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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妻孟晚溪傅谨修

将满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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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孟晚溪摇了摇头,“傅谨修,晚了啊。”“怎么会晚呢?”傅谨修牵着她的手。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情缱绻,“溪溪,我从未想过对那个孩子投入过多的感情,他的存在只是让傅家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我没想到那场烟花秀会扯出这一系列误会,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不该既要又要。”“溪溪,我会断绝和许清苒一切关系,等签完合同我就澄清你才是我的妻子。”“我可以将所有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你,只求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你专心在家当我的太太好不好?霍厌能带你去的场合我也能带你。”孟晚溪打量着那张充满内疚的脸,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低声问道:“那孩子的事?”傅谨修继续道:“我可以过继艳秋的孩子到我们名下,再不济去孤儿院领养合眼缘的,你要...

主角:孟晚溪傅谨修   更新:2025-06-09 2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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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晚溪傅谨修的其他类型小说《夺妻孟晚溪傅谨修》,由网络作家“将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孟晚溪摇了摇头,“傅谨修,晚了啊。”“怎么会晚呢?”傅谨修牵着她的手。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情缱绻,“溪溪,我从未想过对那个孩子投入过多的感情,他的存在只是让傅家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我没想到那场烟花秀会扯出这一系列误会,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不该既要又要。”“溪溪,我会断绝和许清苒一切关系,等签完合同我就澄清你才是我的妻子。”“我可以将所有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你,只求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你专心在家当我的太太好不好?霍厌能带你去的场合我也能带你。”孟晚溪打量着那张充满内疚的脸,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低声问道:“那孩子的事?”傅谨修继续道:“我可以过继艳秋的孩子到我们名下,再不济去孤儿院领养合眼缘的,你要...

《夺妻孟晚溪傅谨修》精彩片段


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孟晚溪摇了摇头,“傅谨修,晚了啊。”

“怎么会晚呢?”傅谨修牵着她的手。

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情缱绻,“溪溪,我从未想过对那个孩子投入过多的感情,他的存在只是让傅家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

“我没想到那场烟花秀会扯出这一系列误会,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我不该既要又要。”

“溪溪,我会断绝和许清苒一切关系,等签完合同我就澄清你才是我的妻子。”

“我可以将所有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你,只求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你专心在家当我的太太好不好?霍厌能带你去的场合我也能带你。”

孟晚溪打量着那张充满内疚的脸,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低声问道:“那孩子的事?”

傅谨修继续道:“我可以过继艳秋的孩子到我们名下,再不济去孤儿院领养合眼缘的,你要是不喜欢,一辈子丁克也挺好。”

“我们老了不用带孙子,还不用为孩子操心,朝起夕落,相守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听到这番说辞,孟晚溪一句话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不管是过继还是领养,始终都不是你傅谨修百分百的血脉,你不放心,你母亲更不愿意,难保将来孩子大了反水,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只有你找人生下一个属于你的血脉,你和你母亲才会作罢,这么做对你们傅家百利无一害,唯独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的利益而已,你仗着我们有十八年的情分,一直在逼我妥协,让我就范。”

孟晚溪的瞳孔澄澈干净,一字一句拆穿了他的算盘,“在你心里,排在第一的是事业,第二是家人,第三是孩子,最后才是我,但凡我的利益和前三者冲突,你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前三。”

“溪溪,不是这样的……”

“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从一开始你就想牺牲我一个人才成全你们,现在你构建的计划崩盘,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

孟晚溪拿出一张湿巾,像是以前那样温柔替他拭去脸颊残留的血迹。

“其实我应该恨你的,恨你将我丢在浴缸里,昨晚那么冷,我好冷也好怕,我在心里祈求了千遍万遍你能回头,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你。”

“整整一夜,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生不如死,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要死了。”

孟晚溪对他温柔一笑:“傅谨修,我记得你的好,也包容你的失误,但不代表我就能释怀你给我带来的每一次痛苦和伤害。”

“我们之间的问题远不是一个孩子,那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早就消失在过去的岁月中,所以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做好了和你离婚的准备。”

“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我,那就签字吧,我还是那句话,希望能好聚好散。”

傅谨修对上她眼底的温柔,他攥紧了手指,手背青筋毕露。

来前他做好了准备,哪怕孟晚溪会像霍厌一样拿着高尔夫球杆狠狠揍他一顿,那样他的心也能好过一点。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说她理解他的选择。

他所了解的孟晚溪睚眦必报,分明是那样一个倔强的女人,却为他收敛了所有的尖刺。

哪怕是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对他流露一点点恶意。

他比谁都知道原因,因为在她心里,他占据了百分之百的位置。

她爱他,爱到连离开都不想有半分责怪。

可自己却对这么温柔的孟晚溪做了什么?

她越好,就衬得他越是不堪和狼狈,他就会越是不舍和不甘。

“溪溪,你说过犯错的人也该有一次改正的机会,我真的知道了。”

孟晚溪凝视着单膝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剪裁得体的白衬衣利落扎在西裤里,即便跪着,他挺拔的身形挺括而端正。

没有来得及打理的几缕发丝垂下,略显几分凌乱,映着他泛红的眼角,平添几分可怜。

曾几何时的高冷学霸,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如今却不顾一切跪在她的脚边乞求她的原谅。

她没有半点开心,甚至泛起心酸。

孟晚溪脑中浮现一句话,不要心疼男人,会带来不幸。

她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感,平静告诉他答案:“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但你没有珍惜。”

“溪溪,迄今为止我们大半的人生都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难道你就能舍弃我?”

“阿修,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终生都要低头,人生这道选择题,不管怎么选择都有遗憾。现在,我想看看围墙外的世界了。”

说完,孟晚溪想将他的手移开,却发现他掌心还在流淌的血色。

她的神情有片刻愣怔,随即才将手指一根根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四目相对,傅谨修看出了她眼底的绝望和干脆,他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再纠缠无益,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纠缠于她是种累赘,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孟晚溪想要按铃,男人的手覆了上来。

他的目光锁定她的眼睛,薄唇微启:“溪溪,和我离婚,你就能开心了吗?”

她点头,“至少我会觉得自由。”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要将她的脸铭记在脑中。

片刻后,他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妥协般开口:“好,我答应你。”

孟晚溪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同意。

下一秒,那覆在她手背上的温热手掌轻轻往下一压,他主动按了铃,俯身在孟晚溪的耳边轻轻道:“溪溪,欠你的自由,我还给你。”

他低沉又撕裂的嗓音沙哑磨进孟晚溪的耳朵里,像是一颗砂砾顺着她的身体一直滑到了心脏,有点疼。

门开,拿着公文包的邵域站在门边,已经恭候多时。

傅谨修已经收回手,孟晚溪也回过神淡淡开口:“邵律,麻烦你了。”

邵域关上房门,从善如流回答:“孟老师客气。”

他从包里取出离婚协议递了过来,“傅总,麻烦你看一下,这是我根据孟老师拟定的离婚条款,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可以签字了。”


霍厌的身体一僵,完全没料到孟晚溪会来这一出。

孟晚溪睡得浑浑噩噩的,她忘记了自己已经和傅谨修提了离婚。

只当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她在沙发上睡着了,含含糊糊吩咐了一句:“好硬,抱我回房间睡。”

她应当是睡得不太舒服,便潜意识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俯身连人带毯子抱了起来。

过往拍戏时他也抱过孟晚溪,比起三年前她似乎还轻了一些。

小女人困极了,上楼时也没有睁开眼睛,真的拿他当成了傅谨修。

小脑袋歪在他的脖间,温热的吐息铺洒在他的锁骨处。

将那片冰白的皮肤染上了一抹绯红。

刚刚放上床,孟晚溪便乖乖抓着毛毯,小脸埋了进去,呼哧呼哧睡了。

电动窗帘缓缓合上,将外面萧瑟的风景遮住。

霍厌关门离开。

客厅的沙发上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垂眸扫了一眼备注[傅谨修]。

分明三年前,她的备注还是[最爱的亲亲老公❤]。

原来只是傅谨修了啊。

*

孟晚溪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还没完全醒过来,她的脸颊在枕上蹭了蹭。

微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家里的枕头是磨毛质感,而这分明是丝绸。

漆黑的房间里,她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是霍厌身上的味道!

置身于陌生的床上,好似进入另一个雄性生物的领域,被那人的怀抱所包裹似的。

她摸到床头灯,晕黄的灯光下她的小脸一片惨白。

这分明就是霍厌的卧室,就连床品都是黑色的。

她记得坐在沙发上玩连连看等霍厌。

结果她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还嫌弃人家的沙发太硬,提出要去床上睡这么无理的要求?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孟晚溪就觉得要疯了!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孟晚溪掀开毛毯下地,想了想,又顺手给人将毛毯叠得整整齐齐,继而踩着柔软的地毯匆匆下楼。

客厅里一片安静,倒是厨房传来声音。

孟晚溪循声而去,看到那高大身影在料理台前忙碌,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霍厌。”孟晚溪有些难堪开口,原本她是来请他吃饭的,哪有东道主请到人家床上去的道理?

男人将手里的菜洗干净,顺手关了水,不紧不慢擦拭着手上的湿润,这才转了身。

看到一脸尴尬的孟晚溪,他淡淡开口:“我很久没来这边住,只有主卧铺了床。”

“十分抱歉,我……我这几天没睡好。”

“可以理解。”

他神情微凉,主动提起:“我看新闻了。”

孟晚溪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试探性问:“你知道我先生是谁?”

他平静回答:“四年前,我见过他来探班。”

是了,那一天是平安夜。

傅谨修千里过来给她送苹果,那天下了大雪,而她满脸写满了开心,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大雪纷飞的竹林狂奔。

那天他正好在车上,看到她喜笑颜开扑向傅谨修的怀抱。

大雪纷纷扬扬从她身边落下,染得她眉目如画。

孟晚溪自嘲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想到之前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退圈,现在傅谨修和另外一个女人闹上热搜的鲜明对比,霍厌一定觉得她很可笑又很可怜吧。

然而他并没有对此评价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今天很晚了,就在家里吃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不过,先把鞋穿上。”

孟晚溪穿上拖鞋,找到了自己沙发里的手机。

这些年来她的电话已经很少。

除了偶尔外婆的来电,那就只剩下快递和傅谨修。

仔细想来也挺可悲的,她好像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哪怕是她今天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看着上面傅谨修一共给她打了几十个未接来电,脸色沉沉。

怎么她的日子就过成了这样呢?

那晚离家出走,除了酒店她就没了别的选择。

即便是她悄无声息死在了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吃饭了。”霍厌提醒道。

孟晚溪回过神来,洗了手走入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竟然做了一桌像模像样的家常小菜,霍厌这样的人给她做饭,放在几年前孟晚溪想都不敢想。

毕竟那些女配当初为了接近霍厌可没少使手段,他天生凉薄冷漠,一脚将人踹到冰水里也是常有的事。

这几年孟晚溪吃惯了各种名菜,其实她喜欢川菜,重油重辣,尤其是像烧烤这种烟熏火燎的才有烟火气息。

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川菜。

水煮牛肉、麻婆豆腐、辣子鸡,还有两道素菜,和乳鸽汤。

“这……真的是你做的?”她瞠目结舌。

“不像?”他将筷子递给她。

孟晚溪夹起一块辣子鸡,“是不太像,这个味道跟咱们当初去蜀地吃到的那家味道一样,你怎么做出来的?”

“随便做的。”

霍厌起身走向酒柜,“要喝点酒吗?”

孟晚溪摇摇头,“你自便,别管我,我不能喝酒的。”

他取了一瓶康帝过来,用毛巾擦拭着瓶身,“怎么?怕你先生介意?”

孟晚溪埋头啃着辣子鸡,随口回答了一句:“跟他无关,是我怀孕了。”

霍厌拿着开瓶器的手僵在了那。


夜深人静,霍厌洗漱完准备入睡。

回到那张孟晚溪曾经睡过的床上,哪怕他没有清洗,上面属于她的玫瑰香气也早已淡去。

他抽出枕下的白色真丝飘带蒙在自己的眼睛上,轻柔光滑的触感就像她蒙自己眼睛时不小心擦过手指触感。

有些微凉,也很软。

他摘下来后就没有还给她,成了他每晚睡觉的眼罩。

突然一阵风顺着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吹进来,带来刺骨的凉意。

温度骤然变冷。

霍厌取下丝带掀开被子,赤脚下地准备关上窗户。

却看到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下雪了。

他的脑中浮现一个画面。

在阴暗的小巷子,小男孩蜷缩着身体蹲在垃圾桶旁边。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落了小男孩满身。

他牢记保镖的话:“小少爷藏好了,在这等我回来接你。”

可是那天真的好冷,他全身都冻僵了,身上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也不敢随意离开,怕保镖回来找不到他。

他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个冬夜里,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哇,这有个人!”

小男孩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丢垃圾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有着补丁的棉衣。

虽然衣服很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如小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

“喂,你是迷路了吗?”

小女孩俯身看着他,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你的家人呢?”

他不敢多说,只是摇摇头。

“这么冷的天,你会被活活冻死的,我家就在旁边,你要不要先去我家避一避风雪?”

路灯下,小女孩身材瘦削,她的肤色很白,下巴尖细,衬得眼睛很大,像是堂妹玩的芭比娃娃那么漂亮。

她像是天使一样朝他伸手。

霍厌重新睁眼,小女孩的影像散去。

擦得一尘不染的窗户上,只有自己形单影只的落寞身影。

突然就没了睡意,他拍了一张大雪的照片想要发给她。

想着之前她回复自己已经睡觉的信息。

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她了。

就像这些年一样,远远地看着就已经很好。

他的示好对她只是困扰。

这个夜霍厌翻来覆去也很难入睡,天不亮他就开车去了孟晚溪母校门口那一家灌汤包。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买了两份。

入冬后天亮得越来越晚,还不到七点,天空稠黑如墨。

这个点,她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霍厌不知怎么就驱车到了她的别墅门外,他无法进门,只能看到那幢隐匿在花园中的别墅其中一个小房间还亮着灯。

是卫浴室。

这么早,她已经起床了吗?

霍厌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他想像那个清早她突然来自己家一样,将灌汤包和豆浆递到她手上。

从小家人教他冷静理智,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打消。

她还在婚内,这并不是可取的做法。

不请自来,没有礼数,也很冒昧。

霍厌就要驱车离开,突然接到了吴助的电话。

“什么事?”

吴助的声音很是恭敬:“三爷,昨晚傅谨修的妹妹割腕自杀了。”

霍厌准备打火的手一顿,“死了?”

“听说引发了心脏并发症,差点没熬过去,现在还在手术台上。”

霍厌眸光冰冷,盯着引擎盖上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声音冷漠暴戾:“那样的垃圾死了也是活该,傅谨修呢?”

“还在手术室外面。”

“继续盯着。”

霍厌挂了电话,下意识又看了看那盏在黑夜里一直没有熄灭的孤灯。

他眉心微锁,孟晚溪出身清贫,哪怕是成为影后也十分节俭,她出门必关灯。

他的车在这已经十几分钟了,灯一直没有熄灭。

想到昨天孟晚溪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着有些病恹恹的,她现在怀着孕,要是摔倒在浴室了,傅谨修又不在家。

霍厌也顾不上避嫌,先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他被孟晚溪删除了?

拨打孟晚溪的电话,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孟晚溪和他还有合作,不可能随便就删了他,只有一个可能,是傅谨修干的!

霍厌换了个港市的号码拨打过去,通了,但没有人接。

孟晚溪睡得再死也不可能听不到。

她一定是出事了!

孟晚溪已经失去了意识有一段时间,被盥洗台上的手机震动给拉回了意识。

震动不停,一声又一声连续响着。

本以为她死在浴室也不会被人发现,可是盥洗台上的震动提醒着她,她还没被这个世界遗弃。

这个不肯放弃一直拨打她电话的人是谁呢?

如果傅谨修再不回来,她迟早会死在这里。

她后悔当初关了手机的语音功能,不然她就能通过语音求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怎么会料到傅谨修会将她丢在冰冷的浴缸里一整夜呢?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明明都跟医生预约好了流产手术,可当她知道自己护不住这个孩子的时候,是剜心的疼痛。

响了很久的震动终于停止,整个世界再次恢复安静。

她闭上双眼,自己快撑不住了。

这就是她的命吗?

当年她没冻死在贫民窟,到头来却冻死在豪宅的浴室。

媒体会怎么写她?

以傅谨修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让任何媒体报道她的死讯。

她会悄无声息死去。

不知傅谨修看到她的尸体会有什么反应,他会痛哭流涕吗?

他会后悔一时冲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吗?

她从未怕过死,她只是有些不甘还有那么多没有做过的事,没看过的风景。

孟晚溪感觉意识在一点点脱离。

傅谨修,求求你,快回来吧!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我不想死啊……

“砰”的一声巨响,孟晚溪飘散的意识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那道声音好似从主卧传来的。

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来了!她总算是有救了。

浴室的门开,一个身穿黑色羊毛大衣高挑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

萦绕在眼底的泪水在这一刻滑落,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霍厌,救救我……”


周主任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她磕磕巴巴道:“你,你说什么?孟小姐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孩子吗?”

不过一夕之间,她就变了一个人。

孟晚溪双眸红红,哑着嗓音:“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周主任叹了口气,“孩子太小做不了,至少得怀孕四十天以后,我可以给你预约三周后的手术,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走出医院,孟晚溪满脑子都是医生的那句话。

“孟小姐,你该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你本就受过伤,好不容易养了三年,如果做流产手术,势必会对你的身体再次伤害,以后你再想要孩子,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孩子是无辜的。”

孟晚溪何尝不知道孩子无辜。

她比谁都爱这个孩子,可留下孩子,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抬头看着广袤的天空,几只雀鸟展翅高飞。

她要为了一个孩子再赔上一生吗?

放弃一切回归家庭的选择她不是没做,到最后,傅谨修还是辜负了她。

这是她唯一反抗,挣扎出泥潭的机会。

要是等孩子落地,她再想要逃就逃不掉了!

不过才三年傅谨修就将她的前程,人际网全部斩断。

再过五年,十年,她既没了容颜,又没了谋生手段,男人的心一变,她该何去何从?

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孟晚溪眼底的悲伤淡去。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她就换一条!

傅谨修的大本营在京,他总不能只手遮天到整个娱乐圈。

港圈。

孟晚溪脑中想到退圈前大爆的那部片子,凭借《微臣》这部电影她和男主双双摘得影帝影后桂冠。

那一阵子她和霍厌的CP粉走火入魔,傅谨修吃了好大一顿醋。

为了哄他开心,她才会在颁奖典礼上对他隔空表白,向众人宣布自己即将结婚生子,开启下一阶段的人生。

如果她复出的第一部剧能和霍厌拍摄,这部剧一定会爆!

听说霍厌三年前就去了港市发展,孟晚溪从上千个联络人里找到了他。

他的头像竟然是当年拍摄微臣的剧照。

那张照片里,身穿黑衣的他单膝跪地。

像是臣服。

那么多场戏,她已经记不起这是哪一场。

三年来她没怎么关注娱乐圈,随着影视行业寒冬,短剧兴起,很多艺人都转行,她没再听说过他的消息。

也许,这个微信号他早就没用了。

所以才会停留三年前。

他唯一发的一个朋友圈,也是那部剧的剪辑片段,应该是当初宣传才发的。

走投无路的孟晚溪试探性发了两个字:[在吗?]

她本以为这条信息会石沉大海,殊不知很快对方就回复过来。

霍厌:[我在。]

她惊了,竟然秒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拍戏吗?

就在她迟疑之时,手机震动。

霍厌:[我在等你。]

她飞快回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霍厌:[方便。]

霍厌比想象中还要好说话,孟晚溪买了最近的机票,立马飞去了港市。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一直忐忑不安。

且不说对方还有没有拍戏,她连剧本都没有,就这么贸然赶了过来,会不会太冒昧了?

霍厌一下戏就人间蒸发,应该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吧?

出了航站楼,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黑车前那俊美非凡的男人。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的身姿挺拔修长,卓越俊朗的五官十分扎眼,神色一如既往冷冷清清,薄唇紧抿。

剪裁得体的西服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男人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是高高在上的矜贵。

他慢条斯理抬起手,露出的手骨修长,白得惊人的手腕盘绕着一串黑色佛珠,显得他整个人禁欲又出尘。

只是那双黑瞳落到她脸上时,孟晚溪好似在里面看到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又低沉:“孟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霍厌。”

两手相交,他手掌的温度很高,轻轻包裹着她时,好似有人往她手上纵了一把火,带着密密麻麻的滚烫洒落在他触碰的肌肤上。

除了拍戏,她已经多年没和异性触碰。

短暂的相触后立马抽回手。

四目相对,他那双淡漠的眼看似毫无波澜,却又像是平静的海面,底下早就风起云涌。

车里。

身边的男人没有开口,但那强势的气场却压得她更加紧张和忐忑。

霍厌余光扫到身边正襟危坐的女人。

相比从前她变了很多,好似有人拔掉了她所有的刺,遮住了她的万丈光芒,让她变得憔悴不堪。

一头微卷的发丝柔软披散在白色外套上,港市很暖和,她穿着入冬的薄呢外套,雪白的小脸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虽然孟晚溪神色疲惫,但那张精致可人的脸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过去她是扎人耀眼的玫瑰,如今也是温婉可人的玉兰。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夕阳西下,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饿了吗?”他开口问道。

“不饿,我在飞机上吃了东西的,我……”

“咕——”

肚子很不给面子叫出了声音。

霍厌掠过她脸颊浮起的薄粉,声音沉稳淡然:“先吃点东西。”

她咬着红唇有些尴尬:“好。”

他带她到了一家私房菜餐厅,点的却是京菜。

两人面对面而坐。

他的目光落到她那毛呢大衣上淡淡开口:“不热吗?”

孟晚溪这才后知后觉脱了外套,里面穿着衬衣和牛仔裤。

简单得像大学生的穿搭,丝毫不像已经结婚的阔太太。

她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橡皮筋利落扎起头发,干净又利落。

孟晚溪双手抱着温热的玻璃杯开了口:“抱歉,今天贸然来访,其实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拍戏的想法?我想……”

昏暗的光线下,霍厌脱去了西装,剩下里面的白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冷淡中多了些倦怠。

唯一不变的是属于他那生来就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在这种卡座包间显得尤为强烈。

好似四面八方都被他的领域侵占,他看向孟晚溪的眸光也在暗色灯光下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目光似乎在她摘下婚戒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那里还有常年佩戴婚戒留下的痕迹。

“嗯?”他的嗓音低沉又慵懒,很是磨人耳朵,“你想什么?”


傅谨修怎么也没想到在暗中帮助孟晚溪的人竟然是他。

霍厌隔着一层玻璃和傅谨修四目相对。

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睨着傅谨修,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宛如站在云中的仙那么漠然。

是他的话,傅谨修并不觉得意外。

当年他私下去探过班,他假扮成场务想要给孟晚溪一个惊喜。

正好看到开拍的两人,孟晚溪下了戏就出了戏,而霍厌却凝视着她的背影。

这一刻,他好似变成剧中的男主,对女主那么痴迷。

那样的目光让身为男人的傅谨修太熟悉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孟晚溪的吸引力。

偏偏这个少年和之前她遇上的主角完全不同,分明年龄比自己小,心思却很深沉,让人看不透。

后来两人的CP炒的沸沸扬扬,让傅谨修心生不安,才会想方设法让孟晚溪退圈,再不给其他男人一点机会。

几年过去,霍厌早不是初次在片场见到的少年。

他成长为成熟稳重的男人,天生自带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他。

姓霍的,港市,傅谨修心中已经有了数。

吴助走到他身边,也不似在孟晚溪面前的随和,神情严谨而干练,“傅先生,我家三爷恭候已久。”

三爷。

傅谨修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轻轻摩挲,心中一沉。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霍家的三少爷。

那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用金娇玉贵来形容也毫不违和。

怪不得就连邵域这样在国际上知名的大律师,一通电话就从港市飞了过来。

傅谨修如今也迈进了这个圈子,深知权势的好处。

他跟着吴助进了客厅,入眼就看到一双女士拖鞋。

吴助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

房间很大,也很空。

像极了那个人的性子冷冷清清的,装潢虽然简单,处处彰显着大气磅礴的权势与地位。

霍厌在茶室等着傅谨修。

上千年的黄花梨木根雕茶桌,雕刻的不是山水,也不是祥瑞神佛,而是神色悲哀、恐惧的森森白骨。

像是在挣扎,渴求。

煮沸的茶水流淌而下时,像极了黄泉地狱的景象。

而那个男人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白衬衣,袖口微微卷起,没有佩戴腕表,青筋微凸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条黑色念珠,和这幅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满室都是松木檀香的味道,答案昭然若揭。

孟晚溪身上的味道来自于他。

霍厌抬手,声音淡淡:“坐。”

没有傅谨修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他显得太过超凡脱俗。

傅谨修只是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茶桌,就该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眼前这么温和平静的模样。

他在霍厌对面坐下,霍厌将茶杯推给他。

傅谨修沉着心品茶。

武夷山千年母树的大红袍,一克六位数,哪怕是有钱也难以见到的真货,在霍家只是最基础的待客之茶。

傅谨修那有一饼,是不久前有人送来的,而霍厌,拿这种茶叶当漱口水。

他放下茶杯开口:“霍先生这么晚,就是为了请我喝茶?”

霍厌把玩着念珠,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也和他印象中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傅谨修会假装场务给孟晚溪惊喜,两人在剧组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像是离经叛道的初中生躲在树下拥吻。

那时的他眼睛很纯粹,满眼满心都是孟晚溪。

不像现在西装革履,气场沉稳,眼底满是商人的算计。

霍厌启唇:“我们在岩山拍戏那一年,你几经周转,耗上三十几个小时才见到孟晚溪。”

傅谨修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饶是在商场身经百战的他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

“你跋山涉水只是听到她有些咳嗽,要过来给她熬一碗冰糖雪梨,我知道,你真的很爱她,而她看向你的眼里也满是爱意。”

“如今,你为了工作可以一次次罔顾她的感受,你或许还爱她,却又不只爱她。”

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男人,眼睛毒辣得厉害。

傅谨修压着心里那抹说不上来的不安,“这是我和我太太的事,与霍先生无关。”

霍厌也不再拐弯抹角:“傅先生,我希望你能和孟晚溪离婚,好聚好散。”

“不可能。”傅谨修回答得干脆。

“霍先生错了,我过去爱她,现在对她的爱也只多不少,我不会放手,倒是霍先生觊觎人妻,并非君子。”

霍厌听了他这句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在一众苦苦挣扎的人骨骷髅之中,他的那抹笑没有怜悯,像是毁灭众生的灭世者。

“傅先生,当年你一无所有,我自觉你和孟晚溪般配无比,我从未觊觎过她半分,非要给我对她的感情定义,只能是我希望她幸福,甚至我还在期待你们的婚礼,准备给二位送上一份大礼。”

“可据我所知,你们只是领了证,没有结婚仪式,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拍过一张,那本该被人放在手心里宠爱的花在一点点枯萎。”

霍厌手指捻着念珠的一顿,身上气场豁然一变,“如今的你,已经配不上她了!”

这话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对傅谨修是莫大的侮辱。

他辩驳的口吻也显得那么无力:“我们夫妻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是么?”

霍厌嘴角的笑容慢慢加大,带着再不掩饰的狂傲之色:“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傅谨修,你背叛她的那一刻已经出局了。”

“人,我要定了。”


昏暗的光线下,傅谨修投下的阴影从上至下将孟晚溪笼罩着。

他沉敛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浑身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强势又霸道逡巡着孟晚溪身体的每一处。

在浴室的热吻让小女人温度攀升,脸颊上渗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黏湿的发丝贴合在她的脸侧。

两颊晕红,那双潋滟的双瞳浸润着些许惊恐未定,粉唇微张:“傅谨修,你别这样。”

一双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宛如螳臂当车毫无用处。

男女的体型差距太过明显,他毕竟是她的丈夫。

她不可能和他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只得试图用言语的方式逼迫他能停下来。

“我们好聚好散,你这样只能让我更厌恶你,你非要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男人俯下身,宽大的手掌轻柔贴在她的脸侧,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对她赤裸裸的欲望。

“溪溪,要我接受你的离开,那才是万劫不复。”

手指划过她光滑的脸颊,最终捏住了她的小下巴,他的唇便重重覆了上来。

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唇畔轻喃:“溪溪,哪怕是死,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孟晚溪紧张得厉害,她拼命想要推开他。

男人的身体巍然不动,像是大军压境轻而易举碾碎她那点可怜巴巴又脆弱的防备,寸寸相贴,缠住她的舌头,逼她与他共舞。

大多时候他像是对待一件小心翼翼的瓷器,她的皮肤那么娇嫩,稍加用力就会留下青紫的痕迹。

他宠着她,溺着她,哪怕是在床上也是温柔缱绻地磨着她。

而现在,他对她好似没了耐心,或者说心里的阴暗被邵域的出现逼得浮出水面。

他不想讲什么君子端方,绅士克制。

孟晚溪的舌根被他吸得发麻,窒息感让她忍不住挣扎。

男人扣住了她的手,五指嵌入她的指缝,丝丝缕缕缝隙也没留下。

薄唇压着她纠缠不休,态度强势到近乎凶狠。

“不……唔……”孟晚溪喉咙发出呜咽声,身体在他手中轻轻颤栗。

而他已经疯魔,薄唇压进她的脖颈间胡乱亲吻着,“溪溪,溪溪……”

直到嘴唇触到一抹温热的湿意,他的理智回笼,看到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然后浸入浓密的发间消失不见。

那滴泪水宛如落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手足无措抚去孟晚溪脸上的泪水。

“别哭,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忏悔着。

“我不碰你了,你别哭,你要是难过打我两下,或者扎我两刀都行。”

孟晚溪一落泪,他六神无主,只得丢盔弃甲。

她那样坚强的一个人,最近眼泪就没有断过。

孟晚溪紧紧攥着他的衬衣,几乎是哭得肝肠欲断,她颤着声音问他:“傅谨修,你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傅谨修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商场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斗兽场,每天破产的公司那么多,仍旧有人前赴后继,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创造神话。

能活下来的人哪个是手段干净的傻白甜?他初入圈子被人骗到一无所有,只能躲在仓库的废墟里沉沦。

那个教训教会了他做事不留余地,心狠手辣。

可他竟然会将这样的手段用在他最爱的女人身上。

孟晚溪一把推开他下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被对得起。”

“溪溪,你要去哪?”

“冷静一下,和你同处一室,你让我觉得恶心,别跟过来!”

傅谨修刚要追出去的腿因为她这句话停了下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晚溪离开,紧接着花园里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她走了。

傅谨修颓然坐在床边,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双手狠狠揪着自己的发根。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久前她还在他怀里撒娇,搂着他的脖子说最爱他了。

可是现在,她说他恶心。

哪怕他在做这个决定前就预设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此刻还是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是不是错了?

血脉相融的继承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他不鬼迷心窍,也就不会有今天一系列的麻烦。

可是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孟晚溪踩着油门将车开到了海边,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也在问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明明直到此时此刻她们仍旧深爱着对方,那爱意反倒成了捆绑两人的枷锁。

她捂着心脏,只觉得那个位置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捏着。

她痛的不是傅谨修对许清苒的逢场作戏,而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像在一场迷雾中,看不清爱人的模样,也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样子。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孟晚溪看了一眼备注,是霍厌。

霍厌是个有分寸的男人,这么晚了突然给她打电话肯定有重要的事。

孟晚溪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喂。”她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好。

对方还是立马就识破了她的伪装,“你哭了?”

孟晚溪竭力轻松回应:“有那么明显吗?刚刚脚趾踢到了茶几上有点疼。”

对方显然不信她这一套说辞,平静拆穿她的谎言,“你当年断了骨头都没哭。”

两人拍那部戏花了九个月,这九个月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

孟晚溪不再伪装,她嗓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打电话来就是想问我哭没哭?”

“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议,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们见面详谈。”

一阵风吹来,她湿漉漉的脸上一片冰凉,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孟晚溪情绪低沉:“抱歉,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跟你谈合作的事,以后再约时间好吗?”

男人霸道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孟晚溪,告诉我你在哪,否则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找你。”

他的方式?

孟晚溪不知道是什么,潜意识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你在海边?”他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压迫感隔着电话也十分明显。

也许他步步紧逼只是怕她做傻事,孟晚溪如实说出自己的位置。

“待在那,不要动,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怎么可能?她这片海域远离市区,人少安静,不管是从哪里过来也不只五分钟。

挂断电话后的五分钟,她听到了天际传来的螺旋桨声音。

一架直升机穿过苍穹,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上空。

他像是天神一样出现在了她的世界。


霍厌的声音不大,大厅里还萦绕着舒缓的音乐,没几个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但傅谨修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的团队突破国内被卡脖子的芯片,他已经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三年内,他还会飞往更高的枝头。

因此他的一举一动备受人的关注,有数道目光落在傅谨修身上。

孟晚溪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看着他,早在他没有解释他的妻子那一天,她就知道了他的选择。

她不想再对面前的男人有任何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可内心深处,却又矛盾的有一簇不死心的火苗悄无声息燃了起来。

傅谨修直勾勾盯着孟晚溪的眼睛,他下意识想要拉住孟晚溪的手。

他想告诉大家,这个像是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女人是他傅谨修的妻子!

谁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她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孟晚溪看到他的手朝着自己伸过来,难道他真的不管事业了?

她挽着霍厌胳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从头到尾,霍厌就像个旁观者,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紧张片刻。

直到威里斯的声音插了进来,“Carlisle。”

他的声音就像是清醒剂,狠狠给傅谨修扎了一针,让他恢复了理智。

傅谨修终究还是藏住了到唇边的话。

很快了,明天威里斯就会和他签约。

只有一天时间而已,孟晚溪一定可以理解他的。

他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眼底的执拗,重新趋于平静,谦谦公子的模样让孟晚溪不解。

分明他就在咫尺,为何她却觉得他远在天边。

戴上假面的傅谨修,再不是过去冬天将她手放到自己腹肌上暖手的单纯少年了。

她在心里苦笑,果然,不该有任何期待的。

霍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他的目光越过傅谨修,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看向走来的威里斯,乖乖叫了一声:“伯父。”

霍厌的状态十分松弛,和傅谨修在威里斯面前截然相反。

威里斯亲热抱了抱他,他的目光落到霍厌身边的孟晚溪身上。

孟晚溪清楚知道傅谨修的商业版图和这位来自西方的大佬息息相关。

他看着孟晚溪用意大利语问:“Carlisle,这位女士是你女朋友?”

霍厌向来低调,很少出席活动,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熟悉他的人心知肚明,即便他赏脸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从来不会携带女伴。

今天他一改往日的习惯,威里斯才会这么猜测。

霍厌没有傅谨修脸上的纠结,他张口吐出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是我还在追求的女孩子。”

孟晚溪歪头看向他,显然不太听得懂。

她连英语都是一知半解,平时旅个游,点个餐能行,并不精通,更别说是意大利语了。

傅谨修截然相反,他很好学上进,早就自学了几国语言。

霍厌当着他的面前说要追求他的太太,他眼底寒光毕露,猛地朝着霍厌看去。

霍厌对于他的敌意巍然不动。

孟晚溪从两人的表情判断,霍厌应该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在心中猜测,该不会霍厌为了帮她找回场子,在威里斯面前吐槽傅谨修吧?

可傅谨修除了许清苒这个黑点之外,连她这个枕边人都找不出一点有关他的缺点。

非要黑的话,那就是傅谨修这个人是钓鱼绝缘体。

其它他不会的项目,他天生聪明,在极短的时间就会学会。

他是自己见过最上进,克制力极强的男人。

霍厌也不是那等幼稚的人,将别人的情史拿到明面上来说。

所以,他叽里咕噜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傅谨修是这个表情?

威里斯也用意大利回了一句:“哦,你们看上去很般配。”

这句话说完,傅谨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孟晚溪心里更好奇了,总不可能威里斯也骂了傅谨修王八蛋吧?

在她猜测时,威里斯对她用一口带着口音的中文道:“美丽的小姐,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还冲着孟晚溪眨了眨眼。

“修,关于合同细节,我还有些想法跟你聊一聊。”威里斯对傅谨修道。

傅谨修只好压下翻涌的怒意,跟上了威里斯。

他刚才走出一步,回头看了孟晚溪一眼。

小女人伸手小心翼翼扯了扯霍厌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而他正好会唇语。

他看到孟晚溪小声问道:“霍厌,那大叔对我笑得那么猥琐,他是不是想泡我?”

霍厌那万年不变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是。”

“那你刚刚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孟晚溪追了上去。

傅谨修只觉得心脏一紧,好疼。

孟晚溪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一天,溪溪,你还等我一天好不好?

等我签完合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矛盾,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爱。

他自信自己和孟晚溪的十八年,不是霍厌的八天就能追赶的。

霍厌终究没告诉她自己跟威里斯说了什么,余戈见两人过来,也离开那几个港市的老板。

他手里端着香槟,意味深长打量了一眼孟晚溪和霍厌的距离。

孟晚溪还没想好开场白,他倒是自来熟说了一句:“两位合体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带着些莫名的暧昧感。

孟晚溪愣了一瞬恢复成官方的笑容,“余导,久仰大名,之前就一直想和你合作,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个荣幸?”

余戈三十,比孟晚溪略大几岁,满脸写满了玩世不恭。

“本子我已经看过了,我可以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孟晚溪忙问道:“什么条件?”

“你也应该听过我的名声,我的作品不接受演员擅自改戏,剧本我会做几处小修,而你们……我不管是影帝还是影后,在片场以我的要求为准,我要你们怎么演,你们就必须怎么演。”

孟晚溪早就听闻他的实力,而她在娱乐圈也以敬业著称。

“明白,我没有意见。”

“从立项审批到前期筹备,应该会有两到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孟小姐这个钦定的女一没问题吧?”

几十天的时间,足够她打完胎坐完小月子了。

孟晚溪咬咬牙,“没有。”

她说这话的时候,霍厌侧目扫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孟晚溪都做好了会碰壁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原来霍厌在背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她走到一边问道:“你今晚的目的是造势我复出的消息?”

这会儿她没有看手机,也知道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霍厌端着酒杯,姿态优雅至极,“你说过一句话,演员最重要的是曝光率,电视剧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可以接一些专访,或者综艺增加曝光。”

突然霍厌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入了孟晚溪的鼻息,进入他的领域,她身体微僵。

男人只是微微俯身,然后小声在她耳边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过你怀着孕,能工作吗?”

提到这个话题,孟晚溪下意识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霍厌,别说。”

霍厌敏锐察觉到她脸上的紧张和惶恐,他垂下的眸光若有所思,“为什么?”

孟晚溪本不想将家事公之于众,但现在事情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她咬着唇,踮着脚在霍厌的耳边极为小声道:“傅谨修他……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远处的傅谨修正好朝着两人看来。

落在他眼里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妻子抓着霍厌的衣襟,踮着脚尖在别的男人耳边耳语。

他的角度看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人像是交颈的天鹅那般缠绵。

“啪!”

他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


霍厌带来的消息像是一缕清风吹散了笼罩孟晚溪的雾气,傅谨修的处心积虑,到底让她杀出了一条血路出来。

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霍厌看着她的情绪慢慢好转,这才继续道:“立项的事你不用操心,好好养胎,你一个孕妇不要大晚上到这种地方。”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孟晚溪的脖颈,上面有一抹痕迹,再看她的神情,大致猜到了一些。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样不值得,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为什么?”

孟晚溪紧盯着他的目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霍厌,你对我的做的远远超过了合作伙伴的范畴。”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放任你一个人大晚上在海边,明早接到我的女主角跳海轻生的消息?”

他的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她,“还是你觉得我对你好是想要……”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身体越过中控俯身而来。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带着成熟男人不容忽视的强势逼近。

陌生的气息侵入,孟晚溪下意识想要退开。

她被禁锢在驾驶位,退无可退,只能有些心慌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张俊脸,心脏跳得飞快。

“霍厌……”

男人停在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不远不及。

目光淡淡睨着她,眉宇中藏不住的锋利。

“孟老师,我是为了图谋你这个孕妇吗?”

孟晚溪三番五次的试探,让他将这个话题摆在了明面上。

他这么直白,倒是让孟晚溪有些尴尬。

也对,她空有一张脸,但世上又不是只有她这一个漂亮的女人,霍厌至于处心积虑为了得到她一个孕妇?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他分明就在眼前,身上却笼着一层雾,孟晚溪摇摇头:“我看不明白,只觉得你这么近,又远到让人看不清,是我最近有些敏感胡思乱想。”

霍厌缓缓退了回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舅妈的遗愿,你是她钦点的女主角,抛开这些不谈,我们曾朝夕相处九个月,我不可能对朋友见死不救。”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孟晚溪面色一暗。

朋友这个词好似在她和傅谨修的婚姻中慢慢退去。

从前没觉得什么,如今从霍厌口中说出来,她竟觉得陌生。

她一定是病了,被傅谨修PUA太深,他偏执,她何尝不也病态?

默了片刻,她重新抬起头,“霍厌,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早就是了,我送你回去。”

“没事,我自己可以开……”

霍厌深沉的眸子紧盯着她,威严的眼神轻而易举就可以震慑她的心神,他强势不容置喙:“我来。”

回去的路上就合作的事情孟晚溪和他聊了很多,向来话少的霍厌也耐心回应。

“余戈导演明天会出席一个慈善晚宴,合作的事可以找他聊。”

“好。”

车子拐进孟晚溪的别墅,傅谨修听到车子的声音,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却只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大门。

是个男人送她回来的!

傅谨修本想质问,联想到之前两人的气氛,他压下满心的妒忌,调整好了表情走向孟晚溪。

“溪溪,你回来了。”

孟晚溪对他的示好无视,毕竟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恶言相向不仅会伤害他,也会挫伤自己。

在面对傅谨修靠近时,她本能退开。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令傅谨修有些难受,他停下脚步神情落寞道:“我不碰你,你别怕我。”

孟晚溪没有回答,绕过傅谨修上楼,关上浴室的门洗漱。

这一次傅谨修不敢妄动,他确认孟晚溪入睡后才松了口气下楼。

他调出监控回放,花园里只有一枚摄像头,和上次一样拍得并不清楚。

但他肉眼直观感觉到那人的身材比起之前送孟晚溪回来的男人要高大许多。

不是一个人。

他熄灭手中的烟蒂,打开了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驾驶位还维持着霍厌调好的距离,这个男人和他身型相仿。

傅谨修又打开了行车记录仪,查看孟晚溪最近行车轨迹。

一个地址在最近出现了两次。

傅谨修点下这个地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当车子驶入那寸金寸土的别墅区时,他的太阳穴突突在跳。

这个别墅区是五年前专为高端人士打造的,里面住的不一定有权,但绝对有钱。

最差的户型也不会低于一个亿,家家都有专属停机坪配套设施。

直到今天,这里仍旧是京市最豪别墅标杆。

五年前,他咬咬牙也只能买下现在和孟晚溪住的婚房。

而那个男人早在五年前就拥有了他遥不可及的财富。

一生要强的傅谨修还没有见面,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进入这样的高端别墅区,这辆车并没有被排查,畅通无阻。

也就是有人早就替孟晚溪录了车牌号。

进入别墅区,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维度。

那是他五年前最渴望的山顶风景。

哪怕如今这样的资源他唾手可得,仍旧觉得自己低了一头。

因为那幢别墅在这样的阶层中排在了最显眼也最高的位置,无人能越过他去。

他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甚至周围没有其它房屋遮挡。

不只是私密性极好,无形之中也彰显着自己的财力和权势地位。

傅谨修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越是靠近心就越紧张。

对于赵锐他可以一句话就斩断对方的路,而这个人,他不能。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来访,黑色格栅大门大敞,让他畅通无阻开了进去。

秦助的电话不合时宜进来,傅谨修熄火下车接通了电话。

“傅总,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件事,我查遍了所有头等舱和经济舱的人,唯独漏掉了公务舱专线,他不是乘坐客机飞往京市的,而是带着自己的机组过来的,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傅谨修站在庭院,和那巨大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的男人目光相对。

他的声音沉沉:“我也知道了。”


孟晚溪是很理智的一个人,她没有因为爱而蒙蔽大脑,每个阶段的决定都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当初隐退当他背后的小妻子,如今离开她也要带走属于自己的财产,不肯有半分让步。

让邵域在这个时候过来,不是因为她昨晚差点死去要狠狠报复男人。

而是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是傅谨修最愧疚的时候,签字的概率极大。

这场离婚的拉锯战,她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

拉扯的时间越长,消耗的情分也就越多。

孟晚溪想了很多让他放手的措辞,到头来都没有用上,傅谨修的让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会再退缩,便先发制人:“你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但当初是我将全部身家给了你,你才会有今天,所以我要你四分之三的财产很公平。”

“我知道,我没有意见。”傅谨修甚至都没有看她拟定的具体分割细则。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傅谨修舍不得的从来就不是财产,而是她。

昨晚的事情已经将他钉入了耻辱柱上,永世都不得翻身!

他的目光落到落款,孟晚溪早就签好了字。

傅谨修想到了当年去民政局那一天,没有挑日子,也没有准备什么。

去的路上她不停拉着自己的衣服,照了一次又一次镜子,问他:“自己是不是脸色太惨白了,要不要再补点腮红?”

他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用,再补就成了猴屁股。”

她扯着他的衣角,“这是我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照片,我当然要拍得美美的。”

填写结婚申请表的时候,她垂着头一笔一划写得那么认真。

离婚协议上的字迹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傅谨修看向孟晚溪,她坐在床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窗外飞舞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回忆他们走过的路,人这一生,有几个十八年呢?

八岁那年,傅谨修的母亲带着他和傅艳秋搬到贫民窟。

据说他的家境原本不错,父亲破产欠了一屁股债后自杀,留下孤儿寡母。

她穿着打补丁的花布衬衫,躲在樱花树后打量着新搬来的邻居。

他身上还穿着以前的衣服,像个矜贵的小少爷,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眼看向她。

孟晚溪对上那张冷淡却精致的脸,惊叹这样的小少爷怎么会搬到她们这样的难民营呢?

他是山上雪莲,应该在无人的巅峰,恣意生长。

不该和自己这样的烂泥一样,被人永远踩在脚下。

对视时她吓得跑开。

从那天起,她就经常关注这个漂亮的小哥哥,她将罐子里藏了半年的糖果拿出来,想要送给他当见面礼。

想到他穿得那么干净,一定不屑和自己说话吧?

她是见过的,他对胡同里的小孩儿都很冷淡的态度,他天生自带傲气,谁也不敢惹他。

可那一天,她被小霸王连带着狗腿子推倒在地,那颗糖掉了出来。

小霸王见状想要抢过来,孟晚溪死死将糖果抓在手里,身上被人踢了几脚,糊了泥巴。

“住手。”

她抬头看去,小哥哥就在她面前,将那些欺负她的臭小子打跑。

他朝着她伸手,声音冷淡却透着关心,“你还好吗?”

孟晚溪脏兮兮的小脸看着他半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我没事,这个送给你。”

傅谨修一愣,就看到下巴尖尖的小姑娘,将满是泥巴的手心摊开,里面放着一颗干净的糖果。

在小姑娘灼热的目光中,他剥开糖纸将那颗因为高温化掉变形的水果糖塞到嘴里。

“甜吗?”

其实是有点酸的,但那层酸涩的糖衣下面,却包裹着水蜜桃香甜的味道。

他本不爱吃糖。

那颗糖的味道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他点头,“甜。”

小姑娘瞬间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道:“当然甜啦,那可是我留了半年没舍得吃的呢,对啦,我叫孟晚溪,孟子的孟,晚霞的晚,溪水的溪,你呢?”

他从未见过那么温暖的笑容,就像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最美的花朵,明艳动人。

冷清的他交了搬家后第一个朋友,他开口:“傅谨修。”

傅谨修迟疑片刻,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他配合签字,孟晚溪开口道:“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民政局见。”

“你身体不好,晚几天也行,我可以等……”

孟晚溪打断道:“我等不了,就明天。”

傅谨修凝视着孟晚溪那双坚强的眼睛,心脏疼得在滴血,他哑着声道:“好,如果你需要转院我可以安排,至少我们还是亲人,朋友,你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向我开口。”

孟晚溪淡淡开口:“在这就好,不用麻……”

傅谨修不习惯她对自己的疏远,他沉沉的嗓音开口:“溪溪,有糖吗?”

孟晚溪怔住,她垂下眼,“没有了。”

她已经将人生中最好的那颗糖给了他。

见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邵域主动开口:“傅总,孟老师需要休息了,关于有些股份转让的流程我和你对一对,我们出去详聊。”

傅谨修看着那垂着肩膀没有抬头的女人,轻轻落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

孟晚溪的余光看到他受伤的掌心,刚刚生生接了霍厌的高尔夫球杆,伤口撕裂后还没有凝固,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淌落下来。

眸光微闪,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闷声回答了一句:“……好。”

傅谨修迈着踉跄的步子离开病房。

房间只剩下孟晚溪一人,她再也绷不住,扑到床上手指攥紧了被子,眼泪无声滑落。

霍厌站在床边,看着双肩不停颤抖的小女人。

他抬手想要安慰她,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

他从兜里掏出一物放到她身边。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孟晚溪才停止了哭声,她撑着床抬起头来,就看到身边多了一颗巧克力。

她攥着巧克力,觉得有些熟悉。

七岁半那年她的头受过一次伤,忘记了那之前所有的事。

据说是她母亲在离开时,她拉着母亲的衣袖求她不要走,被母亲推开摔到路边花台上磕坏了头。

孟晚溪透过模糊的水雾,看到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男人。

他没有离开。

四目相对,他那双漆黑的瞳仁少了些淡漠,多了一分怜惜。

孟晚溪嗓音哑哑的:“霍厌,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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