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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5-06-14



订婚宴散场时,雨幕倾泻而下。

我裹紧西装往未婚妻的伞下靠去。

她却不动声色地侧身,将伞倾向她的竹马,声音温柔得刺耳。

“别淋着,你容易感冒。”

转而对上我时,她眉头微蹙,语气不耐,

“愣着干嘛?叫车啊。”

冷风钻进衣领,我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立刻后退半步,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钻进车里时,我摇下车窗。

“婚礼取消。”

她一把按住车门,不可置信。

“你发什么疯?就因为我没给你撑伞?”

我盯着她仍搭在竹马臂弯的手。

“对!就因为你给他撑伞!”

1.

订婚宴散场时,骤雨初歇的夜空又飘起冷雨。

我望着未婚妻温其蓁从侍者手中接过那把象牙白的骨伞。

“谢谢......”

话音未落,却见她一个转身,伞骨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停在她竹马头顶。

“你总忘记带伞。”

她指尖轻轻拂去竹马肩头并不存在的雨滴,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亲昵。

竹马耳尖泛红,却在与我视线相接时,露出猫儿般的餍足神情。

我站在雨幕里,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雨水泡得发胀变形。

这场雨其实下得不大,只是恰好淋湿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借口。

转身拉开车门时,我听见她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可引擎的轰鸣已经盖过了一切。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被雨水模糊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在霓虹深处。

原来有些答案,不需要言语,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足够击碎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回到家,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以后在公司不用特意关照温其蓁了。”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搁置的轻响。

“什么?你们今天不是刚......”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做了什么?”

我望着窗外渐大的雨势,轻声道:

“婚礼取消了。”

“胡闹!”

父亲猛地提高音量,又强压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默着,想起第一次见到未婚妻的场景。

那年山区助学考察,在一群局促的学生中,唯独她站得笔直。

父亲当时笑着说:

“这孩子眼里有光。”

后来她考进名校,父亲特意安排她来公司实习。

再后来洽谈项目时,父亲说我们很般配。

我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缘分。

直到今天,看着她小心翼翼为竹马打伞,我才突然明白。

她眼里的光,从来不是为了我。

半小时后,别墅门被猛地推开。

“邝澂!”

她连鞋都没换就冲了进来,裙摆上还沾着雨水。

她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里压着怒意,

“你就这么把我们扔在酒店?靳昀感冒了怎么办?”

我缓缓抬头,看着她因为另一个男人而愤怒的样子,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所以呢?”

我轻声问:

“你是来替他兴师问罪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

“就因为我给他打了伞?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望着这个曾说要与我白头偕老的女人,忽然笑了。

“温其蓁,分手吧。”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划开空气。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

“我说......”

我直视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婚礼取消,我们到此为止!”

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一场迟来的掌声。

2.

未婚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邝澂。”

“你非要在今天发疯是吗?”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礼服腰侧的褶皱里还沾着竹马常用的香水味。

“你知道我为了这场订婚宴付出了多少?”

她突然扯下鬓边的珍珠发饰,任由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垂落。

“整整三个月,我核对每一张请柬、测量每一寸场地、确认每一位宾客的座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突然发现她今天涂的是竹马送的那款裸色指甲油,和去年圣诞树下他们交换的礼物同款。

原来在她眼里,这段婚姻不过是份需要完美执行的企划书。

未婚妻见我沉默,像往常一样想要依偎进我怀里。

她刚抬起手臂,我忽然瞥见她锁骨处一抹暧昧的红痕。

“别碰我。”

我侧身避开,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明天之前,把你的东西清干净。”

她愣在原地,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她颈间那个清晰的齿痕。

我太熟悉这个位置了,每次情到浓时,她都撒娇说这里最怕疼。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包容与无奈。

“别闹了,好不好,我今天真的很累。”

她轻轻搭上我的手臂,又像往常那样施舍般地拍了拍。

“刚才那些气话,我就当没听见。”

不等我回应,她已经转身走向楼梯。

“你也冷静一下,我先去卸妆了。”

浴室的门咔嗒一声关上,随即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站在客厅里,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每次争执,她都会像恩赐般丢下一个轻飘飘的台阶,然后优雅退场。

若我不识趣地继续纠缠,反倒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

水声渐渐停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招她用了太多次,多到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就像训练宠物一样,给个甜头,等着我摇尾乞怜。

我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开车回了公司。

次日竹马来公司找我,被前台拦下。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大厅中央。

他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得恰到好处。

“邝澂哥......”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接受蓁蓁的好意......”

周围的同事开始窃窃私语。

前台给我打电话,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来。

竹马跪着往前挪了两步,白衬衫的袖口还沾着昨夜的雨水。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蓁蓁她是真心爱你的啊!”

“求你别赶她走,她那么爱你,每次给我煮醒酒汤时都在说阿澂最讨厌酒味了。”

前台已经红了眼眶。

竹马仰起苍白的脸,喉结滚动着补上最后一击。

“我,我明天就回老家,你们好好的。”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演够了吗?”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我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身上这件衬衫,是上个月她刷我的卡买的吧?”

竹马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这时未婚妻突然冲进大厅。

她一把扶起竹马,转头对我怒目而视。

“邝澂!你非要这样羞辱我们吗?”

我看着她凌乱的发丝和脖子上的吻痕,突然笑了。

“温小姐,出门之前忘打底了吧。”

她下意识捂住脖子,随即恼羞成怒。

“靳昀为了成全我们宁愿自己受苦,你呢?除了钱你还会给什么?”

“我给过真心。”

我平静地整理袖口,

“不过现在,我连钱都不给了。”

转向保安:

“送客。另外,把这位靳先生列入大厦黑名单。”

3.

当日下午,‘豪门公子欺辱寒门学子’的视频疯传全网。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看把人家逼得都下跪了!”

“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欺负老实人。”

“那个小哥哥哭得好让人心疼,有钱就可以这样羞辱人吗?”

最火的一条短视频配文是:

他跪着求原谅的样子,像极了被权贵碾压的普通人。

画面里刻意只保留了竹马下跪的特写,和我冷漠的背影。

而未婚妻最新发的朋友圈更是火上浇油:

有些人表面光鲜,内心早已腐烂

配图是竹马在病房挂水的侧脸。

舆论发酵得极快。

不到一天,邝氏的股价一开盘就跌停。

董事会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全都被我挂掉。

走出公司时,几个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突然围上来。

“就是他!逼人下跪的富二代!”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杯滚烫的咖啡就泼了过来。

“人渣!”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尖声骂道:

“靳学长因为抑郁症住院了,你满意了?”

人群越聚越多,有人开始推搡。

保安冲过来护住我,却挡不住四面八方飞来的矿泉水瓶和谩骂。

“开豪车了不起啊?”

“这种人也配有未婚妻?”

“去死吧资本家!”

我快步走向停车场,突然听见身后引擎的轰鸣。

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猛地朝我冲来,那人戴着头盔,在擦身而过时朝我竖了中指。

“下次撞死你!”

坐进车里,手机弹出未婚妻的最新微博:

谢谢大家关心,靳昀现在情绪稳定多了。至于某些人......善恶终有报。

锁屏的瞬间,挡风玻璃突然被一枚鸡蛋砸中。

蛋黄顺着玻璃缓缓滑下,像极了竹马在视频里那滴精心计算的眼泪。

终于回到家时,眼前的场景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竹马正半倚在我的床上,身上套着我常穿的那件睡袍。

未婚妻坐在床边,手里端着汤匙,温柔地吹凉碗里的粥。

听到开门声,她连头都没抬。

“你还有脸回来?”

“靳昀割腕都是被你逼的!”

“现在你满意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缠着的纱布下,隐约透出新鲜的血迹。

竹马适时发出一声呜咽。

“蓁蓁,别这样,都是我不好。”

我冷笑着环顾四周,发现客厅里已经摆满了靳昀的物件。

“那你们为什么还赖在我的房子?”

未婚妻闻言猛地将粥碗砸在床头柜上。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个冷冰冰的牢笼里?”

“等我和靳昀拿下跨国并购案......”

我打断她。

“用从我这里偷走的商业机密?”

未婚妻突然笑了,她从包里甩出一份文件砸在我脚下。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今早我们就签了意向书。”

“到时候,我要你跪着求我把这栋破房子买下来。”

“哦?是吗?”

我慢条斯理地划开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许久未拨的号码。

通话时,我故意按下免提键,对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卧室。

“老邝啊!你总算来电话了!那个并购案......”

未婚妻的脸色随着通话内容越来越苍白。

当听到‘终止合作’几个字时,她差点跌倒在地。

不到三分钟,她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秦总’的字样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喂?秦总......”

她的声音突然变调,

“什么?你要取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