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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将军的小娇夫

帅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爽文+1V1双洁+搞笑】“啊!”睡梦中的沈亭惊坐起身梦中巍峨雄伟的宫殿前立着一个男人的影子,他手中的剑指向沈亭的鼻尖。“帮朕了却一桩大事,你也该去了。”锐利的刀锋划开肌肤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她看的最后一眼便是左廷玉身穿盔甲率领一众将士们喊杀的样子……沈亭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她回来了,回到了五年前与薛莫弦开始密谋一切的时候。“看来这是老天都可怜我,薛莫弦,我又回来了。”隔壁厢房的左廷玉听到她的喊声匆忙赶来。“别怕,有我在。”沈亭的手紧紧的攥着被子,这一世,她的一切,以及身边这个粘人精,谁都不能动!

主角:沈亭,左廷玉   更新:2023-01-18 2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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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亭,左廷玉的其他类型小说《清冷将军的小娇夫》,由网络作家“帅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爽文+1V1双洁+搞笑】“啊!”睡梦中的沈亭惊坐起身梦中巍峨雄伟的宫殿前立着一个男人的影子,他手中的剑指向沈亭的鼻尖。“帮朕了却一桩大事,你也该去了。”锐利的刀锋划开肌肤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她看的最后一眼便是左廷玉身穿盔甲率领一众将士们喊杀的样子……沈亭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她回来了,回到了五年前与薛莫弦开始密谋一切的时候。“看来这是老天都可怜我,薛莫弦,我又回来了。”隔壁厢房的左廷玉听到她的喊声匆忙赶来。“别怕,有我在。”沈亭的手紧紧的攥着被子,这一世,她的一切,以及身边这个粘人精,谁都不能动!

《清冷将军的小娇夫》精彩片段

“廷玉公子——将军…将军已入城门,不时便会入府了!”

小厮满脸涨红气喘吁吁跑进墨院拍响房门,里面正在案几前仰躺着的俊逸男子蓦地起身,手中尚还捏着方才盖在脸上的话本。

“为何不早说!”

门外小厮瘪瘪嘴道,“三日前捷报传来时您可还传书同将军言道定会亲迎将军回府。”

左廷玉闻言匆忙将案几上散落四处的话本摞好,从一旁架子上取下两本兵书盖上,收拾完一切后站在房门前打量一番。

“嗯,真不错,天衣无缝!”

“快随本公子前去门口为将军接风洗尘。”

一行车马行于大街,街边百姓纷纷行礼。在队伍首端的一人身骑赤兔,束冠着袍,面具下眸光冷冽。行至将军府前,沈亭一拉缰绳,胯下赤兔哼哧哼哧甩甩尾停了下来,她安抚似地摸摸赤兔。

“乖,到家了。”

随后翻身下马,将将踏入门槛,前头便传来了左廷玉那吵吵嚷嚷的声音。

“亭亭~你回来啦,本公子想死你了!”

沈亭面具下的神色一凛,眯着双眸看着向前快速移动的那团蓝色物体,在那团蓝色物体扑上来的同时向大门侧移一步。

“啊!沈亭你没有心!”

双手撑地才得以保全美貌的左廷玉继续作死,一如既往的将在哪跌倒就在哪躺下的座右铭贯彻彻底。左廷玉翻身侧躺在石板地上,一手撑头,一手撑腰。沈亭看他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道,“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滚起来。”

左廷玉摆摆手,“地上挺舒服的,亭亭你不用担心我。”话音刚落。

“嘶——”

沈亭不知何时绕到背后给他来了一脚便自顾朝墨院走去,左廷玉蹙着眉心呲牙咧嘴,一手揉着后背,脚步一深一浅的紧跟了上去。

“哎哎,亭亭等我。”沈亭脚步不停,听他在背后嘀嘀咕咕的牢骚,冰冷的神情有了些许缓和,嘴角微微上扬,有这么个活宝在身边,倒也不错。

踏进墨院,左廷玉一马当先,冲沈亭邀功,“亭亭你瞧,你不在的时候墨院也如此整洁。”沈亭看他那得瑟的小表情,冷冷吐出几个字:“事出反常必有妖。”

左廷玉讪讪一笑,说话明显没了方才的底气,“怎么可能呢,我你还不了解吗——啊!”

沈亭手中的话本大咧咧的出现在左廷玉的面前。

“哦?这一摞又是什么?”

左廷玉搓了搓手,诚挚的看着沈亭笑道,“这个嘛,嘿嘿,这个没什么,都是消遣的东西。”

“这本真的很好看,爱情凄美,故事曲折坎坷,不失为一本良书啊!”

沈亭闻言眉心直跳,看向了一旁的小厮道,“还有多少这种东西?”

小厮恭敬作揖,不敢抬眼看左廷玉一眼,“禀将军,廷玉公子已将街上一说书馆的话本尽数购入。”

这话本已成为庭国大街小巷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消遣物,因着庭国国风开放开明,故而各式各样的话本让人眼花缭乱,深受大家的喜爱。

一旁的左廷玉在那挤眉弄眼,只恨那小厮没有一点眼力见。

“亭亭你听我狡….啊不解释!”

话音未落便被沈亭一把丢出了门外,砰的一声,门关了。

“墨院今日你不许踏入一步。”

沈亭坐在案几边,抿一口下火茶,缓缓向着门外那凄凄惨惨戚戚的像被人遗弃的宠物左廷玉道,“你什么时候处理完了这些话本再来见我。”

“将我的匣子取来。”

一旁幻音双手将匣子呈上,沈亭接过来,取下面具放了进去,看着匣子里狰狞可怖的面具出神。如果不是女儿身,想必也不必戴此面具示敌,她伸手在面具上摩挲着,缓缓开口,“帝都那边有新消息了吗?”

—— ——

左廷玉溜出墨院便回了自己的绛园,抱着一摞话本,心疼的心肝直打颤,看到杵在一旁的小厮气不打一出来。

“愣着干嘛,上来帮我啊!”

小厮连忙应声,上前帮他将话本一摞一摞打包好堆在了绛园的一角。左廷玉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那一角落的话本有感而发,“你们且先在此休眠,待我日后扬眉吐气再前来接你们重见天日。”

一旁小厮看左廷玉严肃的神情,默默提醒,“公子,您不是有样东西要赠与将军。”

“对对对,幸好你提醒我,不然因为这档子事忘了正事就不太好。”左廷玉一拍脑门,嘴里碎碎念念的回里屋拿出一个镶着黑玛瑙石的檀木盒子,潇潇洒洒地朝墨院走去。

“你怎的又来了?”沈亭抬眸看了一眼来作妖的人后便垂眸继续读手中的兵书,“还有话本藏在我墨院?”

左廷玉摸摸鼻子,将盒子从身后拿出放在桌上,“这次给你的凯旋礼物。”

两人约定,每当沈亭出征捷报归来时,左廷玉便准备一样赠与她的礼物。如若某战未有捷报传回,那便为她立上一牌位于将军府。这些年沈亭每每出征时,左廷玉不论是否传来捷报,都将礼物备好在将军府待她凯旋归来。

沈亭拿起那个小盒子,掂了掂,“轻了啊,左廷玉,你怎的愈发小气。”

打开后是一株成色极好的墨叶莲。

这墨叶莲生长在极寒地带的冰川边缘,不仅生长时间缓慢,数量稀少,且非一般手段能够摘采的,倒也是罕见。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墨叶莲,机缘巧合下我得了它,寻思着也用不上,倒不如便宜你了。”

“谢过廷玉公子大发善心。”沈亭拨弄着那黝黑的莲叶,神情明显十分满意这份礼物,“当个收藏品也不错。”

左廷玉看沈亭满意的神情,面上乐开了花,“往日你总嫌弃我,今日从这墨叶莲可以看出我左廷玉眼光毒辣吧。”

“嗯,谢了。”沈亭颔首笑道,将那盒子锁好便交予一旁幻音让她看管,幻音上前一步取过盒子,收在一旁架子的暗格里,丝毫不避讳左廷玉在场。


案几上的瑞兽貔貅摆件被幻音顺时针一转,瑞兽貔貅回归原位的同时架子上的暗格也随之紧闭,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今日沈亭得了宝贝兴致不错,起身看向立在一旁的左廷玉,“在这府中果然束手束脚,随我出门一游。”

说罢便径自出了墨院,左廷玉反应过来便也紧跟了上去,“今日咱们又去哪个山头畅快一把?”

闻言,沈亭驻足,无奈的看向左廷玉,“本将军像是只会在山野间飞驰的人吗?”

这倒也不能怪左廷玉了,往日沈亭隔三差五便拉着他上山骑马下水摸鱼的,美名其曰强身健体。

“不不不,不像。”

“跟上便是了。”沈亭快步向外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追问。

再停下脚步时,左廷玉抬眼望去,面前雕梁画柱的,可不就是这儿最大的花楼。东张西望间,沈亭已经揽着门口姑娘的柳腰进去了。得亏沈亭今日才从边营回来,换了身衣裳便来了。

玉冠束着青丝,穿着一身青绿色祥云暗纹锦袍,腰间挂着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佩,一举一动看起来颇有翩翩少年郎的作派。

左廷玉撇撇嘴,还真是男女通吃。但据他所了解,面前这花楼并不像表面上这般是个骄奢淫逸的去处,许多与边疆邻国相关的传言皆来自于此,想必是不简单。

没在原地多停留,赶忙跟了上去,刚踏进大门口便有姑娘来挽他手臂,“官爷~”声音娇滴滴的,让人一听就心生遐想。

左廷玉像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飞快的抽开手,忙不迭做作揖状,“求各位姑奶奶们饶我一命。”连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给那姑娘便逃也似的向前追去。

那姑娘也没追上去,看他落荒而逃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美滋滋的收着银票扭着腰肢寻找下一位主顾。

花楼某处,一双眼睛盯着左廷玉离开的背影,跟随着他的背影望向了沈亭所在的房门……

————

沈亭此刻正悠哉悠哉的倚靠在软榻上,眯眼享受着面前琵琶女弹奏的小曲儿,嘴里也不闲着,一旁趴在软榻边的姑娘一颗接着一颗的喂着提子。

左廷玉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谁能想到现在在软榻上享受沉沦的竟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巾帼将军。

厢房内,曲声余音绕梁,沈亭不由起身拍手叫好,“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奴家不敢当。”琵琶女环抱琵琶半掩面,流露出几分娇羞。

片刻,房门被推开,一身穿烟纱的姑娘进来,纤纤玉手托着一酒壶,“两位公子,这是姑姑让奴家送来的酒水。”

左廷玉朝桌子一指:“放那吧。”

那姑娘却没照做,只是端着托盘走到了软榻旁,将托盘放到矮几上,取一只青花小杯斟满递给了沈亭,“奴家伺候公子饮酒~”玉臂半举,嗓音酥软,饶是个青年男子定会沉沦于此。

沈亭抬眼看着酒杯,又看了看那姑娘,唇角一勾,眸中带笑的看了左廷玉一眼,随即伸手接过酒杯,置于鼻尖嗅了嗅,“好酒,可本公子没点过此酒啊。”

“姑姑说了您是这的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您。”轻烟坦然自若的回到。

只沈亭一个眼神,坐在对面的左廷玉瞬间了然于心,打趣到,“怎的就沈公子有,不给本公子也来上一杯?”左廷玉俊眉微挑,转头看了看厢房的四周,暗中对着一个方向打了一个手势,厢房一角闪过一抹黑影,速度之快,让人捕捉不到。

轻烟面色微微一僵,只一瞬便恢复笑意盈盈的模样,可还是没逃过沈亭毒辣的双眼,“若左公子也想品尝一番,那奴家定然是为您双手奉上。”

沈亭接着向后一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举着酒杯的那只手向来送酒的轻烟面前一递,“既然如此,那……这杯酒,赏你了。”

闻言,轻烟怔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回过神来,娇声笑道,“这是咱们姑姑给公子的,奴家怎可以喝,公子细细品尝,奴家就先告退了。”说罢,便站起身来。

然而还没站稳,身子陡然被沈亭一拉,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紧接着下颌被人掐着,被迫张开嘴巴,冰凉的酒水一下子涌入喉间,灌满了整个口腔,辛辣刺激的味道直冲上轻烟的大脑。

轻烟眼底闪过一抹惧怕,正要挣扎时,却已经被人松开了,也顾不得形象,连忙用手指抠弄喉间,想将刚刚灌下去的酒水吐出来。

另外两名姑娘出于本能的恐惧让她们浑身上下抖的像筛子,却是害怕的叫不出声来。

左廷玉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沈亭。

沈亭接过帕子仔仔细细擦拭着手指。

这会子功夫地上的轻烟通身已经起了红色的疹子,就连脸上也是,她忍不住的去挠那些红色疹子,“痒,好痒。”染了豆蔻的指甲将细嫩的皮肤划出一道道红痕,有的甚至划出了血迹,那张出水芙蓉的脸蛋此刻已然面目全非,然而她却还是嚷嚷着痒。

一旁的两位姑娘早已蜷缩起来抱在一团,生怕沈亭下一个就拿她们开刀,紧闭的双眼好似在说方才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沈亭黛眉蹙起,幻音很快将二人送了出去,并威胁了一番,两人哪还顾得上这番威胁,那般恐怖的画面不出现在自己身上便好。

地上的人已经晕死过去,沈亭看了一眼,冷声吩咐,“带回去,明天我要知道结果。”话落,抬步离开。

幻音对着左廷玉行了一礼,随后带着地上的人离开了。

左廷玉罕见的没去追沈亭,静静的站在厢房内。没多久,一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便出现在房中,单膝跪地,“主上,是鸣鹤楼的人。”

“处理掉。”说话间,左廷玉眉头紧锁,双手负于身后,慢慢走向厢房门口,“别透露给沈亭。”

某厢房窗边,一白衣男子站立于此,看着二人相继离开,黑眸微微眯起,“呵。”


翌日清晨。

沈亭在院中练剑,左廷玉则悠闲的躺在一旁的躺椅上晒着清晨仅有的一缕晨光。

一招一式间,凌厉的剑气在身旁划过,漂亮的剑花甩的让人眼花缭乱。半个时辰后,沈亭收剑入鞘,将自己的宝剑抛给一旁的幻音。

幻音上前一步接过剑,躬身行礼,“禀大人,昨日那女子审了一晚上,依旧闭口不言,半夜撑不过去死了。”幻音说话声渐弱,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好像三年前的那批死士。”

“哦?那还是有点意思。”沈亭挑了挑眉,面上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仔细一看便能看出满眼的寒意与杀意。

转头看向一旁晒着太阳毫无反应的左廷玉,真是枉费这一大早的好时光,在这虚度光阴。沈亭抬脚踹了踹他身下的躺椅。

“怎么说,我不信你没有去查昨儿个的事情,少装傻。”

左廷玉眨眨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确实查过了,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啊。”

沈亭盯着左廷玉半晌,带着审视的眸子让左廷玉心里有些发毛,差点双腿一软起不来了。

“真的,你还不信我吗。”左廷玉着急忙慌道“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沈亭看他不似作假,便冷哼一声转身朝外厅走去,“你若是骗我,便自己收拾包袱走人。”

她此生最痛恨的共有三点,其中一点就是欺骗隐瞒。

左廷玉悄悄的松了口气,随后跟上前去,“还没用膳呢,走走走,我都好久没跟亭亭你一起用膳了。”说着便拉着沈亭往餐桌走去。

二人慢悠悠的用着早膳,沈亭用调羹慢条斯理的喝着面前的鸡丝粥,左廷玉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没个正形,“有亭亭在,这些膳食都变得美味了。”

幻音从外走了进来,垂着眸子说道,“大人,宫里来消息了。

沈亭没抬头,接着喝碗里剩下的粥,只是眸子暗了暗,“说。”宫里的消息现在传来无非是当今圣上害怕一家独大,某日逼宫罢了,沈亭越想越觉得可笑。

左廷玉看向幻音,这个时候来的消息,八成不是什么好消息。

“宫里的人传信说陛下有意让您回京……”幻音吞吞吐吐,像是还有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沈亭放下调羹,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抬眼看她,“还有呢?”

“还说…说要为您指婚二皇子。”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左廷玉紧皱着眉头,垂着眸子,遮挡住了眸中的思绪。

沈亭用杯盖拨弄茶叶的手顿住,半晌,将茶盏放回了桌面,瓷器与檀木桌面轻轻相碰的声音在寂静的时候显得异常大声。

“帝都距这就算快马加鞭少说也有半个月的路程,此时,恐怕陛下已经下旨指婚了……”幻音继续说道。

好半晌,沈亭才开口,“知道了,下去吧。”嗓音毫无波动起伏,让人听不出情绪。

幻音看了沈亭一眼,又向左廷玉看去,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开口,退了出去。

左廷玉慢慢转着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嗤笑一声,“这是迫不及待想要收回兵权了。”眼底有着一丝嘲讽。

修长的手搭在檀木桌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着桌面,沈亭低垂着眸子,过了会,又抬头看向左廷玉,“回去玩玩,也不错。”

二人对视半晌,忽而左廷玉勾唇一笑,他倒要看看谁敢娶她,是我的,就算是皇帝老头也不能抢走。

“既然你想,那咱们就回去陪他玩玩。”

看他不玩死他们。

好像确实被幻音说中了,沈亭悠闲的日子都感觉没过够,便有人来传旨了,阵仗倒还不小。

沈亭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布帛,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瞧着,眼底只有无尽的讽刺。

今日左廷玉倒是不同往常一样,此刻脸上覆着半张面具,遮住了眉眼,眼底有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寒意,随手将圣旨拿了过来,丢给一旁的幻音,“这有什么好看的,影响心情。”

幻音接住圣旨,脸上难得浮现了嫌弃的神色,这皇帝老头的算盘打的我在边疆都听见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好好吐槽几句皇室的虚伪做作。

需要她们大人的时候倒是各种阿谀奉承,现在仗打赢了不需要大人了又想把兵权收回去,又说想要给大人指婚,无非就是换一种方式困住大人罢了。

如此的虚情假意,若不是下旨的是皇帝老头,她早杀回帝都为大人清扫障碍。

宣读的太监还没走,看到几人的态度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想说几句什么,但转念又想到沈亭的手段,只好憋着,他可没忘记先前有奴才在这位面前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拖下去了,那惨叫声整个皇宫都听得到。

太监躬身行礼,“还望将军早日回京,免得陛下怪罪,老奴这就先告退了。”

沈亭侧头对着幻音道,“收拾东西吧。”

幻音应声退下,左廷玉站在沈亭身后,手指摩挲带着的玉扳指,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沈亭,最后又垂下了眸子。

皇帝老头的日子过的真是舒心,手都伸的这么长了,妄想将主意打在不该打的地方,这怎么能行呢。

再说这头,传旨的太监并没有回到安置的院子,而是遣走了其它跟着的太监婢女们,转道走向了另外一个院子。

才靠近院子,便听到院内传来了女子的娇笑声。

走进去,院内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眼睛蒙着一条黑布,而他身边不远处是各色各样的美人儿,美人时不时朝着男子的方向伸手,摸一摸男子的臂膀,娇声喊道:“官爷,奴家在这呢~快来呀~”

中年男子嘴角笑意扩大,一下子伸手便抓住了其中一位美人的柔荑,一边摘下黑布一边喊道:“哈哈哈抓到了!”

抱着美人正准备亲热一番时,听到一旁传来的尖细的嗓音:“马大人这日子过的倒是舒坦啊。”


马三贵抬头,看到来人时,连忙推开了怀里的美人,屁颠颠的跑了过去:“哎呦,这不是曹公公吗,曹公公来了这边疆城怎的不知会小的一声,也好让小的为公公接风洗尘啊。”

曹公公斜睨了他一眼,眼神扫向那一众美人,马三贵立刻会意,连忙摆手:“快快快都下去,一个个的杵在这碍眼。”紧接着,又毕恭毕敬的将曹公公请进了书房。

曹公公坐在桌案前,开口说道:“咱家看马大人在这过的是开心的很,恐怕早已将陛下的吩咐抛之脑后了吧。”

闻言,马三贵立刻说道:“这怎么会呢,小的忘了什么也不敢忘记陛下的事情啊。”

“这两年你一直在这边疆城,咱家看你是整天只顾着吃喝玩乐。”曹公公冷哼一声。

马三贵小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这...小的也没办法啊,小的根本近不了沈亭的身,就连去打仗也从未带过小的,小的平日里想见他一面都见不到,有时偷偷过去还不知道被谁给揍了一顿,疼的小的那是几个月都下不来床啊。”边说脸上边呈现出了狠毒之色,别让他抓到那个人是谁,不然他一定把那人抽筋扒皮。

曹公公眯着眼睛,忽的笑了起来,“陛下下旨让你前来辅佐她,并任命你为军师,结果她却见都不见你一面,甚至上了战场也不带你,这可是违抗圣命啊,这件事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马三贵双手一拍,立刻会意道:“公公放心,小的明白。”

没几日几人便踏上了去帝都的路程,东西倒也没带多少,士兵带的也不多,一行人驾着马儿便准备上路。

这时,马三贵匆匆驾着马前来,到沈亭跟前停下,“大人,您这怎么回帝都也不通知小的一声。”曹公公已经提前回去了,若不是他无意间听到了消息赶过来,他就要被落下了。

沈亭皱着眉看向马三贵,开口问幻音:“这谁?”

幻音嘴角抽了抽,憋住笑意,应声道:“回大人,这是陛下为您指派的军师,马三贵。”

马三贵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怒气,他好歹也是陛下钦封的军师,结果她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气煞他也!

沈亭眯了眯眼,也没理会他,出声道:“启程。”说完,率先驾着马离开,其他人也紧随其后,马三贵在原地唾了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也跟上,在队伍最末端。

几人速度不快,路上慢慢悠悠的,像是游玩一般,想到后面的马三贵,沈亭转头对左廷玉说:“找个机会,把马三贵处理了。”

“好。”左廷玉直接应下,也没问缘由。

沈亭侧眸,“你不问我为什么?”

左廷玉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沈亭微微怔愣,随后道:“指派来的军师,我没用过,届时到了帝都说不定参我一本,说我违抗圣命,索性趁早解决了这个麻烦。”

前世在马三贵身上吃过的亏,这一世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是的,沈亭重生了,重生回了五年前,前世不顾他人的阻拦,一路扶持着薛莫弦那厮登上了皇位,最终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想到前世的种种,沈亭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恨不得现在就将薛莫弦那王八羔子给宰了。

“呵。”左廷玉笑出声,模样颇有些吊儿郎当,“放心吧,交给我了。”

队伍末端正盘算着该如何定沈亭罪的马三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

边疆城距离帝都少说也要半个月,几人却也不急着赶路,左右那皇帝老头也只有等的份。

行在山林间的小溪边,清风拂过,微风席卷着溪边泥土的清香,树叶飒飒作响,此时四周都寂静的可怕,一旁高大的树木光秃秃的,看上去像是一个个歪歪扭扭扮着鬼脸的人

马三贵看着四周,忍不住浑身冒冷汗,抖了抖,随后赶马上前,紧紧地跟随着队伍。继续走了一段路后,马三贵忍不住找身旁的将士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附近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那将士看了看四周,随后笑着说道:“没有,谁敢盯着将军,难道不要命了吗?”

马三贵一噎,没再说话,但阴森的树林让他跟着队伍跟的愈发的紧密。

又行了片刻,一道利箭朝他们射了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幻音眼疾手快拔剑打断那支利箭,沈亭立刻浑身紧绷,手已经搭在了剑鞘上,蹙眉看向了左廷玉,却见他神色轻松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顿时了然于心又对着幻音使了个眼色。

这时,几名黑衣人手持冷剑朝他们袭来,将士们立即做出防御状态,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马三贵骑在马上丝毫不敢动,神色紧张的看着那些黑衣人,余光瞥到沈亭那边,见他们几人安然无事的坐在马上看着这场战斗。

见此,他默默的移着马儿往他们三人那边靠近,谁知才刚挪了几步,一名黑衣人就直直朝他而来,泛着冷光的长剑向他刺来。

马三贵忍不住大喊,“将军救我!”随后抓起马背上放着的剑朝前乱挥,避开了攻击。

躲过了第一剑,却没躲过第二剑,马三贵眼睛瞪的大大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因为受到惊吓,他胯下的马儿也昂头嘶鸣一声。

黑衣人见马三贵已经倒地便迅速撤离,不见踪影。

士兵们有些懵,怎么打一半就不打了,回头又见马三贵死了,转头看向自家将军跟没事人一样,突然明白了什么,熟练的把尸体处理好,又把现场处理了一下,继续赶路。

————

“快到缤城了吧?”沈亭问道。

幻音点头,“还有几里便到了。”

“走吧,顺便去看看她。”沈亭淡声说道。

前世直接回了帝都没来缤城,想着在帝都安顿好之后再来,谁能想到没几月便收到了她的死讯。


缤城。

此处坐落在边疆城与帝都的中间,也是庭国繁华的城池之一。因为地势起伏,呈梯形一列排开,又气候宜人,故而当地百姓都以种茶为生。缤城的顶级茶叶每年均会进贡宫中,是帝都王室贵族们购入茶叶的首选之处。

城主府。

沈亭坐在正厅慢悠悠的品着茶,左廷玉坐在她的另一侧,手支着下颚,看着她精致的侧颜。

没一会,一中年男子便来了,对着沈亭躬身行礼,“拜见大人。”

沈亭放下茶盏,缓声道:“姒安呢?”

姒宏划过一抹紧张的神色,“安儿她...近日身子不适,正在房中休养。”

沈亭带着寒意的眸子看着姒宏,出声道:“那去看看她。”说罢,便起身朝外走去。

姒宏见此,立刻上前要拦住,走到一半却被幻音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亭离开。

映月轩。

姒安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坐在床榻旁的林书娴看着这样的姒安,满眼都是心疼。

崔嬷嬷此时推门进来,走到姜曼云身旁,低声说道:“夫人,没查到。“

林书娴握紧拳头,“奚柔的院子呢,查了吗?”

崔嬷嬷低着头,好半晌才说道:“老奴去了,没查到有什么蛛丝马迹。”

“现在全府都已经封了,那人不可能跑得了,继续查。”

就在二人说话间,房门被人推开,沈亭冷着脸走到了床榻边,声音冰冷:“怎么回事?”

林书娴看到来人是沈亭,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拉住了沈亭的手:“亭儿,你快救救安儿,她......她就要不行了。”声音哽咽,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

沈亭看着姒安现在的状况,黛眉轻拧,“这是中了玉纱?”

想到前世姒安的死,沈亭的脸色再一次冷了下来。

原以为是因为姒安自小身子弱,所以因病去世了,没成想竟然是玉纱。

林书娴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泪水:“这...玉纱是何物,当初请了大夫来看,可连大夫也查不出病症来,只说是中毒了,说如果找不到解药的话,安儿她......她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一边说着,眼泪又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跟着进来的左廷玉看见这一幕,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情如今只有无尽的寒意,很快又恢复正常,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是没想到在缤城还能遇到这种东西,看来这小小的缤城还有点意思。

沈亭略微安慰了一会林书娴便拉着左廷玉出去了。

手腕陡然被人拉住,一丝冷香窜进鼻尖,左廷玉有些出神,任由沈亭拉着出了房门。

到了院外沈亭便松开了手,左廷玉状似不经意的摸了摸手腕的位置,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在沈亭看过来时又迅速掩盖了下去。

“发什么呆呢,走了。”沈亭狐疑的看了一眼傻愣愣站在那的左廷玉,她不过是吩咐幻音去查这件事,一转头怎么人就傻了,沈亭也没多想,说完就出了院子。

“啊?哦哦,来了。”左廷玉连忙跟上去。

——

夜晚,寂静无声,窗棂边的大树上栖着一对鸟儿,两鸟相互依靠着,一阵大风吹来,树影婆娑,树上叶子摇的沙沙作响。两只鸟儿便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扑棱着翅膀,一副受惊模样。

城主府另外一处院子,姒宏躺在美人榻上,双目微阖。

旁边坐着一美人,长相娇媚,虽说已经三十好几了,却因保养得体,如今看着倒更像是双十年华。

奚柔轻轻帮姒宏捏着手臂,娇滴滴道:“老爷不必太过忧心了,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姒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哪里还能救得回来。”嘴上这么说,面上却没有任何担忧之色。

奚柔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柔声道:“今日府中不是来了位大人物吗,听闻还是夫人的侄女,她肯定能救回大小姐的。”

姒宏冷哼一声,眯了眯眼,“她会不会救人我不知道,但是杀人肯定是一流的。”

“瞧老爷这话说的,好歹是个女儿家,若是成天喊打喊杀的,那岂不是同那些山野屠夫一般。”奚柔掩唇笑出声,嘴角的笑意漫上了眼尾,像是听到了平生最好笑的笑话。

姒宏看她一眼,面色凝重,“她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被陛下封为一品巾帼将军,你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

“是妾身失言。”奚柔捂住了嘴,心下直打鼓,没再说些什么。

姒宏也从美人榻上起身,“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今日便不留在此宿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老爷慢走。”奚柔微微福身,待姒宏走远后,才对着一旁的婢女轻声说些什么,只见那婢女微微点头便匆匆出了院门。

——

沈亭躺在屋顶,双手枕在脑后,无边的夜空漆黑的仿佛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最后一抹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将与它对视的人的灵魂吸取。

不知过了多久,左廷玉飞身到屋顶,在沈亭旁边躺了下来,与她同样的姿势,良久,出声问道:“想到什么了?”

许久,久到他以为沈亭都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沈亭出声了,冷淡的嗓音在夜色中缓缓响起:“你知道玉纱吗?”五年前在江湖上便流传着玉纱的名号,当时这小小的粉末让人避之唯恐不及,谁也不知道玉纱从何而来,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左廷玉愣了一瞬,随后轻声开口:“知道,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让人变得虚弱不堪,且会上瘾。这期间,就连大夫也查不出病症来,但却一直折磨着人的身体,直至死亡。”

“我姑姑自幼学医,医术精湛,三年前,她进宫救治一名宫妃,查出来她中了玉纱,回府后便一直开始研制解药,却一次次的失败。两个月后,她研制出来了,亲自送去宫中,却在途中遇刺。等她浑身是伤到了宫殿门口时,却被人告知,那宫妃已经去世了,便晕了过去。到最后她也没见到那宫妃一眼,此事一直是姑姑的心病,她觉得若是她早一些研制出解药,那宫妃也不会......”


左廷玉静静的听着,垂眸不语。

“这世间,能解玉纱的人,只有姑姑,可她,早已在那年就失踪了。”沈亭淡声说着。

许久,左廷玉终于开口说道:“我帮你找。”声音略有些沙哑。

沈亭侧头看向左廷玉,恰巧左廷玉也正看着她,二人对视,眼底好像都藏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漆黑的云层,一丝皎洁的月光慢慢的穿过云层倾斜而下,柔和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沈亭一向淡漠的神情此刻也显得柔和。

就连老天爷都在给她机会,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次日,沈亭才推开房门便看见幻音站在院子里。

幻音上前躬身行礼,“禀大人,有消息说鸣鹤楼有解药。”

“消息属实?”沈亭蹙着眉,难不成……她的心愈发跳的快了起来,心里埋藏的一颗种子像是要破土而出,绽出新芽。

幻音点头,“属实,鸣鹤楼来人说若是想要解药便用西山的那条金矿来交换。”

“什么?金矿?”沈亭一下子脑袋没转过来弯,西山那条金矿一直都是七星坞的地盘,将军府也从来没跟那帮人有过交集,不过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上哪给鸣鹤楼整那条金矿。

幻音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看了眼沈亭,试探性地说了句,“大人,不如咱带人把那条金矿端了?”

沈亭:“......”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们在商量什么呢?”左廷玉从院外大步走来,出声询问。

幻音往旁边退了一步,冲他行礼,说道:“属下在跟大人商量着要不要将西山七星坞他们的金矿给端了。”

“什么玩意?”左廷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没听错吧?端…端端他的金矿?大早上的就玩这么刺激的东西不太好吧。

幻音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左廷玉听完之后,罕见的沉默了。

好半晌,沈亭出声道:“从这去西山快马加鞭应该一天就可以到了。”除此之外,倒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左廷玉古怪的看了沈亭一眼:“你真要去把西山的金矿端了?”

“那去鸣鹤楼硬抢?”沈亭反问道。

“......”左廷玉再一次沉默,说实话他觉得可以。

沈亭不再理会左廷玉,抬脚便往外走,左廷玉赶忙拦住她,说道:“欸欸欸,亭亭你别冲动,咱人少,那七星坞人那么多,靠我们几个都不够人家打的。”

沈亭转头看向左廷玉,“你在质疑本将军的实力?”语气淡然,左廷玉却听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连忙摆手摇头,“怎么会,我怎么会质疑亭亭你的实力呢,你不仅武艺超凡,就连智商都是脱俗的,不过咱得智取,靠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乍一听是在夸沈亭,可怎么幻音就是觉得怪怪的呢……

“你是觉得本将军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沈亭白了他一眼,双手抱胸,一股火药的气息蔓延开来,幻音识趣地又向后退了一小步。

左廷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不等沈亭开口又紧接着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给你把解药抢...拿回来。”说完,撩起袍子就往外跑。

沈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动了动。

有点想打人。

幻音看了看二人,又低下了头,廷玉公子这般做派也不是第一次了。

紧接着,幻音说道:“大人,今日一早姒城主的妾室奚柔带着她儿子姒舟来,说是要拜访您,被属下挡回去了。”

这两人过来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为了来沾亲带故的,势利。

沈亭行至石桌旁,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着,神情有些漫不经心,“查出什么了吗?”

幻音垂眸,“还没。”

“啧,捂的这么严实,蛇怎么会出洞。”

——

映月轩。

林书娴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沾湿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姒安的手,因着中毒的原因,姒安整个人骨瘦如柴,身上没二两肉。

崔嬷嬷自小便跟着林书娴,也算是看着姒安长大的,如今也是满心满眼的心疼,从林书娴手中拿过帕子,小声说道:“夫人先去休息会吧,老奴来照看大小姐就好。”

林书娴摇摇头:“安儿病重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他除了最初来看过一眼之后便再没来了,是吗?”

“这......许是老爷事务繁忙,抽不开身罢。”崔嬷嬷犹豫着,面上的心疼掩饰不住。

“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他不来,却日日夜夜宿在奚柔的院子里。”林书娴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崔嬷嬷不忍心看自家夫人这样,慢慢蹲下身来握住了林书娴的手,“夫人,不要再硬撑着了,与老爷和离吧,这些年老爷做的越来越过分,不就是想让您主动提出和离吗?”

林书娴转头看向崔嬷嬷,“和离之后,我解脱了,那安儿怎么办?安儿日后谈婚论嫁该如何,谁来给她撑腰,难不成靠林家吗?”说着,眼泪又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沈家十年前被灭门之后,林家便开始走下坡路,家中儿郎虽有一官半职,但也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现在林家不过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哥哥整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生怕给人挑出个错处来,她又怎敢去麻烦他们。

崔嬷嬷抿抿唇,伸手轻柔的替林书娴擦拭着泪水。

林书娴侧过头,低声说道:“嬷嬷,你先下去罢。”

崔嬷嬷也没继续说什么,轻轻退了出去,打开房门便看到沈亭站在门外,面上一惊,又朝屋内看了看,随后动作小心的关上门。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崔嬷嬷小心的问道。

沈亭点点头,随后崔嬷嬷便领着沈亭去了一处僻静的地,道路隐蔽,平常没有人会发现这。

到了地方后,崔嬷嬷对着沈亭下跪,行了大礼,“求大人帮帮夫人和小姐。”


沈亭没说话,只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崔嬷嬷拉了起来,“嬷嬷不必如此见外,你与我细细道来这些年姨母她们过得如何。”

“我们夫人嫁来城主府时老爷便对夫人宠爱有加,夫人生下大小姐时老爷也是开心的很,大小姐所住的映月轩也是老爷亲自监督建造完成的,可,十年前,沈家被灭,林家也跟着没落,从那开始老爷便开始冷落了夫人,去花楼已成常事,而后,竟又是纳了那花楼出身的奚柔为侧夫人,奚柔生下小公子之后,老爷竟是将中馈也交给了奚柔,奚柔如今的在府里的地位甚至都要高出夫人,此次大小姐病重,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多的是,那奚柔不过是面上随意拿了一些出来,若不是夫人用自己的嫁妆贴补,恐怕,大小姐如今已经......”

崔嬷嬷声音逐渐哽咽:“老爷做了这么多,不过是看沈家被灭,林家没落,生怕一个不小心牵连自身,老奴虽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道一二,您如今虽然战功赫赫,然早已被陛下忌惮,此番回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老爷想保全自身,便要与夫人摆脱干系,夫人这么多年一直温柔贤淑,循规蹈矩,他想休妻也休不了,只能逼着夫人和离。”崔嬷嬷又一次下跪行礼,手也抓住了沈亭的衣摆,就像是溺水之人抱着的最后一块浮木,“大人,老奴也知道您自己也是麻烦事诸多,但还是想求您帮帮夫人和大小姐吧。”

沈亭面色凝重,抬手将她扶起,低声道:“我会的,你只管好好照顾她们就是。”

崔嬷嬷此时已然泪流满面,“多谢大人。”

沈亭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姒宏命门之上,眼底弥漫着无尽的杀意。

若不是这次来缤城走了一遭,还不知道姨母跟安儿居然遇到了这种事情,姒宏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

今日府里已经解除了不可出府的禁令,幻音看着一侍女打扮的人从后门出去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边盖着一层帕子,问了把守后门的小厮说是出门采买的。

幻音挑了挑眉,她已经摸清了这城主府的规矩,就算是采买东西的奴仆出府那也是走的正门凭令牌出去的,方才那侍女分明身上未佩戴任何令牌,还给那小厮塞了一锭银子,鬼鬼祟祟,属实可疑。幻音没多想,抬脚跟上了那个侍女。

侍女出了后门没多久便拐进了一条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户门前停下,敲响了那扇门,很快,门被打开,侍女走了进去,开门的人探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又把头缩了回去关上了门。

幻音在屋顶看着这一幕,总感觉这侍女好生眼熟,脑子迅速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见过这名侍女,好半晌,终于想起来了。

附身轻轻掀开屋顶的瓦片,幻音往底下看。

里面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便是方才的侍女,那男的还尚未可知。

侍女将帕子掀开,里面是一个木盒子,她把盒子拿出来递给了对面的男子。

“府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你必须尽快将这东西销毁,别让人发现了。”

“放心吧秀儿姑娘。”

秀儿再三叮嘱,男子不耐烦的说着知道了,随后秀儿便提着篮子离开了。

幻音看着秀儿离开的背影思索着,只见那男子在秀儿走后随手就把木盒放在了桌上,走到床塌边躺了上去,不一会便传出了鼾声。

幻音跳下屋顶,慢慢推开房门,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个木盒子,里面是半盒粉红色的粉末,幻音眼睛微微眯起。玉纱呈粉末状,最大的特点便是它的颜色是粉红的,并且只有火烧才能销毁。

幻音将盒子盖上,神色冷冽,将盒子收好便径直回了府。

“确认了?”沈亭眼神犀利,手中把玩着一只盒子。

幻音点点头,“是,大人,需要解决吗?”她早察觉那个奚姨娘有问题了,如此矫揉造作,让人看着就烦。

沈亭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粉末,捻起一搓,笑了起来,“不必,她自会露出马脚,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是夜,漆黑的夜空点缀着几粒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月亮半掩在云层中,稀稀疏疏的洒下几丝月光。

缤城城北方向,一座豪华大院里,院中间负手站立着一名黑衣男子,男子身形颀长,面上覆着半张面具,遮住了眉眼,而他周围的地面上仰躺着许多黑衣人,神色痛苦。

对面站着一白衣男子,面容冷俊,眸子如鹰隼一般锐利,周身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七星坞的人?”白衣男子开口,语气冰冷,透着一丝杀意。

左廷玉微微勾唇:“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话落,飞身上到屋顶便要离开。

男子浑身充满戾气,冷冷道:“想跑?”反手抽走了一旁下属的长剑便追了上去。

左廷玉只感觉身后杀气逼近,微微侧身避开了向他袭来的冷剑,旋身掌心凝结内力便朝江明亦的胸前拍去,江明亦收回长剑立于胸前挡住,二人相继后退。

左廷玉扯了扯唇:“三年前你都没打赢我,这次就更别想了。”带着嘚瑟的语气刺激着江明亦。

不提三年前还好,一提三年前江明亦周身的杀气更盛,“找死。”看着左廷玉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左廷玉见状,想了想自己今夜孤身一人前来此处,对方又人多势众,脑海里迅速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跑!

于是乎,左廷玉朝着江明亦的方向迅速扔了个黑乎乎的东西,江明亦下意识抬手格挡,叮一声,是颗石头,再转眼,左廷玉已经没了身影,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江明亦掩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好得很,耍了他两次了。

再说左廷玉这边,一路马不停蹄的去了城东的一处院子,才进院子,便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借着月光看出那是血是黑色的,青枫不知从哪出来,上前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左廷玉。

左廷玉接过吞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给了青枫:“明日一早将这个拿给沈亭。”说完便捂着胸口去了屋内。


次日,沈亭看着手里檀木盒子,神色慵懒的问道:“他人呢?”

青枫腰背挺直,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说道:“回大人,主上说他第一次来缤城,所以想好好逛逛。”

沈亭没说话,挥挥手示意青枫退下,微微抬头,骄阳热烈,让沈亭忍不住眯了眯眼,拿着解药的手微微收紧。

——

姒安服下解药之后又找了大夫来看,说是毒已经解了,接下来只需要调养身体便好,林书娴当场激动的又流下了眼泪,嚷嚷着要留下来照顾姒安,给崔嬷嬷好说歹说才肯去休息。

崔嬷嬷让人扶着林书娴回去休息,自己则亲自守在映月轩,让那些下人洒扫时动作轻点,免得打扰到大小姐。

奚柔慢悠悠地走到了映月轩,在要进去时却被崔嬷嬷拦在了门外,“奚姨娘还请回,我们大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崔嬷嬷面上毫无恭敬之色,语气冷淡。

这个女人这时候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奚柔也不恼,浅笑着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大小姐身体恢复的如何,嬷嬷怎的防我跟防贼似的。”

崔嬷嬷还是坚守着阵地,丝毫不退步。

奚柔还是保持着浅浅的笑意,“嬷嬷你这不让我进去看看,我又怎能更好的给大小姐请大夫抓药呢?”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崔嬷嬷心里恼怒,自家夫人这段时间为了大小姐的病忙前忙后,嫁妆也已经用了七七八八了,现在大小姐刚刚服下解药,之后调理身子也需要大量的药材,奚柔若是不松口,谁敢给银钱给她们。

看崔嬷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奚柔只觉得畅快极了,身后的婢女秀儿上前将崔嬷嬷推到了一边,奚柔抚了抚发鬓,轻笑着说:“崔嬷嬷年纪也大了,还是早点回乡下养老去吧,夫人这边,我自会安排人来照顾的。”

“你......”崔嬷嬷气急,这些年夫人身边的人被奚柔明里暗里不知道换了多少,现在竟是要将自己也换走,简直欺人太甚。

“这就是城主府的规矩吗?任由一个妾室在大小姐的院子外撒野。”一道清冷凉薄的声音传来。

奚柔本来踏进映月轩的脚步硬生生停住,慢慢转身,便看见一女子走来,身后跟着自家老爷,还有一名侍卫打扮的人。

那女子相貌倾城,气质清冷高雅,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女,不可亵渎。奚柔承认,她看到这女子时便嫉妒了,然面上却不显,施施然走上前行了一礼,出声询问:“老爷,这位是?”

姒宏还未说话,崔嬷嬷便上前来对着沈亭行礼:“老奴拜见大人。”

沈亭微微点头,“嬷嬷不必多礼。”

姒宏不满崔嬷嬷直接无视了他,但碍于沈亭在场,不好多说些什么,对着奚柔出声道:“这位是沈将军。”

闻言,奚柔才对着沈亭屈膝行了一礼,“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沈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沈亭看了奚柔一眼,淡漠的眸子流露出一丝不屑,“这就是那个花楼出身在正房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妾室?”

这句话说的不可谓不犀利,既说了奚柔是花楼出身,又说她一个妾室如此没规矩踩在正房夫人头上。

奚柔垂着头,面色已然变得铁青,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紧咬着下唇,眼底有着狠毒之色。

姒宏也是面上有些挂不住,刚刚在路上碰到了来映月轩的沈亭,便客套了几句说自己也要来映月轩,问沈亭要不要同行,本以为她开口会拒绝,谁曾想竟没有,早知如此他就不问了,现在被这句话整的也是下不来台,一个妾室踩在夫人头上耍威风,他这个家主多多少少都有点责任。

奚柔略带委屈的眼神看向姒宏,姒宏看了她一眼,沈亭如今虽被陛下忌惮,但现在也还是一品将军,官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现在还不能得罪,最终什么也没说,打着哈哈道:“还是先进去看看安儿吧。”

沈亭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必,先把下毒的人处理了。”

话一出口,奚柔眼底划过一抹慌乱,随后又很快镇定下来,玉纱已经被销毁了,查不到她身上,于是,她柔声说道:“大人这是查到了凶手,可定要将人拖出去凌迟处死,绝不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

“确实。”沈亭淡淡出声,随后朝着正院前厅走去,本来是想着去看看姒安身体状况如何的,路上遇到姒宏在那巴拉巴拉,根本不想理会,没成想竟然在映月轩遇到了奚柔,那就顺便把人解决了好了,本来想等她自己漏出马脚,但现在,她等不及了,越看这女人越觉得心烦。

奚柔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回事,人就被幻音提溜着领子往前拖去。

没错,确实是往前拖,奚柔虽说长相妩媚,人却娇小,比幻音矮了至少一个头,幻音也懒得跟这人客气的废话,直接拎着领子就往正院拖去,全程冷着一张脸,敢给表小姐下毒,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人也是被主仆二人的操作看晕了头脑,直到奚柔喊救命才回过神来,秀儿连忙跑上去:“你们,你们快放开奚姨娘。”秀儿如今也开始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姒宏有些搞不清事情发展了,但如今幻音拖着奚柔在府里走这件事如果被碎嘴的下人传出去,那他城主府的面子要往哪搁,带着怒气快步走到沈亭身边,语气不好道:“沈将军这是何意?别忘了这里是城主府,奚柔是侧夫人!”

沈亭眼底满是不耐,冷然道:“你要庆幸姨母不愿和离,不然,今日你的下场也跟那个女人一样。”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杀意。

姒宏心下一惊,却是不相信沈亭也会让人拖着他去正厅,他可是缤城城主!恼怒道:“沈将军!本官再说一次,这里是城主府,还轮不到你在这撒野!”

然姒宏却会错了意,沈亭说的下场是没有命的那种。


话落,沈亭停下了步伐,转头看向姒宏,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姒城主这是要以权压人了?那本将军就不客气了。”内力运行到脚尖,姒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到了后面的假山,又掉落在地,哇的吐出一口血,他只感觉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好像是断了几根肋骨。

在沈亭停下脚步时,幻音就把奚柔丢下了,此刻的她衣裳不整,发髻散乱,哪还有平日容光焕发的模样,秀儿连忙去扶奚柔,然而奚柔的脚因为这一路的拖行已经磨破了,鲜血流了一路,现在站都站不起来,看到姒宏倒飞出去时,直接尖叫出声:“老爷。”

此刻的她慌乱无比,她隐隐觉得沈亭已经查到了真相,却又不敢相信,明明自己已经让秀儿将玉纱送出去销毁了,怎么会......

此地离正院不远,来往的下人也多了起来,看到这一幕只感觉身后汗毛倒竖,连忙跑远,生怕自己也触了霉头。

奚柔转头看向沈亭,语气愤然:“将军大人,妾身知道您位高权重,但即使如此,也不能随意伤害朝廷官员吧。”

沈亭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眼底却毫无笑意,“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全自身吧。”

奚柔有些怔愣,没明白沈亭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一个浑身是血,没一块好肉的男人被带了上来,看到奚柔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姐姐快救我。”

奚柔眼底有着震惊和恐惧,猛的转头看向秀儿,秀儿也是一脸震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当时明明很小心翼翼,怎么会。

幻音此时出声了,“这个人奚姨娘应该很熟悉吧。”

奚柔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进掌中,咬着牙:“这,妾身一直在后院,怎么会认识外男。”

“奚柔,原名王慧,出身农村,自幼家贫,被卖进了花楼,后来又被姒城主看上,赎了身,进城主府做了侧夫人,娘家人知道后多次找上你,找你要钱,不然就把你以前的勾当传出去,弟弟王石好赌,多次找你要银钱,你托他帮你找的玉纱,想给姒宏下毒,姒宏死了,你儿子姒舟就可以成为城主,谁知被大小姐撞见了,你怕事情败露,便给大小姐下了玉纱,而后怕被人发现,让身边婢女秀儿将玉纱拿出去给王石,让其销毁。”幻音平静的述说着。

奚柔越来越恐惧,一直摇着头:“不,不是我,你们在污蔑我,你们合起伙来污蔑我。”紧接着,她又转头看向姒宏,触及对方震惊的眼神时,心里一咯噔,慌张的解释道:“老爷,您相信我,这不是真的,是她们在污蔑妾身。”

姒宏捂着胸口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奚柔,奚柔以为姒宏相信自己了,娇滴滴的出声:“老爷~”然而她此刻模样狼狈,这个样子只让人觉得恶心。

姒宏扬起手直接给了奚柔一巴掌:“贱人!”

奚柔被打的整个人往一边歪过去,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溢出血迹,但是又很快一把抓住了姒宏的衣角:“老爷,你相信妾身,妾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接着又转头,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沈亭和幻音,“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做的,证据呢,将我弟弟严刑拷打逼他说这一番话,你们是何居心。”

话音刚落,幻音便拿出了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是粉红色的粉末,紧接着又说道:“你的那个婢女昨天从后门出去,收买了一个小厮,需要我去帮姨娘将那个小厮找来吗?”

奚柔回身,立马给了秀儿一巴掌:“我怎么养了你这个蠢货,居然敢给大小姐下毒!”转头又看向沈亭,“大人,一切都是秀儿自作主张,妾身把她给您,任由您处置,还大小姐一个公道。”

奚柔慌了,怎么可能,她做的这么隐秘,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不,只要她抵死不认,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秀儿捂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亭冷淡的看着这一幕,最后冷冷一笑:“你当本将军眼瞎不成?”随后又说道,“本将军一向尊重人,你刚刚既然说要将凶手凌迟处死,那便成全你。”话落,转身离开了。

奚柔瞪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被已经上前的幻音点了哑穴拖了下去,秀儿也被人带了下去。

————

沈亭离开时是林书娴亲自送的,姒宏还躺在床榻上没三个月估计是下不来床了,现在府里可以说是林书娴的一言堂了,底下的人知道夫人身后是大将军一个个的对夫人比对姒宏还要恭敬。

出城的时候沈亭看了看人数,没看到那道身影,冷哼一声,“干脆住这得了。”扯了扯缰绳,驾着马儿走了。

林中空气清新,现已入秋,已经能感受到丝丝凉意,树上的叶子随着秋风划过稀稀拉拉的落下。

行了四五日,沈亭拉着缰绳,看到前面支着个茶摊,又朝身后看了看,淡声下令:“停下休整。”

小茶摊一下子来了许多人老板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连忙给她们擦桌子上茶点。

沈亭站在溪边,没去凑热闹,清澈的溪水倒映着沈亭的瘦削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小茶摊这,士兵一个个开心的喝茶吃点心,幻音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放到嘴边,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赶紧出声道:“先别喝!”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士兵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了,小茶摊的老板抽出一把刀来便朝幻音砍了过去,幻音眸色一凛,抽出腰间佩剑便挡了回去,一瞬间,周围涌出了许多黑衣人。

另一边的沈亭听到动静,飞身前来便看到幻音跟一群人打起来的身影,眼底弥漫着杀意,抽出腰间软剑就加入了战局。

真是够损的,回个京都要派人刺杀她。


二人都不知杀了多少黑衣人了,幻音都要骂出声了,谁家没事养那么多死士干嘛,为了杀她们将军也是下了血本了。

幻音一边杀一边对着沈亭说道:“大人,您先离开,这里交给属下。”

沈亭将几个黑衣人一齐抹了脖子,挑了个空隙到幻音身边,内力凝于掌心,朝幻音后背拍去,幻音只感觉有一道轻柔的力量拍在了她的后背,她就飞出了战局,耳边还回响着自家大人清冷的声音:“先回帝都。“

幻音扭头看了眼被黑衣人包围的沈亭,咬了咬牙,转头利索的上马快速的朝帝都的方向赶去。

沈亭看幻音安全离开了,冷眼扫了一圈黑衣人,黑衣人互相看了眼,全都朝着沈亭冲了过去。

全部人一拥而上,一个不慎,沈亭左手臂就被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手臂滑下,染红了雪白的衣裙。

沈亭越打越觉得有些使不上劲来,低头看了看手臂,那里鲜红的血液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暗骂一声,然体力却是流失的越来越快,已经快要提不动长剑了,黑衣人也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进攻的越发猛烈,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衣裙也从白色变成了鲜红色,看的让人心惊,一个不慎,被一名黑衣人击中胸口,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预想中掉落在地上的疼痛并没有发生,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看到的景象已经逐渐模糊,但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来了。”

软剑从手中脱落,沈亭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

帝都。

将军府。

沈亭睁开眼便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慢慢坐起身来,看了眼房中的设施,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朝外喊了一声:“幻音。”声音因为没喝水的缘故,带着几分沙哑。

进来的却不是幻音,而是左廷玉。

沈亭眯了眯眼,随后冷笑一声:“在缤城玩完了?”

左廷玉摸摸鼻子,试探性的说了句:“亭亭你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沈亭不屑。

出去玩而已,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左廷玉嘿嘿一笑,凑了过去:“亭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亭偏头看了左廷玉一眼,两人现在离的极近,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一股雪松的凛冽香气萦绕在鼻尖。

有点好闻,沈亭想。

伸手将左廷玉推开,沈亭下了床榻,走到檀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杯茶下肚,嗓子舒服多了。

出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左廷玉一边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披风给沈亭披上,一边应道:“三天,你中了毒,现在刚解,还得调养一阵子,皇帝老头这两天还派了人来,被我给挡回去了。”

沈亭拢了拢披风,哦了一声,又问了句:“还有吗?”

左廷玉坐下,思考了一下,“嗯......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派人来了,听闻你受伤还让人拿了补品什么的来,我都给你收下了。”不要白不要。

沈亭摩挲着茶杯,随口问了句:“刺杀幕后的人呢?”

左廷玉给自己倒了杯茶,“嘴巴紧的很,到现在都不肯开口。”

“去看看。”

前世回帝都相安无事,怎么这次就遇刺了。

————

暗牢。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四周摆放着烛台照亮了这个密闭的空间,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绑在十字架上,血肉模糊,青枫手中的沾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二人身上,幻音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心里在思考待会要用哪个。

牢门被打开,二人看去,便见沈亭和左廷玉走了进来,两人躬身行礼,沈亭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沈亭看了眼左廷玉,犹豫了。

左廷玉眨眨眼,说道:“我也出去吧。”转身便要出去。

沈亭抿抿唇,她没错过刚刚左廷玉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最终还是出声道:“你留下吧。”

左廷玉身形顿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在转身之后又很快压了下去,站在一旁不说话。

看着眼前血肉模糊晕过去的男人,沈亭走向一旁的火盆,拿起了烙铁,毫不犹豫地往那男的胸口摁。

一股肉被烧焦地味弥漫在空气中,沈亭嫌恶的皱了皱眉,左廷玉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男人尖叫出声,被硬生生的痛醒了。

将烙铁丢回火盆里,沈亭靠坐在桌子旁,正对着男人,手里一下又一下的把玩着刚刚从桌子上拿的黑色令牌。

男人强忍着痛意,沙哑着声音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黑羽卫的人吧。”沈亭兀自出声道。

听到“黑羽卫”三个字,男人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黑羽卫。

左廷玉心底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沈亭还知道黑羽卫,毕竟这个世界上知道黑羽卫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沈亭慢悠悠的从怀里又掏出来一块令牌,跟她原先拿在手里的令牌一模一样,冷淡道:“十年前沈家被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男人没出声。

沈亭悠悠的叹了一声:“你有选择地权利,就是不知道你的妻儿......”

“你什么意思?”听到妻儿,男人的神色立马紧张起来。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找你的妻子聊聊天罢了。”沈亭毫不在意地说道。

男人却是不信,“不许动她们!”沈亭的资料他看过,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一品将军的位置,心狠手辣,没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这就要看你了。”沈亭淡声说着,

男人手握成拳,开口说道:“你放了她们,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嗓音冷淡,带着不容置喙。

男人咬咬牙,说道:“我不清楚当年的事情,我只知道是因为沈家功高盖主,惹了不该惹的人。”

沈亭沉默半晌,随后转身出去了,左廷玉也紧跟着出去了。

刺眼的阳光让久待在黑暗中的沈亭忍不住眯了眯眼,手里紧紧的握着黑色的令牌。

前世她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黑羽卫三个字还是薛莫弦告诉她的,算算日子,也快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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