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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等她死,她却长命百岁了

金豌豆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姜娩裴相和是《满朝文武等她死,她却长命百岁了》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金豌豆”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双洁权宦甜宠咸鱼女主】姜娩向老天爷许了三个愿望。上辈子,她出生之时便患有心疾,被未见过面的父母丢弃在荒野,再被人捡回去当做试药的工具人,早早丧命。因此她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于是,她重生了。姜娩的第二个愿望,是十五归宁那年,春社日,放河灯,她提笔写下:愿一苟再苟,苟到最后,应有尽有。裴相和命人将她的河灯捡起,收藏于室,用朱砂笔写下‘可’。姜娩的第三个愿望,是希望国泰民安。裴相和再次将她的愿望捡起,犹豫再三,提笔写下:那我便把这腐烂的王朝整毁了,掰碎了,送你一...

主角:姜娩裴相和   更新:2024-01-08 10: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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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娩裴相和的现代都市小说《满朝文武等她死,她却长命百岁了》,由网络作家“金豌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娩裴相和是《满朝文武等她死,她却长命百岁了》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金豌豆”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双洁权宦甜宠咸鱼女主】姜娩向老天爷许了三个愿望。上辈子,她出生之时便患有心疾,被未见过面的父母丢弃在荒野,再被人捡回去当做试药的工具人,早早丧命。因此她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于是,她重生了。姜娩的第二个愿望,是十五归宁那年,春社日,放河灯,她提笔写下:愿一苟再苟,苟到最后,应有尽有。裴相和命人将她的河灯捡起,收藏于室,用朱砂笔写下‘可’。姜娩的第三个愿望,是希望国泰民安。裴相和再次将她的愿望捡起,犹豫再三,提笔写下:那我便把这腐烂的王朝整毁了,掰碎了,送你一...

《满朝文武等她死,她却长命百岁了》精彩片段


姜娩顺着他抬起的手臂往上望去,就见他的手被晨光照得几近透明。

他的手指细长有力,肤色很白,且骨节匀称。

她敛目,拘谨一笑:“掌印真会开玩笑。”

裴相和望着站在阴影下的她,直到手臂酸痛才放下。

进殿通报的于嬷嬷还未出来。

姜娩心下焦急,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

跟裴相和这么面对面站着,着实尴尬。

她正琢磨着该起个怎样既不突兀又不会冒犯到裴相和的话头,视线往他身后一扫,这才发现他带了两名容貌清秀的男子前来。

他们约莫十六七岁,皆着一袭合身的青衫,五官极秀气,给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

尤其站在一水儿的太监里,这样年轻蓬勃的男子显得格外醒目。

姜娩忽觉哪里不对。

虽说后宫太监多是常事,可说到底,一般贴身伺候的仍是宫女居多,然而自打她来到长宁宫,年轻的宫女是一个没见到,反倒全是面相白嫩的小太监。

再看这两位跟在裴相和身后的男子,姜娩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裴相和是何等敏锐的人,早在姜娩的视线落到那两名少年身上时,就察觉到了她的反应。

见她明明猜到了点什么却像只胆小的毛绒动物缩起脑袋来装傻不问,他的嘴角隐隐浮现笑意:“太后常年居于长宁宫,平日里皇上也忙着处理前朝后宫的事儿,来得不勤,故而,她老人家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也就一个陪伴多年的于嬷嬷。只是这么天天跟于嬷嬷对着,太后也会生闷,所以,她老人家总得找点旁的人来消磨时间。”

姜娩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能把往太后身边塞年轻体壮的男宠一事儿说得如用膳一般稀松平常,也是这位掌印大人的本事。

她想,裴相和同她说了这么多,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难免会显得他在自言自语,让他面上无光。

要知道这位可是说句话就能断人生死震撼社稷的人物。

不能让他掉面儿。

姜娩拿捏着分寸,对那两名男子道:“母后在宫中寂寞,你们既是掌印带来的,想必是伶俐的,也知道怎么给母后解闷。往后入了长宁宫,要多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务必不要让她闷到。”

她边说,边观察着裴相和的反应。

无奈他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两名男子听完姜娩的吩咐以后,望了眼裴相和。

他们是掌印送来的,心里自然清楚大晟王朝真正说话算数的人是谁。

眼前这位贵人气质不俗,也不知是何身份。

但没有掌印发话,他们不敢作答。

裴相和扫了他们二人一眼,眼神不怒自威:“听清皇后娘娘的话了?”

两人低着头,回道:“听清了。”

姜娩见他们连回话都是对着裴相和的,完全没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也不气恼。

她都得看裴相和的脸色呢。

更遑论这两人了。

于嬷嬷从殿里出来,吩咐守在门口的太监再去准备一份早膳,见裴相和在,她本就低着的头颅更低:“皇后娘娘,裴掌印,太后请您二位进殿。”

小说《满朝文武等她死,她却长命百岁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殿内。

几个空了的酒瓶滚在地上。

于嬷嬷摆手让太监上前捡起。

姜娩跟在后面。

一走近,她就闻到一股甜得发腻的香味。

应当是殿内燃着的熏香。

忽的,她的脚边踢到了一个酒瓶。

酒瓶咕噜噜地滚动着,瓶里没喝完的酒洒出来,湿了姜娩裙摆。

正中的食案上,有一身形略臃肿的妇人衣衫凌乱,撑着手臂,她的五官是耐看的,细长的眼角往上勾着,皮肤上有岁月留下的细纹。

食案旁,有几名青年男子跪着,他们束了发,穿着薄薄的内衫,外袍散落各处。

中间那妇人乱了发,鬓间斜斜插着的几支金钗,欲掉不掉。

姜娩再看两侧的乐人。

她的表情微微一滞。

全是轻袍缓带,年轻且样貌佳的男子!

姜娩的耳边忽然响起太傅府那些粗使婆子的闲话。

传言,当朝太后曾是受宠宫妃的洗脚婢,其样貌在宫里不算出众,但她胜在运气好,仅一次侍寝便怀上了龙种。只是后来,两母子不受重视,这位太后的风光不过是昙花一现,他们母子也沦落到连最低等的太监宫女都能践踏欺辱。而这位洗脚婢出身的太后,为了能在后宫活下去,竟能放下身段成为太监们的对食。

故而,大多人说起这位太后时是鄙夷的。

姜娩觉得没什么。

没有太后的放低身段,委曲求全,就没有皇上的现在。

太后当年做下的被拉出来口诛笔伐的种种劣迹,皆已成为过往。

且那些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太后在绝境下的求生之举。

既是求生,还谈什么贞烈?论什么尊严?分什么高低贵贱?

姜娩没落到那样的境地,因此,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太后那般。

感受到太后打量的目光,她垂下眼,不敢乱看。

太后笑着,打从姜娩进殿,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姜娩。

裴相和站在后头,对殿里发生的一切早已是见怪不怪。

姜娩在距离食案两丈远站定,跪下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的食案上摆着一壶酒,她曲指在面上敲了两下,跪在右边的男子立即倒了杯酒递过去。

太后张嘴,就着男子的手将酒一饮而尽。

“你是懂事的。弼儿前两位皇后皆自恃贵女出身,嫌弃哀家出身低,丢了天家的脸面,也懒得来哀家的宫里请安。”

她涂着暗红色蔻丹的手指了指左下方那张新摆的食案:“既来了,便坐下陪哀家一起用膳吧。”

姜娩依言过去。

给她准备的食案上摆着一堆早膳,其间有荤有素,有羹有面,每样分量不多,分别用圆瓷盘装着。

这些精致可口的饭食放在前世只能被关在小屋里的姜娩看来,只能用奢侈二字形容。

到底是皇宫。

吃得用的无一不是最精细的。

姜娩本就饿了,便不跟太后客气,理了理裙坐下。

见太后身边的男子一个端着碗羹吹热气,一个夹了块蒸得松软的糕点贴过去,她忙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再维持住端庄的模样,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用起膳来。

唔~

她保证尽量不乱看。

不过,有一说一,有权有势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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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娩的视线被雨水砸得模糊,她双腿一软,摔倒在地,浓如墨的发被雨淋湿以后,弯曲的,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她想过在月信上作假。

但后宫的这些琐事敬事房都有记录,绝无可能瞒天过海。

况且满宫上下伺候她的太监宫女一堆,姜娩连人都记不全,更不可能每一个都收买,万一事败,便是欺君之罪。

靠在裴相和怀里的时候,姜娩并非全然在伤心,而是在努力整理目前少得可怜的信息。

她知道人都是会死的,可只要还能活着一日,她就要活着。

姜娩算了算,距离月信还有半个月。

她想要保证能清静安稳地度过这半个月,就必须想法子令自己无法侍寝。

这场雨来得正好。

给她制造了机会。

裴相和撑伞而立,替姜娩挡住砸在身上的雨。

见她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可怜样儿,难得有了点心软的迹象。

待欣赏完小皇后的狼狈,裴相和噙着笑,蹲下身。

姜娩抬眼,对上他邃如深渊的目光。

他的眼里是带着温度的,嘴角是常常上翘的,一副好接近的模样。

但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绝非善类,且很危险。

同时,她还被他眼底藏着的冷意惊到。

能在十年间深受三任君王器重,还能让周弼及群臣对他心存忌惮,令周端堂堂一个王爷对他客客气气……

这些迹象,通通都在告诉姜娩,眼前之人能掌管司礼监跟东厂多年靠的并非是对皇上的谄媚讨好,而是凭借着他无人能及的能力与可怕的城府。

裴相和笑着。

同为只配待在阴暗里的豺狼虎豹,他不像周弼暴躁浅显,而是擅长伪装,擅长隐忍,也擅长把自身一切的欲念和邪恶藏在皮囊之下。

他虽瞧不上皇室,可周弼今晚对小皇后表现出来的浓厚兴趣,以及周弼破坏性的眼神,倒是与他阴暗的心思有几分相似。

周弼想要用宠幸的手段来摧毁小皇后的干净。

而他,则想要看着小皇后被这座吃人的皇宫一点一点的吞没。

不过,在一旁像个看客一样看着别人把她毁掉的成就感,远没有他亲自把她逐步毁掉的成就感来得令人愉悦。

或许太后说得对,他的枕榻之上,确实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如果这人是小皇后的话,那么,很快宫里就会发生宦官与皇后勾缠的丑闻,裴相和光是想想,就猜到那场面一定比现在弥漫着衰败与死气沉沉的大晟王朝更有趣。

他一手撑伞,一手将姜娩扶起来:“娘娘赏够雨了?”

姜娩有些冷,身体不停地发抖:“……嗯。”

“娘娘与其如此……”他的话只说一半,却成功勾起了姜娩的好奇心。见她兀自强撑,裴相和被她眼底的倔强撞得心间一软:“娘娘不妨求求奴才。”

姜娩的双眼由于哭过红通通的。

求他?

她没有因他的话冲昏头脑,而是在想,作为求他的代价,她势必要付出些什么。

而他想要从她身上获取的东西,她又给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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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事,朝堂之事,又或天下之势,不管是原身,还是姜娩都懂得极少。

在太傅府那几日听到的谈话,也仅仅是令她对宫里的认知多了一些。

她记得丫鬟们隐晦地说起过宫中寂寞,不少太监宫女私底下结成对食一事。

姜娩不清楚具体的流程如何,可从丫鬟们嫌弃的语气来看,对食应该是一件难以启齿且令常人难以接受的事。

为什么呢?

因为太监缺了一块?

姜娩对此表示费解。

但她知道,这一刻裴相和对她伸出援手,一定不是单纯的好心。

因为他的提议,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危险。

这是姜娩活了十几年养成的直觉。

没到最后一刻,她还不想搭上裴相和伸出来的手。

今晚的雨,或许无法为她完全杜绝掉侍寝的可能性,却可以为她争取一些时日。

至少这个月,她不用担心再去靠近皇上。

看出姜娩的眼神从犹豫逐渐归为平静,以及她还想再负隅顽抗的心思,裴相和也不急着让她答应自己,只扶着她的腰,任由她的衣物将自己的打湿。

姜娩没力气推开他,只好借用他的力量站稳:“掌印,本宫得回去了。”

这回,她没再抱他,而是搭着他的小臂,坐上凤辇。

回到坤宁宫,姜娩身上便有了发烫的迹象,她强撑着精神命金钏送裴相和离开,然而一沾到柔软的床榻,闻着殿内熟悉的熏香,绷紧的精神立刻松懈下来。

琥珀伺候她换下湿的衣裙,也不清楚神仙殿发生了何事,看到姜娩狼狈回宫的时候,她们几个还在惊讶。

毕竟离宫的时候,看那情况,皇后今夜多半是要侍寝的。

红凝与红壶吩咐人提来热水,伺候淋雨过后的姜娩泡澡,又赶紧吩咐人去通知尚膳监熬两碗御寒的姜汤送来。

姜娩泡在舒适的热水里,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

想到躲过一劫,她又忍不住开心。

之后,她也来不及想别的,只觉睡意凶猛,便靠着浴桶睡了过去。

琥珀进来的时候,唤了姜娩几声没回应,过去一摸姜娩的额头,立时面色大变!

收了手,琥珀快步走到殿外,对小太监吩咐道:“快!快去请太医!”

-

乾清宫。

周弼的龙袍散落在地。

起初的时候,寝殿里传出的还是欢声笑语,到了后来,响起的却是妃子的惨叫!

张有德守在外面,心里慌得很。

听这声音,怕是皇上喜好虐待人的性子又发了。

几个刚被调过来伺候的小太监瑟瑟发抖。

寝殿里,妱妃哆嗦着腿,浑身仅靠轻薄的衣物蔽体,她被周弼从龙榻上扔出来,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摔在地上,满脸是血晕了过去。

舒妃被周弼掐着脖子,呼吸艰难。

她旁边躺着的,是被周弼弄得断了气的萍淑仪。

周弼猩红着眼,今晚的刺杀,激发出了他骨子里的暴虐,在与四妃缠绵之时,她们的脸自动替换成被他砍杀的刺客。

他掐住舒妃脖子的大手还在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去死!都给朕去死!”

就在舒妃缺氧到翻白眼时,后面的妃子醒来后被塌上发生的一切吓疯,她呆愣了会儿,疯癫地笑了起来。

紧接着,那名妃子推了一把骑在舒妃身上的周弼,再拔下鬓间的素金簪子,照着周弼的后背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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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娩渐渐回神。

待反应过来,知晓周弼已经离开,她先是感到庆幸地松了口气,随即,盈着的热泪夺眶而出。

啪嗒、

啪嗒。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她捧着的那柄玉如意上。

一道声音在姜娩的头顶上方响起。

“娘娘受惊了。”

对方的声音里,没有一般太监说话时的尖细黏腻,反而透着少见的低沉,语速也控制得不紧不慢,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望了眼外头的夜色,算了算惋妃宫里距离这里的距离,已然猜到周弼今夜会歇在惋妃殿里,又道:“看这时辰,皇上今夜是不会回宫了,还请娘娘随奴才移驾。”

姜娩的整条手臂麻木。

闻言,她神色一喜。

不回?

不回好啊。

最好是周弼忘了她的存在。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姜娩紧抿唇瓣,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抽出一只手,搭在对方的小臂之上。

感受到对方小臂传来的力量,以及布料触手的丝滑以后,这种实质性的触碰感,让姜娩跳动的心脏安定了些。

她想,能暂时逃离这位喜好虐杀他人的君王,着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姜娩稳了稳心神,借着对方小臂的力量起身,但她显然忘记了自己保持同一个姿势端坐太久的事实,因此才刚动作,双腿倏地失去力量——

喜服上的珠链发出撞击时的脆响。

还是对方弯了身体,及时地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她,这才免去姜娩摔倒的下场。

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顺着身体下坠的方向滑落,姜娩的视野开阔起来。

她眼眶红红的,卷而翘的睫毛上,沾着一颗颗被睫毛割裂的细碎的泪珠。

同时,在身体下坠的瞬间,她本能地往前一抱——

望着眼前脸上血色尽失双眸含泪的小皇后,那人不但没有收回视线,反而还在肆意地打量完姜娩后,将目光落在抱住他腰间的藕臂上。

姜娩顺着望去:“……”

她的面色变了变。

神情窘迫。

不等姜娩收回失重下乱抱的手,就听他悠然道:“奴才裴相和,见过皇后娘娘。”

姜娩目光一震:“……!!!”

抱住他腰身的手臂应景儿地一颤:“……”

他方才说……

他是裴相和?!!

就那个传闻中遭万民唾骂,百官忌惮,还擅长将人拆皮剔骨,令今上深信不疑,兼任东厂提督的司礼监掌印裴相和?

感受到她抱在腰间的手臂,隔着布料的属于少女独有的温软,裴相和只觉一股酥麻之感从他的腰椎骨窜入心底,直逼天灵盖。

他眸色微黯。

此刻,裴相和的身体是略弯着的,姿态是恭敬的,可他望向姜娩的眼神却是肆无忌惮的。

姜娩抬眸,借着殿内的烛光,她看清了他的脸。

当然,还看清了这位掌印大人压根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且将她视作蝼蚁的眼神。

谁能想到,那个被民间孩童编排得长了三头六臂如怪物的人物,被人时时挂在嘴边又不敢诋毁并在心里不断咒骂的大宦官竟生了这样一张艳丽到雌雄莫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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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娩多看了两眼裴相和鼻梁正中的朱红小痣。

那不浓不淡又恰到好处的颜色,配着青年殷红的唇瓣,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艳感扑面而来。

忽然间,她挺佩服自己的。

都到如此凶险的关头了,她竟然还能忘了眼下水深火热的处境,分出一缕心神去欣赏这位宦臣的容貌。

回想起今晚周弼的暴戾,以及那些被虐杀的无辜宫人,还有面前这个好看得不得了却满肚子阴谋阳谋的掌印,姜娩的心绪乱得厉害。

唉!

总而言之,不管是生性残暴的皇上,还是貌美心黑的裴相和,都绝非是她这样一个死命扑腾都扑腾不起半点水花的小人物能得罪的。

姜娩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裴相和一眼。

借着裴相和的力量站稳后,她想到自己方才竟胆大包天地抱了这位宦臣的腰,不免觉得掌心发烫。

仓惶之下,她手指蜷缩,急急松开了抱住他腰身的手。

她心虚地垂眸:“适才冒犯掌印了。”

裴相和目视前方,神色淡淡,叫人没法子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星半点的情绪:“娘娘说笑了,能被娘娘冒犯,是奴才的荣幸。”

“……”

姜娩勉强维持住上翘的嘴角。

裴相和这话,听听就算了,万不可当真。

不然,到时候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夜里风凉。

繁重的喜服拖在地上,裙上串成的精美珠链在月色下折射出莹莹微光,注意到前方有一处显眼的湿痕,姜娩一惊。

那里,应当是宫人们惨死的地方。

姜娩的步子顿了顿。

裴相和没说话。

但却在把她往那边引。

姜娩才入宫,不想得罪人,更不想招惹裴相和,逆他的意。

可她也不想踩在那些痕迹上。

裴相和见她不走了,状似疑惑地出声:“娘娘?”

姜娩吞咽了下,搭在裴相和小臂的手紧了紧。

裴相和对她抵触的反应视若无睹。

终究,迫于对方的强势,她还是没说什么,只忍下心底的排斥,顺从地被他领着踩在了被处理过还未干的那条道上。

一直等到了坤宁宫,姜娩才抽回落在裴相和小臂处的手。

同裴相和道完谢,目送他走远后,姜娩换了口气,绷了一路的心弦一松。

-

当晚,惋妃死里逃生产下一子,晋升为皇贵妃。

-

天刚亮,姜娩便被噩梦惊醒。

殿里不算暗,外间有烛光照明。

她穿着寝衣,额头处布满细汗。

想到梦里被一只大手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的场景,姜娩瞪大眼睛,她从榻上坐起,抬手落在起伏不定的胸口。

虽然是梦,可她在梦里所感受到的窒息感也太真实了些。

殿外有了动静。

一群太监守在外面。

三名宫女鱼贯而入。

红壶站在左侧。

她们动作划一地跪下行礼:

“奴婢金钏拜见皇后娘娘。”

“奴婢银珀拜见皇后娘娘。”

“奴婢红凝拜见皇后娘娘。”

红壶初入宫廷,不懂宫里的礼数,待留意到金钏三人的动作,她慢了半拍,跟着学:“奴婢红壶拜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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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一声——

这动静……似是利剑脱鞘!

接着,有宫人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听着外面的动静,姜娩双腿并拢,坐在榻上不敢动弹。

渗人的寒意自背后升起。

帝后大婚,群臣宴饮,周弼喝了许多酒。只见,他这会子双眼猩红,里面涌动着兴奋嗜血的光,狞笑着拔剑挥向宫人。

不过片刻,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多具太监宫女的尸体。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鲜血的铁锈味与宫人们吓得失禁后混杂得难以形容的味道。

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周弼伸手,用指腹抹了把剑上的血,放在鼻尖嗅了嗅。

欣赏完宫人们瑟瑟发抖又不敢反抗的姿态,他开怀地笑着。

眨眼之间,又有几名宫人倒下。

周弼杀得累了,站在殿门口活动手腕,他抬目,望向殿内端坐于榻上的新皇后。

剑尖擦着地面,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姜娩头皮发紧。

大红盖头限制了视野,令她看不到外面的惨状,但宫人们的惨叫以及空气里散发的黏腻气味引起了她强烈的不适。

殿外,一人立在月光下,身形笔挺,修直。

他戴描金乌纱帽,鸾带曳撒,殷红的唇瓣微丰,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鼻梁正中一粒芝麻大小的朱红小痣在深沉的夜里镀上了幽冷的暗色。

望着地上的十几具尸体,他眼底情绪淡淡。

在他身侧的裴缺与裴得对视一眼,两人交换眼色过后,随意地一摆手,当即有一群侍卫上前,将断了气的宫人拖走。

初春的天儿,风一吹,冷得尚且刺骨。

那人却没感觉似的,只站得有些远,堪堪入画的眉峰蹙着,恍若嫌弃地上的血脏了他的皂靴。

宫人们的尸体被侍卫拖走时,血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道长长的痕迹。

其他的宫人则动作麻利地端着一盆盆水往地面泼去。

水将血迹冲散。

又有宫人蹲下,用抹布擦拭地面。

一会儿功夫,地面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

烛光摇曳。

姜娩心跳如鼓。

利剑在地面划出的滋啦声终于停了。

她紧张地抓紧手里捧着的玉如意。

周弼握剑站立。

他的手上,脸上,还沾着宫人们死前飞溅出的血。

周弼手腕一转,欲用剑尖挑开盖头,看一看新册立的皇后是何模样,忽有一道身影快速地穿过人群。

那人跑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在殿门外,尖着嗓子道:“皇上,生了,惋妃生了!”

周弼身形一顿,挑盖头的动作僵住。

他妃子多,因而听完那名太监的禀报,压根没想起来惋妃是谁,甚至已经记不清惋妃的模样。

但这个喜讯,还是使周弼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生了?”

咣当——

剑落了地。

宫殿里再次响起周弼的笑声。

他懒得再去管新册立的皇后,在总管太监张有德的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随报讯的太监离去。

姜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并未听清刚刚发生的一切,整个人还陷在恐惧当中。

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那人身体前倾,手臂微弯,将小臂递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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