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天赐程野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的少年他披光而来程天赐程野 番外》,由网络作家“卖花的朵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程野跑出门后,不知道去哪儿,又一次碰到了浓妆女。这次的浓妆女狼狈且吓人,她应该是被泼了什么水,眼妆糊成一团,程野都怀疑她是不是看不清路了。他正准备让路,却被浓妆女拉住了袖子。“弟弟,帮姐姐一个忙,姐姐看不清路了。”程野迫切地想甩开她的手,然后离开这里。可能是她太可怜狼狈,让他不忍心吧。原来她住在蒋茹家的楼上,他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了地毯下面的钥匙。明明她已经被辣得眼睛通红,可还是说笑:“我总弄丢钥匙,干脆直接不带了。”程野不想理会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女人,想着把她扶进去以后就赶紧离开,找个角落蹲着。这个锁应该年份很久了,他使劲扭了一会儿才打开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肯定满地的衣服,随处可见的便当盒,到处乌烟瘴气。一进屋可以看到一幅...
《我的少年他披光而来程天赐程野 番外》精彩片段
程野跑出门后,不知道去哪儿,又一次碰到了浓妆女。
这次的浓妆女狼狈且吓人,她应该是被泼了什么水,眼妆糊成一团,程野都怀疑她是不是看不清路了。
他正准备让路,却被浓妆女拉住了袖子。
“弟弟,帮姐姐一个忙,姐姐看不清路了。”
程野迫切地想甩开她的手,然后离开这里。
可能是她太可怜狼狈,让他不忍心吧。
原来她住在蒋茹家的楼上,他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了地毯下面的钥匙。
明明她已经被辣得眼睛通红,可还是说笑:“我总弄丢钥匙,干脆直接不带了。”
程野不想理会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女人,想着把她扶进去以后就赶紧离开,找个角落蹲着。
这个锁应该年份很久了,他使劲扭了一会儿才打开门。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肯定满地的衣服,随处可见的便当盒,到处乌烟瘴气。
一进屋可以看到一幅巨大的画像,是一个女人的后背,上面纹了一束燃烧的玫瑰。
程野觉得一定是这个女人,她的后颈还能看到火焰的外沿。
一进屋,她就自觉的蹬掉了脚上的恨天高,也难怪程野从来没有听到过楼上有声音,他顿时对她多了些好感。
这个屋子的装修……怎么说呢?他之前无聊的时候,刷到一个视频,叫『成年女孩想拥有的小窝』。
他当时还分享给王帆,问他喜不喜欢这样的小窝。
王帆说:“如果我是个姑娘,我肯定要有一个这样的窝,但是我是男孩,爷们儿!”
这里就像是那些房间的布置,只不过少了滤镜而已。
盛开的向日葵、温暖的灯光、房间里随处可见的挂画……这些都彰显着女主人的浪漫气息。
他扶她坐在沙发上,又在她的指挥下帮她拿了化妆棉和卸妆水。
她像是变魔法一样,擦掉了这层妆容,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
程野盯着她看,卸掉妆的她像一个邻家大姐姐,整个人温柔无辜。
她开玩笑说:“咋啦?看傻了?”
程野回过神,想起身离开,却被她拦住。
“没地待,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姐姐收留未成年小帅哥。”
程野还真被说心动了,可能是她这里的灯光太治愈吧。
“你坐着,想干啥随意,我去换件衣服。”
程野坐着实在尴尬,正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忽然看见墙上的挂画里有蒋茹,是年轻的蒋茹,是……怀着他的蒋茹。
那时的她一脸幸福,眉目间都是期待与爱,美好得不可方物。
他不再着急走,既然蒋茹不说,他总能从别人嘴里知道。
他低头,看见了茶几下的一叠名片,“荆皖”,很独特的名字,她原来是一个刺青师。
荆皖走出来,看见程野在看名片,“知道我叫什么了,你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程野。”
荆皖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像是突然有了灵感,立即拿起桌上的纸笔,勾勒出了心之所想。
程野等她画好后,才开口:“我看你这里有……我妈的画像,我想问问她的事。”
荆皖盘腿坐在沙发上,应该是还在联系客户,“你想听她的什么事?”
“你知道的所有。”
“我知道的不多,那时我才七八岁……”
八岁的荆皖和奶奶一起生活,爸爸妈妈都有一个家,她和奶奶一个家。
自从学校里教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她一直都在想妈妈是什么样。
直到看见楼下怀着孕的蒋茹阿姨。
荆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辉,以及对新生命的期待。
可她很辛苦,荆皖经常看见她一个人提很重的东西上楼,腿抽筋了坐在台阶上休息。
后来她的男人回来了,没呆两天就走了,荆皖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楼梯上痛哭。
她应该要生了,她的妈妈过来照料她,那是个很和善的老太太,经常和荆皖的奶奶一起买菜。
可是后来这个和善的老太太摔成了残疾。
那天,整条街的人都看见蒋茹跪地给她爸爸道歉,他们一家人痛哭流涕。
她父母留了下来,经常可以看见老爷爷推着老奶奶,蒋茹怀里抱着小宝宝,一家人去公园散步。
后来是什么时候变了呢?荆皖想了很久,终于想了起来。
是小宝宝满一周岁没几天,老爷爷得了癌症,不知道是什么癌症。
一辈子的积蓄还不够化疗,老爷爷的精神气很快就没了。
那时的蒋茹真像个陀螺,要照顾不能自理的妈妈,要去医院陪做化疗的爸爸,还要做各种工作赚钱。
那时候,孩子对她来说真是拖累,可能在她心里,她先是一个女儿,才是一个母亲。
荆皖的奶奶还帮忙照顾过小宝宝,小宝宝不哭不闹,吃饱了就呼呼大睡,只是逗不笑,拽拽的。
蒋茹不过一个中专生,她哪里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全是拼体力和时间的工作,那段时间她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
她熬啊熬,熬到了程天赐回来,却是和她离婚,这件事几乎整条街的人都知道。
程天赐给了她一笔钱和一个商铺。蒋茹只有一个要求,她不要孩子。
她几乎崩溃,她不知道怎么平衡自己的时间,她觉得自己照顾不了孩子,所以她不要他了。
荆皖回忆着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哭得那么难过,她真的是哭到窒息,但却没有一点声音,我一直都记得。”
她看了一眼程野,“没想到小宝宝都那么大了。”
程野沉默着,荆皖也不开口。
他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一段故事,“后来呢?”
程野说出这三个字的声音沙哑得吓人,荆皖又看向手机。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全部,我搬走的时候,你外公还是去世了,我回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你的外婆。”
程野想,应该也去世了,不然一个残疾老人应该会和他们一起生活的。
他心里很乱,如果他是蒋茹,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可他是被她放弃的程野,不是蒋茹。
虽然一时无法想通,但他对蒋茹无意之间多了很多体谅。
体谅了她的患得患失,体谅了她的小心翼翼,体谅了她对他偶尔过分的关心。
而程天赐,他就是个不要脸的渣男!
“回去吧,挺晚了,我也要睡了。”
程野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拿一张名片,荆皖,『归宿刺青』,有空来找我玩,给你打折。”
程野重新回到刚刚离开的地方,手拿起又放下,还是打开了门。
蒋茹或许已经睡了,又或许想着什么,但听见开门声,今晚应该会好睡一点吧。
开学之前,程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他甚至还跟蒋茹学会了做袋子,一个两分钱,他一天能做五十个。
令他佩服的是,蒋茹一天可以做一千个,手指上虽然全是老茧,但是灵活得可以看到残影。
好在他没有忘记自己逐渐消失的腹肌,每天坚持跑步,他后来也偶遇过王凡,但是都没有主动加入过他们。
游戏要水平相近的人一起玩才有意思。
蒋茹做菜完全是照顾他的口味,他吃起来一顺心就忍不住多吃些,吃完后会觉得有些罪恶,但是过程是极其愉快的。
蒋茹从上次出门以后,像是打通了和他相处的任督二脉,他逐渐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
偶尔下楼丢垃圾时,他也会偶遇苏静,互相点个头,这就算他们打招呼的方式。
有时候苏康会上来,那时候店里肯定很忙,而他又有这样那样的需求,比如要吃饭,比如要上厕所。
程野已经能面不改色地陪他上厕所了,这也算是一大进步。
苏康一上来就会跟着他,程野一转身面向他,他又会躲在蒋茹后面。
他有时候很乖,一张纸和一支笔就能自己和自己玩一天,直到苏静来接他。
他有时候又很闹腾,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不过他很害怕程野拉着脸,只要程野一拉脸,他就会停止正在做的事。
然后苏静来接他时,他就会委屈巴巴地说哥哥凶他。
他算是把一个孩子需要掌握的技能掌握了个遍,告状看脸色一样不落。
开学那天,程野起得很早,因为他梦见自己没有书包,醒来后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带书包过来。
他不开心了,程天赐也别想开心。
『喂。』
『干嘛!那么早打电话给我托梦吗?』
『托梦要晚上,我书包和一些衣服没带,你给我寄过来。』
『知道了,麻烦!讨债鬼!』
程野听见程天赐气急败坏的声音,心满意足地起床洗漱。
蒋茹也没想到他起得那么早,没来得及做早餐,程野不在意地表示,自己想去外面吃。
蒋茹非要塞两百块钱给他,程野赶紧跑出去,他目前不缺钱,自然不会要蒋茹的钱。
他亲眼目睹蒋茹挣钱多么不容易,花她的钱,他觉得不好意思。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相较于平时而言,可以说是生机勃勃。
路上有各种早餐摊,这里比较畅销的早点应该是那个叫糯米饭的东西。
它就是加了酱油的糯米饭包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酸豆角,油辣椒,豆芽,海带丝,土豆丝等。
程野不紧不慢地排在队伍后面,前面是两个穿校服的女生,程野随便瞟了一眼她们的校徽,遇到校友了。
她们时不时转身看他一眼,然后又靠在一起说些什么,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终于排到他了,那两个女孩临走前似乎偷拍了他,但他不确定。
老板手在空中舞出了残影,头也不抬地问他要几块钱的。
程野已经通过自己的观察得知,大份的六块,小份的四块。
“六块的。”
老板手上动作竟然停了一瞬,程野都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说成六十了。
“我卖了一早上了,你是第一个说普通话的,我有点惊讶。”
少见多怪,程野接过糯米饭,把钱付了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跟着人群走,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迷路。
路上有边走边吃的,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帅哥通常都是有偶像包袱的。
“程野?”
程野应声回头,竟然是王凡,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王凡穿了校服。
他脱口而出:“你竟然穿校服。”
王凡一脸痛苦,“我爸要求的,否则就不能买新鞋。”
然后他注意到程野没有穿校服,而且,还没有背书包,没有背书包!
他痛心疾首中带有一丝羡慕,“你为什么连书包都不背。”
程野想了想,然后说:“因为我没书啊。”
王凡竟然觉得特别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头。
“走吧,咱们一起走,你找得到学校吗?”
“我前不久来过,而且我跟着人群就不会走错了。”
王凡不再自讨没趣,注意力又转向了他手里的糯米饭,兴奋地说:“你真会买,他们家糯米饭可好吃了,应该是方圆百里最好吃的。”
“是吗,我看人挺多的就买了,好吃就行。”
“校长室在那栋楼的三楼,你快去吧,我要回教室补作业了。”
“你……”程野欲言又止。
王凡转身,“怎么了?”
“算了,没啥事,你快去吧。”程野本来想让王凡帮他把糯米饭先带过去,但是他一是不想麻烦不熟的人,二是担心糯米饭有去无回。
还是把它带去校长办公室吧,让它也见见世面。
原来这个老板姓晴,可是有姓晴的人吗?
晴老板像是看出了程野的疑问,故意说:“李夫人今天怎么大驾光临我的晴天绣坊呢?快来坐。”
原来是因为这个绣坊叫『晴天绣坊』,所以叫晴老板,可真是……够随便的。
程野没来得及避让,那个李夫人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坐下后,肆意打量了一下程野,正准备投以不屑的目光时,看到了他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
“哟,这不会是晴老板的弟弟吧?看这模样多周正啊!”
程野一直不相信『相由心生』,这次他信了,这女人长得和她的心一样,嫌贫爱富的。
晴老板倒了一杯茶后,继续在缝纫机前忙碌。
“不是,是我的客人。我也觉得他长得周正。”
这时李夫人才看清她在忙什么,“不会吧,晴老板一件绣品的钱可以买几千条裤子,怎么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她不卑不亢地说:“我觉得这大抵不关李夫人的事吧,您过来应该是为了下个月绣品,不好意思,已经被买了,您下次再来。”
李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法维持,“我大老远的跑来,你竟然给我说卖完了!我给你脸才叫你一声晴老板,不给你脸,你就是个破裁缝。”
晴老板还是不理她,低头给程野改裤子。
李夫人恼羞成怒,“活该你给男人缝一辈子的臭裤子!”
等她不见身影后,程野没忍住,嘲笑了一下这个跳脚小丑。
“笑什么?快试试合不合身,都改好了。”
程野没忍住说:“那不是应该先改一条,看看合不合身吗?”
“不会不合身的,我只是随口一说,主要是想看你穿上的效果,我多少年没改过裤子了,看看技术退后没。”
裤子穿起来自然是合身的,而且看不出和别人的有什么显著的差别,但是就觉得穿起来很好看。
程野很满意,“请问多少钱?”
“十块钱。”
程野脱口而出:“十块钱只够买半根线吧。”
晴琐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懂行的,“就收你十块,本来用不了那么好的线,只是一时间我这儿没有别的线,所以这是我的问题。”
程野说不过她,只好付了十块。
“帅哥慢走,下次来看看我们家的绣品吧,我们家绣品也不错,或者有衣服裤子我也可以给你补补。”
程野听着身后的声音,加快了脚步,他觉得自己全部的家当不一定能买得起一幅绣品。
他准备打车回去,现在不早了,天都抹黑了。
这个城市最大的优点就是交通一般不拥堵,有很多地方也不用找地下停车场,直接往路边一靠。
司机和他搭话:“是回家吗?”
“嗯。”
“还是家里好啊,像我们这个年纪,每天都归心似箭。”
程野:“……”
不是他不想接话,而是这大叔的话题太硬核,不适合他。
空气里都是尴尬,他只好往外看,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哭泣的苏康,旁边站了一圈人,正在向他扔石头。
“师傅停车!”
没等汽车停靠稳当,程野就下了车,疾步走去。
他一把推开其中一个人,将苏康挡在身后。
气氛一下僵持住,其中一个黄毛用方言说:“怎么?你要为他出头?”
幸亏皮延平的方言教学,否则他还真听不懂这句话。
“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他们一听程野说的普通话,不知道点中了他们哪里的笑穴,像这种脑袋缺一把琴的人,全身都是笑穴。
黄毛用蹩脚的普通话,阴阳怪气地说:“欺负他不算本事,欺负你算不算?”
程野不想和他们废话,“选一个人,单挑。”
十分钟后,程野和苏康一起蹲在路边,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单挑都赢不了程野,所以他们会下黑手他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真的单挑。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感觉刚刚被下黑手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苏康。”
苏康这时才敢抬起头,眼里都是惊恐和委屈,他可能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被伤害。
“哪儿伤着了?”
“他们扔我,扔我胳膊,扔我腿,扔我头,我护住了,都疼。”他委屈巴巴地说。
“怎么不打他们?”
“好孩子不打架,我不可以打人。”
“如果你打的是坏人,不算打架。”
苏康似懂非懂。
“走,回家。”
苏康见程野站不起来,想起来扶他,结果自己差点摔一个踉跄。
程野竟然想乐,结果扯到伤口,又痛得龇牙咧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妹妹和妈妈特别忙,我来买盐,家里没盐了。”
“盐买了吗?”
苏康从口袋里扯出一袋皱皱巴巴的盐,不过此时只能庆幸它没有破开。
前面就是饭馆,不然孙雯怎么可能让苏康出来买盐。
只是她可能没有预料到那么近的一段路程也会出事。
程野看着苏康一瘸一拐地进门以后,就转身上楼。
他在门外把卫衣帽子戴上,他不想让蒋茹看到他脸上的伤。
进门的时候,蒋茹正准备出门,所以程野一进门就和她对视。
“你……你去哪儿了?”
程野躲开她的眼神,往自己屋里走,“上街去了。”
这就是一个无效答案。
“你打架了?”
程野注意到蒋茹的情绪有些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是我找事,是别人找我事。”
蒋茹今天有些不依不饶,“你就不能让让吗?你脾气别像你爸那么急……”
她还没说完,程野一下打断了她,“我是他儿子,我就是像他,我比他还急。所以,你别拦着我了。”
程野进屋后直接把门锁上,他不知道现在蒋茹还有没有心情出门。
他听到蒋茹说那句话的时候,特别憋屈,比被别人下黑手还憋屈,他甚至想找个人再来两下。
难道她看不见他的伤?凭什么要他让,凭什么说他像他爸那个混蛋!
就凭她生了他吗?
程野气恼地捶床,实在找不到发泄口,他给王帆发消息说:“去它恐龙蛋的亲生的!”
王帆秒回:“我是你亲生的!”
程野默。
快餐店的生意确实很惨淡,店铺装修也打破了程野对快餐店的认知。
程野印象里的快餐店像是城市人口生活节奏的真实写照,虽然快,但是从不过分潦草。
而这里的快餐店却让人感受到这里的人对快餐的疏离,或者是对“快”的疏离。
有的人慢得充满韵味,有的人慢得拖拖拉拉。
店里没有人,桌上有上一个客人吃剩的东西,应该是过了许久都没人打扫。
程野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等一下,我马上过来,胡了!清一色,等一下回来算钱!不准动我的牌,谁动谁是孙子。”
程野很想回复他,让他不用来了,那边比较重要,他对这未知的食物充满了敬畏和忐忑。
赶来的是一个围着白色围裙的发福中年人,为什么强调他发福呢?因为他太油腻了。
这种油腻不是内在的形容词,而是外在的修饰语。
“两位吃点啥?”
苏静把目光移向他。
程野空落落的胃突然觉得它不需要快餐填充,可是在这个时候退却是一件比较丢人的事。
他觉得自己和程天赐难得的共同点就是爱面子,不过程天赐要面子不要底子,而他啥都要。
程野感受着双重压力,胡乱点了一个汉堡,甚至连图片都没看清。
但是这并没有关系,“图片仅供参考”的道理他有很深的体会。
老板说:“还好你点的是这个汉堡,点其他的材料都不足。”
程野更想离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苏静看见程野脸上的不悦,黑框眼镜遮住了她眼底的闷闷不乐。
自己好像做错事了,这个店铺和程野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样,或者说,差很多。
她没有吃过快餐,自然不知道它的好坏评定标准,但她看见程野比吃到特辣菜肴还糟糕的神情,失落不已。
好在老板的速度很快,也许他忙着回去算账,看看自己这把赢了多少。
“给你打个七折,你一来我手气就翻盘了,今天大概卖不出去了,我还给小姑娘做了一个,男孩子带姑娘出门怎么能不请客?”
苏静受宠若惊,她一直都是好运绝缘体,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免单,还是自己从来没吃过的汉堡。
她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这样的运气需要什么偿还。
程野低声询问她:“你想吃吗?”
在程野眼里,这些东西再普通不过。甚至比一日三餐都还要普通,它除了热量高,不会太难吃以外,没别的优点。
但热量高并不是所有人眼中的优点,比如爱美的女孩子。
苏静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谢谢。”
老板把打包好的餐盒递给他们,调侃说:“不用谢,你不怕胖就行了。”
说完还没等他们走出店门,他肥硕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瞬间点开了“疾跑”技能。
他们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一个更响亮的声音:
“你胡了才怪!多一张牌你怎么胡的。”
快餐店老板骂骂咧咧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程野一脸神秘地说:“快走!”
苏静不解。
“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没有赢钱,实在想不通,回来把钱要回去怎么办?”
程野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他不乐意听夹杂着各种亲戚和器官的骂战。
苏静悄悄地学习程野是怎么吃这个汉堡的,包装怎么撕,是分层吃还是一起吃。
当她咬了第一口,觉得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味道,有面包胚的麦香,有酱料的醇香,有蔬菜的清香,有肉的肉香。
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汇聚在舌尖,独特且充满新意。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个汉堡,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好像不难吃,但我也说不出好吃。”
程野嘀嘀咕咕,苏静知道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和她交流。
“好吃吗?”
苏静的牙齿还很整齐地印在汉堡上,简而言之,她不知道该回答问题,还是咬下这藕断丝连的一口。
她选择了后者,如果选择前者,她的口水大概率会牵连在嘴和汉堡之间。
程野看她吃了一口,脸鼓得像一只仓鼠,黑框眼镜随着咀嚼律动。
终于咀嚼完了,她思考了一会儿,说:“很……特别,就,说不上好吃不好吃。”
这下程野才明白过来,苏静没有吃过快餐。他从来没有见过从未吃过快餐的人。
他干巴巴地弥补:“这种东西还是要少吃,不好吃,还容易长胖,我爸说这会越吃越笨。”
“你信吗?”
……他信了就不会吃了,可他才说出口,当然要自圆其说,于是他点头。
程野觉得从快餐店到家的这一段距离过于遥远,越走越累。
他自言自语:“这汉堡里是不是下毒了啊?”
苏静察觉到他的异常,脸红红的,脑门渗出了汗珠,眼神有些迷离。
“吃汉堡……不会发烧吧?”
程野一愣,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果然滚烫。
他忘记自己生病了,应该在蒋茹家里就开始发烧了。
不过后来忘记了这回事儿,以前虽然到一个新地方会生病,但是也不会发烧到人都迷糊。
“你先回去,我去医院一趟。”
苏静提着剩下的四分之一个汉堡,抠着那个透明塑料袋。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回去要通知蒋茹阿姨吗?”
程野摇头,他都能想象出蒋茹得知他发烧的模样,肯定是诚惶诚恐,一脸自己做错了所有事的模样。
他对这种表现感到厌恶,他希望她可以问心无愧,而不是感觉欠了他一个世界。
苏静只好作罢,看着他上了出租车,慢慢走回家。
她没有吃手上的汉堡,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想看看孙雯的反应。
孙雯从来不允许她在外面吃饭,给的零用钱只够买文具和书,很少能够买零食和饮料。
除非那天店里生意很好,孙雯高兴得忘乎所以,她才会给苏静一些零钱。
所有人都告诉她,孙雯很辛苦,可是苏静时常想,为什么她的辛苦需要她的女儿承担。
当每一个人都告诉她,孙雯的辛苦是为了她和哥哥时,她也愧疚过,她难过,自己为什么要麻烦妈妈,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从来没有谁告诉她,她来到这个世上是一件好事。
回到店里,孙雯正在照顾苏康吃饭,苏康在闹别扭。
“妈妈!不吃肉,不好吃!”
孙雯用独属于苏康的温柔耐心忍让着他的无理取闹。
“康康乖,多吃肉才能长高长壮。”
苏康不情不愿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手里拿着一个玩偶,像一个三岁稚子。
苏静掩饰眼里的落寞,推门进去。
“妈,我回来了。”
孙雯没有给她一个眼神,随便嗯了一声,自然没有注意她手上提的东西。
可是注意力不集中的苏康却看见了,他一把抢过去,打开就往嘴里塞。
孙雯一脸惊慌,赶紧放下碗过来抢,可是苏康好歹是一个快要成年的男子,直到他吞咽下去,孙雯都没能抢到。
她气到喘气,把矛头指向苏静。
“你是不是挺有钱啊,还可以在外面买东西吃,你吃就算了,吃死在外面都没关系,你为什么要带回来啊!吃这些垃圾食品会变笨的,你要害死你哥哥啊!”
他不吃也聪明不了,但这句话苏静不敢说,她说了孙雯可以打到她求饶。
“是程野买的,我不知道哥哥不能吃这个,想着他没吃过,带回来给他尝尝。”
苏静真的没想到苏康会抢过去,她只是想看看孙雯的反应而已。
这句苍白的解释并没有让孙雯的怒气熄灭。
“开学前别想得到一分钱,都是钱多烧得慌!”
苏静退到厨房里洗碗,那些碗还等着她回来,如果不主动点,开学置办东西的钱估计是到不了她手里。
程野先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穿浅色西装,比深色西装看起来多了些学生气。
他在镜子前看着另一个自己,好像自己变了,又好像没变。
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开始得很慢,结束得很快,他在其中,有些无所适从。
黄薇夸张地说:“你进娱乐圈吧,我给你当妈妈粉,天天给你打榜。”
还没等程野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不过当明星没什么好的,听徐老师说,你成绩还不错,就连皮老师都很喜欢你。”
程野真没看出来皮延平哪里喜欢他,喜欢他上去做题?喜欢上课捉他开小差?不可思议。
他还没想明白,黄薇又开始咋咋呼呼,“亲爱的!你太好看了吧!”
他应声转过去,眼睛徐徐被点亮……
苏静穿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她的大黑框眼镜,整个人有些紧张局促。
眼睛没有了眼镜的遮挡,看起来无辜又带了些清冷。
她的肌肤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但也不病态白,看起来青春可人。
她从来没有穿过像这样的裙子,这样的裙子看起来就很贵。
她有想过看吊牌,但是没有找到,大概那一排都是一个价格,而黄薇作为常客,导购也就没有介绍。
这是一条偏学院风的百褶裙,裙摆的色彩搭配和程野的领带相呼应。
导购适时介绍:“这一款是我们这里卖得很不错的情侣装,叫『你的领带是我的裙摆』,今年很流行。
而且两位是我看见穿这套衣服的人中最合适的,男孩子英俊帅气,女孩子温婉可人,简直就是最优质的买家秀。”
黄薇心情愉悦,也不介意她说的什么情侣,好看就行。
“包起来吧。”
程野先换好衣服出来,直奔收银台,“多少钱?刷卡。”
导购员一边把衣服包好,一边微笑着说:“和你们同行的女士已经付过钱了。”
在后面的苏静也听到了这句话,她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暗地记下了这笔恩情。
买完衣服后,黄薇怎么也要带着他们去吃火锅,说是庆祝一下。
这是一家开了许多年的老火锅店,黄薇是常客,一来就有人领他们去黄薇习惯坐的位置。
服务员熟稔地问:“黄小姐还是老规矩吗?”
“对,把菜单给对面的帅哥美女。”
苏静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很想吃的,倒是程野认真地点了几个菜。
在程野的认知里,别人请客让自己点菜,哪怕意思意思,也要点两个,代表自己愿意和他(她)继续打交道。
不过他也理解苏静的做法,认知观念很大一部分和原生家庭相连,而这没有完全的是非对错,不同的人见解不一样。
整个过程,苏静能感受到的只有格格不入,不管是黄薇的自然还是程野的随意,她像一个局外人。
“吃蒸饺还是酥肉?”
程野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啊?我吃蒸饺。”
“汽水还是果汁?”
“果汁。”
“牛肉还是羊肉?”
“牛肉。”
“娃娃菜还是菠菜?”
“娃娃菜。”
……
黄薇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一问一答,苏静也在这问答里放松下来,思考自己的喜好。
菜上得很快,程野自觉照顾女士,帮她们倒果汁,下菜。
至于他?他在红油锅底出来的时候就断了吃饭的念头,难道不是所有人吃火锅都是鸳鸯锅?
黄薇一边烫毛肚一边说:“你别光顾着我们,你也吃啊。”
程野咽了咽口水,将橙汁握在手里,视死如归地吃下一口肉。
他竟然神奇地发现自己吃辣的能力变强了,不过,这不代表他能吃这里的红油锅底!
他将橙汁一口闷后,人也闷住了。
苏静的手张开了又握住,暗自给自己打气,终于鼓起勇气。
“服务员,来一份牛肉炒饭。”
黄薇以为是苏静饿了,没多问,她的注意力在程野辣红的脸上。
“很辣吗?我觉得还好呀。”
程野郁闷地说:“可能我吃辣比较上脸吧。”
他断断续续又吃了不少,直到苏静将牛肉炒饭端到他的面前。
她低着头戳着碗里的耙土豆,“你还是吃点清淡的吧,那个对你来说太辣了。”
黄薇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能吃辣早说呀,我以为大家都能吃辣,别人我不敢说,我是愿意为你点鸳鸯锅的。”
程野吃着炒饭,不在意地摇头,“没事,我能吃一点的。”
这牛肉炒饭还不错。
黄薇将他们送到家门口,“改天来你家吃饭啊。”
苏静笑着应答,“好,到时候换我请你。”
程野正准备往楼上走,突然顿住脚步,“我上去了。”
苏静木木地点头,目送程野上楼。
她怀里抱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进去,她不敢揣测孙雯的反应,也害怕她的反应。
孙雯正在吃饭,叫苏静回来了,随口问了一句:“怎么那么晚回来?”
苏静尽量迅速地把书包和衣服袋子放好,“老师请我们吃饭,我参加了一个比赛,得了初赛三等奖。”
孙雯冷笑:“不就一个三等奖,有什么可庆祝的……你书包后面是什么?”
“老师给我们借的决赛衣服。”
孙雯继续自顾自地说:“别人穿过的,不一定有什么传染病呢。”
苏静咬咬牙,想告诉孙雯实情,又怕孙雯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有一次六一儿童节,老师让全班同学一起表演合唱节目。
买统一服装的时候,孙雯怎么都不肯出钱,不过那段时间家里经济确实困难。
老师不忍心,自己掏腰包给苏静买了一套衣服,结果孙雯看见后,愤怒地拿着衣服去学校找到那个老师。
她将衣服扔在那个老师的身上,说他们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从那天后,苏静成了班里被孤立排挤的人,无论举行什么活动,所有人都知道,苏静是例外。
“吃饭。”
“我不吃了,今天的作业没有写完,我把碗洗了就回去了。哥哥呢?”
“蒋阿姨家里。”
“我一会儿把哥哥也带回去吧。”
“嗯。”
“妈。”
“嗯?”
“你……没什么,就叫叫你。”
“是不是没钱了?没钱了我也没办法,马上又要交房租,有点余钱得存起来,年底换个房子,不租那里了。”
“我不差钱,资料费交齐了,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嗯,省点钱,劳动节你还要去看你爸。”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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