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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频言情连载
《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谢殷闻昭昭是作者“把酒叙”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重生前,在她嫁入东宫要成为太子妃当天,亲生父兄将她绑了,让她姐姐去替嫁给太子。这些年来她对爹跟哥哥们掏心掏肺,为他们谋划前程,助他们步步高升,得到的却还是他们的厌恶和算计。重生后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随改嫁后的母亲一起进入了王府。她倒要好好看了,这一次没了她的帮助,她的这些白眼狼爹爹和哥哥们还怎么出人头地。而叫她意外的是,王府里的长辈跟几位继兄都是真心待她,她不过是回馈了一二,就迅速成了整个王府里被捧在手心上的团宠。...
主角:谢殷闻昭昭 更新:2025-06-06 0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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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殷闻昭昭的女频言情小说《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完结+番外》,由网络作家“把酒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谢殷闻昭昭是作者“把酒叙”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重生前,在她嫁入东宫要成为太子妃当天,亲生父兄将她绑了,让她姐姐去替嫁给太子。这些年来她对爹跟哥哥们掏心掏肺,为他们谋划前程,助他们步步高升,得到的却还是他们的厌恶和算计。重生后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随改嫁后的母亲一起进入了王府。她倒要好好看了,这一次没了她的帮助,她的这些白眼狼爹爹和哥哥们还怎么出人头地。而叫她意外的是,王府里的长辈跟几位继兄都是真心待她,她不过是回馈了一二,就迅速成了整个王府里被捧在手心上的团宠。...
万松院,西厢房。
谢殷靠坐在官帽椅上,一页页翻看闻昭昭的文章。
闻昭昭背着手站在书案前,低头盯着绣花鞋尖。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油墨香,墙上开着两扇如意海棠花窗,正月将尽,靠窗的一树桃花隐隐蔓出些许碧绿嫩芽。
本该适宜的读书环境,却因为和谢殷独处,而令闻昭昭生出度日如年的煎熬之感,恨不能立刻拔腿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谢殷才放下那一沓文章:“基础太差了。”
闻昭昭咬了咬唇瓣。
她要是基础好,还用得着他教吗?
“写字讲究形意俱全,闻姑娘的字空有形而无意,不禁细瞧,也无风骨。”谢殷点评,“‘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闻姑娘真想学字,不妨先学作画。”
“作画?”
闻昭昭怀疑谢殷想坑她。
“画梅花。接下来的半个月,闻姑娘不必练字,每日画上五幅梅花图即可。”谢殷吩咐完,懒得多言,径直走了。
闻昭昭走到书案前,拿自己的字和谢殷的字作比较。
他的字时而飘逸如浮云,时而苍劲如龙骨,内藏气象万千,确实赏心悦目。
“画梅花……”
闻昭昭意识到,谢殷是想让她学习梅花的风骨。
通过描摹梅花的嶙峋遒劲,将那一分精气神融进书法里。
可是闻昭昭最喜欢的树不是梅花树。
固然梅花贵为四君子,可她更喜欢桃花。
桃花盛开在春天之始,代表花团锦簇,万物新生。
而她恰是新生。
思及此,闻昭昭铺纸研墨,开始在纸上勾勒描摹起如意窗外的那一树桃花。
谢殷吩咐闻昭昭每天画五幅画。
闻昭昭把万松院的桃花树画了个遍,每天都要画十多幅才肯罢休。
半个月后,谢殷再次踏进西厢房,瞧见书案上堆积如山的画作,不由挑眉。
闻昭昭立在旁边:“请世子查阅。”
谢殷一张一张看过去。
少女没有偷懒,每一幅画都倾注了心血。
有的是晨曦时分笼罩在雾色里的桃花树,有的是冷雨里的桃花树,还有的画作似乎是夜半醒来时所画,画作里,悬挂在窗下的灯笼映照出一片暖黄光晕,一株幼嫩的桃花树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恣意生长。
谢殷按住那些画纸。
他掀起眼帘。
少女恰站在窗下。
初春的光照进来,少女面若桃花,明明是个娇弱纤盈的小娘子,眉眼却藏满了向上攀爬的生命力,一如她笔下的桃花。
他道:“你可以开始练字了。”
闻昭昭惊喜,又听见谢殷道:“我书房里有不少书法名家的字帖,你过去挑几幅,每日观摩参悟,对你大有裨益。”
闻昭昭是第二次进谢殷的书房。
他的书房端肃古朴,几乎没有任何古玩珍宝,只有堆积成山的古籍旧书和各种字画。
转进内室,她瞧见一座博古架上摆满了印章。
各种材质都有,芙蓉石、荔枝冻、寿山石、鸡血石、封门青等等,大约都是谢殷的藏品。
谢殷挑了几本适宜女子临摹的字帖。
瞥见闻昭昭的目光,他道:“喜欢印章?”
闻昭昭轻声:“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印章吗?”
就像大哥和姐姐那样。
拥有刻着自己名字的私印,平日里收藏在随身的荷包里,既可以在自己作品的角落上篆刻出一方朱红印记,也可以在买来的书本上盖个戳,表明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闻昭昭一直觉得拥有印章是很风雅的事。
直到察觉旁边的视线,她才想起自己是在和谢殷说话。
这个人面善心黑,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不定又要怎么嘲笑自己。
她从那些印章上收回视线:“我只是随口说说。”
她接过谢殷手里的字帖,认真地福了一礼:“多谢世子爷。我看完之后,会完好无损地还给您的。”
谢殷目送她离开。
少女系在髻后的碧绿丝绦,随着她的脚步扬了起来。
那样鲜丽翠亮的颜色,轻柔地飘过他的书房。
像是春天曾经来过。
青年修长的手掌无意识地抓了抓。
仿佛是想留下这片刻的春天。
…
就在闻昭昭专心练字之际,闻家。
因为宅院不大的缘故,兄妹几个共用一间书房。
闻俏俏撑着脸坐在窗下,却没什么心思练字。
反正她的字一向很不错,前世就被夫子选上在羲和廊展出,想必这一世也能被选上。
她想着,拿毛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英俊的侧脸。
皇太子……
还要再等两年,她才能跟着父亲进京,和皇太子定下婚事。
她等的可真是煎熬。
她眷恋地盯着纸上的侧脸,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不远处传来闻如风关心的声音:“好端端的,俏俏为何要叹气?”
“没什么。”闻俏俏掩上那张人像,“这次游园盛会,大哥的书法肯定能被夫子选上。”
毕竟,大哥可是两年后的探花郎。
一手行楷艳惊天下,书法作品流传出去,不知道被多少读书人争相模仿!
闻如风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他的字其实不怎么样,在书院只算得上中等。
也不知怎的,这些天他总是心神不宁,仿佛他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庸庸碌碌的样子。
他疑心是自己没休息好才会产生错觉,因此笑道:“我选不选得上无所谓,只要俏俏能被选上就成了,毕竟你那么优秀!”
闻俏俏神秘道:“大哥,这次游园盛会,不仅你我会出风头,三哥也会大出风头,你信不信?”
闻如风不解:“俏俏何出此言?”
闻俏俏笑的更加神秘。
根据她前世的记忆,三哥会在游园盛会的演武比试上,遇见他此生的贵人,从此参军入伍一发冲天。
他们家的好日子,就要正式开始了!
只是这些秘密,她还不能告诉大哥。
她娇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阳春三月,春风拂面柳如线。
闻昭昭从书院回来,踏进西厢房的时候,谢殷已经到了,正翻看她这两天练的字。
杜太守笑道:“真是巧了,谢四公子也在这里。”
“我来看我妹妹的字!”谢泽满脸骄傲,冲四周的文人墨客们炫耀,“你们家妹妹的字,可曾在羲和廊展示过?没有吧?!”
少年像一条得意摇尾巴的大狗,而闻昭昭是他珍藏的宝贝。
闻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悄悄拉了拉他的袖角。
没想到那群狐朋狗友也跟着嚷嚷:“闻妹妹的字最好了,我们是专程过来欣赏她的字的!”
闻昭昭脸红如滴血,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况且羲和廊的书法名家太多了,她年纪尚小,字也十分稚嫩,哪敢称是最好的?
谢殷看着闻昭昭。
少女今日依旧穿着碧青纱上襦和青金色齐腰褶裙,只外面换了身莲紫绣桃花半臂,都是恬静温婉的颜色,却被她那张芍药寒露般的娇美面容,硬生生衬出了鲜嫩俏丽之感。
她被那群少年众星捧月,他看得清楚,其中几个男孩子的眼睛里已然生出了对她的爱慕。
不知是他们自己生出来的情愫,还是被她勾引出来的。
谢殷负着手,似笑非笑:“你们说她的字是最好的,不妨仔细说说,她的字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
一群纨绔面面相觑。
他们又不喜欢读书,哪里知道好在哪里!
交头接耳了半晌,最后由谢泽站出来,理直气壮地说道:“她的笔画很直,你们瞧这一横这一竖的,多直呀!”
话音落地,羲和廊寂静了很久。
闻昭昭:“……”
夸不出来倒也不必硬夸。
场面正陷入诡异的尴尬,一道不屑的声音忽然传来:“我也很想知道,她闻昭昭的书法好在哪里!”
众人望去,说话的是闻如雷。
他身后还跟着闻家另外两兄弟和闻俏俏。
闻俏俏眼圈红红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幅字。
她不理解,为什么最后被选上的是闻昭昭的字,而不是她的。
毕竟,按照前世的轨迹,她和大哥的字都应当被挂在羲和廊展示。
她猜测兴许是闻昭昭动用了镇北王府的权势,这才导致她和大哥被白鹤书院排挤落选。
可她不服气。
她要当众揭露闻昭昭的丑恶嘴脸,叫大家看清楚这丫头是怎么以权谋私的!
闻如雷冷笑道:“闻昭昭在闻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好好练过字,她的字怎么可能出现在名家云集的羲和廊?!而我妹妹俏俏自幼苦练书法,却被她比了下去!正好几位大人都在这里,我闻如雷实名检举白鹤书院徇私舞弊,以劣逐优!”
“哦?”杜太守来了兴致,捻着八字胡须笑了起来,“左右在场的不乏文人墨客书法名家,不如就请诸位来点评点评两位闻姑娘的字?”
闻俏俏轻轻啜泣一声,把手里的那幅字呈给杜太守:“请大人过目。”
杜太守示意手底下的人把闻俏俏和闻昭昭的字放在一起。
谢泽看也不看,率先道:“我宣布,我们投昭昭一票!”
闻如雷忍不住讥讽:“谢四公子懂书法嘛你就投票?”
“你——”
谢泽看见他就拳痒难耐,想动手却被谢殷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几位颇有名气的书法家被请上前。
他们观摩了片刻,纷纷道:“闻大姑娘的字虽然娟秀却过于柔弱,而闻二姑娘的字尽管称不上是顶尖的书法,却呈现出恣意蓬勃的生命力,整幅作品透着生生不息的力量感,值得看客细品斟酌。因此,我们选闻二姑娘的字。”
杜太守微微颔首:“本官也认为,闻二姑娘的字更胜一筹。谢指挥使以为呢?”
谢殷没作点评,只淡淡道:“某与杜大人所见相同。”
闻俏俏双膝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拿正眼望向闻昭昭的字。
原本她没把闻昭昭的字当一回事,只以为这些人是看在镇北王府的权势上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想到这随意的一眼,却令闻俏俏彻底移不开目光。
闻昭昭……
她何时练出的这一手簪花小楷?
乍一眼望去,仿佛满纸盛开桃花,葳蕤热闹,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而自己的字,在她旁边显得如此呆板无趣。
她们在字形上不相上下,可是在意境上却是云泥之别。
就连闻如风也看出来了,蹙眉道:“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闻俏俏咬了咬牙,“她不可能会写这么漂亮的字!也许,也许是旁人代写的也未可知……”
闻如风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闻昭昭自幼就没读过书,她的书法比起俏俏要差远了,如今她进王府也才不过小半年光景,一个人的字,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出来的。”
闻如云冷笑:“闻昭昭,你长本事了,为了沽名钓誉,还学会找人代笔了!你赶紧向大家道歉,再把那幅代笔扔了,把你姐姐的作品挂上去!”
他们毕竟是闻昭昭的亲哥哥。
听见他们这么说,周围的文人墨客纷纷怀疑地望向闻昭昭,私语声弥漫在四面八方,仿佛要把少女的脊梁戳出一个窟窿来。
闻昭昭面不改色,问道:“如果这幅作品是我亲笔所书,二位兄长能否向我道歉?”
闻如风不悦:“昭昭,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的字写得怎么样,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身为亲哥还能不知道吗?!我晓得你嫉妒俏俏字写得漂亮,因此动用王府权势抢了她的名额,可不是你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为了博取名声,而牺牲掉诚实的品质,这是错的!”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脸红脖子粗的,语调也极其严厉,仿佛闻昭昭犯了什么大罪一般。
周围人议论道:“这位闻家大公子,倒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只可惜妹妹长歪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沽名钓誉、以权谋私。”
闻昭昭不在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她平静道:“大哥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如果这幅字确实是我亲笔所写,你们能否向我道歉?”
“自然!”闻如风挺直脊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要是错了,不会不道歉的。但问题在于,我们根本不会冤枉你。”
“我有人证。”
闻昭昭吐出四个字。
闻如云怪笑一声:“你说的人证,该不会是谢四公子吧?蓉城谁不知道谢四公子与你交好,他出来作证,我们可不信!”
“嘿我这暴脾气!”
谢泽恼了,卷起袖子想揍人,却又怕给闻昭昭丢脸。
闻昭昭沉默地望向人群中最招眼的绯袍青年。
她不知道谢殷是否愿意帮她作证。
谢殷的视线掠过少女,负在身后的手缓缓转了转墨玉扳指。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
少女站在羲和廊里,向来乌润清澈的圆杏眼染上些许绯红,似乎是迎面的春风刮得太急,她簪在髻边的银蝴蝶急剧轻颤,仿佛下一瞬就会被吹进危险的漩涡里。
叫他想要伸出手,将那只银蝴蝶牢牢攥在掌心。
罢了。
到底是祖母托付的人,他不想祖母难过。
他瞥向闻如风,缓缓开口:“闻二姑娘的字,是某亲自教授,虽然称不上绝佳,却也颇得意趣。既然你声称她的字比不上闻大姑娘的,那么敢问闻大姑娘师承何处?”
羲和廊刹那寂静。
在场的谁不知道,谢殷在白鹤书院念书那会儿,每年都是第一。
他的字也是极好,一幅字能卖出千两纹银的高价,只可惜他这几年忙于军务,墨宝鲜少流到市面上,令那些想要收藏的富商文人扼腕叹息。
如果是他亲自教闻昭昭写字……
那就解释得通了!
闻如风的脸色却隐隐发白。
怎么会?
闻昭昭的书法,怎么会是谢世子亲自所教?!
他心中涌出奇怪而又复杂的情绪。
他隐约记得很多年前,闻昭昭还小的时候,曾经求他教她练字。
小姑娘捧着热茶送进他的书房,大约是有话想跟他说,却又不敢贸然开口打扰他临摹字帖,只巴巴儿地趴在书案旁。
等他终于写累了放下毛笔时,她才奶声奶气道:“大哥会写字,大哥好厉害!我也想学写字,大哥能不能教教我?大哥的字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字,昭昭也要写出最好看的字!”
那一年,她好像才只有六岁。
小脸圆圆眼睛圆圆,满满都是对他孺慕和崇敬。
可他却很烦她。
他直言道:“你又蠢又笨,完全比不上俏俏,谁有空教你?快走吧,别妨碍我读书。万一误了我考取功名,我就拿戒尺打你手板心!”
小姑娘很伤心。
圆眼睛里悄然含起了两包泪。
可她却不敢说什么,只知道大哥读书考功名是最要紧的事,便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书房。
后来,他曾经撞见闻昭昭拿小棍子蘸水,蹲在台阶上练字。
他在窗后看了片刻,生出些许怜悯,正考虑是否要抽空亲自教她,二弟突然走过去骂了她一顿。
他没听清楚二弟骂了什么。
只知道自那以后,闻昭昭再也没有练过字。
可是闻如风没想到,他们几个亲哥都没空教闻昭昭,镇北王府的世子爷竟然会纡尊降贵,教她练字!
他可是王府世子,西南兵马都指挥使!
他身份高贵军务繁忙,他怎么有时间教一个小姑娘写字?
而且这小姑娘还不是他的亲妹妹!
闻如风无法理解谢殷的心理,感觉荒谬之余,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噬咬,蔓出丝丝缕缕的疼痛和酸涩。
仿佛他被谢殷抢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他身旁,闻俏俏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她的视线不停在谢殷和闻昭昭之间逡巡,想不通为何前世对她极其厌恶的青年,为何这一世会突然改变态度,对闻昭昭疼爱有加。
闻昭昭……
从幼时起,她就是家中最不讨喜的存在。
父兄不喜欢她,姑母亲戚也不喜欢她,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喜欢她。
她事事都不如自己,活的就像是被她踩在脚下的影子。
可是为何……
为何这一世,她竟然能在镇北王府如鱼得水?
闻俏俏想不通。
亲眼看见从前不如自己的人,如今事事比自己强,嫉妒和不甘不禁在心底如疯草般野蛮滋长,几乎要彻底湮灭她的理智。
她本欲再说些什么,比如闻昭昭不堪的过往,比如闻昭昭小时候出的各种糗,一旁的杜太守突然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闹了半天,竟然是一场乌龙!”
其他人也舒展开眉眼,对闻昭昭的书法再无怀疑。
闻俏俏抿了抿嘴唇,理智回笼,按捺住了这一刻的好胜心。
来日方长。
闻昭昭还不知道,她得罪父兄会有何下场。
将来父兄飞黄腾达满门显赫的时候,她绝对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她拉了拉闻如风的衣袖,轻声道:“大哥,咱们走吧。”
“等等!”谢泽拦住他们,嚣张地拽了拽颈上的金项圈,“你们冤枉我妹妹,还没道歉呢!”
闻如云冷笑一声:“道歉?天底下岂有兄长向幼妹道歉的道理?我们敢道歉,可是她闻昭昭敢受吗?就不怕折寿?!”
“我敢。”
闻昭昭的声音清脆甜美,中和了那份过于清冷的语气,叫人轻易生出一种她人畜无害的错觉来。
她弯起圆杏眼:“二哥,我敢的。”
说什么折寿不折寿,她的命早在前世就还给他们了。
闻如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攥紧拳头,威胁般一字一顿:“闻昭昭——”
“好了。”闻如风站出来打圆场,“昭昭,这次是我们误会你了,大哥向你道歉就是了。不过你也是,跟着谢世子学了这么久的书法,却连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给我们,莫非是把我们当成了外人?今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说是道歉,却又数落了闻昭昭一顿。
到底是嫌丢脸,闻如风说完这番话,就带着闻家兄妹匆匆离开。
谢泽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闻昭昭没说什么,请谢泽先去看看翠翠他们的摊子摆得如何了。
她又转向谢殷,欲言又止。
杜太守会意,捻着八字胡须干笑两声:“看来本官妨碍到闻姑娘了。谢指挥使,本官去前面等你。”
他们离开后,闻昭昭才郑重地福了一礼:“今日,多谢世子爷。”
谢殷负着手,居高临下地看她。
春风卷起她身后的一幅幅水墨字画,少女青金色的裙裾被吹开涟漪,恰逢探进羲和廊的几枝桃花抖落甜郁香气,令人生出那香气是从她身上弥漫出来的错觉,仿佛她在这座芳园里撷取了一缕花魂。
谢殷收回视线,漫不经心:“你谢我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顿了顿,他弯起薄唇:“你应当知道,我最厌恶麻烦的人。念在祖母的面子上,我暂时不会把你撵出王府。可往后,你要是再给我带来麻烦……”
闻昭昭斗胆,仰头直视他的狭眸:“我会努力成为,对世子有用的人。”
闻如云猛地抬起头。
这句话,无疑是在明晃晃地偏袒闻昭昭!
可是……
闻昭昭那样品行不堪蠢笨迟钝的小姑娘,连俏俏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凭什么能得到镇北王府的偏爱?!
这些人难道都不长眼睛的吗?!
还是说,他们全都被闻昭昭蒙蔽了?!
闻昭昭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知晓谢殷此人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在长辈和外人面前向来喜爱表演出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又极在乎镇北王府,所以他说的话听听就是了,如果当真那可真是她犯蠢。
她便恰到好处地露出感动神情,哽咽道:“祖母、兄长……”
“好孩子!”老太妃紧紧搂着她,“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女!”
宴席过后,老太妃要和其他府上的几位老夫人去园子里看戏。
她没把闻昭昭拘在身边,只让她自己去找同龄人玩。
不知是谁攒了一个局,说是比试射箭,彩头是一块玉佩。
为了哄闻俏俏高兴,闻如雷兴冲冲参加了比试。
闻昭昭站在人群中观看。
对她而言,闻如雷虽然不是个好哥哥,但他在练武方面确实是很有些天赋的,无论是骑射还是功夫,在同龄人中都数佼佼者,他一上场就射中了靶心,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闻俏俏脸上也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冲淡了她刚刚在宴席上的不快。
谢泽抱臂站在闻昭昭身边,不屑道:“不过如此。”
闻昭昭解释道:“他不像四哥哥,在王府里跟着名师学过骑射和功夫。他自学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正因为闻如雷有练武的天赋,所以前世她才会劝他去参军,好正经学习骑射功夫。
后来闻如雷在军中立了功,随父亲回到京城后,参加武举一举夺魁,被天子钦点为金吾卫副指挥使,前程一片锦绣。
可是直到最后,闻昭昭才知道原来他恨了自己一辈子。
恨她撺掇父亲将他送去军营,恨她害的他那么辛苦……
这一世,闻昭昭决定尊重他人命运。
“这也叫很不错?”谢泽嫌弃挑眉,“我还没请师傅的时候就已经比他厉害了!更别提我大哥,我大哥在他这个年纪,能单枪匹马端掉一窝山贼!你等着!”
他不允许在闻昭昭心里,闻如雷比他更厉害。
他跨着长腿大步上前,嚣张地拿过弓箭:“闻如雷,小爷来会会你!”
他熟稔地拈弓搭箭,却是一次性搭上了三支羽箭。
随着他松开弓弦,三支羽箭呼啸着刺破空气,直奔靶心!
三支全中!
周围响起铺天盖地的喝彩声。
谢泽朝闻昭昭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询问她如何。
闻昭昭看着少年桀骜不驯的姿态。
如果前世他没有废了双腿,恐怕会比闻如雷更加惊才绝艳吧?
她绽出一个温柔的笑脸:“四哥哥好厉害!”
谢泽力压闻如雷,夺得了那块玉佩。
他把玩片刻,不屑讥笑:“这等成色,连出现在我妹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喏,翠翠,赏给你吧!”
闻俏俏眼睁睁看着喜欢的玉佩被谢泽赏给了丫鬟,自觉遭到羞辱,顿时捧着心口,难过地红了眼眶。
她攥住闻如雷的袖角,伤心道:“三哥,这位谢四公子既然看不上这块玉佩,又为什么要夺走它?甚至还当着我的面赏给丫鬟……他是不是故意羞辱我?”
闻如雷见她黯然神伤泫然欲泣,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他直接冲到闻昭昭跟前,喝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唆使谢泽去抢玉佩,好给你姐姐难堪!闻昭昭,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如此心肠狠毒?!”
他还想揪闻昭昭的衣襟,被谢泽一脚踹翻在地。
谢泽居高临下:“自己没本事夺魁,却冲小姑娘发脾气。闻如雷,你挺有‘男子气概’啊!”
闻如雷狼狈地爬起来,不敢冲谢泽发脾气,只恶狠狠瞪着闻昭昭:“这是你第二次,纵容谢泽欺辱于我!”
闻昭昭平静地看着他。
谢泽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
这也叫欺辱吗?
那么闻如雷从前对她所做的一切,又叫什么呢?
闻如雷见她不吭声,以为她害怕了。
他冷冷地撂狠话:“闻昭昭,你记着,从今往后,我闻如雷只有俏俏一个妹妹!至于你,我可不知道你是谁!你以后也别再叫我三哥了!”
他很清楚,闻昭昭十分在乎他们这几个哥哥。
她甚至愿意为他们付出性命。
如果她是想利用谢泽,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吃醋,那么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失算了!
她这么做,只会将他越推越远,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她!
他怒气冲冲地拉起闻俏俏:“俏俏,咱们回家!”
闻俏俏挣开他的手:“三哥,我想和昭昭说几句话。”
闻如雷点点头:“那我在王府门口等你。”
闻俏俏对镇北王府相当熟悉,很快就领着闻昭昭来到一处偏僻的山斋。
山斋建在后园的山坡上,幽雅僻静,内里摆设古朴端肃。
闻俏俏问道:“我找人打听过了,前段时间,妹妹曾经在金味斋救了许多人,谢泽也在其中。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金味斋会在那一天坍塌的呢?”
闻昭昭看着她。
知晓她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也重生了。
闻昭昭并不想过早暴露,便温声道:“也是凑巧,我那天经过金味斋,听说四哥哥在里面吃酒,就进去找他,想着见识见识蓉城最好的酒楼是什么模样。”
闻俏俏挑了挑眉。
闻昭昭没什么见识,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因为每次他们兄妹出门下馆子,都不会带上她。
闻昭昭接着道:“我上楼的时候,发现横梁有些歪斜,就顺嘴问了掌柜的一句,上次检修是在什么时候,掌柜的说是三年前。四哥哥大怒,称他们酒楼做事不地道,当即就命他们立刻检修。岂料我们前脚刚清场,酒楼后脚就塌了。”
她笃定闻俏俏没有谢殷敏锐。
果然,闻俏俏只是沉思片刻,就相信了她的措辞。
闻昭昭压住唇角,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进王府之前,姐姐曾说父兄一定会飞黄腾达,姐姐莫非知道些什么?”
闻俏俏生怕闻昭昭知道真相以后,要回家和她抢机缘,连忙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很快离开了山斋。
闻昭昭也要离开,戴在耳朵上的明珠却骨碌碌滚进了桌案底下。
她爬到桌子底下,刚拣起明珠,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她趴在地上望去,一双绣金卷云纹黑靴映入眼帘。
是谢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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