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诗霜陆星剑的女频言情小说《小军医皱眉,七零糙汉红眼拼命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浙A猛1”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诗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冷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却紧抿着唇,穿着一身看着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军装,一副压抑着愤怒的表情。许诗霜挣扎起来道:“你是谁啊,你放开我!”军装男人低头看她,目光骤冷。“许!诗!霜!你这次找过来,又要发什么疯!”他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汹汹怒火。许诗霜刚才鼻子不小心撞到他肋骨,疼得眼冒金星。这会听见男人开口,她有些茫然。这个男人认识她?“星剑,你先别管这个了,赶紧带嫂子去医务室看看吧,我看她刚才腿受伤了。”军装男人旁边还站着个寸头男人,看着有些吊儿郎当的。许诗霜环顾四周,看见远处有高墙铁网,上面挂着“革命军队,人民的忠诚卫士”的红色牌子。铁网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筒子楼。依稀还能看见有身穿绿色军装的人走在里...
《小军医皱眉,七零糙汉红眼拼命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许诗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冷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却紧抿着唇,穿着一身看着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军装,一副压抑着愤怒的表情。
许诗霜挣扎起来道:“你是谁啊,你放开我!”
军装男人低头看她,目光骤冷。
“许!诗!霜!你这次找过来,又要发什么疯!”
他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汹汹怒火。
许诗霜刚才鼻子不小心撞到他肋骨,疼得眼冒金星。
这会听见男人开口,她有些茫然。
这个男人认识她?
“星剑,你先别管这个了,赶紧带嫂子去医务室看看吧,我看她刚才腿受伤了。”军装男人旁边还站着个寸头男人,看着有些吊儿郎当的。
许诗霜环顾四周,看见远处有高墙铁网,上面挂着“革命军队,人民的忠诚卫士”的红色牌子。
铁网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筒子楼。依稀还能看见有身穿绿色军装的人走在里面,像是在巡逻。再望远看去,还停了很多军绿色的卡车。
再低头看自己,她身上特意为研讨活动准备的西装不见了,变成了一身从没见过的带着黄色连衣裙,裙摆处还有几个补丁。手也比原本的自己要娇嫩许多,少了长期握手术刀的茧子。
想起刚刚听到的“星剑”,许诗霜咽了咽口水:“你不会姓陆吧?”
军装男人面露讽刺:“怎么,这次想玩失忆的把戏?”
没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许诗霜顿时眼前一黑。
六七十年代特有的筒子楼和陌生环境、军装男人陆星剑、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这怎么看,都像是穿进了飞机失事前,她在看的那本《宠你挚爱》的年代文啊!
许诗霜看见自己的银色手术工具箱掉在不远处,下意识想去拿。不管是不是真的穿越,工具箱对她都很重要,绝对不能丢。
男人却猛地攥住她手腕,冰冷道:“别再发疯了!刚才从围墙上掉下来还不够吗?上面的八伏铁网,足以电死十个成年人。你爬上去没死,算你命大。”
书中的男主陆星剑他在里面的人设是军政二代,绝种好男人。
正直、稳重、善良,专一,有责任心,又是独生子,各方面条件堪称完美。
他人生里唯一的污点,就是后来锒铛入狱的前妻。
她原本也是因为这里面的配角和她同名,出于好奇才看了看。谁知道这同名女配就是整个书里面最人人喊打的恶毒女人。
在小说里,女配许诗霜为逃避下乡,硬逼着父母找到陆家要求履行之前定下的婚约。本以为能过好日子,结果嫁过去才发现,陆星剑收养了一个战友的儿子。她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大闺女,嫁过去直接喜当后妈。
婚后陆星剑也常年不归家,见面也都是几句冷言冷语,她越发不满,开始虐.待男主的孩子来撒气。还非要男主转业回家陪她,整出了无数幺蛾子,最后被离婚,下场凄惨。
而文中最弱智,也最想让许诗霜吐槽的一个情节就是,原主为了让陆星剑当不成军人,竟然勾结外国特务,窃取、出卖军事机密。
也因此,原主最后锒铛入狱被枪毙,不得善终。
陆星剑因为这么个妻子,大好前途尽毁,在一次与特务的爆炸战斗中失去双腿,从此残疾,下半生只能坐轮椅。
不过女配被打垮了就下线了,男主肯定不会。
虽然残疾,但是陆星剑选择下海经商,仍旧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了一片天,最终依旧成就一代商业大佬。不过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梦到前妻那张恶毒的脸,冷汗涔涔从梦中醒来。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是女主夏小美用无微不至的爱和关心感化了他,和养子谢烨霖一起,一家三口快乐幸福地生活。
许诗霜痛苦地闭上眼睛:“……”
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再睁开眼睛,就能回到现代。
她还是那个有房有车,追求者如云的许诗霜。她会平安抵达国外,顺利发表专利演讲,携带荣誉回国,推广与师兄一起研发的口腔医学新技术,开创全球先河……
而不是书中那个坏事做尽,最后要进监狱的恶毒女配许诗霜。
陆星剑以为许诗霜是因为身上的伤所以才面露痛苦之色。
他这一次低下头仔细地打量许诗霜的伤口处,却被白皙的皮肤刺到了眼睛。
“许诗霜”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想要找到陆星剑的上级,破坏他的工作,达成让陆星剑转业回家的目的。不过军区基地在深山,她没人带来就迷了路,夜晚听见野兽的吼叫,就慌乱逃窜。
最后在黑夜里看不清,误触了军区基地的电网,人就这么被电死了。
逃跑过程中,身上穿的米黄色粗布衬裙,此时已经被勾得破破烂烂。
陆星剑视线扫到,立刻弹开,旋即松开她,快速到像是生怕被传染上某种疾病。
许诗霜猝不及防被扔在泥地上,人都傻了。
“嘶……好痛。”她泪眼涟涟地抱着摔疼的左腿。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受这种苦啊!
陆星剑脱下军服外套啪地扔到她身上。
“穿上。”他命令道。
许诗霜低头一看自己胸前露出不小心的大半春光,也顾不得生气陆星剑的态度,赶紧穿上裹紧自己。
衣服很干净,没有什么味道,只有股淡淡的皂荚气味。
陆星剑看着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此刻红着眼眶,披着他的外套坐在地上,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就觉得莫名心烦意乱。
算了。
没什么好问的。
她出现在这里还能是因为什么?左右不过是那几样原因。
要钱、哭闹、发疯,以及摧毁他的事业。
陆星剑从未见过如此恶毒无耻的女人,但她确实以毁掉他为乐。
这次大老远偷跑来军事重地作妖,恐怕也是为了想逼他转业回家。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他的底线!他真已忍无可忍。
想着今日过后无论如何也要跟这个女恶魔离婚,陆星剑冷冷道:“起来,跟我走!”
许诗霜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左腿根本没力气。
“我站不起来……”她娇软的声音带着哭腔。
寸头青年看向陆星剑:“这你媳妇,你背她呗!”
陆星剑默然,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背对着她躬下军人如松般宽阔笔直的肩背。
“上来。”
许诗霜愣了一下:“你背我吗?”
他不耐烦地应道:“嗯。”
许诗霜当即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陆星剑站起来时,她生怕自己掉下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近在咫尺,但她眼下完全没心思关注这些,只惦记着跟自己一起降落的那只银色手术箱。
要真穿了,那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我那还有东西,你别忘了!”她指了指地上。
“知道了。”陆星剑沉着一张脸,冷不丁感受到背后柔软温热的起伏,手臂肌肉瞬间收紧,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
陆星剑提起银色的铁箱子掂量了一下,有点沉。
不知里面是什么,他也懒得问许诗霜,东西拿在手里背着她就往前走。
许诗霜侧头看他,男人面容坚毅,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喉结凸显,莫名有些性感。再加上一丝不苟的军装制服衬托,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气息。
负重徒步行走了好几公里,他的步伐依旧快速稳健。
不愧是军人。
路上两人谁也没先开口讲话。
陆星剑是根本懒得搭理她。
许诗霜则是感觉他认识自己,怕再问下去会露馅,故而保持沉默。
倒是那个寸头青年是话痨,说个不停。聊天中,许诗霜得知他叫江宽,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一大堆关于他的设定。
江宽,男主的战友兼朋友,在部队里却是个文艺兵,很受女孩子欢迎。
中间江宽有事先走了,再三叮嘱陆星剑:“你一定要带嫂子去医务室啊。”
陆星剑冷淡应道:“嗯。”
就这样来到了几栋富有年代感的低矮建筑物和林立高塔前,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身着铁绿色服装的军人,斑驳的墙面,五星红旗,旧式吉普车,以及随处可见的伟大领袖语录、口号……历史仿佛泛黄的洪流,轰然倒退几十年。
许诗霜终于真实感受到,自己穿进了七零年代。
“陆副营长好!”
路上不断有军人跟陆星剑敬礼打招呼。他只淡淡颔首示意。
而他背上的许诗霜,回头率十足,吸引了无数好奇打量的目光。
“陆星剑同志,这位是……”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问他话。
许诗霜一看到他军服肩章上多颗红星就猜到,这位是领导。
果不其然,陆星剑停下脚步,挺直背脊敬礼道:“见过首长!首长好,这位是我媳妇,许诗霜,今日她来部队探望我。”
首长陈爱国严厉地扫了他们一眼,“打过报告没?”
陆星剑一顿,垂眸道:“没有。”
“军区重地,岂是外人能随便进的?陆星剑同志,你冒失了。”
“抱歉,首长,是我错了。”
陈爱国:“自己去写一份检讨报告,然后操场罚跑十圈!”
“是,首长。”陆星剑垂着头。因背着许诗霜,他不方便鞠躬,故只敬了个礼。
陈爱国瞪了他们一眼,“你怎么还背着你媳妇?不快点放她下来,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眼见他又要发火,许诗霜忙道:“首长,对不起,是我半路上不小心崴到了脚。您别怪陆……星剑,是我们小别胜新婚,我实在太想他了,这才忍不住想来找他。”
陆星剑:“……”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的陈爱国:“……”
他都被这小两口气笑了。
“行了,你先带你媳妇去医务室看看吧。”他叮嘱陆星剑,“看完,去食堂吃个饭就送她回去,别耽误下午训练。”
“是,首长!”陆星剑敬礼。
许诗霜听到这里还觉得这个首长挺亲切的,有人情味。
殊不知对方全然是看在陆星剑家庭背景的面子上。若是一般士兵,胆敢一声不吭地直接把女人带进军区……不用解释,直接降职处分。
待陈爱国离开后。
“腿怎么样。”陆星剑开口道。
许诗霜回过神来,答道:“还有点疼。”
陆星剑便也没问她能不能走路,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等进了一间铺着床,有着药柜的房间,许诗霜反应过来这是来了医务室。
陆星剑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但是这会医务室里没人。
“医生?王医生?”他掀开帘子叫了好几声,没人应。
门口一个守卫兵探出头道:“陆副营长,王医生有急事告假回家了,下月才回来。”
陆星剑在原地站了一会,看了看许诗霜,转身去取柜子里的消毒水和棉纱布。
他半跪在床边,脱下她的鞋袜,似乎要帮她包扎伤口。
许诗霜见状忙道:“我自己来。”
陆星剑没理她,看着女人白嫩小腿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他眸色更深了些,用棉签蘸取了一些药物擦拭在伤口上。
“嘶。”许诗霜一时没忍住,道:“你下手轻点。”
陆星剑:“疼?”
“废话!”许诗霜没好气道。还是他那会突然松手她才摔得呢,要不然都不会受伤。
陆星剑面无表情:“忍着。”
许诗霜:“……”
在部队里,军人都是懂急救知识的,陆星剑也不例外。
但……许诗霜低头看着自己被裹成粽子的腿和上面偌大的蝴蝶结绑带,一时有些无语。
这包得也太丑了,还不如她自己来呢。
“行,走了,去吃饭。吃完我让小李送你回去。”陆星剑递给她一个木拐杖。
她并不知道小李是谁,但猜到应该是警卫员之类的角色。
许诗霜只得拄着这个拐杖,一瘸一拐地跟他去食堂。
临走前,她特意看了眼医务室镜子里的自己。
五官和她有八九分相似,但是看着却年轻了许多。原主和陆星剑这会儿结婚才半年多,还没满十九岁。
她平白年轻了十岁,这大概是穿越到这个陌生地方唯一的好处了吧。
许诗霜只能这么苦中作乐地想。
许诗霜正发着呆。
身边男人看了她一眼,眸色比阴雨更沉。
“许诗霜。”
“嗯?”她回头。
陆星剑顿了顿,难得放软几分语气,问她道:“你要怎么才肯同意离婚?”
在陆星剑看来,要是在结婚前他就知道许诗霜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恶毒贪婪,会虐.待孩子的女人,就算有家族婚约在,他也绝对不会答应和她在一起。
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既然娶了她,就想着对她负责。
可是许诗霜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疯和无理取闹,包括这次偷跑来军区,上次虐.待烨霖,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这婚,必须离。
陆星剑心想即便往后不再从军,也得给自己和家人一个解脱。
“只要你同意离婚,任何条件我都答应。”陆星剑又补上一句:“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净身出户,以后再每月给你赡养费。”
许诗霜冷静下来思考。
如果她确确实实是穿书了,眼下她肯定不能离婚。
封闭的六七十年代,一个十八岁就嫁人又离婚的女人,要遭受多少白眼就是用脚想也知道。再者离婚之后就只能回许家,要面对的人是和原主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亲人,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光靠那点小说内容可演不好原主。
至少在这里,要应对的只有平时就关系不好的陆家人。
而且如果离婚就得要下乡怎么办,她在现代都是瓶子倒了都不用自己扶的人,生活中所有事都有管家佣人操办,要真下乡,肯定撑不过一个月!
就算要离婚,也不是现在。
起码得等到她找到工作自力更生后。
说话间,两人已快走到食堂。
见她一直不回答,陆星剑催促道:“你是怎么想的?”
许诗霜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再想想。”
“那你好好想。”
陆星剑让她先坐着,自己拿号牌去打了两盘饭菜。他是副营长级别,两荤两素加米饭馒头,在这个年代算十分丰盛了。
许诗霜确实也饿了,接过他递来的餐具就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因为是军区重地,女兵比较少,这里大部分都是男人。
许诗霜一个漂亮女人出现在这里,分外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许诗霜也注意到,食堂周围人不断投来的异样目光。
这顿饭吃得她感觉有点变扭,陆星剑却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地只顾自己夹菜吃饭。
隐约之间,许诗霜听到后面传来小声议论。
“看,那个就是陆副营长的老婆。”
“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心肠那忒歹毒,搁家里毒打虐,待孩子……”
许诗霜:“……”
原主可真是“恶名远播”啊。
砰!
陆星剑突然压桌而起,吓得后面那几个士兵瞬间噤声。
他侧目冰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端起空餐盘起身对许诗霜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等会江宽会来门口接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
许诗霜低头看还剩下大半饭菜的餐盘。其实她已经吃不下了,但看看四周,墙上那赫然显眼的“浪费可耻汗滴禾下锄”等标语,肯定是不能倒掉。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也压根没人剩菜。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餐盘吃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她只能拿勺子戳着饭,继续慢吞吞地小口吃。
等江宽找过来,她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忙问道:“有饭盒之类的东西吗?我吃不下了,想打包。”
“哦,有的。”江宽愣了一下,很快折返回去给她拿来一个铝铁饭盒,上面还印着五星红旗标志,一看就是军人专用。
许诗霜倒没多想,拿勺子两下把饭菜挖倒进铝饭盒里,盖上,松了口气。
军人食堂中的碗盘都是要自己洗的。
许诗霜本来也要去排队洗盘子,江宽主动接过帮她洗了,然后要领着她坐上一辆吉普车。
“等下,我有东西忘了……”她想起自己遗落的手术箱。
“是这个吗?”江宽打开后座门,指着座椅上的银色铝箱。
“对。”许诗霜坐上后排,趁他不注意偷偷打开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的手术用品都还在后松了口气。
江宽顺口问:“这是什么?”
许诗霜轻轻摩挲着箱子表面:“是个大宝贝。”
江宽:“?”
吉普车驶在空旷大道上,一路激起尘土无数。
这个年代基建就是这样的,路途很颠簸。许诗霜坐在后座上紧紧抓着把手,有点头晕。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望城。
透过车窗,许诗霜观察着外面飞速流逝的风景,心中再无侥幸。
没有高楼,只有一排排比邻老式平房,路过一家有人在排队购买的商店,牌匾上“xx购销社”的大字清晰可见……行人不多,而且穿着都十分保守,颜色沉闷,款式都相差无几,要么是黑灰就是青蓝。
女孩们统一梳着麻花辫。偶尔可以见到稀稀拉拉几个骑自行车路过的人,回头率十足。
看过路人的穿着,许诗霜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姜黄色,土掉渣的裙子,才意识到这已经是这个时代很时兴的裙子。
路边突然有人向吉普车招手,江宽连忙一个急刹。许诗霜因为惯性,狠狠地撞上椅背。
那是个穿蓝色确良装的年轻女孩,见车停下便急急地上前扒窗户道:“同志,方便载我们去诊所吗?我婶子刚才牙疼,在路边晕倒了……”
“好好,你等我下来,”江宽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前他回头看了许诗霜一眼,“嫂子,我去看一眼。”
“你去吧。”许诗霜轻抬下巴。
她自己也好奇,跟着拄拐杖下来看热闹。
这会大家都很热于助人。女孩的婶婶昏倒在路边后,附近很快围了不少人。
有的给帮忙拿冰水,有的拿毛巾,有的想贡献出自己自行车,但自行车没什么用。还有的说要去店里拿担架。
“让一下,让一下!”女孩急道。
江宽人高马大,几步就拨开人群穿过去。
他看到昏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中年妇女时,也吓了一跳。
“你确定你婶是牙疼昏过去的,而不是其他病?”
“我也不知道!但是婶婶她跟我出门的时候就说自己牙疼。”女孩看起来快急哭了。
“行,我开车先送她去诊所吧。”江宽当机立断。
女孩忙感激道:“谢谢,谢谢解放军同志。”
“嫂子,那个……”江宽又回头看她。
这回不用他开口,许诗霜便主动道:“没事,你先送她。”
“好的好的,嫂子,您真是人美心善。”江宽笑嘻嘻道,话听起来却不怎么走心。
在两个热心青年的帮助下,江宽把昏迷妇女顺利扛到了后座,蓝衣女孩跟着挤上来。
许诗霜就只好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不忘提上自己那只银色铝箱。
在确定自己穿书后,这就成了她未来赖以生存的宝贝。
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既然男主想跟她离婚,她可以同意,不过得先解决好下乡问题。一个人生活更自由自在,但在这个年代,她之后肯定是要找一份工作的。
不如干回老本行。
医生地位在七零年代应该也还不错吧。
有了目标,许诗霜整个人顿时就振作起来。
她准备一会跟这两人去诊所看看,借此了解一下这个年代牙医的福利待遇。
江宽:“都坐好了吗?我开车了。”
“坐好了,同志你开吧。”蓝衣女孩大声道。
江宽侧头,刚想提醒许诗霜系好安全带,就见她早就系好了。女人美丽精致的侧颜在光线下看起来分外颠众迷人,红唇漫不经心地一撇,惊得江宽赶紧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
一路上,许诗霜全程眼观鼻鼻观心,即便有些心痒痒,也没说“要不我给看看”之类的话。
不是她不想出手,可是她现在不是现代那个人人尊敬的牙医许诗霜,只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名声不好的无业游民。
她要是真的敢提出自己给看看,肯定要收获别人“你脑子进水了”的怀疑目光。
期间江宽介绍自己说是第六军团的文艺兵。他车技好,平常会帮领导开车。这次是专程送副营长妻子回家。
一听许诗霜是副营长妻子,蓝衣女孩挺惊讶的,眼神隐隐地有些羡慕。
江宽问:“姑娘,你叫什么?在哪里工作?”
她介绍自己:“我叫夏小美,在中心实验小学,是一名语文老师。”
江宽诧异道:“原来你还是老师啊,这个工作蛮好的。”
在这个年代,女老师、女护士、女医生都是非常香饽饽的,很多人给自己儿子找媳妇都优先挑有这种工作的。
“都是为人民服务。”夏小美羞涩一笑。
这时一直不言语的许诗霜忽然开口:“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我叫夏小美。”她有点讷讷的。
许诗霜:“……”
这不就是《宠你挚爱》小说女主的名字吗?
这都能碰上,这就是女主和恶毒女配特别的牵引力?
许诗霜不自觉地挪远了一点。
虽然在小说中女主人设善良温柔像个小太阳,从来没有对原主做出过不利行为(基本都是原主迫害她),但根据她看文这么多年累计的经验,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恶毒配角如果太靠近他们,准没好事。
要不是自己还瘸着腿,许诗霜都有点想直接下车跑路。
等她们到诊所走远了,许诗霜才开口道:“我腿受伤了,我也想去诊所里瞧瞧。”
其实这点小伤她清楚,没什么大碍的,过两天就会好了。只不过是寻个进去的借口。
江宽惊讶:“嫂子你怎么不早说?刚才跟她们进去就好了,她们还有认识的人。”
许诗霜:“也不严重,让医生给我上点药重新包扎一下就行。”
江宽:“哦哦,那走吧。”然后就领着她进去。
许诗霜进门一路放慢脚步,四处张望,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招工信息之类的,或者等会找人问问。
但一般人就算知道要招工,估计也不会告诉她。
现在工作机会可精贵着呢。
不过她以前听家里长辈说过,七零这个年代,讲究公平公正,如果公办单位要招工一般都会张贴布告公开召开考试遴选。就算有的可能私下走关系,这些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出来。
“医生说要拿点药,麻烦你了。”
单子开出来,许诗霜支走江宽,故意拖延时间在诊所里转悠半天。
这一找,居然还真被她找到了。
在拐角一个布告栏的犄角旮旯上,许诗霜看到了一则招工告示。
上面写着诊所眼下缺人要招一名护士,要求高中学历,性别限女,身体良好无传染病。
可能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字特意印得很小,分外不起眼,也没写什么时候参加招工考试。
正巧这时一个清洁工大妈从厕所出来,许诗霜就叫住她,问道:“大娘,这家诊所是不是要招工?什么时候报名考试您知道吗?”
大妈上下打量她两眼,毫不客气道:“你谁啊?”
许诗霜一摸口袋。原主还是有不少私房钱的,她摸出一块钱递给大妈,赔笑道:“我是学护理的,毕业半年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家里人都替我担心着,我实在过意不去整天就呆在家里张着嘴等吃饭,这不,腿都伤着也没落下出门找工作。您要是知道,就麻烦您告诉我一声。”
接过钱,又看着许诗霜拄着拐杖的模样,大妈面色缓和了不少,指着右前方那扇小门说:“考试报名明天下午五点就截止了,那儿就是报名处。”
“谢谢大娘。”许诗霜连忙道谢,又赶紧拄着拐小跑风风火火过去报名。
报名处,两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在悠闲喝茶嗑瓜子。
许诗霜敲响房门,其中一个喊道:“进来。”
她一进来,另一人就上下打量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她鞠了一躬,道:“您好,我是来报名招工护士的。”
大概是见她长得漂亮,负责报名的男人态度挺好的,拿起表格边登记边问道:“叫什么?今年多大,学历,住在哪里……”
许诗霜一一回答,只是另一个男的一听她才十八岁,还住在军区大院,就摇头道:“你估计干不了这份工作,太年轻了,没经验,也没考资格证,护士其实挺累的。而且你这儿腿伤?”他目光落在许诗霜缠着纱布的右腿上。
许诗霜忙解释道:“这是小伤,过两天就会自己好了。”
“我不怕累,您可以先让我试试。”
她心想自己也没想当护士,上辈子她可是堂堂主任医师。。
男人瞥她一眼,道:“那我考考你吧,最基础的护理知识你总要知道,不然报了名也是浪费。”
“婴幼儿呼吸肌发育不全,胸廓活动范围小,用哪种呼吸方式?”
许诗霜毫不迟疑道:“腹式呼吸。”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继续快速问:“急性腹膜炎的标志性体征是?”
这个问题对高中毕业生其实比较难了,课本里都不教这些的。
许诗霜答道:“腹膜刺激症。”
她对答如流的模样很自信,看起来比面相年龄要成熟许多,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而这种靠谱感,他们似乎只在真正的医生身上看到过。
“行,我给你报名了,一周后过来考试。”对方拍板道。
许诗霜顿时大喜,很是开心道:“谢谢!”
那男人看她长得好又懂护理知识,还这么有礼貌,心情也好了不少。
特意多提点了几句:“考试是不提供纸笔的,你得自己带纸笔抄题目,可别忘了。”
以往考试有人就没带纸笔,直接就没办法考试了。
许诗霜认真点头:“我一定会记得的。”
如此折腾一番,等江宽再把她送到军区家属大院时,天色已暗。
街巷上弥漫着炒菜饭香。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几乎都是自己做饭。
军区大院门口戒备森严。但江宽开着军用吉普车,加上许诗霜是个熟面孔,哨兵只看了她一眼便齐刷刷恭彬鞠躬敬礼:“嫂子好!”
许诗霜愣了一下,点点头:“你们好。”
然后就看到哨兵们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谁不知道陆副营长的这位妻子高傲到用鼻孔看人,今日居然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车子驶过柏油路,越过绿化带和一排排高大树木。大院里有紧挨着的一栋栋筒子楼,以及许多独栋的小洋房。
照许诗霜的眼光来看,这里已经很接近于后世的小区。
吉普车在一栋外观精致的小洋房楼前停下。
“嫂子,到了。”江宽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许诗霜抬头一看,有些惊讶。这栋小洋房居然是带花园的,鲜花翠绿爬山虎探出围墙,铁艺大门,建筑风格也比较西式。就是跟现代房子比,也丝毫不逊色,反而平添了几分复古风情。
文中介绍过这是民国时期遗留下的老洋房,建国后就分配给了军区高层领导居住。按陆星剑的级别还分不到独栋的洋房,还是沾了陆星剑父亲的光。
她张望几下,便提着箱子迈步走了进去。
目送她的背影,江宽目光隐隐有点担忧。这,他要走了,今晚她和陆星剑养子单独相处应该不会出事吧?
“许诗霜!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这时花园内传来一声稚嫩的男声质问。
许诗霜一瞅,发现说话的是个看着才八九岁大的小屁男孩。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
应该就是文中陆星剑收养的那个战友的儿子,谢烨霖。
许诗霜看了他两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谢烨霖不爽了,拦到她面前道:“我叫你呢,你听不到耳聋了吗?”
许诗霜淡淡道:“怎么了,谁规定你叫我我就得应你了?”
对不起谢烨霖的是原主,可不是她。
说话这么冲,她可不搭理。
“呵,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叫你妈,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谢烨霖看着她冷哼一声,满脸警惕。
许诗霜轻哼一声:“谁稀罕啊。”
谢烨霖:“?”
他面露狐疑,这个恶女人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一天折腾下来,许诗霜是真的累了,只想赶紧休息,越过谢烨霖径直推门走入屋里。灯是暗的,她在墙上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老式开关,啪嗒打开灯。
暖黄色的灯映着客厅摆设。
房子中间放着两排蓝色织布沙发,沙发、木质圆角茶几上都铺着白色镂空布。有很老的立式电风扇,方圆电视机,年代感十足的梨花木家具柜子等等。柜子上放着一台收音机。
墙上挂着伟大领袖头像和一副装裱起来的枫叶远山国画。
最左边是厨房,靠玄关处的地方放着一张很大的方形木饭桌,右角则是一个环形木楼梯,可以上到二楼。
老实说,这样的居住环境让许诗霜对未来的生活提起了几分动力。
如果回家看到的是那种带旱厕的土砖房,她就真的要晕过去了。
屋子里似乎没人,许诗霜找到鞋柜,拿了一双白色的小一点的拖鞋换上,一瘸一拐走到沙发前,然后直接倒下。
那一刻,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得以放松。
“总算是活过来了……”
许诗霜葛优躺,两只脚还翘到茶几上。脚趾圆润白嫩,一晃一晃的。
谢烨霖进来一看到她这样就脸色一垮,余光注意到她包裹着厚纱布的腿,心情顿时又大好,声音都透露着雀跃。
“你受伤了?”
许诗霜看到他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哼,小伤而已。”
谢烨霖肉眼可见地露出了失望。
看着他提着书包就要回房间,许诗霜赶紧叫住他:“你等一下,有水吗?水在哪里?”
这天气热,折腾了那么久许诗霜早就渴了,但是一直没看到水壶在哪儿。
谢烨霖瞥了眼她包扎起来的右腿,磨磨蹭蹭地走到桌前,打开柜子,取出暖壶去给她倒了一杯。
许诗霜接过喝了两口,这会的水杯都是搪瓷杯,上面印着五星和军工雷锋头图案。
凉意滑过喉咙,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烨霖讥笑道:“用不着,我可不想你又找到借口找机会拿烟头烫我。”
许诗霜顿时噎住了。
原主这么可怕的吗?还做过这种事情?
她看着大热天也仍旧穿着长袖长裤的谢烨霖,赶紧转移话题。
“你爷奶呢?”
谢烨霖本来不想说,但为了避免这个女人又发疯似地哭闹,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了:“爷爷工作去了,这几天不回来。奶奶今天喝喜酒了,要晚点回来回家。”
“行吧。”许诗霜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问:“你吃饭没?”
“吃了。”谢烨霖眼珠打转,道:“奶奶下班回来的时候给我们从食堂带了面条,她还问起你去哪儿了。”
许诗霜:“哦,面条在哪儿?”
她是带了中午打包的饭盒。但她不想吃剩饭剩菜。许诗霜从不亏待自己。
“我去给你拿!”谢烨霖立马站起身,积极地往厨房跑。
许诗霜看他这个样子,心想,不对劲啊。要知道在小说里,谢烨霖可是一直跟原主斗智斗勇来着。他被原主虐.待前就很讨厌她,用尽各种方法想把她赶出陆家。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要么不理她,要么就跟她吵架。
现在反而好心帮她煮面?
陆母尹晓燕在妇联办工作,四点半下班。她带回家的面条老早凉了。
谢烨霖熟练地去搬了个板凳站上去,然后把碗放进锅里,加了一大勺水,开火加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陆家虽然不穷,陆父陆母也对谢烨霖很好,陆星剑更是将他视如己出,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谢烨霖从小到这个家,就一直努力做事。
他如今才读小学二年级,已经会做一些简单饭菜了。
热完面条,谢烨霖用手捧着碗,忍着烫送到桌子上。
“可以吃了。”他指了指碗。
许诗霜慢悠悠地走过去,坐下。被这么小的孩子伺候,她是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她没急着吃,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搅拌着碗里面条。
谢烨霖见状,心快跳出嗓子眼。
“快吃吧,一会又要凉了。”他催促道。
许诗霜一听更觉得有问题。这屁孩不会在面里下毒吧?
抱着怀疑态度她把整碗面都仔细翻搅了一遍,最后在碗底夹出了两只硕大蟑螂。
谢烨霖:“……”
许诗霜:“……”
许诗霜还在想谢烨霖怎会这么积极给她端饭,好嘛,这么大个雷在后面等着她呢。
她推开碗,一脸嫌恶的表情。
谢烨霖故作惊讶:“哎呀,这面里怎么会有蟑螂啊。没事儿,我给你挑开,面还是能吃的。”
“毕竟是粮食呢,浪费可耻。”
许诗霜斜睨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浪费粮食可耻?这蟑螂明摆着就是你放的。”
谢烨霖有些心虚,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喊:“不是我放的,你别冤枉我,亏我还好心给你煮面。”
许诗霜盯着谢烨霖,突然灿烂一笑,谢烨霖顿时背上一寒。
“蟑螂,别名又叫小强。一种繁殖力惊人,且携带细菌无数的节肢动物。这种东西喜欢温暖、潮湿的地方,一旦在一个地方出现了一只蟑螂,用不了十天就能变成十只,甚至一百只。”
“它们还是杂食动物,包括面包、米饭、糕点、肉、瓜果甚至饮料,都能当它们的食物。为了寻找食物,它们从自己的巢穴出发,然后在家里各个角落爬过。地板、天花板、餐桌、甚至你的床上,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还爬过你的脸……”
虽然那画面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是许诗霜看见谢烨霖刷白的脸,也强忍着不适继续说下去。
“我也是好心劝你,这东西啊,有的品种是带毒的,像碗里这种就带毒。要不是你捉来的呢,那就算了。但是如果是你捉来的,你接下来几天可得小心手了。一开始会觉得瘙痒,然后开始发红,再过几天,皮肤就会溃烂了。”
谢烨霖咽了咽口水:“你就骗人吧,院子里又不是没人捉过蟑螂。”
许诗霜耸耸肩:“那你觉得我骗你就是骗你喽,我也说了这个东西是有不同品种的。”
“这面我不吃了,要吃你自己留着吃吧。”
谢烨霖一咬牙,猛地冲进洗手间,疯狂地洗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摸过蟑螂的手指似乎真的有些不舒服!
许诗霜打了个哈欠,有些得意:小样,治你个小屁孩还不容易。
门口突然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她回头朝大门看去,回来的是陆星剑的母亲尹晓燕,她的“婆婆”,。
这个婆婆在银行工作,职位还相当高。七零年代的正式银行寥寥无几,她一个女性能升入内部高层,可见其本事。
暖黄色灯下,照着伊晓燕穿的白色尖领衬衫,外面是烟灰色针织衫外套,短发烫着羊毛卷。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知性新潮的打扮了。哪怕在许诗霜后世的眼光看来,她也不土。因为衣服样式颜色简单耐看,而且伊晓燕本人的长相,虽老却风韵犹存,柳叶细挑眉,大方的五官,有一种风情港女的魅力。
“奶!”谢烨霖从卫生间冲出来,一把抱住伊晓燕。
不知道为什么,许诗霜这个恶女人今天没对他动手,但是让他感觉更可怕!更吓人!
“哎,我们小霖今天在家乖不乖呀。”伊晓燕脱下皮鞋,弯腰摸了摸他的头。
“我有很乖!”谢烨霖忽略一闪而过的心虚,表情越发乖巧。
许诗霜看着这奶孙俩互动,一时不知道该继续上楼还是下去。
“诗霜,你也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伊晓燕的语气有些冷淡。
见她看过来,许诗霜只得清清嗓子,变扭地喊了句“妈”。
“我刚回来没多久。”
“哦。”伊晓燕闻言也只是淡淡点了下头,没问许诗霜去哪儿了。
骑了半天自行车回来,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倒水,随后便注意到了桌上那碗完全没动过的面条和一个军工饭盒。
那个饭盒很眼熟。她拿起来揭盖一看,看到里面剩菜的菜色,就知道今日许诗霜肯定是去部队里找陆星剑了。再看许诗霜那缠着纱布的腿,只怕又闹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幺蛾子。
当初看许诗霜面相不错也还算守礼,谁知道结婚之后整天跟个疯婆子似的。早知道这样,她怎么都得拦着这桩婚事。
“你还没吃晚饭?”伊晓燕是老油条,瞥见面条里的两只蟑螂也权当没看见,“我给你把这饭热一热。”
许诗霜:“不用了,谢谢妈。”
伊晓燕皱眉。
她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
虽然陆家如今条件好了,但她们也是那个年代苦过来的。什么剩饭剩饭,面条里有虫就不吃,那会他们饿起来,就是虫子也照样吃!
可伊晓燕终归还是见不得许诗霜饿着肚子去睡觉。不管她心里再如何嫌弃、不满这个儿媳,但对方既然嫁进他们陆家,就没得让人家连饭都吃不饱的道理。
她开口道:“那你先去洗澡吧,我重新给你下碗面条,你一会下来吃。”
伊晓燕语气不容置疑,许诗霜也不好拒绝了。
伊晓燕却摆摆手示意她上去,系上围裙,神色有些不耐烦。
谢烨霖嚷道:“奶,我也没吃晚饭!”
“行行,奶给你做。”对这个养孙伊晓燕还是很宠溺的。就像今天蟑螂这事,很多时候她明知谢烨霖做得不对,但总想着孩子还小不会去纠正。大概也因此,养成了后来谢烨霖无法无天的性子。
许诗霜瞅了他们一眼,便一瘸一拐地上楼去洗澡了。
陆家是两层小洋楼,四室一厅的格局,楼上楼下各两个卫生间。
楼上是两个卧室,一间书房,楼下是一间小卧室。
伊晓燕想着给新婚小两口留私密空间,便借口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自主搬到了楼下来住。
反正儿子他爹陆兴泰常年都在部队里,很少回来,她自己一个人住也不嫌小。
陆星剑也很少回来。
许诗霜平常就和谢烨霖住在二楼。但是因为二楼卫生间是在主卧里的,谢烨霖平常也不想跟她打交道,都是跑到楼下上厕所洗漱,所以她就可以独占这个卫生间。
这让洁癖星人许诗霜非常满意。
而当她推门进去,抽水马桶和浴缸更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她用手摸了摸,发现这个浴缸非常干净后,便脱衣服,放水,准备给自己泡个热腾腾的水浴来舒缓身心。
楼下。
伊晓燕刚往锅里沸水下了一把面条。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等一下!”她边解开围裙边往外走,心想谁啊这大晚上的。
门一开,就见院子铁门外站着同军区大院的刘嫂子,正拿着一条欠条对她愤愤道:“我说伊姐姐,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媳妇,上个月她竟然管我儿子借了五十块!到现在都没还……”
什么,借钱?
伊晓燕愣住了。
对面,刘嫂子还在抱怨:“我儿子也是被这个女人迷花眼了,一声不吭的,要不是我在家发现了这个欠条,我还不知道他借她钱了呢。”
半晌,伊晓燕回过神来,连忙先道歉:“刘妹子,对不住了,这五十块我拿给你。”
她又跑回屋里从钱包里掏了五十块钱。
刘嫂子接过钱,摇摇头道:“哎,伊姐姐,你家那个小许,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听说她还管大院里别人借过钱呢。按理来说你们家也不缺钱呀,她是有什么急用钱的地方吗?”
伊晓燕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可能是有点吧。你也知道这孩子要强,估计是遇上了什么难题不好意思跟家里张口,就找你们家去了。”
怕刘嫂子这个大嘴巴把事儿闹得全大院都知道败坏自家儿子名声,伊晓燕又给了她一块钱封口费:“这事儿还麻烦你别声张出去,孩子面皮薄,闹开了不好听。”
刘嫂子同情地看了一眼伊晓燕:“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不说出去。”
回到屋里,伊晓燕想起这事儿,越想越气。
她都给这个不争气的儿媳妇收拾多少烂摊子了?
早知今天,当初就不该让她嫁进陆家!
他们陆家的门庭,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当初要不是看在老一辈婚约,以及女方家说许诗霜是学护理性格温柔、喜爱小孩的份上,她不可能会允许许诗霜这个一没家境二没工作三没学历的女人进门。
听说她在高中的成绩还很一般。
照星剑在部队的品级,怎么着也可以找个大学生。
也就是许诗霜忒能装。
没进门前,她确实表现得温柔贤惠,眼里有活,很会照顾人。那会伊晓燕对她还挺满意的。
但进门后,她就完全不装了,暴露本性,又懒又馋还打孩子,愈发变本加厉……
要不是军婚难离,怕影响儿子前途,伊晓燕说什么也要让他们离婚!
“奶,妈她还找别人借钱了吗?”谢烨霖凑过来道。
对着许诗霜的时候,谢烨霖都是直呼全名。但是当着家里其他人的面,他还是会叫一声妈。不管许诗霜如何虐待他,陆家人都对他很好。
谢烨霖不想让对他那么好的陆叔叔和陆爷爷陆奶奶难做。
伊晓燕摸摸他的头,道:“大人的事你不用管,吃完宵夜就去楼上睡觉,好吗?奶给你带了喜糖回来。”
她打开皮包,掏出几颗英文标识的巧克力夹心糖。这是进口货,只有友谊商店才有的卖。因为这次她结婚的同事嫁了个外交官,有很多份额,这才很大方地将其当做喜糖送给了大家。
要不然这在平常,有钱都没地方买。
谢烨霖一看到这包装精美的糖果眼睛就亮了,但还是推拒:“奶奶,你吃吧。”
伊晓燕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奶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你拿着吃。”
她一把塞进谢烨霖的手里,又叮嘱道:“吃完记得刷牙。”
“知道啦!”谢烨霖拿到糖就迫不及待撕开纸塞入嘴里。甜滋滋的味道令他满足地眯起眼。
“坏了,面都要烧坨了!”伊晓燕一拍大腿,起身快步走向厨房。
谢烨霖看着手里的巧克力,一个没忍住,连吃三粒。
另一边。
许诗霜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房间,打开衣柜,一看原主的那些衣服,那叫一个土得掉渣……
她好半天才挑出一套勉强可以穿的白色棉布睡裙,套在身上。
“小许!下来,吃面条。”楼下伊晓燕喊道。
“哦,知道了妈!”许诗霜大声回道,随手把毛巾往椅背上一搭。这大红色的毛巾估计还是原主和陆星剑结婚时买的,上面绣着老大一个“囍”字。
许诗霜扶梯下楼,见桌上搁着两碗清汤面条,每碗里还卧着个煎蛋。
谢烨霖已经抱着碗,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许诗霜也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
“谢谢妈,辛苦妈了。”毕竟吃人嘴短,嘴甜还是很有必要的。
伊晓燕轻哼一声。
“没有下次了,要吃自己做。”
许诗霜心想她哪儿会做饭,上辈子加起来她连锅铲柄都没摸过一下。
她起初思考陆家这么显赫的一个家庭为什么不请个保姆。这个年代虽然管得严,但像陆爸这种级别,请个保姆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旋即又依稀记起在原文中,男主陆星剑就是被保姆带大的。他是被保姆虐.待过,小时候因为保姆在厨房的一次疏忽发生火灾,他在密闭的空间内差点被活活烧死,因此对火焰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当然收养谢烨霖后,陆家也是再次请过保姆的。毕竟陆家父子的因为工作性质常年不着家,伊晓燕又在银行上班非常忙,根本无暇顾及孩子。
但之后连续换了三个保姆效果都不佳。毕竟是外人,不用心。
后来陆星剑没办法,才想出了娶个女人帮忙照顾他的下策,只是没想到娶到了许诗霜这尊“大佛”。
许诗霜边想着这些事边吃饭,冷不丁听到伊晓燕问自己:“你最近缺钱?”
她下意识回答:“不缺啊。”她看原主钱包里还有小一百块钱呢。
“不缺你还找别人借钱?!”伊晓燕的嗓音骤然尖高了八度。
许诗霜:“???”
她很快想到这应该是原主干的好事。
她想了想说:“之前确实手里周转不开,所以找人借了一点。”
伊晓燕摇摇头,看着她一脸恨铁不钢:“你真的是个败家娘们。你自己算算,星剑在部队里每月津贴九十多元,其中大部分都被你拿走了。我每个月又另外给你十块钱采买费,你一个月可支配的钱比人家厂里正式工工资还要高!就这样你还不够花,你说说,你现在就给我好好掰扯掰扯,你钱到底都花哪儿了?”
许诗霜哪儿知道原主把钱花哪里了啊。
她还觉得委屈呢。
穿越过来一点好处没想到,倒是轮番挨骂。
“从下月起,你的采买费取消。你也别想往星剑那里拿钱,我去跟他部队说,让他以后每个月津贴都直接汇我账上。”
许诗霜点点头,“行。”
寄人篱下还拿人手短的日子不好过,她不想去过这种手心向上,没尊严的日子。
就算陆家条件再好,等她找到工作了也要离婚自己搬出去。
你这固然有冲水马桶浴缸又怎样,自由价更高。
伊晓燕把许诗霜的态度当成死猪不怕开水烫,顿时冷了一张脸:“你管刘嫂儿子借的那五十块,我已经帮你还了。但是许诗霜,这事情没有下次。缺钱了你张口,我们陆家少不了你这点钱。”
“但是你要是再跟外面的男人拉拉扯扯关系不干不净,想给星剑带绿帽子,就是军婚,我们陆家也要离!”
许诗霜吃完上楼。
面条分量很足,她其实有点吃不下。但这个年代不兴浪费,所以硬是塞进了肚子里,这会儿爬楼梯都慢悠悠的。
谢烨霖那碗比她份量更足,但是这小子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许诗霜心想,要不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这也太能吃了,不会噎着吗?
这一夜,可能是吃得太饱,或者初来乍到陌生环境,这一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后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又模模糊糊听到一声孩童揪心挠肺的哭喊:“奶,我疼……”
许诗霜生生给吓醒了。
她披着衣服,往外走去,找到了开着灯的那间屋子。
伊晓燕在一楼反而动作比她更快,进了房间就抱住了谢烨霖语气紧张:“怎么回事儿,霖霖你哪儿疼?”
许诗霜看谢烨霖捂着嘴,再看到床头柜上散落的糖纸,语气悠然:“牙疼吧。”
伊晓燕也看见了那些糖纸:“奶不是跟你说了吗,要记得刷牙。”
谢烨霖这会儿眼睛都快哭肿了,捂着脸认错:“奶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可是我现在好疼啊……”
白天还嚣张得像只老虎的小子,这会儿哭得凄惨,像只落水的幼猫。
这反差,让许诗霜有些想笑。
但到底是忍住了。
她心想:也是你运气好,牙疼,能碰上她这个专业医生。
伊晓燕已经打算带谢烨霖去医院,正给孩子穿衣服,还交代许诗霜:“你去楼下把我外套和包拿来。”
许诗霜看了一眼挂在墙上时针指向三点的老式钟表,“都这么晚了,医院还开门吗?”
“急诊应该还开着。”伊晓燕抱起谢烨霖就往楼梯走。
许诗霜道:“急诊没有牙医吧?您去了恐怕也是白去。”
这会医疗条件短缺,止疼药都是不给随便开的。
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她说的有道理,伊晓燕脚步一顿,神色为难。
“霖霖,你还可以忍忍不?明天一早奶再送你去牙科诊所。”她低头哄道。
谢烨霖小脸惨白,哆哆嗦嗦地道:“好,我忍忍。”说是忍忍,眼泪是掉得更凶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在这之前,谢烨霖没吃过这样的疼。
他实在害怕,开始胡言乱语:“奶,我会不会死啊,我真的感觉好疼啊,不只是牙疼,好像浑身上下都疼起来了。”
伊晓燕这下不敢耽搁了:“去医院!咱们无论如何先去医院,奶去给你求医生。”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去医院希望渺茫。之前她一个省城亲戚也是半夜突然牙疼,到急诊去根本屁用没有,那医生还叫她挂水哩!
这时许诗霜开口道:“妈,您要不让我试试?我应该能治好小霖的牙疼。”
伊晓燕看向她,皱眉道:“小许,别开玩笑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她自个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没开玩笑。”许诗霜淡然道:“我上高中那会自学过一些基础的牙科护理知识。我看小霖这个样子,应该是龋齿病。我看他的疼痛程度,应该已经是深龋晚期,需要及时治疗处理蛀牙的地方……”
伊晓燕被她这条理清晰、振振有词的科普说得有些发愣。
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儿媳。
许是许诗霜看起来太过自信,就像那些大医院里的坐诊大夫一样,让人莫名萌生一股信任感。
伊晓燕迟疑道:“你确定你能治?”
许诗霜:“我不能百分百保证。先做个检查吧,看他的牙神经情况。”
伊晓燕是读过书的,看出许诗霜似乎是有几分真本事。
左右现在出门也找不到专业的牙医,不如先让她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你……先给霖霖看看,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
“行。”许诗霜点头道:“你先把他抱到楼下沙发上去吧,我一会下来。然后有没有手电筒、插线板,纸巾和杯子?手电筒要最亮瓦数的那种。”
“有的,有的,我去找。”伊晓燕忙道。
随后许诗霜回到卧室,拖出自己藏在衣柜底部的那只银色铝箱。
这是她考虑到可能要现场行医做示范,为出国参加研讨会带的装备。里面的手术工具全都是便携式崭新已消毒过的,且各种大大小小的牙科用品一应俱全。
许诗霜还在里面找到了一支电动牙刷和冲牙器。不过这些她就打算自己留着用了。
除那些可循环使用的手术工具外,例如医用手套、咬合纸、树脂酸蚀剂、口腔内窥镜等这些一次性用品是用完就没有的,得省着点用。
考虑到这次应该是龋齿补牙,她从中挑选出了钻牙器手机、车针、吸唾管、树脂、小棉棒、三用枪、填充器等物。另外还有一次性台布、手套,咬合纸之类的。
她拿了一个篮子把这些东西装好,准备带下楼。刚走出几步想起自己有物品忘带,一拍脑门又返回去。
平常这些术前用具都是护士帮忙准备,她用惯了现成的。
再次打开箱子,许诗霜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其他手术用品没变。但她先前拿走的一次性用品,竟然又凭空变了出来!
她吃了一惊,连忙又拿走盖箱、开箱,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发现这些一次性用品竟然是无限可再生的。
这难道就是她穿越过来的金手指吗?
许诗霜有些哭笑不得。
跟其他小说的空间、异能比起来,确实有些鸡肋。
但对她这个牙科医生来说,倒也算实用,聊胜于无了。
毕竟在物资贫乏的七零年代,想要找到购买这些牙科就诊用品的渠道,非常之难。
有些东西在这会甚至只有国外才有。
许诗霜提着东西下楼时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歌。
谢烨霖恹恹地躺在沙发上,一看到她这个高兴的模样和篮子里那堆诡异、泛着金属冰冷光泽的银色工具,他当即一激灵,缩进伊晓燕怀里,像找到了靠山,小声喊道:“奶,我、我怕!”
“乖,霖霖不怕,”伊晓燕拍着他的背哄道:“奶奶在这儿。”
谢烨霖再三犹豫,还是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伊晓燕是看到许诗霜手里的那堆东西更信服了几分。
她之前也看过牙医,那牙医用的工具貌似都没有这些专业。
等许诗霜拿着东西走近了,她忍不住问:“你这堆东西哪来的?”
这些来自21世纪的手术用品确实难以交代。不过许诗霜早就想好了理由,淡淡道:“我一直对牙科很有兴趣,就委托我之前在香港的亲戚帮我从国外带了一些工具和书,我自己琢磨研究。”
原主家爷爷辈也是显赫过的,许家分支庞大,其中就有一脉就在香港。
伊晓燕知道,因此倒没怎么怀疑这件事。
她此时只是很恍惚,且难以置信。
一直闲在家又懒又馋的儿媳竟然背地里在偷偷研究牙医学?!
这震惊程度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狐疑地打量许诗霜道:“你真的在自学?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许诗霜故意转移话题:“妈,你真的要继续追问下去吗?我是可以慢慢跟你解释,但是我看小霖已经痛得快晕过去了。”
“哦对对,是,你赶紧的,先给霖霖看看。就算治不了,也先想办法让他不疼了……”
许诗霜心想只是让谢烨霖不疼倒是很容易。
她箱子里备用止痛药,随便拿一颗给他吃就可以缓解疼痛。
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而且入嘴的东西伊晓燕肯定特别慎重,她到时候没法解释药物来源。
许诗霜看了眼躺在沙发上虚弱的谢烨霖,发现这小孩安静时候还挺可爱的。
小小年纪就长着一张标准帅哥脸,浓眉大眼高鼻梁,嘴唇也肉嘟嘟。
她当即决定,今日就送佛送到西,直接一次性补牙治好他的龋齿病吧!
“妈,你去把屋里灯光全打开,然后一会拿着手电筒帮我照着小霖嘴巴。”许诗霜吩咐道。
“哦…哦。”伊晓燕起身照做。但被儿媳妇使唤得这样自然,她心里总怪怪的。
许诗霜先把浅蓝色的一次性台布摊开铺在茶几上,随后把工具依次排开。
钻牙器高速手机要插电,她把插头插好,去洗了手,然后把头发扎起来戴上手术发帽、口罩、医用手套。她跪在沙发边,俯身,用手按着谢烨霖下巴温声道:“乖,把嘴巴张开噢,张到最大。”
谢烨霖这会已经痛得快失去意识了。浑浑噩噩间听见许诗霜温柔轻软的嗓音,下意识照做。
“还是太小了喔,要张到最大。对,这样就很棒。”许诗霜拿了块干净毛巾铺在他胸前,充当佩戴胸巾。随后拿起口腔内窥镜,指挥着伊晓燕:“妈,你往这边照点,太黑了看不见。”
她额前戴了探照灯,但在夜晚光线还是比较微弱。这个年代的灯泡瓦数太低了。
“哦哦。”伊晓燕起身高举着手电筒。
许诗霜检查了一下,放下内窥镜道:“蛀牙问题很严重,小霖起码有六颗牙齿都有龋齿。这次疼的是左边最里面那颗大牙,我一会帮他处理一下。”
“这么多?”伊晓燕吃了一惊。
不过这个年代,人们能吃饱就不错了,基本不会去关注口腔问题。
许诗霜:“是的,我现在先给他处理那颗大牙。”
她并没有使用“手术”这个词,主要是在小孩子面前,避免加深恐惧。
“好好。”伊晓燕连忙点头。
“小霖。”许诗霜看着谢烨霖,温柔道:“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但是你是男子汉,很勇敢,肯定能忍住的对不对?只要忍一小会,你接下来就都不会痛了。”
这会儿,许诗霜忘记了和谢烨霖的那点小过节。
即便这并不是装备完善的手术室,但是眼下她要开始手术,那就只有医生和病人的身份。一个合格的医生,就应该在手术过程中安抚好病患的情绪。
谢烨霖深呼吸,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许诗霜倒没多想,卡着他的下巴示意他张大嘴,便拿起手术工具开始操作了。而在旁边的伊晓燕看来,她一进入到诊疗状态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虽然她戴着口罩看不清神情,但她的眼神,却透露着自信与坚毅。
窝洞制备、消毒处理、填充、补牙……这些都要一步步来。虽然穿越到了七零年代,身处简陋的手术环境,但许诗霜握起熟悉工具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手术室。
龋齿补牙简单,手术工具也都很正常。
唯一会令患者恐惧的大概就是高速手机了。
许诗霜按下按钮启动的那一刻,它就发出滋滋滋的钻动声,连旁边的伊晓燕都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
许诗霜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是钻牙器,用来去除牙齿蛀龋的地方。”
“看着也太吓人了。”伊晓燕皱眉。
“那直接拿电钻去钻岂不是更吓人?”许诗霜轻飘飘说完,便持着手机凑近谢烨霖。
他这回不肯再张嘴了,盯着她手里那玩意,神情恐惧。
表情就像: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奶,救我!!我害怕!我不要钻牙,我不疼了,我不要做了!”他哭喊着挣扎起来。
许诗霜只得放下手里的工具,无奈地朝伊晓燕耸了耸肩。
“小霖这样,我没办法。”
而此时伊晓燕已经对她的牙医术信服了大半。主要是许诗霜太冷静、太淡定,一切进展到现在都有条不紊,她表现出来的气场和专业素质太强。让人莫名产生一种信任感。
伊晓燕转头哄谢烨霖道:“霖霖,许阿姨不会害你的,你就听她这一回,好吗?很快就好了。”
谢烨霖满脸写着抗拒,拼命摇头:“我,我不要!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小孩子对高速手机就是会产生一种天然的恐惧。
许诗霜叹了口气。
“牙疼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是当人开始出现牙疼的症状,通常是牙神经已经出现了问题,不是放任不管强忍疼痛就有用的。”
“今天也许你只有六颗牙齿出问题,再拖一段时间可能就会七颗八颗,你这嘴巴里总共才几粒牙齿?”
谢烨霖脸上挂着眼泪,一时之间被许诗霜震慑住,说不出话。
许诗霜见状,伸手拍了拍谢烨霖的头:“不是总说自己是男子汉?男子汉可不会怕这个。”
谢烨霖看着许诗霜。
这个恶女人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很奇怪。他也想成为陆叔叔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怕!
“你、你来吧!”
这一次,谢烨霖终于不再挣扎了。
许诗霜开始动手,用手机进行操作时,他全程都闭着眼,眉头紧紧皱着,手指甲揪进掌心肉里,似乎格外紧张……
期间许诗霜还得给他吸口水,边吸边想,这小孩口水真多。
快机去腐完成后,剩下的流程就简单许多了。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许诗霜便站起来,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好了。”
这样一番折腾,天都快亮了。
她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打着哈欠,心想自己得赶紧回去补眠。
一旁的伊晓燕连忙问谢烨霖:“霖霖,你还痛吗?”
谢烨霖摇了摇头,看向许诗霜的背影,目光复杂。
其实早在治疗过半时,他就发现自己牙不疼了……
这个女人,竟然第一次没有伤害他,而是帮了他。
第二天许诗霜一觉睡到下午才醒。
因为是工作日,伊晓燕上班去了,谢烨霖不在,可能是去上学了,家中空无一人。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有点饿了。
正好看餐桌上放着一个防尘食物盖罩,便走过去揭开,发现里头装着两个鸡蛋糕和一袋豆浆,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和二十块钱。
纸条无疑是伊晓燕搁的,钢笔字迹工整清秀,很显老一派的文化底蕴。上面写着她今日还是放心不下霖霖故将他一起带去上班,她自己在家不要惹麻烦,以及这二十块让她省着点花云云。
许诗霜就顺手把这二十块揣进了兜里,坐到桌前悠闲地享用起她的早午餐。
倒不是说她还恬不知耻领陆家的零用钱,而是在许诗霜看来,这笔钱应当算是伊晓燕给她的昨夜诊疗费,是她应得的。
虽说医者仁心,但许诗霜还没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
要是每个病人都免费看,她得喝西北风去。
吃饱喝足,许诗霜继续沙发葛优躺,顺便打开电视机,寻思打发一下时间。
结果发现这个小小的黑白屏幕里居然只有一个频道,当即就没了什么兴趣。
这七零年代的娱乐活动可真匮乏啊。
她想着还不如出门,但今日已经挺晚了,赶明过两天她腿脚好些了就自己出门逛逛。
许诗霜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诊所护士招工考试是在下周。
她最好先去书店里买几本相关书籍,以免这个年代跟后世的医疗知识有差而露馅。
陆星剑不是要跟她离婚吗?
等她工作落实,出去租个房子就跟他离了,他自己爱咋地咋地,反正这一大家子许诗霜是懒得伺候。
她想凭借自己这一手精湛医术和金手指,出去之后不是海阔天空任鸟飞。
……
晚上伊晓燕领着谢烨霖回家,对许诗霜分外和颜悦色。
“还没吃晚饭吧?来,这是妈从银行给你打包的牛肉馅饺子。我去给你倒碟酱油醋,你沾着吃,可香。”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铝皮饭盒,揭开盖时还有一股热气冒出来。
“谢谢妈。”许诗霜接过尝了一口,说实话味道也就一般。但这会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她没法挑剔,逼着自己吃下去。
等她吃完,伊晓燕主动接过饭盒帮她去刷。
许诗霜感觉其中有猫腻,婆婆今天是怎么了?态度和昨天可谓是天差地别。难道就因为昨晚她露了一手医术?
而事实上,伊晓燕确实有求于她。
因为也没有完全信任许诗霜,怕谢烨霖牙齿看出毛病,今早伊晓燕特意跟单位请了假,带他再去牙科诊所检查复诊。对方医生十分惊讶,还追问她,他这个牙是谁补的,技术材料也太好了!
谢烨霖另外还有五颗蛀牙。本来可以在那家牙科诊所一并治疗,但伊晓燕当即决定,要带他回家让许诗霜帮忙看。
小孩子的牙齿不能马虎。既然有好医生,那自然要让好医生给治。
同时伊晓燕自己也有一颗陈年蛀牙想让许诗霜帮忙给看……
但先前伊晓燕和儿媳的关系可是说是势如水火。如今让她去求她,一时半会还真开不了那个口。
她刷完饭盒,磨叽半天,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向许诗霜说明情况……
“行啊。”许诗霜一口答应,道:“我先给您看看,晚上灯光光线太暗,等明天我再帮谢烨霖治牙。”
“哦…好好,谢谢。”伊晓燕抿了抿唇,显得有些局促。
许诗霜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妈,我们就先看看。”
许诗霜回楼上取了一枚新的口腔内窥镜,给伊晓燕看完之后,发现她的牙齿情况其实还可以。
估计因为这年代的人极少吃甜食,日常饮食也较为清淡。
“妈,我给您看了,您别的牙齿都基本好的,就一颗左上角里面大牙完全坏死了,要拔掉。”
“啊,一定得拔吗?”伊晓燕猛地坐了起来。
许诗霜:“对,拔了我看之后可以给你做假牙。”
这会的假牙一般都是黄金铸成的,真要安在人身上应该难度很高,且黄金稀缺。伊晓燕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惊讶中含着一丝试探:“小许,你还会做假牙啊?”
“不会。”许诗霜摊手,“不过我看书上有写,我可以现学。”
伊晓燕:“……”
见伊晓燕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信任她的样子,许诗霜也无所谓,她又不上赶着。晚上泡了个澡美滋滋躺在大床上准备入眠。
她特地在床底垫了三床冬天的棉被,还是嫌床板硬,翻来覆去,又在想,这个年代有没有可能卖香薰蜡烛或者精油呢……
与此同时,凌晨。
陆家洋房楼下。
连夜请假从部队赶回来的陆星剑,风尘仆仆地下了军用越野车。
他抬头看了眼上面漆黑的窗户,不愿吵醒熟睡中的家人,想了想,从底下花坛中摸出一把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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