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瑾宁李良晟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阅读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由网络作家“六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目前已经迎来尾声,本文是作者“六月”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陈瑾宁李良晟的人设十分讨喜,主要内容讲述的是:子铺给任何人打理都行,唯独不能给你打理,出嫁从夫,姐姐已经出嫁,是武安侯府的少夫人,怎能管理我母亲的嫁妆?第四,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信不过你。”陈瑾瑞脸色大变,突然起身,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有胆再说一次!”瑾宁冷笑一声,“我的意思很明白,没有必要多说一次,你的这些旧衣裳拿回去吧,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舍。”长孙嫣儿尖叫一声,“瑾宁表姐,你......
《全文阅读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精彩片段
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六月把人物、场景写活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佚名,《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这本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古代言情、宠妻、甜宠、佚名古代言情、宠妻、甜宠、 的标签为古代言情、宠妻、甜宠、并且是古代言情、宠妻、甜宠、类型连载中,最新章节第906章 甄依篇187,写了1718554字!
书友评价
女主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也没啥本事,看着心累
而且本身这文就够有门槛,别书出现的角色能在这儿占那么大的篇幅,合适吗?在文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龙太后,初看文如果不看评论我能知道这人是谁??
而且人名经常前后不一样,上章还姓孔呢,下章就姓张了,看的真的是憋闷。
还有这一个姓陈的那一个姓陈的,到处都是姓陈的,6。
有些人设挺气人,初三就是个不断背叛主子的人,背叛女主她爸投奔女主,又背叛女主投奔她爸,就是个拿忠心做幌子吃里扒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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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试读
见下人都退了下去,陈瑾瑞便看着长孙嫣儿,板着脸道:“今日你过来便最好,我正好有些话要问你。”
长孙嫣儿故作一怔,“大表姐您问便是!”
陈瑾瑞严厉地问道:“你和李良晟是怎么回事?”
长孙嫣儿方才还一脸高兴,一下子就泫然欲滴起来,“表姐,我和李公子只是一时情迷意乱,我知道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陈瑾瑞义正辞严地道:“你明知道瑾宁已经婚配侯府,却还和李良晟纠缠不清,什么意乱情迷?我看就是他故意哄的你,你怎么就猪油蒙心了呢?你表姐的未婚夫也敢肖想,若不是看在舅舅的份上,我打死你都不嫌过的。”
长孙嫣儿便泪涟涟地拉住瑾宁的衣袖,“瑾宁表姐,你原谅我,我这一次真的知道错了。”
瑾宁慢慢地收回手,冷漠地看着她,“你有什么错?你和李良晟两情相悦,郎才女貌的一对狗男女,是我差点耽误了你们的好姻缘。”
陈瑾瑞听得此言,脸色微变,不过也并未作声。
长孙嫣儿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眼角,软软地道:“瑾宁表姐,你还是嫁入侯府吧,你为夫人,我为平妻,我以你为尊,以后我们一起伺候相公,好不好?”
瑾宁差点笑了出来,这比她以前在青州看的村戏班子的戏还要差。
但是,陈瑾瑞却很感动,一副释然的样子,美丽的脸庞也笼了一层谅解,“知道错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一同嫁入侯府,瑾宁是夫人,你是平妻,任何事,你都得听瑾宁的,以她为尊,知道吗?”
“是!”长孙嫣儿低低地说,依旧擦拭着眼角,却掩不住那一抹愤恨。
陈瑾瑞又拉着瑾宁的手,一副语重心长地道:“姐姐一直盼着你能嫁个好人家,江宁侯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热,又深得皇太后看重,李良晟虽然还不成器,可有父荫照拂,差不到哪里去,且李家只他一个儿子,家中人事不复杂,那陈靖廷是养子,分不了家产和爵位,你嫁过去生下两三个儿子,这辈子就能安享荣华富贵,姐姐真为你高兴。”
瑾宁脸上有几不可查的冷笑,“是啊!”
陈瑾瑞以为她同意了,便转了话题问道:“对了,方才听母亲说,要把你娘亲的庄子铺子给你,姐姐觉得,你到底是千金小姐,不好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因此,这些庄子铺姐姐暂时替你管着,你信得过姐姐吧?”
瑾宁坐直身子,与陈瑾瑞拉开一定的距离,脸色也冷峻起来,慢慢地道:“姐姐,你这话说得不对。”
“不对?你信不过姐姐?”陈瑾瑞脸色当场就变了,“难不成你认为我会贪你的银子不成?”
瑾宁眉目冷淡,“第一,称呼错了,是你娘亲,我母亲,且我母亲,你也得尊称一声母亲。谓之嫡庶分明。第二,不是给我,而是还给我,那本来就是我母亲的嫁妆,不属于你娘亲甚至也不属于国公府。第三,庄子铺给任何人打理都行,唯独不能给你打理,出嫁从夫,姐姐已经出嫁,是武安侯府的少夫人,怎能管理我母亲的嫁妆?第四,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信不过你。”
陈瑾瑞脸色大变,突然起身,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有胆再说一次!”
瑾宁冷笑一声,“我的意思很明白,没有必要多说一次,你的这些旧衣裳拿回去吧,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舍。”
长孙嫣儿尖叫一声,“瑾宁表姐,你怎么能这样跟大表姐说话?”
瑾宁脸色一沉,指着她就破口大骂,“还有你,你以为你拉下脸来这里装模作样我便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屎吗?你父亲失势,你不能做侯府少夫人,只能入门为妾,便来求我嫁给李良晟,怎不记得你们当初是如何算计侯府退婚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长孙嫣儿又怒又气,半响出不得声。
陈瑾瑞全身发抖,指着瑾宁的鼻子怒道:“好,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这就去叫父亲处置你。”
“去吧,把你的这些破烂带走!”瑾宁说完,一手把她带来的东西扫落在地上,包袱散开,露出一大堆陈旧的衣裳,确实寒酸。
陈瑾瑞冷冷地道:“好,你等着,别以为立了点功劳就能上天,这国公府,还没轮到你当家做主,至于侯府的亲事,容不得你拒绝,有母亲在一天,你也得听她的。”
说完,拉着长孙嫣儿的手腕,“我们走,别搭理这个废物!”
长孙嫣儿瞪了瑾宁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别真以为我得求着你,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瑾宁坐在椅子上,压根不搭理长孙嫣儿这只疯狗,只盯着陈瑾瑞道:“对了,姐姐,你给我的药是找哪一位御医开的?正好,我过两天要陪平安公主入宫一趟,便请他多开几副。”
陈瑾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那些药,你无福消受,我带走!”
她喊道:“石榴,把药给我拿过来!”
瑾宁冷笑,“姐姐真是厉害啊,人都嫁出去了,却连我屋中新来丫头的名字都知道。”
陈瑾瑞悻悻地道:“我是关心你,才特意打听了一下你屋中的人,看可靠不可靠,给你良心你当驴肝肺,别以为你封了个县主就可以嚣张跋扈,这京中,莫说县主,便是郡主也是一揪一大摞。”
说完,拉着长孙嫣儿就走。
她这话倒是事实。
大周这两年与鲜卑开战,国库不继,皇上要犒赏百官,怎么最经济便捷?自然是给华而不实的封号了。
因此,京中的县主,确实是一大堆了,不过,许多都只是有虚名没有食邑分封的。
瑾宁是有食邑的,和那些县主有本质的区别。
陈瑾瑞显然不这么认为,也不愿意这么认为。
送走了这歹毒姐妹花,瑾宁心情不错,叫青莹收拾那些旧衣裳扔出去,再上了一壶酒,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起来。
如今长孙嫣儿是狗急跳墙了,做不了夫人,连平妻都做不了,只能入门为妾,她这般自命清高,怎甘心?
瑾宁都有点迫不及待地等她们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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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公今天到了督查衙门,南监的副指挥使陈靖廷便来取福州案的口供,说是要递呈御前。
但是陈国公却把这份口供留在府里了,昨晚取了回家,想看看口供可有疏漏之处,今日到衙门就忘记带了。
陈靖廷急着入宫,两人便一同回府取。
刚进府门,便听得后院传来打斗的声音,而正厅里,却空无一人。
国公爷脸色微变,与陈靖廷对望了一眼,两人飞快往后院而去。
刚进入梨花院,便见长孙拔一掌打在了陈瑾宁的身上,陈瑾宁整个飞起,如败絮般落下。
陈靖廷想也不想,飞身而起,接住那坠落的身子。
陈瑾宁一口鲜血吐出,兀自站定了身子,看着陈靖廷。
前生她曾败在一人的手下,此人就是武靖将军陈靖廷。
陈靖廷是江宁侯的养子,李良晟的哥哥,生父是神鹰将军陈子忠,陈子忠战死沙场之后,陈靖廷被江宁侯收养,一直没让他改姓。
陈靖廷十三岁随养父出征,阵前杀敌丝毫不怯,第一次出征,便诛杀了敌军三十余人,被当时的摄政王夸奖有乃父之风,十六岁那年,被封为武靖将军。
朝廷一向重视武将,江宁侯更是有心培养他,在他二十一岁那年,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出征迎战鲜卑,大胜而归,被封为武靖侯。
然而,这位武靖侯却是英年早逝。
在他封侯爵的第二年,死于梁东一役,是为救她而被敌军射杀的,而讽刺的是,当时她是为了救李良晟而陷入险境的。
李良晟一直不喜欢这个便宜大哥,她后来拜祭武靖将军的时候,还被他冷嘲热讽,甚至踢翻了香炉。
陈靖廷是个顶天立地的武将,很多人都认同,唯独李良晟不承认。
前生,为陈靖廷的死,她难过愧疚了许久。
如今见他一身玄黑素锦衣裳,束冠而立,俊美面容沉肃威严,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陈瑾宁眸子沉了沉,方才她并未败给长孙拔,只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才会故意露了破绽让长孙拔伤了自己。
长孙氏看到陈国公,扑过去大哭,“国公爷救命啊,瑾宁杀人。”
长孙拔面容微变,收了剑拱手,“守业!”
陈国公的字叫守业,他们一直这样相称。
陈国公微微点头,眸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虚扶住了长孙氏,看着护卫慢慢地爬起来,再看廊前张妈妈的尸体。
他眸光最后盯在了陈瑾宁的脸上,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你杀了人?”
陈瑾宁发鬓凌乱,脸色苍白,慢慢地走出来,直言不讳,“是”
她一步步走到国公爷的面前,长孙拔那一掌,伤了她的心脉,疼得入心入肺,她全凭一口气稳住。
她拖着流云鞭,地上有一道长长的鞭痕,她站在陈国公的面前,脸上浮起一朵苍白绝望的笑容,讽刺又悲哀,“不待见我,便让我回青州吧,何必在饭菜里下毒害我?我娘用命生下了我,是让我好好地活着,不是给你们摧残折磨的。”
陈国公面容震惊,眸子有惊痛之色,整个人如惊雷劈过一般,一动不动。
她眼前一阵昏暗沉黑,眩晕袭击而来,身子一软,便慢慢地倒了下去。
意识消散前,腰间被一道强壮的手臂一抱,淡淡的沉香味道钻入鼻中,她认识的人中,只有陈靖廷,爱用沉香。
她昏了过去。
陈靖廷抱着她,俊颜微寒地看着长孙拔,“将军武功高强,却用来对付闺阁女子,未免失了身份。”
长孙拔冷笑一声,“也得看她做了什么,再说,这是家事,和武靖将军甚至南监都没有关系。”
他看着陈国公,脸色已经恢复了如常,毫不客气地道:“守业,今日冒昧替你管教了瑾宁,你不会见怪吧?”
陈国公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瑾宁的脸。
长孙嫣儿见陈国公不说话,便站出来义愤填膺地道:“姑丈,瑾宁竟然动手杀人,还要杀姑姑,父亲是为了救姑姑才伤了她的,姑父若不信,问问府中的这些奴才便知道。”
陈国公眸色如刀子般冷冽,刮过长孙氏的脸,仿佛是沉了一口气,维持着礼貌对长孙拔道:“有劳大舅兄了,只是,国公府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吧,请!”
长孙拔脸色骤然一变,这两年,陈守业明里暗里讨好拉拢他,他心里明白,便是自己再过分,他也从不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更不要说直接下逐客令。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却是气极,憨厚的脸上竟凝了几分狰狞之色,“看看你的女儿,小小年纪,竟犯下杀人之罪,此事若传了出去,你名声不保,看在两家还是亲戚的份上,你最好亲自绑了她去衙门。”
说完,冷冷地拂袖而去。
长孙嫣儿怔了一下,也连忙追着父亲而去。
长孙氏迟疑了一下,深呼吸一口道:“国公爷,哥哥和嫣儿是来探望我的,刚好遇到……”
“把张妈妈的尸体拖出去,你再来禀报我发生了什么事。”陈国公眸色淡漠地打断了她的话。
长孙氏咬了咬牙,“是!”
瑾宁被送回了房中,昏昏沉沉地梦里,她仿佛把前生又经历了一次,她死于李良晟的手中,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丢入火焰中,那小小的身子,瞬间被火焰吞噬。
她哭得撕心裂肺!
“小姐,小姐……”
有声音穿越火光而来,在耳中尤为的清晰。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迷雾。
她伸手擦了一下,满脸的泪水。
“小姐,您好点了吗?”海棠俯下轻声问道。
陈瑾宁哑声道:“没事。”
她想撑起来,胸口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无力地躺下,长孙拔那一掌,伤到心脉肺腑了。
“您做噩梦了吗?哭得很伤心呢。”海棠怜惜地问道。
噩梦?陈瑾宁全身如被碾压过一般,连心尖都是发痛的,“是的,噩梦。”
“国公爷就在外头,奴婢出去禀报一声说您醒来了。”海棠为她压好被角便出去了。
陈瑾宁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纷乱陈杂,心绪如潮。
脚步声响起,瑾宁猛地睁开眼睛。
“好些了吗?”陈国公轻声问道。
陈瑾宁看着他,灯光跳跃下,他的面容有几分隐晦的懊恼。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陈瑾宁从不知道父母之爱是什么。
在庄子里的时候,听奶娘说,父亲和母亲年少夫妻,十分恩爱,母亲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很开心。
他们成亲十年,母亲都没怀上,迫于老夫人的压力,娶了一位贵妾为陈家开枝散叶。
她出生之前,长孙氏已经生下一子一女,或者说,本来是有两个女儿,因为第二胎是双胞胎,夭折了女儿。
陈国公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阻拦,任由长孙氏派人到衙门去。
“你该受些教训了!”陈国公冷冷地道。
管家听得此言,整个人一松。
他唯一怕的就是国公爷心软,只要国公爷阻止,他也能去报官,但是以后可就丢失了这份差事。
他看着瑾宁,眼底尽然是恨意,他是真没想到这小贱人下手会这么狠啊,割了他一双耳朵,害得他生生成了残废,真是杀了她都不为过。
不过,进了牢里,肯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衙门来人之前,陈国公命人严密封锁梨花院。
瑾宁就抱着小黑,坐在廊前的石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黑身上的毛。
陈国公心里头其实有些忐忑,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他这个侯爵之位,并非世袭,而多年不曾立功,什么时候被褫夺回这个爵位也不知道。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更是丢尽了他的脸,若有御史弹劾他内宅不严,他便是想升官也不可能了。
想到自己的前程就这样毁于这个逆女手中,他就浑身是火。
衙门派来的人是梁捕头,他带了两名官差过来。
他进门就先跟陈国公行礼,然后眸光落在了瑾宁的身上。
他仿佛从不认识瑾宁,问道:“敢问这位就是三小姐?方才贵府下人前来报案,说你伤了贵府管家,是吗?”
瑾宁抬起头,眸光颇为凌厉地看着梁捕头,“谁说的?”
长孙氏厉声道:“你自己亲口说的,你现在不承认了?”
“我说的?”瑾宁笑了起来,“我说的怎么我不记得了?夫人是想诬陷我吗?”
她抱着小黑站起来,走到梁捕头的面前,幽幽鬼火般的眸光盯着他,“梁捕头,不认识我了吗?”
梁捕头一怔,“我从没与三小姐见过面,谈何认识?”
“没见过面啊!”瑾宁伸手抚摸着小黑的脑袋,“小黑,认识他吗?”
小黑仰头,凶狠地盯着梁捕头,仿佛只等瑾宁一声令下便扑过去。
梁捕头压根不怕,义正辞严地道:“三小姐,现在问你案子,请你跟我回一趟衙门。”
“回衙门?确实是回衙门吗?别又迷昏了我把我拉上了狼山,”瑾宁安抚着小黑,意态淡淡地道:“不过,想必也不成了,武靖将军大概已经剿灭了狼山的山贼,回头朝廷嘉奖下来,少不了梁捕头的功劳啊,若不是梁捕头,我也上不了狼山,救不了晖临世子呢。”
梁捕头脸色微变,“你到底胡说什么?”
陈国公听得她还在这里胡扯,当下就大怒了,“梁捕头,先押她回去。”
梁捕头正欲动手,瑾宁却已经放下了小黑,“不必押,我跟你们回去便是。”
她回头看着陈国公,“看到了吗?我是跟着他走了,回头若我没出现在京兆府衙门,就拜托国公爷看在到底父女一场,替我到南监报个信,就说我又被梁捕头带走然后私奔了。”
梁捕头冷冷一笑,“三小姐真是疯了,疯言疯语,南监还真不管这些小事。”
瑾宁耸耸肩,还真十分配合地跟着梁捕头走。
她走经过长孙氏的面前时,忽地笑了起来,“夫人,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咱这么多年的账,也该好好地算算了。”
长孙氏脸上的失望和国公爷脸上的失望同出一辙,“瑾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拜你们所赐!”瑾宁眸光也淡淡地扫过管家的脸,然后凑近他的耳朵道:“其实我不止看不顺眼你的耳朵,我连你的两颗眼珠子都很看不顺眼。”
“你恫吓我,你还想恫吓我!”管家顿时大叫起来。
梁捕头沉下脸,“三小姐,走吧,到了衙门,可就没你嚣张的份了。”
瑾宁哈哈大笑,跟着他走了出去。
陈国公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眼角。
连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都因她而起。
或许,当初叫她回来真是一个错误。
结果,瑾宁人还没走到国公府大门,便见平安公主的马车和宫中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陈国公,陈瑾宁接旨!”
马车里传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段公公的声音。
梁捕头一怔,带着瑾宁站定了脚步,他看向瑾宁,瑾宁却只是脸带淡笑,并未看出神情来。
传话的声音,一层层地传递进去。
陈国公愕然,这个时候有圣旨到?
他连忙整理衣冠,率着长孙氏与一众奴才出去迎接圣旨!
出到门口,却见宣旨之人,是平安公主与督查衙门总领李大人夫妇,还有站在李大人身后的是皇上身边的段公公。
“下官参见公主!”陈国公连忙上前拜见。
“国公爷免礼!”平安公主微微一笑。
“国公爷好!”段公公上前微笑道。
“公公有礼!”陈国公不知道这宣的什么旨意,心里戚戚焉。
“公主请进!”陈国公连忙挥手让长孙氏进去拖走瑾宁,免得叫公主看见。
接旨,需设香案,因此,国公爷得先请公主进去坐。
同时,他看了梁捕头一眼,道:“你先带她走吧。”
梁捕头自然想,但是,段公公却说,接旨之人,还有陈瑾宁。
李大人取出圣旨,站在石阶之上,众人皆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国公府千金瑾宁,救晖临世子及剿灭山贼有功,特赏五千两黄金,封县主之位,择日入宫谢恩。国公陈守业教女有方,有功社稷,加封护国公封号,赐食邑……”
圣旨一下,众人大惊。
陈国公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怔怔当场,连谢恩都不记得了。
长孙氏脸色煞白,那小贱人救了晖临世子?晖临世子真的在狼山?
管家已经整个呆若木鸡,恨得牙齿都打颤。
“护国公,还不谢恩?”平安公主道。
陈国公回过神来,伸出巍巍双手,嘴唇哆嗦了几下,“臣……臣领旨谢恩!”
这道旨意,如千钧沉重,落在了陈国公的手中。
他这位国公爷立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十几年一直在京中挂闲散的职务。如今,忽然圣恩眷顾,被封为护国公,还是因为瑾宁。
他回头看着瑾宁,心里有种慌乱感,这是真的?她真的是去救世子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梁捕头,却见梁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长孙氏听了管家的禀报,倒抽一口凉气,“她真的这样说?”
“没错。”管家耳朵上依旧缠着纱布,但是,对于瑾宁那句故意扬高的话还是听得很清晰,“她是这样跟李公子说的,李公子显然是同意了。”
“这李良晟好无情啊!”长孙氏咬牙切齿地道。
“表姐,不能再拖了,马上叫将军行事吧!”
长孙氏沉吟了一下,“但是,如今监督衙门正在调查大哥,若此时贸然行事……”
管家道:“表姐,就因为如此,更要抓紧行动,侯爷回京之前,最好表小姐能嫁入侯府,即便是平妻,也总胜过妾侍,平妻也是正经的联姻,到时候,侯爷能对长孙家的事情坐视不管?一旦结了姻亲,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有侯爷在,督查衙门乃至南监,都得有所忌惮。”
“你说得对,马上去找哥哥,跟他说说其中利害关系。”长孙氏道。
“是!”管家连忙就躬身退了出去。
江宁侯夫人办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
李良晟回去说了瑾宁的意思之后,江宁侯夫人便已经叫人选了个黄道吉日,叫了媒人到长孙府中知会一声,叫长孙嫣儿择日入门。
翌日,侯府的礼便到了。
按照纳妾的规矩,礼不多,几乎都是折算成银子。
这简直是狠狠地打了长孙拔的脸。
他已经是将军门第,可江宁侯夫人的做法,却把长孙家当做低门小户。
长孙拔那张憨厚的脸,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天气渐渐地热了,梨花院渐渐便上了轨道。
海棠伤愈之后,瑾宁便让她只在屋中伺候,其余的活儿一律不许她干。
青莹和梨花被提拔了上来,石榴则负责屋外的事情。
至于公主留在梨花院的护卫陈狗,则与小黑成了好朋友,原因是那天小黑跑了出去遇上国公府公子陈梁柱,陈梁柱最憎恨狗,且听得是瑾宁的,便叫几个小厮来围堵,刚好陈狗来到,救下了小黑,不过也因此得罪了陈梁柱。
自打那之后,陈狗便成了梨花院的大侠,他去哪里,小黑便跟到哪里,一人一狗,几乎形影不离。
不过,只要瑾宁一声呼哨,小黑便会摇着尾巴跑回去,一代大侠陈狗为此很伤心,指着小黑痛斥物伤其类。
梨花总是睁大眼睛看他,然后掩面小跑回去跟海棠说陈狗大侠很有文化。
陈狗便深得梨花院几位侍女的喜欢。
这天,长孙氏命人到梨花院来,说明天要带瑾宁出去看店铺,顺便认识一下店铺里的掌柜伙计。
海棠闻言,高兴地对瑾宁道:“夫人总算把庄子铺子还给小姐您了,真是太好了。”
瑾宁微微笑,“是啊,我等得太久了,把大侠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母亲的家财,她始终会拿回来的,她不着急。
她只是一直在等长孙家出手。
翌日,长孙氏便叫了她身边的侍女冷荷过来通知瑾宁,说白天日头毒,申时末才出发去庄子里,且要在庄子住一晚上。
“不是说去铺子吗?怎么去庄子了?”海棠问冷荷。
冷荷瞪了她一眼,“夫人说去庄子就去庄子,哪那么多话?”
海棠被呛了一句,不敢做声,嗫嚅地退了回去。
倒是青莹冷冷地道:“冷荷姐姐,行程有变,三小姐问一声也不行?”
冷荷看了看瑾宁那张冷漠的脸,想起她对张妈妈下的手,便忍住一口气道:“夫人是这样说的,我们做奴婢的,哪里敢多问?”
“回去告诉夫人,申时末,我在门口等她。”瑾宁淡淡地道。
冷荷闻言,也不应声,转身就走了。
海棠忿忿地道:“虽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对着三小姐也不能这么嚣张啊!”
瑾宁眉目清淡地笑开了,“小海棠,咱这梨花院,受气是惯了的。”
“奴婢替小姐委屈。”
海棠自从出卖过瑾宁,瑾宁却不计前嫌地为她救回弟弟那天开始,便暗自发誓,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容许有人伤害小姐。
如今看见冷荷对瑾宁不敬,她心里便恨得牙痒痒。
瑾宁道:“好了,准备一下去庄子的事情,海棠,你和石榴跟我去,青莹和梨花留在屋中。”
在门外站着的石榴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能让瑾宁带她去,冷不防听得瑾宁这句话,连忙就道:“是,奴婢马上去收拾一下。”
瑾宁冷眼看着她飞快而去,扬唇轻笑。
瑾宁的生母甄氏在嫁给陈国公的时候,甄夫人怕她日后吃苦,便给了许多陪嫁。
甄夫人的娘家是做生意的,别的不多,就银子多,实业多,甄夫人又只有一个女儿,她家的门楣又不高,因此光陪嫁的庄子便有六个,瑾宁之前在青州住的瑶亭庄子,也是甄氏的陪嫁。
各州店铺,加起来共有三十多家。
其中,金银首饰银号里的存银不计,光这些,便足以让瑾宁几辈子无忧。
但是,这些东西,大部分在老夫人的手中,其余的是长孙氏拿着。
陈国公很信任自己的嫡母,之前也没怀疑过长孙氏,内宅的事情从不过问,他自己的俸禄也都是交给长孙氏管理。
之前瑾宁说要拿回甄氏的嫁妆,说信不过长孙氏和老夫人,他心里是很生气的,觉得瑾宁小人之心,且把利益看得比亲情还重要。
不过之后见长孙氏竟然连皇上嘉奖的两千五百两黄金都想贪图,便对长孙氏起了抵触的心理,这些日子,提了几次让她把庄子铺子都还给瑾宁。
长孙氏也只得答应,且告知陈国公,她会带瑾宁到庄子里交接。
陈国公见她答应得干脆,想着妇道人家哪个不是眼界浅的?
对她的那点芥蒂也就放下了,搬回了永明阁。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让初三陪同去庄子里。
这些,瑾宁自然不知,收拾了一身衣裳和随身物品,申时末便准时在大门口。
瑾宁到门口才知道陈瑾瑞和长孙嫣儿也一同随行去。
陈瑾瑞见了瑾宁,脸色很冷漠,转了头过去与长孙嫣儿说话。
倒是长孙氏上前对瑾宁道:“我们要在庄子里住一晚上,你都带好衣裳了吗?”
瑾宁道:“带了。”
“那就好,上马车吧。”长孙氏扬手,吩咐下人过来搬东西。
张妈妈一张脸肿得老高,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渗出,她恨恨地瞪着陈瑾宁,“你不要得意,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小黑倏然从陈瑾宁的怀抱里窜出,扑到了张妈妈的身上,朝她的鼻子一口咬下去。
“救命啊……”张妈妈凄厉的叫声,震彻整个国公府。
管家和护卫闻声急急赶来,看到张妈妈被捆绑在圆柱上,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不禁吓了一跳。
再看三小姐一脸寒霜地站在廊前,眸光竟是浸了寒冰般的冷漠。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管家上前问道。
“请夫人,快请夫人!”张妈妈哭喊着,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凄惨。
一名护卫急忙转身跑出去。
陈瑾宁抱起小黑,慢慢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管家仔细看了看,震骇地道:“天啊,不是狗,是狼!”
纯黑色的狼,十分罕有,却异常凶狠。
这国公府三小姐竟然养了一匹狼!
陈瑾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廊前,眸光阴鸷地看着管家。
管家一时不敢动,倒是护卫想上前解开张妈妈,谁都知道,张妈妈是夫人派来的人,张妈妈虽然嚣张,可到底是夫人身边的人,怠慢不得。
流云鞭从陈瑾宁的手中飞出,夹着疾疾风声卷向护卫的手臂,只听得清脆的鞭声响起,护卫灼痛般缩了回去,鞭尾扫过他的脸,赫然留下一道血痕。
“谁敢放她?”陈瑾宁眸色阴沉地厉喝。
管家上前道:“三小姐,张妈妈伤势很重,若不接下来救治,只怕会出人命,夫人一向仁慈……”
陈瑾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仁慈,我不仁慈,谁解下她来,谁就接替她捆在上头!”
管家见她脸色阴狠,倒不像是恫吓,只是心底暗暗生疑,这三小姐竟真的懂得武功?
之前还以为庄子的人吹嘘,毕竟她回来两年了,都不曾动过手,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任人欺负。
张妈妈痛苦地呻吟着,看着管家,声音沙哑地道:“快,把早饭撤走!”
管家心头咯噔一声,猛地看向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些早饭。
“三小姐,让小人进去收拾一下吧。”他心头直骂张妈妈的愚蠢,竟然下毒?昨晚国公爷才骂了夫人一顿,你这不是找死吗?
“进去啊!”陈瑾宁甩了一下鞭子,冷笑一声,“管家想进去尽管进去。”
管家怕她的鞭子,讪笑了一声,“那,小人便不进去吧。”
他转身,冲几名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冲进去把饭菜倒掉。
陈瑾宁凉凉地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何苦白白受这皮肉之苦?这和你们没有关系,若沾了里头的东西,你们便是同党。”
管家淡淡一笑,“三小姐这话说得便不对了,国公府哪里有什么同党?都是伺候国公爷和夫人的。”
国公爷是不会把此事闹大的,再说,此事夫人也沾不了身,国公爷应该也去了衙门。
只要把饭菜都给清理干净,她一人之口,如何辩驳?
三名护卫听了管家的话,当下便分左中右三面冲进去。
陈瑾宁手腕一动,鞭子如毒蛇般游离开去,缠住左边护卫的脖子,用力一甩,便与中间那人撞在了一起。
右边的护卫趁机便往里冲,却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扑过去,咬住护卫的后脖子。
便听得护卫发出一声惨叫,管家看过去,不禁心惊胆颤,那后脖子竟被咬下了一口血淋淋的肉。
黑狼虎视眈眈,嘴里发出呜呜的气声,护卫挪着腿往后退,小黑逼近,目露凶光。
“我劝你不要动,乖乖地在这里等大夫来!”陈瑾宁头也不回地道。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她的眸子有几分嗜血,廊前风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墙上有光影迷离,高大的槐树叶子投影在她的脸上,有斑驳的狰狞。
此举,震撼了所有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长孙氏急匆匆地率着一群婆子侍女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
张妈妈如获救星,哭喊道:“夫人救命啊,三小姐要杀了奴婢!”
长孙氏看到张妈妈这惨状,再看几名护卫都跌倒在地上,不由得脸色一沉,厉声道:“瑾宁,你疯了吗?”
陈瑾宁慢慢地抬起头,邪冷一笑,“夫人来了!”
长孙氏看到她脸上那神情就觉得心底发寒,自从得知嫣儿怀孕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似的。
“这怎么回事啊?”她走过去,看着张妈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鼻子都没了,血流了一地,她却还没昏过去。
“夫人小心啊,可别走得太近,小黑可不认人啊。”陈瑾宁冷笑一声道。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长孙氏怒道。
陈瑾宁道:“她受夫人指使,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长孙氏猛地抬头,“下毒?我什么时候让她下毒了?”
“不是夫人吗?可她就是这样说的。”陈瑾宁冷道。
张妈妈骇然地道:“你胡说,我从没说过是夫人指使的。”
陈瑾宁笑了,笑得眸色如冰,“那你是承认在我饭菜里下毒了?”
“那不是毒……那只是断肠草汁,只会肚子痛,不会死人。”张妈妈辩解道。
陈瑾宁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已经残躯不全的脸,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不要……”
这个要字还没说完,陈瑾宁已经迅速拔下张妈妈头上的簪子,塞进她的嘴巴里一顿搅动,便只见鲜血不断从她嘴里喷出。
簪子被丢弃在地上,张妈妈嚎了几声便昏过去了。
此举十分残忍,震慑了在场的人包括长孙氏。
长孙氏冷冷地看着她,“瑾宁,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张妈妈下毒就捆了她受刑,国公府没有这样阴毒的人。”
陈瑾宁坐回椅子上,却再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里的流云鞭。
长孙氏身后的令婆子见她这般嚣张,又仗着人多,便站出来指着陈瑾宁怒道:“三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夫人的面也敢行凶?”
陈瑾宁倏然盯着她,眸子如淬了毒般渗着寒光,吓得令婆子急忙躲回长孙氏的身后。
陈瑾宁笑了,笑得桀骜不驯,拿眼睛看着长孙氏,“夫人身边就没几个得力的人吗?”
长孙氏好生恼怒,瞪了那不争气的令婆子一眼,“还不滚去请大夫?要看着张妈妈流血而死吗?”
说大夫,大夫就到。
红岩领着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瘦小男人进来,他肩膀上背着药箱,额头渗着细碎的汗珠。
他看到张妈妈,倒抽了一口凉气,“伤得这么严重?”
陈瑾宁道:“不是治她,治里面那位丫头。”
大夫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常,不过,他也不敢问,这高门大宅里的事情,都是透着怪异的。
红岩在陈瑾宁的紧盯之下,带着大夫进去为海棠治疗。
断肠草汁的毒不难解,几针下去,再服两粒百草丹,毒就解掉了。
大夫提着药箱出来,陈瑾宁从袖袋里取出荷包丢给他一两银子,“你可以走了。”
大夫接过来,刚想走,却被长孙氏拦住,“慢着,给她止血。”
大夫想走过去,一道鞭子凌空而下,“谁都不许接近她。”
大夫错愕地看着陈瑾宁那阴沉的面容,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摆摆手就走了。
长孙氏急道:“你真的疯了,大夫来了你不让他救,你是真要她的命吗?她死了,你也背着杀人的罪名,逃不了。”
陈瑾宁淡漠地笑了笑,“无所谓。”
就这样,但凡有人接近张妈妈,陈瑾宁便挥动流云鞭。
看着张妈妈气息渐无,她才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回去。
她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也知道长孙氏没有指使她下毒,这一次下毒,是她自作主张,也因为这样,她才下了杀手的。
受人指使尚且可以说不得已,谋害主子,虽然不致死,可这断肠草汁真痛起来,会咬舌头撞墙,若不是她封了海棠的穴位,以海棠那丫头的承受能力,只怕咬舌是在所难免的。
看着海棠那张惨白的小脸,陈瑾宁心中一动,张妈妈已经死了,何不借此机会……
她慢慢地转身,盯着长孙氏,冷笑道:“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夫人指使张妈妈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企图谋害我,这事若闹到衙门去,旁人会不会认为夫人是为了长孙嫣儿对我下毒手?李良晟便是为了避嫌也绝不敢把长孙嫣儿迎娶进门,我便多谢夫人成全了。”
长孙氏心头一颤,眼底升起一丝歹毒之意,咬了咬牙道:“来人,把三小姐拿下,把里屋的饭菜倒掉。”
“夫人,省省吧,这几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陈瑾宁嗤笑,坐回了椅子上,傲慢地看着这些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真的动的护卫。
管家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夫人,这饭菜绝不能留下,张妈妈已经死了,她是您派过去的人,就算您没有指使她下药,追究起来您难辞其咎,不如,趁着如今国公爷去了衙门,请将军过府一趟,先制服了她,把饭菜倒掉再说,我们手底下的这些人,着实不是她的对手。”
长孙氏想了想,如今唯有这个法子了,但是,叫兄长干预国公府内宅之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
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继续小声道:“不打紧,便说将军与表小姐来探望,刚好遇上此事,见三小姐凶残杀人出手阻止,至于下毒之事,到时候她空口无凭,国公爷会信她还是信将军?”
长孙氏想想也是,便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马上去请将军和表小姐过府。”
看着管家飞快而去,陈瑾宁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将军府与国公府相隔不过三条街,长孙拔与长孙嫣儿很快就来到。
长孙拔早年是守城门的小将,后立功被提拔,长孙氏本来只是国公府的贵妾,当朝有规定,妾不可成为正室,除非,娘家有功朝廷。
长孙拔立功之后,就为这个妹妹求了恩典,长孙氏这才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长孙拔昂藏七尺,长相憨厚,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十分歹毒的人。
他的手段狠辣,从不手下留情,即便是对将军,也一样杀无赦。
前生陈瑾宁曾与他在战场上碰头,知他贪功冒进,好大喜功,,这点和李良晟相似,但是,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李良晟只有花架子。
当年师父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一封告密信让师父身败名裂,一支长箭贯穿师父的心脏,她亲眼目睹,却无力为师父报仇。
一个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陈瑾宁知道如今拖他下来未免有些不理智,但是,他是长孙氏的靠山,而且,父亲确实想拉拢他,只有让两人产生嫌隙,断了拉拢的后路,她才不会受制于人。
所以,虽冒险,却也值得一拼。
长孙拔穿着一身青色锦袍手持长剑进来,身后紧跟着长孙嫣儿。
他眸光直直落在张妈妈的尸体上,憨厚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看着陈瑾宁,慢慢地提起了剑,“瑾宁,你杀了人?”
他这副模样,活像杀人是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眼底那一簇如毒蛇般幽寒的眸光,陈瑾宁几乎都要相信了他。
“哥哥,”长孙氏见他来到,整个人的神色松弛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快拿下她,里面的早饭需要马上处理掉。”
长孙嫣儿看到张妈妈的尸体,惊叫一声退到了长孙拔的身后,眼底却透着恶毒的神色,“父亲,表姐杀人了,她还要杀姑姑,您快阻止她,别让她恨错难返。”
陈瑾宁手执流云鞭,手指的位置,刚好能触摸到她的名字,吾徒瑾宁!
师父,前生徒儿不能为您报仇,但是今生徒儿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长孙家任何一个人。
长孙拔沉声道:“瑾宁,我是你的舅舅,不能眼看着你犯下杀戮之罪,否则,我如何跟你父亲交代?”
“废话少说!”陈瑾宁冷冷地道,“我父亲还健在,如何轮到你来管国公府内宅之事?”
他把长剑抛开,虽然管家来报的时候说了陈瑾宁懂得武功,可一个闺阁女子,且又是在乡野间长大,顶多是力气大一些,再懂些拳脚功夫。
至于国公府的人打不过她,也不奇怪,国公府从主子到奴才,都是脓包。
瑾宁也笑了起来,“你还真说对了,杀你,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一身的伤?”
管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可不是?三小姐还是留着这份恩赐,兴许,还能再入侯府呢。”
瑾宁若有所思地点头,“管家还真是提醒了我,如今我有功于朝廷,要做侯府的少夫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管家眸子一闪,“三小姐言之有理。”
瑾宁笑眯眯地道:“罢了,你既然提醒了我,也算有功,这一次便不惩处你,走吧。”
陈狗和青莹在旁边听着,几乎以为听错了。
管家站起来,冷傲地看了瑾宁一眼,“谢三小姐了。”
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瑾宁转身进了海棠的屋中,公主留下的侍卫陈狗正在为海棠配药。
听得瑾宁放了管家,海棠急道:“小姐,您怎么就把他给放走了?”
瑾宁笑着道:“他说得对,放走了有什么问题?”
海棠跺脚,“小姐糊涂啊,便是奴婢这么愚蠢,也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杀他不得,好歹也打一顿,叫他知道厉害。”
瑾宁轻轻地拍着她着急的小脸蛋,“是啊,小海棠,连你这么愚蠢的丫头都知道放虎归山,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还……”海棠忽然瞪大眼睛,“小姐是故意的?”
“可不是吗?”瑾宁慢慢地站起来,扶着墙一步步走,“至少得让侯府那边知道,我还有嫁入侯府的意思啊。”
海棠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为何啊?小姐不是要退婚吗?”
“我要退婚,侯府也确实退婚了,可这婚是江宁侯说的,退婚的人却是江宁侯夫人,之前说我有过错,退婚理所应当,对侯爷那边也交代得过去,只是如今我没有犯错反而立功还封了县主之位,那侯府以什么理由退亲?”
“可,婚事已经退了啊!”海棠茫然。
瑾宁笑着离开,倒是叫海棠好生着急困扰,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永明阁内。
“你说什么?那小贱人还想嫁入侯府?婚事都退了,她凭什么?”长孙氏听了管家的禀报,尖锐地道。
管家悻悻地道:“江宁侯如今是炙手可热的军候,这一次若立功归来,再上一层楼不成问题,到时候位列三公,权倾大周,她怎么会轻易放弃高攀的机会?”
“江宁侯夫人不喜欢她,那天我见她退婚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长孙氏道。
“可江宁侯喜欢啊,江宁侯夫人退婚是因为私奔一事,如今知道是误会,且朝廷嘉许了她,还封了个县主,只要她还有心嫁入侯府,江宁侯夫人不得不同意。”管家说。
长孙氏着急起来了,“那嫣儿怎么办?你快想个法子啊。”
管家摇摇头,“没有法子,除非盛宁潇死了,又或者再犯什么不能饶恕的错。”
长孙氏跌坐在椅子上,怔怔地道:“不行,不能让她抢了嫣儿的位子,嫣儿好不容易才怀上这孩子得了江宁侯夫人的欢喜,若现在失去,岂不是功亏一篑?还落个坏名声。”
管家沉吟了一下,“表小姐是必须嫁入江宁侯府的,且不能再拖了,再拖肚子就该显了。”
“可不能做妾啊!”长孙氏急了,“若做妾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当个正房夫人。”
“现在也当不了正房夫人,都怀上了,入门是肯定的,依我看,妾也行啊,若这一胎是儿子,那就是庶长子了,江宁侯夫人也不能委屈了长子之母啊。”
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盛宁潇那边,再叫将军想个法子,若叫她嫁不进去固然是最好,就算嫁进去,只要她生不出子嗣来,三年便可以无子休掉。”
长孙氏听得此言,眸子眯起,“生不出孩子来?”
管家嘿嘿地笑了一声,“表姐,那还不简单吗?一个方子的事情。”
长孙氏眼底闪过一抹狠毒之色,“是的,确实有那么个方子。”
这个方子,很是霸道。
未孕之女吃下去,再也不能生育。
若怀上的孕妇吃了,轻则早产,重则一尸两命。
“但是,这个方子不好下,得找一个她信得过的人给她服用才行。”管家道。
长孙氏冷冷一笑,“她一向敬畏瑾瑞,若瑾瑞跟她说这方子是补身的,她肯定会服用。”
“大小姐?”管家眼睛一亮,“对,她听大小姐的话,往日大小姐没出嫁的时候,她总爱缠着大小姐,记得大小姐出嫁的时候,她还哭了好几天。”
“你马上派人去一趟武安侯府,让瑾瑞找个得空的日子回来。”长孙氏道。
“是!”
长孙氏看着他包扎着的耳朵,问道:“你就回去休息几天吧,伤得这么严重,又挨了一顿鞭子,回去好好养着。”
管家道:“谢表姐体恤!”
长孙氏取了一张银票给他,“这一次你受罪了,你放心养伤,哥哥和我都不会亏待你的。”
管家伸手接过来,谄媚地道:“幸亏得表姐和表哥看顾,才有我今日。”
“你好好办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长孙氏斜睨了他一眼,“只是你屋中那柳氏,打发出去才是,见你有危险,却自个躲起来,人呢,还是不能光看皮相的,那柳氏长得好看,却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管家恨声道:“那蹄子,我自是不会轻易饶过。”
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永明阁,却不知,身后有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
晚上,陈狗回去禀报瑾宁,“管家把柳氏痛打一顿,驱逐出门去了,且他十分绝情,一文钱也不给柳氏,甚至放了话出去,谁敢接收柳氏,便是跟他跟将军府过不去。”
瑾宁笑笑,“意料中事,你安置好柳氏了吗?”
陈狗道:“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先租了一所僻静的房子暂时安置了她。”
瑾宁点头,“好,有劳了!”
“对付一个管家,何至于此?”陈狗不太明白瑾宁的用意。
“对付一个管家,当然不需要!”瑾宁笑着,却没有解释下去。
管家不值得她动用这么多心思,但是管家是国公府的管家吗?不是,他是为长孙拔和长孙氏办事的,长孙拔背后多少事情他都知道。
而且,前生便知道这位管家一旦灌了黄汤,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肯定会对妻妾吐露,那天她在外头,便听到他与柳氏的对话。
养一个柳氏,花不了多少银子,有备无患嘛!
瑾宁抬起头,心头有些微怔,看着他的眸子在微弱光芒中熠熠发光,她竟是心弦一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瑾宁伸手拉了一下被风鼓起的袖子,装作不甚经意地问道,掩饰她突然窜动的心跳。
他这是求亲吗?
江翊帆是何许人也?
他是神鹰将军的儿子,是江宁侯的义子,母亲是高句公主,虽如今看着要寄人篱下,可便是江宁侯夫人,也不敢真的给他脸色看。
他的家世,论起来要比江宁侯府更显赫。
他的功勋,日后也胜过江宁侯,便是如今,他是大将军,南监的副领,皇上身边的重臣,如此前途无可限量,他竟然跟她求亲?
而她又是谁?
国公府嫡出小姐?皇上封的宁安县主?
不,她还是瑶亭庄子里回来的野丫头,村姑,乡下人。
京中的世家,看哪个愿意娶她?
但凡世家娶媳,都要求教养极好,她什么礼仪都不懂,不会来事,甚至,没有做过他们认为的一件体面的事情。
她只是个人人急于踩在脚底下的烂泥,用来衬托他们的高贵。
她压住急乱的心跳,清醒地在心底痛骂自己,苏榆清,你别痴心妄想。
莫说瑾宁,便连瑾宁身后的海棠都吃惊了。
吃惊过后,她恨不得冲上去替瑾宁回答,“愿意,愿意!”
她灼灼地看着瑾宁,就盼着她能点头。
只是,瑾宁却笑了,“大将军真喜欢说笑,别寻我开心,我这种人,就该配个低门小户,哪里配得起大将军?”
江翊帆其实也只是冲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便后悔了。
他已经议亲了。
他真怕瑾宁答应。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她答应的。
因此,听她这样说,他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怔忡失神。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两人半晌没说话。
海棠只得上前沏茶,挑了个话题打破两人沉寂,“小姐,庄子里的人还是不服您,您打算怎么做?”
“初三叔回来没有?”瑾宁问道。
“还没!”海棠说。
“那就等明日他回来再说。”瑾宁淡淡地道。
话题既然岔开,江翊帆也就顺势道:“这枣庄你是要拿回来吗?”
“是的,我母亲的东西,我都要拿回来。”瑾宁道。
江翊帆点头,“确实如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便是。”
瑾宁微笑:“好,谢谢!”
江翊帆瞧着她,总觉得她只是在客套。
他也十分好奇,像今天的事情,若苏大人没有回来,她怎么办?
不由得便问道:“若苏大人没有刚好回京,今天的乱局,你如何拆解?”
瑾宁微微一笑,“若师父没有回来,我就不会来这里。”
江翊帆一怔,“你知道他会回来?”
苏大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不跟任何人交代行踪的。
瑾宁把手摁在心脏上,冲他粲然一笑,“我感觉到他会回来。”
江翊帆不由得问道:“若一切不如你所料呢?”
瑾宁还是笑着,但是眸子里却染了一抹寒气,“那么,我便会把该杀之人,全部杀了。”
江翊帆怔怔地看着她,摸不透她说笑还是真的会这样做。
“杀人偿命,值得吗?”江翊帆轻声道。
瑾宁摇头,“不值得,我的命很金贵,不值得为这些人陪葬,所以,如果师父没有回来,我不会来这里,惹不起,我就躲,我没这么傻,所以你可以放心。”
她说完,有些深意地看着他。
江翊帆有点吃惊,这句话,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义父偷偷地跟他说的。
那时候,他雄心壮志,满脑子热血燃烧,只想着阵前杀敌,如父亲和义父一样英勇,即便最后马革裹尸也视若等闲。
可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义父却特意叫了他出营帐,偷偷地跟他说,若打不过,你就躲,你就逃,千万别傻乎乎地送死。
当时他听了义父这句话,很不解,也很生气,甚至对义父失望了。
一个将士,怎么能逃?就算被敌人杀死,那是为国捐躯,是光荣的。
他义正辞严地反驳了义父,义父一直都没说话,听着他激昂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到了最后,义父轻声说:“义父虽然盼着你做一名顶天立地的名将,可义父更希望的是你能保住性命。”
这是义父的爱子之心。
义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要说出让他打不过就逃这种话,大概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
因为,这不符合他对将士的要求。
也是从那一次,他知道义父爱他,虽然他从不说这个字。
战场是残酷的,他身经百战,却也屡次受伤,每一次义父得知他受伤,都会用复杂的眼神看他,眼神里有激赏也有难过。
瑾宁垂下了眸子,这句话,是前生他跟李良晟说的。
当然,最后他还有一句,便是义父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
那场战役,无比的艰险,残酷。
前生的江翊帆将军,也死于那一场战役。
瑾宁倏然而惊。
前生今世,会不会有些事情是重复的?
如果说,有些悲剧重复着前生的轨迹,是不是意味着,江翊帆还会死于那一场战役?
“怎么了?”江翊帆见她脸色忽然大变,眼神也急乱了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
瑾宁看着眼前这张带着朦胧柔光却充满男儿气息的脸,他美丽的眼睛闪烁着担忧的光芒,再想起记忆中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前生今生不断交错,她站起来,竟不知道如何压住繁乱的心绪,道:“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她吩咐海棠,“海棠,安置好大将军休息。”
说完,急匆匆地去了。
江翊帆看着瑾宁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一缕孤魂在眼前一闪而过。
带着阴冷和绝望的气息。
篝火熄灭,山中温度慢慢地降了下去。
江翊帆站起来,双手凭栏远眺,远处黑茫茫,什么都看不到。
浓雾渐起,空气开始湿润起来。
海棠打了个冷颤,上前躬身道:“大将军,要回去休息了吗?”
江翊帆转身,依偎在栏杆前,风鼓得衣衫满满的,他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你叫海棠是吗?你家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李良晟?”
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小姐说,李公子人品不好,非良配!”
“好你个小蹄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真以为三小姐能保住你?”一道冷酷的声音,隐约传来。
片刻,便听得巴掌声响起,继而传来少女低低哭泣的声音。
赵紫嫣慢慢地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浸透,后背有粘稠的触感,她神思有片刻的怔忡。
她认得那声音,是张妈妈。
目光环视,竟是她未出阁前的国公府闺房。
她没死?亦或,那只是一场噩梦?
不,那不是噩梦,那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那锥心刺骨的痛,她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
那眼前,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下床,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一景一物,确实如她从庄子里初回国公府时候那样。
张妈妈?海棠?
张妈妈抬起头看她,不高兴地道:“三小姐,做女人总归是免不了这些事情的,你寻死觅活的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坦然接受与表小姐和平共处,也能助你在侯府站稳阵脚。”
这些话,很是耳熟。
赵紫嫣想起前生继母长孙氏告诉她,长孙嫣儿已经怀了李良晟的骨肉,让她容许长孙嫣儿入门,她大哭了一场,死活不准,醒来之后,张妈妈便这般劝说她。
她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来,她重生了?重生在未嫁之前?
她拳头慢慢地弓起,握住,前生的血腥残毒倒灌般涌入了脑子里,她牙关咬紧,却忍不住地轻颤。
她看向海棠,海棠脸上有几道手指痕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模样。
前生,海棠曾私下劝说她,别让长孙嫣儿入门,她说长孙嫣儿心思不正,会害她的。
她慢慢地坐下来,眸光淡淡地扫过张妈妈的脸,“张妈妈言下之意,是要我同意长孙嫣儿入门为妾了?”
张妈妈拉长了脸,“表小姐出身将军府,怎能为妾?做个平妻,也显得三小姐大度!”
“平妻?平妻难道不是妾吗?”赵紫嫣冷冷地道。
张妈妈微微诧异,这三小姐怎么回事?往日跟她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怎地今日摆起了架子?
前生,赵紫嫣的母亲死后,她便被送到庄子里头,十三岁那年才接回来。
她回来之后,长孙氏便派了张妈妈前来主持她屋中的事情,因赵紫嫣在庄子里头长大,不懂得规矩,事无大小,都是张妈妈定夺,因此,这梨花院从来都是婆子比小姐大,也养成了张妈妈嚣张的气焰。
张妈妈道:“平妻自然不能当妾,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为平妻,如今表小姐已经怀了孩子,自然得先入门。”
这倒是和前生不一样,前生,长孙氏的意思是让长孙嫣儿为平妻。
没想到,她们原来早就存了要长孙嫣儿为正妻的心思。
张妈妈见她不做声,以为她妥协,便道:“李公子和表小姐马上就要到了,连陈侍郎夫人也会来,三小姐稍稍打扮便出去吧,趁着江宁侯出征未归,这事儿得马上定下来。”
陈侍郎夫人,李良晟的姐姐,前生可没少刁难她,而所谓她是克星一说,最初也是出自她的嘴巴。
真好,一重生,就把这一堆渣男毒女送到她的面前来。
“还不去为小姐梳妆打扮?发呆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张妈妈怒喝海棠一声,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赵紫嫣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冷漠地道:“张妈妈,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张妈妈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竟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她可是从不曾顶撞过自己,见鬼了这是?
赵紫嫣放开她,只当看不见她眼底的讶然,对海棠道:“进来为我梳头上妆。”
海棠也有些惊讶,小姐不怕得罪张妈妈吗?得罪了张妈妈,就等于得罪了夫人啊,小姐是最怕夫人的。
赵紫嫣进了房中,坐在妆台前,那是一副浓妆艳抹的脸,夸张得很,起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上三四岁。
前生,她是庄子里长大的,不懂学问,不懂装扮,只沉醉武术,被接回来国公府之后,长孙氏便让张妈妈来伺候她,每日帮她打扮得这副鬼样子,说京中的女子就该这样打扮,可恨前生她还觉得这样是真的漂亮。
“把脸上的妆容全部洗掉,选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裳。”赵紫嫣道。
海棠闻言,顿时大喜,“小姐您早就不该穿那些大红大绿的衣裳了,瞧着多土气啊,还有这妆容,哪里有未出阁的小姐打扮成这样的?”
赵紫嫣眸色微暖,看着她的巧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阵忙活,露出一张纯净洁白的面容。
“小姐真好看。”海棠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赞叹道。
赵紫嫣伸手抚摸了一下眉心,这里没有疤痕,前生曾为李良晟挡刀,眉心到左脑袋血流如注。
她没死,但是痊愈之后,李良晟说,那疤痕好丑。
真傻,真傻啊!
她亲自晕染了眉毛,唇上只抹了一层唇蜜,不上任何颜色。
豆蔻年华,不需要任何装扮,都是最美丽的。
“小姐,您不怕得罪张妈妈吗?”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赵紫嫣穿了一身素锦暗云纹宽袖对襟长裙,双丸髻下垂了几缕发丝于肩膀上,衬着洁白无暇的面容,眉毛晕染过,略显英气,这般姿容,丝毫不逊色长孙嫣儿。
“得罪她怎么了?”赵紫嫣冷笑,“海棠,你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人,只需要听我的话,其他人说什么,当放屁就是。”
“小姐,可不能这么粗鄙的。”海棠心里高兴主子争气了,却又忙不迭地纠正她的话。
赵紫嫣肆意一笑,洁白的面容便显出几分嫣红来,“我是庄子里长大的,再粗鄙的话都说得出来。”
装什么大小姐呢?她本就是庄子里长大的野丫头,前生为了装大小姐,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愚蠢!
“三小姐,陈夫人和李公子来了,夫人请你出去。”张妈妈走进来,傲慢地看了赵紫嫣一眼道。
赵紫嫣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海棠便出去了。
张妈妈气得发怔,这小贱人是要造反了?得告诉夫人,好好镇她一下才行,别以为说了个好人家,眼睛便长在额头上,不把夫人和她放在眼里了。
石榴走出去之后,在外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便进了长孙氏的屋中。
“你是说,她真的要卖庄子?”长孙氏刚安顿下来,她一年来一次庄子,总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因此,之前便选了坐北向南的那间房住,却没想到被那小贱人抢了去,心里窝火极了。
“回夫人,三小姐说庄子既然是亏损,留着无用,不如卖掉。”
陈瑾瑞从外头大步进来,听得此言,打发了石榴出去。
她坐下来看着长孙氏道:“母亲你担心什么?”
长孙氏忐忑地道:“我只是觉得,这一次的计划若是不顺利,这庄子真叫她卖了怎么办?你如今在武安侯府,可全指望着这庄子和那两间铺了,你可别忘记,那庄子铺如今还没转咱们的名字,还是甄氏名下的。”
陈瑾瑞歹毒地道:“她一旦获罪,这辈子怕也出不了来了,到时候是谁的名下又如何?我和弟弟也是甄氏的儿女,名正言顺地继承,否则每年拜祭,可不就是白费了我叫她这一声母亲?”
长孙氏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可不是?每年拜祭,你叫她母亲,我便觉得是我死了一样。”
陈瑾瑞道:“母亲你也是的,总是介意这些做什么?甄氏虽然死了,可父亲心里从不曾放下过她,既然父亲喜欢,那你投其所好便是,总归得益的人是咱们。”
长孙氏恨恨地道:“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你父亲心里还惦记着她,我怎么能甘心?”
陈瑾瑞严厉地道:“不甘心又如何?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得罪了父亲,他收回甄氏的产业,你和弟弟怎么办?母亲,也休要怪女儿说话尖锐,以后你事事顺着父亲点儿,再督促弟弟长进一些,祖母手中那一份才是大头,若哄好了父亲,把祖母手上的拿回来一部分都足够你和弟弟一辈子无忧了。”
长孙氏虚应道:“好了,知道了。”
陈瑾瑞看着母亲,心里确实是恨铁不成钢,格局太小,眼界太浅,总是在意眼前利益,一点都不懂深谋远虑,事事仰仗舅舅,可娘家始终是娘家,不能依靠一辈子,何不好好经营自己在国公府的势力?
她叮嘱了几句,便问道:“庄子里的人我都打点好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就好,舅舅那边,你可都联系好了?他什么时候来?”
长孙氏道:“明日官员休沐,我叫了他一早过来的的,还特意叫他邀约几位大人用过来庄子休闲的,放心,都是他阵营的人。”
“嗯!”陈瑾瑞眯起眼睛,冷笑道:“好,那我先跟嫣儿到她屋中去一趟。”
“好,你快去。”长孙氏连忙道。
陈瑾瑞嗯了一声,转身便去了。
瑾宁在屋中等了半个时辰,管事和账房都没有来。
海棠道:“小姐,看来他们都得了夫人授意,没把你放在眼里。”
“嗯!”瑾宁神色不惊,“没事,不来便不来吧。”
意料中事。
不过,她的放话却是很认真的。
“小姐,你说夫人到底想干什么呢?”海棠不解地问道:“叫了您来,说是把庄子还给您,却也故意交代下去让人不配合您,难道就不怕初三叔会告知国公爷吗?”
瑾宁微笑:“当一切都不太合理的时候,背后就一定有阴谋,咱等着就是。”
海棠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担心,“在这庄子里都是他们的人,我们很吃亏的。”
“又不是打架,要这么多人做什么?”瑾宁失笑。
海棠嘀咕道:“甭管打架还是不打架,横竖人多就不吃亏,咱以前在瑶亭庄子跟对面的庄子吵架最后打起来,我们赢了,就是靠人多的。”
这些事情,在瑾宁如今听来,仿佛是隔了很远。
那时候,隔壁的庄子管事都十分凶狠,种植的时候总是往瑶亭庄子靠过来,分水岭也一年一年地移,就是欺负瑶亭庄子只是个孩子管事,在青州也没有过硬的后台。
瑾宁一气之下,便把庄子里的人集合起来,扛锄头的扛锄头,拿菜刀的拿菜刀,抡扁担的抡扁担,百余人堵在了隔壁庄子上山的路上,见一个打一个,直打得分水线生生减出去一亩多地。
自打那一次之后,瑶亭庄子便再没有人敢欺负了。
谢轻雪三个大字,也响彻了整个青州府。
“以前,真的很开心。”瑾宁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说。
瑾宁让管事们来,他们没来,倒是陈瑾瑞把他们带来了。
进门就让他们跪下给瑾宁请安。
陈瑾瑞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瑾宁,这些人都是母亲昔日提拔起来的人,他们就指着这个庄子养老了,你若是卖了庄子,他们往后怎么办?”
瑾宁微微一笑,反扣了方才喝水的杯子,水慢慢地从杯沿里渗出来,她手指染了些茶水,在桌子上比划,“那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跪在地上的孙大妈声泪俱下地道:“三小姐,您别卖了庄子,庄子是夫人留下来的,往日夫人最喜欢便来枣庄度假,您若是卖了庄子,怎么对得起夫人?”
瑾宁看着她,“大姐说你是我母亲提拔起来的人,是吗?”
孙大妈听得她语气有些不一样,便倨傲地道:“回三小姐的话,我和张老爹都是夫人早年赏识,安排在庄子里的人,当年夫人对我们十分倚重,每一次来都会传召我们到跟前伺候的。”
“是吗?”瑾宁眸子里有一抹隐晦的暗色。
孙大妈道:“三小姐可以问初三侍卫,昔日国公爷与夫人过来的时候,初三侍卫也会跟着过来的。”
“那我母亲过来的时候,都住在哪里?”瑾宁再问。
孙大妈略有些得意地道:“就是住在这个房间,我最记得夫人爱坐在外头看着院子里的枣树,还叫张老爹给她摘枣子吃。”
瑾宁笑了起来,却是笑得十分冰冷,“如此说来,你们还真是我母亲的人。”
“可不是吗?本还有两人,不过夫人死后,他们就走了。”孙大妈对庄子里的事情如数家珍,“不仅他们两个,这庄子里许多地农,在夫人死后都走了,唯独我们几个老人还留在庄子里,维护着夫人的庄子,即便亏损,我们也不曾放弃,所以三小姐请您不要卖掉枣庄,听大小姐说,您得了皇上赏赐的黄金,何不把一部分挪到庄子里,让枣庄再像夫人在的时候那般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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