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国栋李响的其他类型小说《推理:搬运工的复仇日记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大叔的梦想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接到电话的时候陈国栋刚卸完一车货,心想着等会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点儿什么儿子最爱吃的菜。因为今天是周六,儿子上完两节课后就会回家。三十八岁的他从农村来到县城已经五年了,从最初的搬运工开始,直到去年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一辆小货车。虽然房价依旧让他望尘莫及,但是生活总算是越来越有盼头他有一个不甚漂亮但是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有些叛逆但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儿子。儿子在县城最好的高中上高一,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引以为豪的事情之一。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平淡的人生会在这一天彻底的被打破……电话是儿子陈小豪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打来的,语气很是着急,让他立刻到学校一趟。陈国栋问班主任发生了什么事,班主任没说,只是让他赶紧来学校,然后就挂掉了电话。班主任的语气让...
《推理:搬运工的复仇日记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接到电话的时候陈国栋刚卸完一车货,心想着等会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点儿什么儿子最爱吃的菜。
因为今天是周六,儿子上完两节课后就会回家。
三十八岁的他从农村来到县城已经五年了,从最初的搬运工开始,直到去 年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一辆小货车。
虽然房价依旧让他望尘莫及,但是生活总算是越来越有盼头
他有一个不甚漂亮但是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有些叛逆但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儿子。
儿子在县城最好的高中上高一,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引以为豪的事情之一。
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平淡的人生会在这一天彻底的被打破……
电话是儿子陈小豪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打来的,语气很是着急,让他立刻到学校一趟。
陈国栋问班主任发生了什么事,班主任没说,只是让他赶紧来学校,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班主任的语气让张过栋周心中一紧,难道是儿子在学校闯祸了?
但是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儿子虽然有些小叛逆,但是也只是在家人面前,在外面还是很懂事的。
陈国栋想不出会是什么事情,但是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国栋不敢耽搁,虽然已经到了菜市场门口,还是打转方向向学校赶去。
当他匆匆赶到学校,被神色古怪的门卫带到宿舍楼后面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他眼前忽的一黑,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几乎让他不能呼吸,差一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地上的一个担架上,脸上青紫一片找不到一块儿正常得到颜色,几道伤口触目惊心,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干涸。
而他的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阴霾的天空……
陈国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愣神足足十几秒钟之后才发疯了一般的扑向了儿子陈小豪……
旁边站着的人全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的哀嚎。
……
尸体是今天早上早饭过后学校清洁工过来拿清洁工具时发现的。
陈小豪的尸体正挂在宿舍楼后面的一棵树的树枝上,随风微微摇摆……
学校得知消息立马报了警,警察和法医很快就到了。
经过法医现场检查,陈小豪全身多处外伤,但除头部有明显伤口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无伤口,初步检验疑似钝器所致。
全身骨骼多处粉碎性骨折,其中以四肢最为严重,手骨桡骨尺骨以及胫骨腓骨股骨几乎全部粉碎。
致死原因为绳索勒颈导致窒息而死。
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法医并没有现场给出结论,具体报告还要等回去后再做检验。
陈国栋听着法医的检验报告,只感觉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迅速在胸腔熊熊燃烧,让他瞬间就理智全无。
当时就暴跳而起揪住校长的衣襟怒吼道是谁杀了他的儿子。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答案,他也很快被两个保安给拉开架住了,任他怒火滔天竟是挣脱不开两个人的控制。
校长面露戚色,先是诚恳的道了歉,然后说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定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还要等警察最终的论断,最后劝他节哀顺变。
听到自杀二字陈国栋几乎把满嘴的牙给咬碎!若不是两个保安架住他定会冲上去打死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自己的儿子成绩一直很好,性格也开朗活泼,从来没见有过任何异常举动,杀了他他也做不到把自杀两个字和自己的儿子联系在一起!
况且儿子满身的伤和寸寸断裂的骨骼又岂是自杀就能自圆其说的?
一个警察来到陈国栋的面前,表情凝重。
“你放心,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就吩咐手下,把陈小豪的尸体盖上了白布,准备抬上了警车。
警察又让陈国栋先回家,等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但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回家等消息?自己的儿子无辜惨死,而且明显是被人害死的,还有什么好检查的?为什么不直接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我的儿子明明是被人害死的,还要检查什么?宿舍楼后面的墙角有摄像头,你们为什么不看看监控录像?”
陈国栋挣脱开两个保安的控制,拦在了两个准备抬担架的法医跟前。
“摄像头?哪呢?”带队的警察皱了皱眉,问道。
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勘察过现场,并没有见到哪里有摄像头。
陈国栋伸手指向宿舍楼另一边的墙角,刚准备说就在那,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手所指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忽然就明白了……
如果开始他还不是百分百确信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在这一刻,他确信了!
因为他敢肯定原先那里是有一个摄像头的,而且摄像头的朝向正对着这边。
就在三个星期他来给儿子送学习资料就是在宿舍里后面的一处栅栏口递给儿子的。
他清楚的记得摄像头的位置,甚至学校保安还从摄像头中看到了他,并用摄像头的语音功能问他是干什么的!
上个星期还在而现在却不在了!他们想要隐瞒什么?
陈国栋血红的眼睛从学校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血液再度开始沸腾起来!
很显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想要把真相隐瞒下来!
或许他们也是凶手之一!
或许他们都是凶手!
“你们拆了那个摄像头!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们是凶手……”
陈国栋再度失去理智,冲到校长的面前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次校长没能躲过,肥胖的脸结结实实的挨了陈国栋一记拳头。
校长被这愤怒的一拳打翻在地,然而陈国栋也只能打出这一拳!
当他再冲向另一个凶手的时候,他被两个警察死死的按在地上。
他的脸贴着地,愤怒的嘶吼着凶手,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挣扎着想要起来。
他们都是凶手,他们都该死……
最终陈国栋也被带进了警察局,因为陈国栋的情绪太过激动,警察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陈小豪的尸体被推进了尸检室做进一步检查,而陈国栋则被带进了另一个房间。
稍许过后带队的那个警察推门走进了房间,递给陈国栋一支烟。
陈国栋的情绪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但手依旧忍不住的发抖。
“我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叫李响!”警察坐在陈国栋旁边做着自我介绍。
陈国栋颤抖着吸了一口烟并没有回话。
“你说学校宿舍楼后面原本是有摄像头的?这一点你确定吗?”李响侧头看着陈国栋。
“我当然确定!上个星期我给儿子送学习资料就是在宿舍楼后面的铁门缝中给我儿子的,当时摄像头还发出声音让我赶紧离开来着,难道我连上个星期的事情都会记错?”
陈国栋刚冷静下去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
李响赶紧安抚道:“你不要激动,我只是问问情况,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我儿子绝对不是自杀,他一定遭遇到了什么事情学校为了掩人耳目才伪造成自杀的假象,你是警察难道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李响眉头紧紧皱起。
他当然能看出来,甚至第一眼看到尸体就知道这不大可能是自杀,没有谁能够在四肢骨骼尽碎的情况下还能够上吊自杀!
他看了一眼这个由于过度悲伤而显得有些憔悴的父亲,直觉告诉他这个父亲这次可能不会知道真相了。
就在他接到任务前去学校的路上,他接到了局长的电话。
局长交代他不要在现场就给出论断,特别是不要在受害者家属面前给出他杀的论断,一切结果等回局里研究之后再做决定。
李响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干了十年警察了,从最开始的小警员到现在的刑警队副队长,早已深谙官场那套规则。
他明白,这一次的真相恐怕又要被操控了。
不过在到达现场看到那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的时候,他还是被激起了满腔怒火,尽管他这些年看的凶案现场不计其数!
此刻面对着这个痛失爱子的父亲,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惭愧。
他很想告诉他他的儿子就是被谋杀的,自己会替他主持公道!
但是他很清楚,这在外人眼里的荣耀殿堂县一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稍微处理不好可能就会引发严重后果。
而且他也早已过了那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年代,而今真相和正义在权势之下也早就变了模样!
李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父亲,房间因为沉默而显得有些压抑。
而就在此刻李响的手机恰如其分的响了起来,他只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我要去开会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我想你还是要保持冷静不要去学校闹事,检验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结果,你可以先回去等消息!”
陈国栋没有说话,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手中的烟已经烧到了烟蒂,但他浑然不觉。
李响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不等到结果他是不会走的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手指微微传来灼痛陈国栋才意识到烟已经烧完了,他把烟蒂踩灭然后捡起来走到墙边丢进了垃圾桶。
重新走到椅子旁坐下,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大的悲伤忽然就涌入心间!
此刻他方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彻底的失去了儿子……
原本漠然的表情瞬间就崩溃了,眼泪如同洪水一般涌了出来,双手捂着脸痛哭失声!
手机铃声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周杰伦的歌说好的时候幸福呢。
这个来电铃声还是儿子帮他下载的,他依稀记得当初儿子说他原来手机铃声难听的情景。
这个铃声他用了五年从未换过,那一年儿子才只有十岁……
陈国栋哆哆嗖嗖的摸出手机,见是隔壁邻居的号码,他随手就给挂了。
此刻他的状态怕是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吧!
然而铃声却再度响了起来,怎么了你累了说好的幸福呢,一一细数着你再不舍,那些爱过的感觉都太深刻……
陈国栋强忍住哭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接通了电话。
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老陈你快去医院,嫂子她昏迷了,救护车刚把她拉走!”
陈国栋脑袋嗡的一声,他知道定是消息已经传到了家里……
见这边沉默,电话那端问道:“老陈?老陈你在听吗?”
陈国栋这才慌张的回答:“……啊,我听到了,我……我马上去医院……”
陈国栋一边词不达意的答着一边往房间外面跑去,下台阶的时候竟是踩了个空,结结实实得倒摔倒在警察大院中。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痛觉,爬起来继续朝外狂奔!
跑到警察局外面看着来往的车辆陈国栋才想到还没问邻居妻子是被哪家医院接走的,忙又慌张的拨了回去。
来到医院看见妻子正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护士告诉他他的妻子在被救醒后情绪一度失控,他们不得不给她打了镇静剂。
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妻子,陈国栋心如刀绞。
妻子是一个性格温顺的女人,胆子向来很小,一点小事都能让她面色惨白,他实在不知道妻子要如何面对这次天大的变故。
陈国栋呆呆的坐在病床边,看着泪痕尚未干却的妻子的脸,心里一片死寂。
这让他不得不先把儿子莫名死亡的悲愤压在心底,心中想着要如何先把妻子的情绪稳住,然后再给儿子讨个公道。
但是他却想不出该如何安慰妻子……
王春红在两个小时后醒了过来,她茫然的看了看身处的环境,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但也仅仅只是茫然了两秒钟,她忽然就跳了起来,一把扯下手臂上的输液管,赤着脚就要往外面冲。
“小豪,小豪在哪里?我要去找小豪,小豪……”
她的声音有些癫狂,如同疯魔了一般。
陈国栋一把抱住即将冲出病房的妻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一块铅给堵住了。
“国栋放开我,我要去找儿子,我要去找儿子……”
王春红剧烈的挣扎着,让陈国栋几乎控制不住,他第一次知道妻子的力气竟是如此的大。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抱住妻子的身子,两颗豆大的眼泪随着妻子的挣扎跌落在地板上,摔的粉碎。
护士和医生闻讯赶来,想要上前帮忙,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最后不得已只好又给王春红注射了一支镇静剂。
看着妻子越来越无力的挣扎,看着妻子越来越困顿的眼神,陈国栋心如刀绞……
公安局的电话是下午打过来的,告诉陈国栋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要他去县公安局一趟。
陈国栋来的时候公安局有关这起案子的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足足坐满了一个大会议室。
陈国栋看到除了公安局的一些人,学校的正副校长以及儿子的班主任也赫然在列。
所有人的目光在陈国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全都看向了他,除了坐在角落里的李响垂着头眉头紧皱。
看到学校的几个人陈国栋的胸腔蓦的就起伏起来,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儿子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见陈国栋到来,公安局局长孟昭国首先站了起来,挪了挪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陈国栋坐下。
他面色沉重的说道:“陈先生,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还请你节哀顺变……”
“尸检结果不是出来了吗?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国栋没有坐,也没有听孟昭国说完,冷冷的打断说道。
孟昭国表情滞了一下,有些不自然,显然是被别人突然打断话头让他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倒也没表现出不悦,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说道:“关于尸检,还是请冯法医来说吧!”
冯谦点了一下头,站起来打开手上的一个文件夹。
陈国栋发现这个法医并不是上午去学校的那个法医,而陈国栋也并没有在会议室见到上午那个法医。
这个男人年纪更大,表情肃然,显然资历更老,似乎也更专业的样子。
但是他的尸检报告还未念完就让陈国栋胸腔里的火焰瞬间燃烧起来。
“经过我和几名资深法医的仔细检验,对县一中高一班学生陈小豪尸体检验结果如下,陈小豪,男,十五岁,死亡时间为十一月四日二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之间,死因为颈部气管压迫导致窒息而死,其颈部到耳后有两厘米宽度皮肤淤青,符合绳索勒颈表征,且被发现时死者依旧悬于树枝,于检验所得死因吻合,综上所述,得出最终结论为死者陈小豪为自杀,至于自杀原因……”
“放屁!”
陈国栋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怒火。
“你说我儿子是自杀?你凭什么说我儿子是自杀?就因为你们发现我儿子的时候他被吊在了树上吗?我儿子明明是被害死的,难道你们都瞎了吗?”
陈国栋双眼血红,只感觉血液直往脑袋上涌,脚步更是不受控制的向冯谦而去。
旁边的两名干警急忙挡在了陈国栋的面前阻止他的靠近。
“陈先生,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是也请你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这个结果是我们最权威的几个专家一起得出的结论,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
局长孟昭国面色沉重的出言说道,只是他的话却再一次被陈国栋打断。
“你们说我儿子是自杀?难道你们没有看见我儿子全身都是外伤吗?难道你们没有检查出来我儿子的四肢骨骼全都断了吗?自杀?如果你们成为了这样,你们还能够自杀吗?”
陈国栋眼睛死死的盯着孟昭国,然后又把目光转移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
场中所有人在陈国栋你的目光落在他们脸上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竟没有一个人敢直视这位父亲的目光。
“请你仔细听完我们的尸检报告嘛,后面会有合理的解释的!”
孟昭国说着又示意冯谦继续。
“经检验,死者面部有四处明显青紫,疑似外物击打或撞击所致,除此之外还有三处皮肤破裂,伤口浅而细长,疑似锐物划伤,且死者四肢骨骼有明显断裂痕迹,其中以小腿骨和手臂尤为明显,经现场勘验以及死者死亡时的状态,得出合理推断为死者自杀行为完成之后且尚未死亡的这段时间因为难以抗拒的巨大痛苦导致死者有本能的自救行为,从而在挣扎中手指指甲划破脸上皮肤,考虑到天气预报报道当晚本市刮有四到五级北风,由此推断死者四肢骨骼是在死亡之后尸体在风中摇摆于树干发生撞击导致!”
陈国栋的牙齿咬的咯咯,全身颤抖不止,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血液控制不住的翻涌。
他本想听听这些人到底要如何解释儿子身上的伤痕。
然而他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真能编出如此荒唐到极点的借口。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涌出一股杀人的冲动。
他本来还想说出学校宿舍后面的那颗失踪的摄像头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不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对真相有任何帮助。
事实早已昭然若揭,而他们却是要把真相彻底抹杀。
他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他能猜到,这背后定然隐藏着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
而这交易的代价,就是自己儿子的命……
接下来很多人都说了话,无非是表现出遗憾,安慰他节哀顺变之类的。
学校的几个人似乎还做了道歉,说是学校给学生的压力太大了,并保证以后一定要改正,还说要给他一些补偿……
只是陈国栋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他看着一个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把他们的脸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等到会议室的人全部走光,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机械回头,看见是李响。
整个会议室似乎只有他一直没有说话,一直皱眉低头。
李响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去了。
陈国栋离开县局的时候似乎整个大院只剩他一人了,看着黑沉沉压下来的天幕,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走到县局大院外面,他打开了手心。
手心里是一颗小纸团,是方才李响悄悄塞进他手心的。
他打开纸团,上面是一行小字。
“要想找到真相,小豪尸体不能火化,去上面把动静闹大,重新尸检!”
看到这张纸条,陈国栋忽然感觉喉咙涩涩的,这是在今天在遇到的所有不公中感受到的唯一的一丝温暖。
原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觉得自己儿子的死有蹊跷。
虽然这个人并没有选择站在公理一边,但仅仅是一个态度,就足以给他无穷的动力。
他决定试一试!
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
接通之后听见一个十分急促的声音,让他心里一紧,这一天他接到的所有来电似乎都是这种语气 ,而这种语气绝对没有好事。
“陈先生,请你立刻到医院一趟。”
陈国栋问发生了什么事,那边只说是病人出现了些情况,但是具体情况却是没说。
陈国栋不敢耽搁,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去。
一边催促着司机快点开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急匆匆的来到病房,见几个医生正站在病床旁边讨论着什么。
陈国栋来不及询问,扒拉开人群冲到了妻子面前。
见妻子好端端的靠在病床之上,他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不过他随即便发现了不对。
妻子的眼神呆滞表情木讷,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见陈国栋到来,她对着丈夫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国栋,小豪呢?小豪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你不是去接小豪的吗?”
王春红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带着一丝喜悦,似乎在等着丈夫的答案。
看着妻子孩童般的眼神,陈国栋只感觉身体在无限下坠,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回头拉住了医生的手颤抖得到问道:“我老婆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病人半个小时前醒来,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这几位是精神科专家,经临床反应推断,病人是患了诱发性精神失常,暂时还无法判断是间歇性还是永久性!”
“诱发性精神失常?是什么病?”
尽管他已经很明白了,但是他还是想听到确切的答案。
“就是由于某种现实状况或心理因素超出了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从而导致的病人认知方面的障碍,也就是俗话说的失心疯。”
陈国栋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一整天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再也无力承受这样的打击,瞬间崩断。
双腿似乎失去了知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无力的滑了下去,在所有人的沉默中痛哭失声……
……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格外的早。
阴霾了数天的天空终于绷不住了,窸窸窣窣的落起了雪珠子!
市政厅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旁边不远处就是一个很大的农贸综合批发市场。
天还未放亮早起的生意人就已经在路灯的光线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们需要趁着人们还在睡觉的时间把各种生鲜果蔬运到各个角落,以备人们起床后的采购。
只是今日和往常有些不同。
除了天空簌簌落下的雪珠子之外,他们在经过市政厅的时候,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个男人跪在市政厅的大门外,身前的地上写了几个大字。
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在明亮的路灯照耀下,八个大字猩红的有些刺眼,像是用血写就的。
没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没人知道这个人是在什么时候跪在这里的。
随着天空逐渐明朗,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这时候,雪珠子已经变成了雪花,在冷风中飘零向了人间。
那个跪着的人微微抬着头,眼睛一直盯着大院里面,似乎在看着那个硕大的国徽。
几个小时了他始终保持着这一个姿势,如同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只有在地上的字被雪花盖住的时候,他才伸出手去把雪给拂到一边。
雪花落在他头上的部分融化了,却在他的肩膀上堆砌了起来,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像一个真人。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免不了很多人拿出手机拍摄。
这是一个绝佳的素材,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说不定就能爆火的机会。
互联网时代就是这样,不过片刻之间,这一幕便在短视频平台传开了。
或许是提早得到了消息,平时到了上班时间才会出现的市局领导今天竟在八点之前就赶到了。
一辆高级轿车鸣了几声喇叭驱散开已经把市局门口给堵上的群众,然后在那个跪在雪地里的男人身边停下。
车子里走出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走到了男人身边。
“同志,我是市长孟卫国,您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男子缓缓扭过僵硬不堪的脑袋,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两行热泪滚落而下……
孟卫国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未起床,打电话的是他的秘书,秘告诉他政府大院门口的事情。
孟卫国看着秘书发来的视频十分的郁闷。
他不明白这些人有事为什么就不能走正常途径,非要动不动就搞这种行为艺术。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有天大的麻烦。
赶紧起床洗漱一番,连早餐都没顾得吃就赶来了。
全市人民都看着呢,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市长若是来个迟迟登场,怕是难免会落下话柄。
市政府接待室里,孟卫国亲自接待了这个男人。
这才知道这个叫陈国栋的男人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死而来。
只是他在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他皱起了眉头。
孟卫国沉思片刻,然后才郑重的给了陈国栋答复,表示市政府一定会督促有关部门跟进这件事情,并让陈国栋先行回去等待通知。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个陈国栋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这个陈国栋也当即表示,他儿子还在殡仪馆死不瞑目,老婆也疯掉了,他会在市政府等待他们的调查团队一起到县里。
这让孟卫国十分恼火,说他们还要开会研究,还要组织调查团,没有这么快。
但是这个固执的家伙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
在孟卫国看来,这个人的儿子无非是学习压力过大而选择自杀,作为父亲他当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这样做无非是想把事情闹大,从而多索要一些赔偿而已。
孟卫国无奈,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这件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没一个态度是不行的。
当即召集人手开会,讨论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最后的结果是先派一名法医随同上访者一同回去重新做一个尸检,只要最后尸检结果保持一致,这个人也就没有理由在闹了。
市局派出的法医在当天下午便随同陈国栋返回市里,只是在两人刚刚离开,孟卫国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市局委派的法医决定立刻验尸,于是便直接开到了殡仪馆。
陈国栋的心情是激动的,同时无比的感激李响给自己指的这条路。
市局果然很重视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会枉死了。
那些想要掩盖真相的人,这次定然逃不脱法律的制裁了。
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等待着他的会是怎样的厄运!
当他们来到殡仪馆,法医拿出文件表明来意之后,殡仪馆负责人给他们的答案让陈国栋如坠冰窟!
儿子竟然被他们给火化了,而且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陈国栋一把薅住负责人衣服,愤怒喝问他们凭什么未经同意就把自己儿子的遗体给火化了!
负责人却是一脸无奈的说他们并不是未经同意,而是征得了家属同意他们才火化的,而且有文件为证。
陈国栋接过文件,赫然发现文件的右下角按有一个鲜红的指纹。
“你们竟敢作假?这指纹到底是谁按的?”陈国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死者的母亲,叫王春红!”
陈国栋心里猛的一惊,忽然隐隐明白了什么。
抛下法医往医院赶去。
只是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更大的噩耗正在前方等着他……
他刚来医院住院部的楼下,就看见前方围着一大堆人,人群中不时有人发出惊叹。
其中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忙碌着什么。
陈国栋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恐惧,那种不好的预感再度袭来。
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人群外围,扒开人群看到的一幕让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
四月的阳光明朗的照耀着这个小城,虽是初夏,但是已经能够听到蝉的鸣叫之声。
城北的一座墓园内,陈国栋静静的站立在一处墓碑前。
炙热的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了,隐约可见隐在暗处的白发。
今天是清明节,他一早就来到了这里,因为这里葬着他这一生最亲的两个人。
儿子和妻子已经去世近半年了,而当初发生的一切,依旧清晰的如同昨日。
在妻子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辈子自己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他犹记得在妻子和儿子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大人物。
学校的所有老师和校长,以及县里的很多领导,甚至连教育局的人都前来做了吊唁。
让这个社会底层小人物的葬礼变得尤为盛大。
他们无一不面露悲戚,对他说了很多安慰和鼓励的话,最后还给了丰厚的补偿。
对此陈国栋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拒绝他们给的所谓补偿。
因为他知道,自己失去的他们补偿不了,自己失去的自己会亲自找他们拿回来。
如今再看着妻子和儿子的照片,陈国栋的心已经不再会感到悲痛。
因为那里已经被仇恨所填满。
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这个世界断绝了你的生机,那就掀翻这个世界,如果对方是人,那就杀了他。
陈国栋知道,自己的仇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不过没关系,杀光他们就是了!
他一直都相信正义是存在的,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这样觉得。
只不过他现在更加明白了一点,有的时候正义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证明这一点。
半年来他沉默的开着自己的车,送着自己的货。
别人看来似乎他只是变得沉默了,但却没人知道他除了这些还做了些什么。
而现在,他觉得时机成熟了!
半年来他也曾想试着找出真相,他甚至去学校外面隔着栅栏观察着里面的学生,也曾找过儿子同班同学想打听点蛛丝马迹。
但是无一不是毫无用功,甚至那个被他打听过的学生第二天就变得鼻青脸肿见到他就远远的躲开了。
于是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真相其实很简单,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始终相信,一个人如果拿余生来完成一件事情,那么他就一定会成功。
……
今年的清明和往常不同,不仅没有下雨,而且一直都是晴朗的好天气。
陈国栋和在下午下班的时候出现在县公安局不远处的一个路口,也是县公安局里车辆必然要经过的哦一个路口。
自从葬了妻子儿子之后,他就辞去了原本跑长途的那家货运站的工作,专跑市内或周边短线。
因为这样他才有时间来做别的事情。
他已经在这个路口已经蹲守了近四个月时间,局里每个人的回家路径他都已经牢记在心。
他在等一个机会。
虽然这个机讳很难等到,但是他知道,自己有的是时间,只要自己有耐心,机会总是会有的。
而这个机会终于在清明节后的第三天来到了!
……
法医冯谦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老同学打来的,邀请他下班后一起聚聚。
冯谦原本是很少有这样的应酬的,他为人谨慎,平时有熟人来找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
但是今天他听说老同学在富贵楼已经订好了,他就没有推辞。
本地人都知道富贵楼这个地方,是一个集餐饮和娱乐为一体的豪华大酒店
有一个传言说请人办事不到富贵楼那事情一定办不成,其奢靡程度也就不消多说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去富贵楼了!
直到晚上十二点,冯谦才从富贵楼里出来。
两瓶人头马下肚让他有些熏熏然,婉拒了老同学帮他叫代驾的好意,便晃悠着钻进了车里。
这并非他托大,在清河县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人敢拦他的车,代驾?那是对他的侮辱。
掏出怀里的两个牛皮纸袋扔在副驾驶位上,冯谦心情很不错。
他没想错,老同学果真是找他帮忙的。
不过是个小忙,他一个电话就能搞定,而他估摸着那两个纸袋里面的内容,应该至少有五个。
又想到方才包厢里的那个让他灵魂飞舞的漂亮姑娘,他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
只是他的奥迪A6在拐进到他居住的小区的一条小路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哪个混球居然把两个大垃圾桶给推倒了,好巧不巧正好挡在路中间。
冯谦暗骂了吗一句脏话,可看着泼洒的满地的肮脏垃圾,他可没有心情下去把垃圾桶移开。
倒了两把掉头往另外一条小路开去。
那条路也能进小区,只是要绕一段路,且这条路没有路灯而已,不过耽搁也就三两分钟。
然而让他糟心的是刚拐进这条路就看见前面一辆满载废纸板的人力三轮车正在路的正中间慢悠悠的往前走。
冯谦也不顾已经大半夜了,按了几下喇叭。
可没想到那三轮车根本就没有避让的意思,依旧占据着路的中间往前移动着。
冯谦不禁有些烦躁起来,又连按了几下喇叭。
前面的三轮这次貌似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向旁边拐去。
兴许是拐的太急,后面的纸皮竟哗啦啦的滑下来好大一堆,正好堆在了路中间。
三轮车也停在了路中间。
紧接着从前面走下来一个穿着破烂带着草帽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慢悠悠的整理地上的纸皮。
车上的冯谦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忍不住了,他决定下来好好给这个社会的拖油瓶科普一下马路的用法。
然而他刚走到那老者面前还未开口就觉得全身一麻,紧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冯谦是被一阵凉风吹醒的,他惊愕的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山上,一轮明月正高挂天空。
下一秒他便发现了自己处境。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嘴巴竟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
他想伸手撕掉,随即发现自己的手脚也被绑的紧紧的。
冯谦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却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传出啪的一声,继而一缕火光亮了起来。
他看见一个人拿着火把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冯谦简直吓的亡魂皆冒,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绑架了。
然而当他看见那个人走到他的面前缓缓摘下了头上的草帽后,他愣住了!
这张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具体在哪里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费力的想用舌头顶开嘴上的胶带, 想问问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但是根本顶不开。
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醉意瞬间蒸发殆尽。
他看见这个男人正静静的看着自己,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先是微笑,逐渐笑出了声,最后几乎笑出了眼泪!
“冯法医,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良久之后男人止住笑,开口问道。
冯谦恐惧的摇了摇头,他的确已经忘记了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会让你记得的!”男子慢悠悠的说。
“说来也巧,天气预报说今晚也有四到五级大风,我就是想验证一下你冯大法医给出的结论准不准确,如果果真如你说的一样,我就放了你,如果不是,那你就要亲自去跟我儿子道歉了!”
男子说的很缓慢,语气很柔和。
但是听在冯谦的耳中却是如同晴天霹雳。
因为他已经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
冯谦惊恐的看着陈国栋,如同看见了魔鬼一般,他本能的挣扎着,似乎这样他就能够离死神远一点。
“看来你已经想起我是谁了,不用怕,只要今晚你能证明你的结论,我说话算话绝不伤害你。”
陈国栋说完缓步走了上去。
冯谦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极力的扭动着身子,但这毫不妨碍陈国栋把他挂上了树枝。
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把绳套套在冯谦的脖子上,而是栓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放心,这棵树是我精心挑选的,我甚至做过仔细的测量,这棵树和学校的那棵树几乎一样,你的位置和我儿子的位置也是分毫不差,现在就让我们来见证一下结果吧!”
陈国栋说完走到一边坐下点上一支烟抬头看着天空。
心中说道:儿子,你就好好看着吧,所有害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让他们去跟你忏悔!
山坡上的风确实很大,吹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不过冯谦显然感受不到这一点,此刻他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只见他的身子在风中微微晃动着,然而晃荡的幅度却是很小。
他身体的位置距离树干不过一米多的距离,可是这点摆动的幅度根本就挨不到树干。
他全身颤抖的看着那个静静抽烟看着天空的男人,心里是这辈子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恐惧。
因为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死亡。
几分钟过后。
陈国栋踩灭了手中的烟蒂,缓缓站起身来。
当他看见瑟瑟发抖的冯谦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你的结论并不是真实,不过没关系,也许是因为你的体重比我儿子重,四五级风并不能让你的骨头撞断,只是今晚大概不会刮更大的风了,只能我开帮帮你了!”
陈国栋慢悠悠的说着,缓缓走了过来。
冯谦面露惊恐,身子再度挣扎了起来,喉咙里含糊不清得到呜呜着。
只是他的抗拒丝毫没有影响到陈国栋。
他拿出另一截绳子拴在了冯谦的腰上,然后和树干站成一个直线,拉动着绳子。
“这个高度你觉得怎么样?六级风应该能做到这个程度吧?那我们的实验现在就要开始喽!”
陈国栋话音方落,手中收紧的绳子猛的放开。
冯谦的身子扭曲着,如同摆锤一样直直的撞向了树干。
肉体撞在树干之上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但冯谦的喉咙里却是呜咽的更大声了。
只可惜他的嘴巴被胶带封着,声音也只能在他的体内回荡。
陈国栋微微笑着,看着冯谦,表情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看你扭曲的程度,你的骨头似乎还挺硬,这样都没事,不过一次可能不具有参考性,那就让我们再多来几次好了!”
绳索再度收紧,陈国栋的身体被拉了起来,然后再度狠狠的撞向了树干。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陈国栋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生冷的杀气。
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冯谦喉咙里的呜咽声也逐渐微弱下去,但陈国栋对此毫无所觉。
直到发觉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基本不挣扎了,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火把再度点燃。
陈国栋走到冯谦的身前,仔细的检测了一遍他身上的骨肉,呵呵,完好无损!
他伸手撕开了冯谦嘴上的胶带,一口鲜血呼得到从他嘴巴里冒了出来。
看来他的骨头虽然完好,但是却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此刻陈国栋已经不担心撕下冯谦嘴上的胶带他会叫出来了,因为他已经没这个力气了。
冯谦的脑袋微微垂向一边,在嘴巴上的胶带被撕掉之后,他的脑袋微微动了动,似乎很想支起脑袋,却发现很难做到这一点。
“冯大法医,你放心我仔细检查过了,你的骨头完好无损,就连最脆弱的肋骨都一根没断,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儿子身上的骨肉是怎么断的了吗?”
“……你……你想……怎样……”
冯谦嘴唇微微翕动,气若游丝的说道。
“不想怎样,我就是想要证实一下你的结论是否正确,但是很明显四五级风根本做不到,不仅四五级风做不到,就算六七级风七八级风再这样的距离下也根本做不到,所以说,你在给我儿子验尸的时候撒谎了!”
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几乎是从陈国栋喉咙里迸发而出的,带着深深的恨意。
“我就是要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枉顾一个孩子的死亡真相而选择撒谎?你是法医,就是要为枉死之人找到真相,而你又做了些什么?”
冯谦脸部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却是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我……要是全都告诉你……你能放过……放过我吗?”
冯谦极力的想要把话说的清楚些,却使得嘴角再度流出一股黑红的血液。
陈国栋笑了,很漠然的笑了,他居然还想着活?
“呵呵呵……今晚你活不了,自从你给出了那个荒谬绝伦的结论出来就注定了你会有今天,只是很遗憾,我把你排在了第一个!”
“……那我为……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会说的,说了你一个人死,不说你全家都会死,你女儿刚刚上大学吧,我不久前还见过她,她长得很漂亮,还没有谈男朋友吧?要是就这样死了,也怪可惜的!”
陈国栋缓缓的说着,表情一直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只是这话听在冯谦的耳中,却是如遭雷击。
他无神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一些些,尽管全身几乎没有了感觉,但还是本能的挣扎了两下。
“……你……你……”
他呜咽着,却是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还有你的儿子,听说正在考公务员,有你这个父亲帮忙,想必会很顺利,你想不想尽快跟他团聚?当然,你的妻子我也不会放过,尽管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怪就怪她嫁错了人,你放心,我杀她的时候会不会让她过于痛苦的!”
陈国栋幽幽说着,把火把又上了一些油,光线顿时明亮了许多。
冯谦的脑袋终于从歪着的状态立了起来,眼神涣散的看着陈国栋,缓缓流出了两行眼泪。
“……我说,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陈国栋再度笑了起来,他看着冯谦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动。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眼神中少有的现出一丝明显的恨意!
“告诉我,我儿子到底是被谁害死的?”陈国栋冷声问道。
“……我不知道,尸检结果是局长命令我这样做的……”
“局长?他为什么要你撒谎?”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也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令?”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知道我们开会的时候县委副书记曾经给他通了一个电话,那之后局长就让我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县委副书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虽然早有心理建设,但听到县委二把手的时候还是未免皱了皱眉头。
难怪这件事他们会做的如此上下一心滴水不漏,有这样一棵大树在,他们当然不会把一个孩子的命当回事!
“……我不知道……或许是他们怕这件事会引发社会舆论从而被问责……也或许有其他原因……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陈国栋盯着冯谦的眼睛,眼神如同地狱的幽光。
“现在告诉我,我儿子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你儿子是……是被人打死的……是死后才被人吊起来……伪装成自杀的假象……我……对不起你儿子……”
冯谦说到这里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身子竟是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陈国栋没再问什么,伫立良久,然后缓缓走到树干跟前,解开了吊着冯谦得到绳子……
……
明月西落的时候陈国栋站在卧龙山公路旁的一处阴影中。
看着几十米高的悬崖下那辆熊熊燃烧的奥迪轿车,他的脸上一片漠然。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火光才逐渐减小,到最后逐渐熄灭。
陈国栋闭着眼睛面朝天空,在心里呼喊了一下儿子的名字,然后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有出现丝毫意外。
所料不差明天早上警察会接到报案。
然后确认死者身份,然后他们会很认真的去调查这件案子。
他们会从各个方面去展开调查,然后查到冯谦的手机最后的联系人,从而找到约冯谦吃饭的两个同学。
他们会去富贵楼调取监控,然后确定冯谦的确是喝了酒独自开车离去。
他们会根据冯谦回家的路线逐一调取沿途监控。
只是他们不会发现任何的疑点。
他们会查到进小区的那条路上的垃圾桶不知道被哪个醉汉给推翻在了路中间,他们或许会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但他们找不到可疑之人,因意那里是监控盲区。
他们会查到冯谦选择了倒车然后走另外一条路进小区,只是这时候不知道冯谦为什么没进小区而是一路开向了卧龙山。
他们会猜想这段时间冯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并不知道。
他们继而会调取去往伏牛山得到沿途录像,他们看到的是驾驶室坐着的人始终是冯谦,只是他们看不清驾驶者的脸,不过他们会通过驾驶者服饰和身材做仔细对比,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人就是冯谦本人。
然后他们追踪到车子在卧龙山的一段临崖路段的时候,失控冲出了护栏,跌下了几十米高的悬崖。
由于车子在翻滚中油箱破裂导致起火,最后车毁人亡,死者身体被烧成了焦炭!
或许他们会更加敬业的在卧龙山周围的树林中搜集线索,但是他们不会有任何发现,即使是一个脚印……
然后他们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来公布冯谦的死讯,原因是车祸去世,只是醉酒驾驶不会被提及。
果然!
一个礼拜后陈国栋在本地报纸上看见了县公安局发布的和自己预料的如出一辙的通告!
冯谦死于车祸!
陈国栋站在儿子的墓碑前,点燃打火机烧掉了那张发布有讣告的报纸。
看着那个男人的脸缓缓消失在火光之中,陈国栋丝毫没有轻松之感。
自己做的还只是个开始,仇人还有很多……
从墓园回去的路上,陈国栋的心思一直飘浮不定。
和自己想的一样,只要自己迈出这一步,值得仇人将会无所遁形。
现在仇人一个一个浮出水面,他需要好好得到计划一番。
一心两用让他的货车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竟然忘记了看红绿灯。
车子直直的插进了十字路口的中间险些和横向驶来的车子发生了碰撞,抬头才发现竟是自己闯了红灯。
而且这个路口还有交警执勤。
看着交警向他走过来,陈国栋心里暗叫糟糕,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开车走神。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地方他竟然遇到了熟人。
这个交警居然是李响。
李响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陈国栋。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同时愣住了。
陈国栋没想到当初身为县刑警队副队长的李警官现在居然沦为了交通警察。
而李响发愣的原因则是这个半年前失去儿子和妻子的货车司机如今居然苍老如斯。
这个货车司机不变的是似乎他永远穿着同一件衣服,灰色工装,下摆微微收口,胸口有两个口袋。
而他这个人的气质却是从内而外的彻底改变了……
他的胡须很长很乱,硬擦擦的长的满脸,至少半个月没有修整过了。
他的头发也很长,同样很乱,白发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寻找了,而这在半年之前,是不曾有过的。
说来他才四十来岁,可已经沧桑的像个老人。
李响自然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多少个夜晚他从梦中醒来都会想到这件事,每次他都会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这还是自那以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妻子在医院自杀身亡得到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那时他就在想,这个男人该如何承受这一切。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这个男人的丝毫消息,似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他没有再闹,也没有再去上访,他似乎一下子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也曾想去看看这个男人,想看看他的生活。
但是他始终鼓不起勇气,他知道,只要自己还穿着这身制服,就永远无法面对这样一个父亲。
终于有一次他喝了点儿酒后终于找了过去,却发现那里的租户早已换了人……
他猜他一定是离开了这座夺走他一切的城市。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抵是不会再遇到这个男人了。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再次遇到这个男人竟会是在这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
路边的一个凉茶摊旁,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两杯凉茶,谁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都知道他们此刻都在想同一件事。
终于还是李响先开了口。
他指了指停在一旁的小货车说道:“还在开货车呢?”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
陈国栋点点头:“给一家货运部运货,每天两趟,挺挺松的!”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平淡的如同秋日的湖面。
李响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曾去你家找过你一次,不过你已经搬走了,现在住在哪里呢?”
陈国栋微微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凉茶。
“那并不是我的家,租期到了我就搬走了,现在住在城西边儿,偏僻一点儿,不过好停车,挺好的!”
李响再度点了点头。
踌躇了良久才又开口道:“……那件事……”
他只说了三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他本想说那件事你为什么就放弃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实在有点残忍。
那件事情的发展他比谁都清楚,连他自己都觉得不会有结果。
陈国栋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目光隔着马路看着对面,淡淡的说:“没用的,你知道我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不会有人给我一个真相的!”
看着面前男人沧桑的面容,李响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点燃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陈国栋回头看了李响一眼,嘴角微微带笑。
“你呢?刑侦队副队长怎么跑去路口执勤了?”
李响叹了口气,又狠狠得倒吸了一口烟。
“那件事发展到最后那个样子,其实我是很内疚的,若非我给你的那张字条,可能就会留在你妻子身边,你妻子就不会出事了。
我们都知道你的儿子的死不会那么简单,虽然最后草草结案,但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我想收集证据……”
陈国栋看着他,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个警察大抵是想做个好人的,只是迫于压力让他选择了沉默,这一点当初他就知道。
只是没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还做了这些事情。
“只是很可惜,我的暗中调查最后被人发现!”他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就被调到交警队了,每天都要出勤维持交通,也就没时间做别的了!”
陈国栋看了一眼这个警察,他的皮肤晒的黝黑,也明显的瘦了,显然是常年处于烈日之下的缘故,冰冷的心微微波动了一下。
“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受连累了,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不!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身为人民警察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无能为力,我实在……”
李响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嘴角抽了抽说不下去了!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是公平的,我们求不到的公平老天会给我们的,你们局里不是已经有人遭到报应了吗!你就看着吧,不会有一个凶手能逃得过老天的惩罚!”
李响开始似乎没听明白,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冯谦?”
陈国栋没有说话。
李响忽然笑了:“就怕老天的惩罚来得到太慢,那些人逍遥一天就是对法律的讽刺,老天若果开眼就应该把他们全部劈死!”
陈国栋看着马路来往的车辆,没有再说话。
心中却是漠然的说道:等着看吧,不会太久的!
一杯凉茶喝完,李响起身想要继续去执勤,却被陈国栋叫住。
“李警官,我刚才闯了红灯你还没有给我开罚单呢!”
李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算了,就算是我对你表达的歉意,以后开车不要走神就行了,开车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说完就又要走。
却再度被陈国栋叫住。
“李警官,歉意不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的,犯错了就是犯错了,怎么可能算了,只要是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你说是吗?”
陈国栋的表情忽然变得冷峻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李响,脸部肌肉因为颌骨咬合微微变形。
李响一下子怔住了,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意思。
罪恶从来都是不分大小的……
四月末的一场雨过后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夏季,雨一停温度就急剧的升了上来。
就连海拔459米的卧龙山也逃不过高温的侵袭。
卧龙山上有一座寺庙,名为青檀寺。
据说是建于明朝洪武年间,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如今已经破败不堪。
只剩主殿还完好,殿内释迦摩尼像被风霜侵蚀的满是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庄严肃穆。
寺内住着一位枯槁僧侣,是何来历无人知晓。
前些年据说要在此搞旅游开发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又搁置了下来。
不过上山的路却是打通了。
由于青檀寺是本县的唯一的神龛供奉,倒时时有香客前来祈愿。
此刻陈国栋正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之上,面朝佛主双眼微阖,像是在接受神佛的洗礼。
事实上他并不信神佛,他来此只为等一个人,一个今日就要面见佛祖的人。
不知为何今日那老和尚竟不在寺中,不过如此甚好,陈国栋觉得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隐听到了外面传来刹车的摩擦声。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自己预料的果然没错,时间刚刚好!
这是陈国栋两个月来观察结果,而事实再次证明了习惯的可怕。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殡仪馆的老板李炳辉。
或许是自知作恶太多怕遭报应,每个礼拜天的上午他都会一个人驾车来到青檀寺一趟。
只是他不会知道,有些罪孽佛祖是护不住他的……
脚步声逐渐走近,在那人走到他的身后的时候他起身站起。
点燃手中的三炷香插在香炉之中转身出去。
与来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没有刻意去看对方。
余光倒是看到那人目光从自己脸上扫过。
和陈国栋料想的一样,那人并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表情。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对自己偶尔的过错惴惴不安。
而恶人,不会!
陈国栋走到殿外,明晃晃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他只好走到檐下的阴影中。
几分钟过后他重新走进了大殿之内。
只见殿内的地上李炳辉已经不省人事。
陈国栋表情淡然,缓缓戴上了手套……
……
李炳辉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自己方才明明在大殿之内,而却在自己的车里醒来。
他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坐起来。
而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脖子竟被什么东西给固定在了驾驶座上。
他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扯脖子上的绳子,而触手才知道那竟是一条细钢索。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从后座传来。
“李老板,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解不开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炳辉浑身一个激灵,寒毛顿时竖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李炳辉惊惧的问道。
“我是谁你现在不用知道,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身后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但是说的话却让李炳辉浑身发凉。
就在身后之人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腹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小腹之处盖着一件黑色外套。
他颤抖着手揭开了外套的一角,看到的场景让他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才发现竟是后座通过两个座椅之间的空隙伸过来的一条木棍。
抵在自己腹部的是一把锋利的镰刀 !
镰刀的木柄很长,从两个座椅之间的缝隙中延伸到了后排。
这个角度只要身后之人一用力,镰刀将会毫不费力的拉开自己的腹部,而自己竟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好好好……你不要冲动,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李炳辉的声音已经有些结巴了。
“呵呵!”陈国栋冷冷一笑。
“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把车打着开车!”
李炳辉连忙依言照做。
“从现在开始,你的手不得离开方向盘,开车,去你的火葬场。”
“……好好好,我全听你的,你千万要冷静……”李炳辉干咽了一下喉水,说道。
一边说一边开车,倒车换挡的时候手犹豫了一下,见后面没什么声音,这才试探着把手离开了方向盘。
车子下了卧龙山李炳辉似乎平静了一些,眼睛不停的瞟着后视镜。
他觉得男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更加不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有什么恩怨,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兄弟,我们认识吗?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车子驶到主路的时候李炳辉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他想试探一下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为啥要到火葬场。
昨天卖的几个高档骨灰盒的钱就在车上,他觉如果这个人是为了钱,那这十几万应该能够满足他了。
他自信只要自己的危险解除,他有一百种办法能让这个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的算盘打错了。
陈国栋冷冷的瞪了后视镜一眼,说道:“别急,到了火葬场我是谁我会让你想起来的,而且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我是谁!”
李炳辉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与陈国栋的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他心中莫名一跳。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男人的眼神给他一种死亡的感觉,让他从心底里发怵,让他不敢再和他的目光接触。
“……大哥,你要是缺钱……我车上就有十五万,你尽管拿去……要是不够,我可以立马给你转账,你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腹部一紧,镰刀的刀刃和他的腹部又紧了几分。
“废话真多,再多话我可保不准会失去耐性,我知道你有很多钱,很可惜,我不是为了钱!”陈国栋冷冷问道。
李炳辉想伸手擦擦脸上的汗,却又不敢离开方向盘,陈国栋的话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腹部镰刀的威胁下李炳辉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火葬场在郊区,不用经过县城,所以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火葬场门口。
由于是周末火葬场里并没有工作人员,显得很是安静。
其实就算是工作日,火葬行也就五六个工人,毕竟这不是制造业,不需要太多人力。
现在的火葬场只有一个看大门的门卫还在岗位。
而这个门卫,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
火葬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安保的存在了,就连这个大爷也是可有可无。
不过是为了在节假日来人咨询的时候能有个人在这里回话,不至于让来访者吃闭门羹而已,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用途了。
这些信息当然早已被陈国栋观察的一清二楚。
若非万无一失他又如何能出手?
他不怕死,事实上在妻儿死去之后他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是在仇人没有死光之前自己是绝对不能死的,不仅不能死,连一丝意外都不能有。
所以冯谦是死于意外,而这个恶人,他也一定给他规划好了去处……
车子来到门口的时候李炳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他不指望这个老人能够制服身后的凶徒,但是弄出点动静让他打电话叫人还是能做到的。
心思辗转之下未免眼神飘忽,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后视镜。
陈国栋显然早已猜到他的想法,镰刀再度紧了两分。
“你不会想让那个大爷帮你吧?你的手要是敢离开方向盘一下,我保证你会亲眼看看=道你的肠子是什么模样!”
李炳辉连连点头,刚升起的一丝念头顿时化为无形。
不过却依旧在心里祈祷着那个自己好不容易淘换来的老家伙能够发现车里的状况,若是他能救了自己,那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亲爹!
然而事实很快就让他彻底明白,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绝对不会因为你欲养之就会变成你爹。
看见有车前来,过了好半天大爷才慢悠悠的从门卫室出来。
大爷眼睛明显有些老花,扶着眼镜瞅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自己老板的车。
于是又忙不迭的跑回门卫室开门。
看到老人佝偻的身子,李炳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自己竟然奢望这个老家伙能救自己,真是够草率的。
李炳辉全身僵硬,绝望的把车子开进了火葬场的内部。
按照陈国栋的指示车子一路开到了最里端的一个拐角处。
李炳辉停了车刚想询问下一步指示,忽然感觉颈部猛的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随即他便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被绑在了焚化炉的推床上。
而那个男人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冷笑。
一瞬间死亡的恐惧便笼罩了上来,让他浑身颤抖起来。
他曾见过无数的尸体被放在推床上,然后被送入熊熊烈火的焚化炉。
甚至在焚化炉门未关闭的那么一段短暂时间都能听到皮肤骤然接触高温时所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响。
如同炒菜时把肉放进热锅里的声音。
虽然他知道那是死人,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依旧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以至于最后他基本就不来这焚化车间了。
他曾一度想过,如果自己死了绝对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终结,哪怕自己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算是随便挖个坑埋了都比这种方式要好的多。
只是他做梦也不曾想到的是,自己有天会活着躺在了焚化炉的推床上……
这种处境瞬间就击垮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
他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面部早已惨无人色。
“……兄……兄弟,你这是……是要做什么……你放了我……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求求你了……”
李炳辉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声音掺杂着哭腔,几乎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国栋淡淡一笑,说道:“看来你还没有想起我是谁,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过去半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李炳辉显然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眼神里满是恐惧。
“……兄弟,若是……若是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我向你赔罪,我可以给你钱……一百万,一百万怎么样?两百万也成……你说个数……”
他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丝希冀,他大概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唯一能有的一丝希望也就是钱了。
陈国栋瞟了他一眼,起身打开了焚化炉的一个开关。
在李炳辉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研究过了,现代科技就是简单,只需要两个按钮就能启动这炉子。
只听见炉子内部瞬间响起了火焰燃烧的呲呲声。
“看来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呀,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按下了另一个开关。
焚化炉的门缓缓打开,一股逼人热浪瞬间扑面而来,让人顿感呼吸不适。
只见焚化炉里火焰翻滚,黄澄澄的火苗四处乱窜,如同地狱之火急切的想要吞噬一切。
陈国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若有一个地方能够瞬间抹掉一个人的一切,的确非这里莫属。
此刻的李炳辉早已是吓的抖若筛糠,一股黄色的尿液顺着铁床板流了出来。
他的脚距离炉口也就数尺,巨大的热量已经让他的脚和小腿有了种被炙烤的感觉。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大哥饶了……饶了我啊……”
李炳辉一边连声求饶一边奋力的扭动着身子,两只脚不停的来回蹭着,以此来消减巨大的热量。
陈国栋漠然的看着烈焰滔滔的焚化炉,心中的仇恨也一点一点被燃起。
自己的儿子就是被这个王八蛋以这种方式来抹除他们的罪恶的,这些该死的王八蛋……
其实他要这个人死很简单,在卧龙山就可以。
但是他不想那样做,他觉得那样做实在太便宜这些王八蛋了。
他要用他们对自己儿子同样的方式来让他们感受一下同样的痛苦。
尽管自己的儿子是在被他们害死之后才毁尸灭迹的,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们活着,他们的命也抵不过自己儿子一根头发。
冯谦说他儿子的骨骼是在树上撞断的,那么他就用同样的方式撞死他。
而这个人未经同意就烧了自己儿子的遗体,那么他就必须得尝尝烈火焚身的痛苦!
他要让他们在死之前怀着巨大的悔意。
他要让他们受到最悲惨的报复。
他要把这种痛苦刻进他们的灵魂里,让他们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也怀揣着恐惧!
李炳辉的求饶丝毫没有让他产生一丝怜悯的感觉,反而感到一阵畅快。
他不觉得这有多变态,因为只有仇人的哀嚎才是告慰儿子在天之灵的最佳方式!
“看来你做的恶事实在太多了,半年前做的恶事居然都想不起来了,看来我提示的还不够!”
陈国栋淡淡的说着,把推床缓缓的往前送了一段距离。
巨大的恐惧让李炳辉瞬间不再告饶,或许是他已经知道告饶是没有用的。
居然在这个时候大脑飞快的运转了起来。
“……半年前……半年前我做了什么……半年前……”
他的嘴里念叨着,看得出来他的确在认真的回忆。
忽然之间他脑中电光一闪,豁然扭头看向了陈国栋。
“我 ……我想起来了,半年前我用特殊手段让一个女人签了字,然后烧了他儿子的尸体……”
说道这里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因为他已经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了,也瞬间知道了这个男人是谁了。
他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陈国栋笑了,笑的无比凄惨,这个王八蛋居然真的想起来了,那么就让他再多活一会儿吧!
他重新把推床拉回原来的位置。
不过片刻之间李炳辉的双脚之上已经被烈火炙烤的满是水泡,看上去瘆人无比。
不过李炳辉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比方才轻松了不少。
人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都是相对的,毕竟比起性命,这点痛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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