女子垂眼。
“做的。”
姚沛宜答得果断,“姑娘贵姓?”
“我原姓蓝,叫蓝萩。”
蓝萩说完又有些局促,“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收钱的?我…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全给你了。”
半两银子被塞进姚沛宜的手里。
姚沛宜本就不是为了挣钱才查案,瞧蓝萩拮据,收下钱道:“这些够了,蓝姑娘,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蓝萩脸色煞白,眼圈乌黑,看样子便知久日没休息好,“我的钱丢了。”
“丢钱?”
雷妙妙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小,“呃…这个事儿为何不去找官府呢?
让他们一查,便能抓住是你们楼中哪个人偷的。”
“不,不能报官。”
蓝萩攥着袖子,“因为偷钱的不是人,是鬼。”
“鬼?”姚沛宜皱眉,“是怎么一回事?”
蓝萩深吸一口气,“莺归楼这几个月以来,每至深夜,便时不时传来女人哭声,几乎所有姑娘都听见了。”
“是不是有人装鬼吓人?”雷妙妙问。
“不会。”
蓝萩摇头,“我们在听到女人哭声后,就直接去找了妈妈,将楼中所有人都提了出来审问,
厨子和伙计们入夜都是不许上楼的,故而楼上只有姑娘们,
可每个姑娘都听见了哭声,大家都强烈要求报官,故而也不会是姑娘中有人装鬼。”
姚沛宜沉吟道:“那你怎么会怀疑是鬼偷了你的钱?”
“因为我每夜睡前都将门窗紧锁。”
蓝萩心有余悸,“尤其是出了闹鬼的事,我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着,钱丢了好几次,若非鬼,还能有谁?”
雷妙妙听着这事儿玄乎,提议:“趁天色还亮,不如咱们去看看?”
姚沛宜也认同,几人前往莺归楼,下车之际,便涌上来不少乞丐,雷妙妙打发了一些银子,两人才跟蓝萩进了莺归楼。
“这便是我的屋子。”
小屋中只有一方衣柜和妆台伴着,角落一张床,便再无其他。
姚沛宜关上门后打量了几眼,随即问:“你平日里将钱放在哪里?”
“就放在窗台上。”
蓝萩指着床头窗台。
这是一扇旧花窗,姚沛宜端详片刻才开窗,正好对着一条幽巷,巷口有十二三岁的乞儿正在啃鸡腿,听到开窗的动静看了过来。
姚沛宜同乞儿的目光只对上一瞬间,对方就迅速偏开脸。
“贼抓到了。”
雷妙妙和蓝萩连忙上前。
“就抓到了?”
“人在哪儿?”
姚沛宜下巴轻扬,“就是那乞儿。”
蓝萩看了眼,不解道:“这不是个乞丐吗?半大的孩子,你如何看出来的?”
“妙妙,你方才施舍给乞丐多少钱?”姚沛宜问。
雷妙妙不假思索,“一人两个铜板,这帮人都是常在这条街乞讨的,
有手有脚,不去干正经营生,我自然不会多给。”
“没错。”
她道:“寻常人都会这样想,但你们瞧,那孩子外衫褴褛,露出来的里衣袖子和鞋履都是蜀锦的,
腰上挂着的荷包鼓鼓囊囊,还吃得起鸡腿。”
雷妙妙跟着打量,用力点头,“没错,是很不对劲。”
蓝萩不明所以,“可我门窗都锁着,他如何能到我屋里偷东西?”
“这就是你想岔的地方了。”
姚沛宜关上窗,“方才我瞧过了,屋门没问题,但你看这窗隙,足足一指宽,用铁丝或银针就能挑开闩,
孩子手腕细,能伸手从已经撑大的窗隙中取出钱袋。”
雷妙妙拍手,“对啊。”
“让我真正确认的,是方才看他的那一眼。”
姚沛宜重新将窗子推开,巷子口的乞儿已不见踪影,“方才我和他对视后,他下意识看向了蓝萩你,若非心虚,又怎么会消失。”
雷妙妙忙道:“要不要将那乞儿抓了送官府?”
蓝萩闻言有些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既然我知道钱是如何被偷的了,日后藏得深一些就好,
那还只是个孩子,若是他入了官府,日后一辈子都毁了。”
姚沛宜只负责破案,该如何处理后续的事情不归她管,“你想清楚就好。”
“蓝萩姐姐,这是哪来的姑娘?难不成是新入楼的?”
雷妙妙都准备走了,打开门后正好有三个姑娘路过,好奇地迎了上来。
“你们别乱说。”
蓝萩有些不悦,“她们是我请来的神探,才帮我破了被偷钱的案子。”
“你的钱找回来了?难道不是鬼偷的吗?”黄裙子姑娘不解。
“不是,是有小贼。”
蓝萩摆了摆手,不愿多说,“这两位姑娘明察秋毫,很快就帮我破了案。”
穿红裙的姑娘忙道:“那咱们闹鬼的事,她们是不是也可以帮忙查?”
蓝萩看向姚沛宜,“这……”
“我愿意出双倍的钱!”绿裙姑娘紧跟着道:“我都好几晚没睡过好觉了。”
“你们为何肯定是鬼呢?”姚沛宜问。
“还不是因为消失的那些花魁。”绿裙姑娘说。
“花魁?消失了?”雷妙妙一愣。
蓝萩解释:“莺归楼每年都会选出花魁,前两年选中的花魁,不到半月就会离开这儿,
我们这儿的妈妈叫管三娘,管三娘只解释说那些花魁都是被有钱人赎身。”
“才不是这样呢。”
黄裙姑娘说:“我和前两个花魁姐姐关系可好了,说好了就算被赎身也要写信往来,可她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绿裙姑娘点头,“没错!京城有钱人就这么多,我们却完全得不到她们入了哪家的消息。”
红裙姑娘哭丧着脸,“还有菁菁,她就是三月前消失的新花魁,她跟我说过绝对不会离开莺归楼的,
可是在当选花魁半月后,某一个清晨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所以已接连消失了三人……”
姚沛宜紧蹙眉头,“你们觉得管三娘在骗你们?”
“我们觉得……”
绿裙姑娘压低声:“就是她杀了人,所以才有怨魂缠着莺归楼,害得咱们都睡不好觉。”
“若是如此,你们怎么不报官?”雷妙妙疑惑。
“报不了。”
黄裙姑娘说:“管三娘和工部胡侍郎相好,她男人就是官,若报官,我们都得死。”
“工部侍郎?”
姚沛宜抬眉,看向雷妙妙。
那不正是雷雨的手下。
“胡侍郎?”
雷妙妙惊诧,“京城都传遍他爱妻如命,后宅中只有他的妻子,他怎会和管三娘相好。”
“这种传言也就是骗骗你们年轻姑娘,莺归楼的人都知道,工部侍郎胡淖和三娘是姘头。”红裙姑娘说。
姚沛宜倒没想到这事如此复杂,思忖道:“这事儿我们琢玉楼接下了,会帮你们查清楚的。”
几个姑娘们凑出十两银子交给她们,雷妙妙只接了一两银子,便和姚沛宜回了琢玉楼。
“楼里的伙计有个号称顺风耳的,叫大万,我已经让他带着人去查管三娘了。”
姚沛宜点头,又和人讨论了一阵,天色将黑,便急忙往王府赶。
毕竟今夜,她还有要事在身。
“……”
酉时刚过,姚沛宜便端着参汤去往俞定京书房。
朱嬷嬷瞧着很是欣慰。
昨夜里王妃冷着王爷,今日就主动送温暖。
她家王妃欲擒故纵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这何愁来年老夫人抱不上孙子。
书房内。
俞定京也才听时来禀报完姚沛宜的行踪。
从他昨夜听说她要开茶楼就知道不对劲了,姚沛宜不缺钱,平日里对钱看着也不感兴趣,忽然想着要做生意太不对劲。
让时来跟踪了一日,才知道她和雷妙妙开的琢玉楼暗地里还接查案生意,且今日她已经接了位客,去了趟莺归楼。
和这世上大多数男人不同,自家妻子做不做生意,他不在乎。
不过,若有可能涉险,还是另当别论。
“从暗卫营里挑两个人跟着她。”
“是。”时来颔首。
屋门正好被敲响。
下一刻,姚沛宜端着碗参汤走了进来,“王爷,时辰不早了,喝些参汤,早些休息吧。”
俞定京瞥了眼时来,后者麻溜儿消失。
“想起来了?”
姚沛宜闻言打量着男人,心里始终有些顾虑,若他真知道,我该咋解释?
真知道?
俞定京眯起眼,“究竟想没想起来?”
姚沛宜动了动唇,“就是…梦的事……”
“梦?”俞定京蹙眉。
看模样,他不知道啊?
姚沛宜见对方一脸茫然,心头狂喜,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
俞定京越发狐疑,“是什么梦?说清楚。”
她啊了声,险些忘了要圆话,“就是…妾身是跟你说了梦见你的事吗?”
“你说你记起来了,是说你醉酒后跟我说了你的梦?”俞定京仍未解除怀疑,“什么梦?”
她绞尽脑汁,结巴道:“就、就是那种梦。”
“哪种?”
“就是……”
俞定京严肃,“有话说话,不要扭扭捏捏。”
她抠着手指头,实在没法了,大声道:“人到了春日就会做的梦。”
春日会做的梦?
春……
俞定京一个失手将参汤打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义正言辞:“我是说,我梦见和你圆房了。”
俞定京彻底僵住了。
见对方的反应,姚沛宜觉得自己有必要缓和气氛,“你活儿还挺好的。”
俞定京捂住嘴,继而又捂着胸膛,“?!”
他活了二十余年了。
什么豺狼虎豹没见过?
什么无耻之徒没杀过?
可他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到。
何为色中饿鬼!!
姚沛宜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被窝里被塞进了一个巨型汤婆子。
起初,她还尝试抱着汤婆子取暖。
但汤婆子很不听话,躲躲闪闪。
后来,她又觉得汤婆子实在是烫得很,不愿意抱了,嫌弃地将东西扔开。
对方却又改变了主意,自己贴了上来。
“——”
等她再睁开眼,床畔空无一人。
福儿和朱嬷嬷进来伺候,前者瞧见床上仍是干干净净的,有些担忧地看向朱嬷嬷。
可朱嬷嬷这次却异常地并未多说。
只因天将明的时候,朱嬷嬷亲耳听见俞定京吩咐人准备冷水沐浴。
她这个年岁了,该懂的都懂。
知道俞定京对姚沛宜并非毫无反应,心里也稍微放心一些了。
来日方长。
今日动容了。
明日就有可能全面破防。
她只要时时刻刻追赶在后,不怕老夫人明年抱不上孙儿。
朱嬷嬷心内所想,姚沛宜是不清楚半点,用过早饭后,并未告诉雷妙妙,径直去了雷夫人的院子。
“王妃的伤势如何了?”
雷夫人瞧见小姑娘过来,连忙关怀。
“我好得差不多了。”姚沛宜歉疚道:“那日让夫人担忧了,真是不好意思。”
“王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我们不好意思。”
雷夫人叹气:“本来以为计姨娘的死就是意外,没想到,竟然是有人蓄意谋害,还连累了你。”
姚沛宜眸底微动,好奇道:“夫人觉得计姨娘此人如何?”
“计姨娘从前也是富户之女,故而性子被养得有些刁钻,后来入府后,常同我作对,说实话,我是很不喜欢她的。”
雷夫人蹙眉,知道姚沛宜这话有试探的意思,解释道:“不过,就算我再不喜欢她,也不会有想杀她之心,
我是当家主母,有妙妙这个好女儿,就算计姨娘再受宠爱也只是妾,她就算生下了儿子,也是庶子,
日后若是府中没有子嗣,那儿子多半也要记养在我名下,
不管她怎样闹,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又有什么必要冒风险去杀人呢。”
别的不说,这番话,雷夫人说得很是真诚。
姚沛宜闻言,微笑颔首,“夫人说的是,计姨娘也着实是不懂事了,听说一年前,还诬陷您的贴身嬷嬷偷盗,有这回事吗?”
“可不是吗。”
雷夫人嗤了声:“一点心眼子全用我身上了,就算将我身边的嬷嬷赶走又如何,我照样有人伺候。”
姚沛宜接话:“伏嬷嬷也确实是个会办事的。”
“你不知道。”
雷夫人话说到这儿,又无奈道:“伏嬷嬷原先日子过得很苦的,她夫君孩子早年间因为一场洪涝全没了,
后来辗转到京城做活,年纪大了,被成衣铺的人左嫌右嫌,我看她可怜,这才让她来我身边的。”
“夫人是个好人。”姚沛宜称赞。
“说不上什么好人坏人,我就是赏识伏嬷嬷身上的忠心。”
雷夫人道:“她丈夫死后,分明也可以嫁人的,可这些年来,她不仅没嫁人,还跟夫姓明志,
这般忠贞不渝的人,说到底,我是敬佩的。”
“跟夫姓?”
姚沛宜好奇,“那她原先姓什么?”
“……”
又饮了一盏茶,雷夫人才起身送姚沛宜。
“王妃,计姨娘的死,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姚沛宜点头道:“夫人放心,我相信您的。”
从屋子里出来,姚沛宜径直撞上了伏嬷嬷,见妇人手里端着羹汤,询问:“伏嬷嬷,我想去看看计姨娘的尸首,还在西院吗?”
今日她在用早饭的时候,就听福儿说了,雷雨似乎吩咐人将计姨娘的尸身搬移。
“眼下天气炎热,老爷怕姨娘的尸身受损,所以搬到了冰屋。”伏嬷嬷热心道:“王妃需要老奴带您过去吗?”
“若是伏嬷嬷愿意相送,便是最好。”她笑了下。
待伏嬷嬷将羹汤送给雷夫人,姚沛宜跟着她一路往冰屋走。
“不知道雷大人打算何时将姨娘下葬?”
伏嬷嬷给人带路,一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们这当下人的,确实不知道老爷的心意,
他素来疼爱计姨娘,应当想着跟计姨娘正式告别后,再让人下葬吧。”
姚沛宜没再说话,只是越发觉得所经之处偏僻。
“为了确保冰块保存,这冰屋位置离人活动的地方都远,每次老奴过来取冰,都得花许多功夫。”
姚沛宜打量着前头出现的地下室,见伏嬷嬷将冰屋的门打开,随即道:“王妃去吧,老奴就先去忙了。”
冰屋的门敞开后,便有一阵极凉的寒风逼到她跟前,让暑气难消的夏日好像在瞬息间凉爽下来,
伏嬷嬷走远了,她才进了冰屋。
一到夏日便是用冰的时候,其中冰室不少,里头堆积了不少冰块,一进去就让人觉得透心凉。
“……”
她经过一连串冰室,终于在最里间,瞧见了计姨娘的尸首,仍是盖着白布。
“砰——”
冰屋的门骤然紧闭。
姚沛宜当下察觉不妙,小跑回入口的位置,那扇门过分沉重,半点都推不开。
这下完了。
书中写了,人要是在这种极度严寒的环境下,只怕连两个时辰都撑不下去。
而福儿并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又有谁能找到她呢?
心里正惴惴不安着,姚沛宜倏然肩上一沉。
有只手,摁住了她。
姚沛宜连忙下来,转头一瞧,姚放瘫坐在楼梯上,雷妙妙端端正正坐在了他脑袋上。
“人皮凳子就是舒服哈。”
雷妙妙起身。
姚放一脸幽怨,揉着脖颈,顶着鲜红的巴掌印走过来,“刚刚是谁打的老子?”
“……”
姚沛宜转头看向管三娘的屋子,“方才那鬼好像往管三娘的屋子里跑了。”
“果然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忙起来。”雷妙妙偷笑。
“不是,你们怎么过来了?”姚沛宜关心地看向两人。
“你说呢?”
姚放咬牙切齿,“琢玉楼的东家。”
姚沛宜本来也没想着能将这事儿瞒太久,不过刚查第一个案子就暴露,这速度也确实是出乎她意料。
“嘻嘻,哥哥还真是明察秋毫,啥都瞒不住你。”
姚沛宜忙道:“对了,莺归楼的姑娘请我帮忙查这楼里的女鬼,说是一到深夜就会有女人的哭声,所以方才我和妙妙蹲守在这儿呢。”
“对啊,先去看看那女鬼吧。”
雷妙妙左右是不害怕,领着人右拐,走廊只剩下一间屋子。
“这就是管三娘的屋子。”蓝萩道。
屋门是闭着的。
雷妙妙敲了两声门,哪知道屋门自己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众人跟着看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地方不大,故而一眼就能看完。
这里头没有人。
“奇了怪了,方才明明看见那人往这儿跑了,怎么消失了?”
雷妙妙看向姚沛宜,“应该不是我看错了吧?”
“没错。”
姚沛宜蹙眉,盯着管三娘的屋子看了半晌,“不过,鬼不见了,为何管三娘也不在?”
蓝萩轻声说:“很有可能她又出去找胡侍郎了。”
“不管是人是鬼,都陪你来看过了,这里头可是什么都没有。”
姚放没好气拎着姚沛宜和雷妙妙后衣领,“都给我回去。”
姚放和俞定京来了,就算想往下查,也没有机会。
姚沛宜只好给蓝萩使了个眼色,乖乖跟人回去。
姚放和雷妙妙半途中各自离开,留下姚沛宜和俞定京,她只好将开茶楼接案子的事情如实相告。
“工部侍郎胡淖……”
俞定京略加思忖,“明日他家嫁女。”
“你也知道?”姚沛宜转念一想,“不对,他请了雷家,是不是也请你了?”
“嗯,我本来没打算去的。”俞定京说。
“去呗。”
姚沛宜眼下都被抓回来了,明日自然不好再和雷妙妙一起,朝俞定京眨了两下眼,“去呗~去呗~”
“撒娇对我没有用。”俞定京偏开眼,无声扯唇。
可笑。
他征战沙场十数年。
会因为一个小丫头三两句撒娇改变心意?
“那什么对你有用嘛。”
姚沛宜揪住他的衣袖,妙眸澄澈,直勾勾盯着他看。
“……”
“下不为例。”
-
胡家府邸不大,宾客们于敲锣打鼓中欢聚一堂,今日来了三位皇子,不少人都说胡淖这个工部侍郎有几分颜面。
正厅内,新婚夫妇跪地上给胡淖和胡夫人敬茶。
“这新郎官长得是真不咋地。”雷妙妙低声对姚沛宜说。
姚沛宜的注意力却在胡淖和胡夫人身上。
胡淖瞧着意气风发,不像这年纪的人,反观一侧的妇人极瘦,妆容难掩憔悴,背脊略佝偻,接过新郎官敬的茶时,袖管上滑,露出一截青紫交加的手臂。
周遭的人都在嬉笑聊天,没人注意妇人慌乱地将袖子盖回去。
姚沛宜蹙眉,正想凑近瞧,礼便成了。
宾客们去前院喝酒,她只好跟着走。
席面按照官阶等级分配,皇子们不与寻常人一起,姚沛宜和雷妙妙为了多看看胡淖,便随意寻了个空位坐下。
莺归楼的姑娘们入席献舞。
姚沛宜一眼就瞧见了蓝萩,和她打了个照面。
领着姑娘们入席的女子貌美婀娜,姚沛宜猜测这便是管三娘。
余光中,一小厮给胡淖递了个东西,很快人就起身离席。
管三娘也紧跟着离开。
“你信不信,这俩指定到一块了。”雷妙妙嫌弃道。
没半盏茶的功夫,胡夫人也起身离席。
“该不会是去捉奸了吧?”雷妙妙兴奋。
“我呸,自家闺女嫁人,请一帮妓子跳舞,什么玩意儿!”
一道略带醉意的骂声从席间响起,姚沛宜只瞧一位身着常服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离开院子。
“哎!”
姚沛宜正留意男人去向,温热茶水忽然从一侧洒了过来。
“奴婢该死!冒犯了姑娘。”
一个婢女不慎将茶水打翻,忙道:“姑娘,我带您去换一下吧。”
雷妙妙忙道:“这天气虽然热,还是得当心着凉,去换一下吧。”
姚沛宜点头,跟着婢女往院子外走,穿过后花园,婢女的脚步忽然加快,她都有些跟不上了。
“你慢些…诶!”
一道蛮横的力道忽然捂住她的嘴,死死将她拖向了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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