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两人时他们连忙也将自己的见面礼送了出去。
今年九岁行三的顾知翰送了一块砚台,五岁的顾三娘送了自己打的络子,同时也收到了大伯替代七哥送出的一块玉如意。
顾律最后带着顾知序回到位子,站在云氏面前道:“知序,这是你母亲。”
从知道顾知序的存在起,云氏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孩子。
第一印象,很瘦,和望哥儿完全不同的存在,或者说,和府里的孩子都不一样。
肤色黝黑,眼睛也黑,头发枯燥发黄,手上布满裂口。
看的出来,他过得不好。
最初她曾不愿接受,抱有偏激的想法,甚至不欢迎他的到来打破原有的生活,可在见到孩子的一瞬间,那些自私的想法都显得如此丑陋。
一个母亲的天性在见到孩子的瞬间释放,那是他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血肉呀。
云氏红着眼眶,起身蹲下想要好好触碰一下他,伸出的手却落空了。
顾知序受惊般地躲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瞬间慌了,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又一次躲回顾律身后,拒绝交流的模样。
其实他只是没反应过来,无法一时将面前衣着华贵,娴静端庄的夫人和自己的娘产生联系,那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叫他不敢靠近。
顾律将身后的顾知序拉出来,继续道:“这是你大哥。”
顾知序抬眼看向云氏身后的少年,又飞快垂眼,顾知览嘴角的笑意始终温和,递出礼物。
“这是我常年带在身上的笛子,今日赠你,六弟。”
顾知序小心翼翼接过用玉做的笛子,轻声道:“谢谢大哥。”
“你去给祖母敬杯茶。”顾律将顾知览送到老太太那去,坐回到云氏身边,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他刚入京,还不是很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云氏想到了刚才顾知序闪躲的举动,心里依旧闷闷的难受,“我知道,是我们做爹娘的错,让他一个人漂泊在外。”
顾律见她好些,这才问道:“望哥儿为何不在。”
云氏:“是我不让他来的。”
闻言顾律眼中闪过不赞同,云氏察觉到他心意,语气不是很畅快:“你知道的。”知道望哥儿如今身份尴尬。
过来干嘛,遭受旁人的眼色?有孙氏这么个嘴碎的妯娌在,到时候肯定又要出幺蛾子,她舍不得望哥儿忍受这些。
顾律语重心长:“迟早要见的,不过是早晚,你这样做只会让外人更加猜忌。”
“早晚要见,那为何不能晚些见?”云氏蹙着眉头,觉得丈夫说的轻巧,没有考虑望哥儿的感受,今天是序哥儿的认亲宴,难道让望哥儿看着他这个父亲是有多么疼爱序哥儿?再接受那些似有若无的打量?
眼看素日从不红脸的父亲母亲即将闹不愉快,顾知览从中劝和:
“现下天都暗了,望哥儿说不准已经歇息了,不如明天用膳时再让他和序哥儿见面认识。”
顾律云氏这才停下争论。
至于顾知望,歇息?才刚到酉时,歇什么歇。
走廊下,西竹扒着柱子偷看,望着院里孤零零的小身影,抹着眼泪道:“少爷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难受。”
从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变成乡间民妇之子,好比从云端跌落泥潭,有哪个是真能接受的。
府里一家人都聚在万寿堂团聚欢庆,唯独少爷被遗落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