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酒馆在蒙德城的一角,远远就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不知名的乐曲在空气中跳跃出悠扬的音符。
推开厚重的破旧木门,门后仿佛又是另一个世界,昏黄的烛火熏晕出暖调的氛围,查尔斯身着调酒服饰,握着调酒杯上下晃动,冰块“咣啷”,在铁器内四处碰撞,清脆响亮。
捏着酒杯一晃,银蓝色的液体被倒进高脚杯中,送到少女的面前。
天使的馈赠的酒保查尔斯许久未见这个来自璃月的学者了。
这个酒馆的老顾客经常能看到这个黑发少女和她的朋友在这里谈天说地,或者是找一处幽静的小角落办公,长时间未见后,大多都在怀疑是不是回璃月了。
但今日又再一次见到了她。
蒙德人大方开朗,见到远方的来客都愿意热情地款待一番,更别提是尔兰清了。
查尔斯当下就为她调了一杯少女常点的“树莓薄荷饮”。
幽暗的小角落里,昏黄的灯光下,只有杯中荧光闪烁。
果汁掺杂的酒精微少,中和了树莓过于甜腻的味道,薄荷清凉,激得人头脑清醒。是很适合工作时候喝的那一款。
“来杯特调吗?我请你。人生不只有苦涩的咖啡,还有甘甜的果酒,即使要工作,也多少对自己的味蕾好一些吧。”
查尔斯交叉着双手,不断地用抚摸自己褐色的浓密胡茬,想要掩盖神情中的尴尬。只是想要关照一下,但是怎么说都感觉有一些的难为情。
尔兰清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大叔褐色的眉目中控制不住地溢出对于后辈的关照和爱护。
毕竟还是好心的人啊,拒绝确实不好,但是今日有大事,自己也确实是不会喝酒的。
灯太暗了,并不适合工作,但是那个酒柜喜欢,只能苦了尔兰清的眼睛。
尔兰清揉揉眉心,边眨巴自己干涩的双眼,边羞涩地谢绝了查尔斯大叔的好意:“谢谢你,查尔斯大叔,但是我今日确实不适合喝酒,事情略微的有一些多。”
酒精不知不觉地喝多了,对于大脑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尔兰清自然是能少喝就少喝,除了过去为了和某两个酒鬼拉关系,拼酒拼到吐,被下属送回住处。
她努努嘴,示意男人自己桌子旁堆叠起来的高高的文件。
这一些文件都是愚人众下属递交上来的文件,后面的一系列操作都需要她的严格把关。即使她早就已经预知到了剧情,但细细碎碎的许多不可控因素仍然像一座巨山压在她的身上。
她不可避免。
查尔斯顺着尔兰清的目光,看向堆叠在桌上的一摞摞文件。霎时,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结。
一时间,查尔斯看向尔兰清的目光都流露出了几分不由自主的同情。
“啊,这样啊......另一位小先生没有来帮助你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加油工作!”他活力满满地为苦恼的少女打气。
查尔斯搓揉着脑后的低马尾,爽朗地笑出了声。被拒绝这件事情似乎也并没有在他的心底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杯香醇的特调,你不喝,我可要帮你喝掉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巴洛克风格的绿衣少年,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绕到了尔兰清的桌前,伸出纤细的手捞起了那一杯银蓝色的特调果酒,放在鼻尖深吸了一口。
毫不见外,毫不客气。
“嗯!不愧是查尔斯,这杯树莓薄荷饮真的是甜美。”
温迪眯着好看的眉眼,像是陶醉在了酒的美妙里。他侧过头向尔兰清询问道:“介意我喝一口试试吗?”
好酒,还是免费的,喜欢。主动得可以说是臭不要脸。
明明是查尔斯的酒,他却一直用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盯着奋笔疾书的少女。
但查尔斯不怎么介意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送给客人的,只不过是从一位客人的手中递交给了另一位客人。
自己制作的特调能够被大家喜欢,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了。
“啊哈哈哈哈,可以的,你喝吧,这杯果酒能被大名鼎鼎的吟游诗人喜欢也是我的荣幸。”
查尔斯见尔兰清等的人来了,也就不再打扰这位孤独的客人了,继续回到自己的柜台后面为下一位客人准备酒饮。
温迪洒脱地撩开不对称的翠色披风,坐在了尔兰清的对面。
银蓝色的清冽酒液被他一滴不落地灌入腹中,良久,少年精致的脸上都没有过多的神态,像只得逞的猫一样,摇头晃脑地认真分析起酒的滋味来。
“嗯......入口充满止水杆,就像是新鲜可口的树莓在唇齿之间爆裂,充分运用了树莓的甜美,与薄荷的刺激性清香结合的很好,尝起来就像是雪山上的长风。真是好喝啊!”
“温迪,喝个酒而已,至于吗......”尔兰清从众多的文件中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手中无趣地麻木签名。
特瓦林暴走不知去向这种危急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心思来分析一款酒的好坏。事事都漫不经心,占人便宜却从来都不落后。
轻浮的外表真的维持的一如既往的到位。
“诶呀,这位小友,你就有所不知了。酒这种东西......”说到酒,少年像是来了兴致,伸出食指一点一点的,准备开始和眼前的人长篇大论起来。
听到这个开头,经历过多次的尔兰清一个头两个大,为了避免大脑遭受这些无用歪理的荼毒,连忙摆手。
“好了好了!别这样子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这个关头可不允许我请你喝酒了!”
明明内心已经焦急到了极点了吧,明明就在担心特瓦林吧,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受到的伤痛尽数藏起来。
尔兰清紧紧地掐着手中的羽毛笔,把优良的鹅毛掐出了裂痕,似乎都不够解开她的愤恨。
“诶?”温迪愣住了。
在自己苏醒之后决定成为一名吟游诗人接近蒙德的百姓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朋友了。
她的身上有温迪千年长风中似乎感受过的气息,闻上去像是古老的同类,但是看上去这个姑娘单纯的样子,清澈到愚蠢的眼神,就像是没有完好地保存过那么长远的记忆。
只当是璃月信奉的灵魂转世,一起喝了近一年多的酒,这几天才发现她是愚人众派来接近自己的细作。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挖取他的神之心而已。
自己都还没有和她生气呢,这人怎么就先和他发起脾气了?
少女长久办公捂出的白皙皮肤近乎苍白到透明,眼下两颗红痣艳红欲滴,像是泣出的血泪。她死死地瞪着自己,紧抿着嘴唇,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吐。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你明明很难受!不要一直装作无所谓了,一直一个人背负着,很心疼的啊!
少女深居上位久了,即使是面对着一年的好友,也不自觉地把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吸引过来了周围酒鬼的目光。
但是旁人的目光打不乱少女目光中的恨铁不成钢,墨蓝色的双眼就像是深海,和风时清澈,阴沉时就像是无底的洞,吸引走所有人的灵魂。
温迪眨巴着翠色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又无辜。
他用眼神无声地安抚好周围旁观的人,又扭过头继续和自己暴怒中的合作伙伴对话。
“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啦。”
尔兰清恨死他这样子的模样了。
周遭无人理解他的痛苦,他也不愿向旁人展露自己的痛苦。明明像是琉璃般通透,是聪慧绝顶的人,却独自吞下所有的秘密,什么都不肯说。
即使身为高贵的、超俗的神灵,也愿意走入凡尘,高唱自由之歌,粘上一身世俗的烟火气息。
但这都是假的,烟火气息的吟游诗人皮囊下,还是超脱于凡尘,难以接近的巴巴托斯。
只是为了自由罢了。
确实,这么做也是他的自由。
少女尝试深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尔兰清默默地换上一只新笔,垂下眼眸敛尽眸中的所有情感。她轻车熟路地转起手中的笔,像是这样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分散开来她灭顶的怒意。
这股怒意来势凶猛,在委屈的强力助阵下,没两秒就占领了理智的高地,脖颈泛红。
“对不起,是我过激了。”
尔兰清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
算了,就这样吧,他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先走主线剧情要紧。
他不愿意展露开真正的内心,这边是藏锋。愚者藏拙,智者藏锋。尔兰清作为女王的眼,也从未过多在外展露过个人的实力,更没有让所有的人都知晓自己的存在,这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只是短短两年就想探寻他真的内心,摩拉克斯千年交情都不知道的东西,你也配,尔兰清不住地在心中咒骂自己,把游戏和现实分开。
你现在是祸害了特瓦林的仇人,是欺骗了温迪两年的恶人,是帮助女士挖神之心的狂人,你有什么资格想要窥探他的真实情感。
打着为他好,纾解情绪的旗帜?还是因为不能像荧那样得到座上宾,或者说是恩人待遇的嫉妒?
“对不起,是我傲慢了。我逾距了。”
尔兰清咬紧牙关,为自己发癫一样产生的委屈而忏悔。
“还是讨论一下特瓦林的问题吧。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