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李青静悄悄的重生了,开始了梦想中的生活。轻松的活着,成功的人生,往后世界三十年的发展尽在脑中,看小人物如何浮浮沉沉。
主角:李青 更新:2023-03-08 23:09: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青的其他类型小说《从回到初中开始翻云覆雨》,由网络作家“不平凡世界平凡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青静悄悄的重生了,开始了梦想中的生活。轻松的活着,成功的人生,往后世界三十年的发展尽在脑中,看小人物如何浮浮沉沉。
男人们最爱的事情,就是在梦里yy自己生活中无法得到的女人,当然采用这种办法去和自己梦中女神接近的男人,通常是普普通通的人们。可惜这种梦可遇而不可求,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李青很幸运,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昏昏沉沉进入梦乡之时,竟然和自己永远不可能交集的电影明星柳亦飞缠绵在了一起,就在他的手掌距离那温软凸起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李青,起来。”
李青被这个声音吓得一抖,下意识挺身坐了起来,不料身边那眩倚的风光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
“法克!谁tmd喊老子,我靠。”他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张嘴就开始大骂。我的梦中情人,只能在梦中亵渎的女神,就被这不知道谁的一声响给弄没了。
也不怪李青的怒火高涨,这种几年都碰不到一次的春秋大梦中被人惊醒,只要是生理正常的男人心里都会极度不爽。
唔?不对。
站在原处的他忽然感觉出周围有些不大对劲,怎么会听见很多微弱的声音,仿佛是叽叽喳喳的低语,其中还有或远或近的笑声?这声音听起来稚嫩无比,像是十来岁的孩子发出的。
我不是在家里睡觉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们是怎么进我的房间里来的?
李青心里吃了一惊,急忙睁开眼睛,却见一张已经扭曲的脸孔摆在自己面前,眼神说不出的凌厉。大梦初醒的男人吓得急忙退后一步,又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自己的腰似乎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看样子像一张桌子。
这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大梦初醒的李青用力的甩了甩头,这个人会是谁,我一定见过她。
“李青,你给我站到最后面去,明天早上把你家长叫来。”那个女人脸上已经气得通红,手中抓着的一根竹鞭不停的挥舞着,敲打着李青身前的课桌,发出“啪啪”的声响。
课桌?李青第一反应就是课桌,自己身前的可不就是一张课桌吗?那个竹鞭是教鞭?他的大脑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好好的睡觉睡到学校里来了。我在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青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眼看起来熟悉无比,自己一定见过这个人的。再环视一下四周,的确是在一个教室里面,这个情景自己仿佛以前经历过,课桌?教鞭?他有些茫然的四处看看,自己正站在在一个教室正中间,周围坐满了十来岁的孩子,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你是??????你是杨老师?”李青声音有些颤抖,眼睛定定的盯着身前站着的中年妇女。他的脑中闪电般闪过一个名字,自己初中的班主任,自己初中三年中最怕的一个人。李青右手有些茫然的伸出去,似乎想要触摸一下看看是真是假。
“肯定是假的,老子一定还在做梦。梦见什么不好,怎么会梦见上学,真是见鬼了,有这么真实的梦吗?”三十多岁的男人嘴里喃喃自语,手掌已经快触摸到女人的手臂了。
“啪!”
李青心中的杨老师手中竹鞭狠狠敲打在他的手背,顿时留下通红的血痕:“你给我出去,到教室外面站着,放学之后写一千字的检查,不写完不准回家。”
疼!李青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朦胧的睡意随着火辣辣的剧痛瞬间消散,混沌的大脑转眼间就清醒了起来。
“不是梦?怎么会这么痛?到底是不是梦?在梦里面还要挨打?”李青迷惑了,他不确定自己究竟身处何处,眼前的一切是梦幻还是现实?
不管了,是梦也好不是梦也好,总要继续下去的。李青想得很开,管他是什么呢?就算是做梦挨打也是很不爽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是。”李青低低的应着声,低着头跌跌撞撞的朝教室外面走去,一面走着一面四处的打量。不错,这的确是自己度过了无数岁月的教室,坐在教室最后面捂着嘴偷笑的是班上的霸王冯继堂,这是公安局长家的公子,全班年纪最大个子最高的男生。
目光下意识的搜寻着,找到了!那个坐在第三排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正是班长水蓝,是自己暗恋了十几年的水蓝,从初一到高三整整六年的时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追寻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高中毕业,水蓝以省重点中学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上清华,而自己却只能上一所本省的大专,从此连远远看着她背影的权利都丧失了。
李青心中忽然隐隐作痛起来,水蓝??????那是水蓝,在梦里陪伴着自己度过无数欢喜和忧伤岁月的水蓝,无数次在梦中还请清晰记住面容的水蓝。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孩会暗恋她十几年,甚至在一年只能见到一两次惊鸿一瞥的情况下,仍然恋着她。
这个裙角飘飘,永远是所有人目光焦点的女孩,现在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小丫头,偶尔的瞬间才会露出将来流风回雪姿态的小姑娘。
“同学们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听着教室里班主任杨老师那熟悉的声音,李青傻愣愣的看着远处的操场,还有那明晃晃的阳光,大脑中一片混沌。
这到底是不是做梦?他紧紧的捏着拳头,无比想认清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
“啊!”
一声轻轻的惨呼,李青看着留着血的手掌。肉捏成的拳头和水泥砌成的墙壁碰撞之后,钻心的疼,一阵阵的抽痛,鲜血潺潺的流出??????似乎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这一切是真的!
我这是在哪里,难道我真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这世界上真的有重生吗?李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是真的,他的大脑已经当机了。
作为原创文学网站里无数扑街扑到头破血流的不入流写手之一,他的志向可以总结为八个字:越扑越勇,矢志成神。
在试过了无数题材的网文:历史、玄幻、灵异之后,就在半个月前,他终于开始了新题材的写作,都市重生文。
半个月来,李青做了十足的准备,查阅三十年的世界经济史,翻阅上百万字的资料,这才开始动笔。谁料到新书还没写到十万字,作为写手的他竟然享受到了和书中猪脚一样的待遇,重生了?
李青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的伸了伸细细的胳膊,打量着自己的身材,生怕这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不小心又变成了一场美梦。至于手掌上小小的伤口,他已经忘记了。
唔,看看自己的身材,这应该刚进初中不久,现在该是初一吧。他正思考着自己到底回到了哪一年,教室里面一阵琅琅的读书声证实了他的判断。
“初一语文!”
“现在还是秋天,那就是说现在是我才刚升上初一不久??????”
李青对照着脑海中的记忆,卖力的思考着自己过去的一切事情。可是这些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的点滴琐碎小事,一时之间哪里想得起来?久违的他只能依稀记起家的方向,还有今年应该是1988年,自己刚刚升上初一的年头。
不对,我不应该想这些没用的东西,我要记起的是未来世界发生的大事情。
哦米豆腐,真是佛祖保佑。嗯,还有玉皇大帝他老人家也保佑了我;还有,上帝也不错,真主阿拉也是好人。
李青心中涌起一阵躁动,自己怎么就那么幸运的准备开新坑写都市重生呢?花了十几天没日没夜的准备写作资料,李青能够轻松的回忆起将来二十多年里中国国内和世界上的一应重大事件,现在不正好可以套着原来呕心沥血定下的yy文大纲,给自己量身定做一个前途无量的未来么?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心花怒放的十一岁小男孩站在一楼教室外面,手舞足蹈的尽情歌唱着。他不能不开心,不能不雀跃,前世所有只有梦中才能想想的东西,今生都只是唾手可得。带上了作弊器的他,再不需要惧怕一切未知的前路。
“重生??????哈哈??????命运在我手中・・・・・・”小男孩像着了魔一般嘀咕着,脸上带出无比猥琐的笑容。
有句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李青很好的验证了这句话。
正沉浸在自己无比yy幻想中的李青筒子,再次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呼:“疼啊!”
“谁,谁打我。”愤怒至极的男孩身体急转,却看见一张冰冷的面孔,下意识的一缩脖,脸上立即浮现出媚笑:“嘿嘿,杨老师,您怎么出来了?”
李青同学的班主任,连续三年江南市优秀教师,杨秀梅女士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被罚站在教室外面还能这么高兴,以后该怎么办?还要不要上高中,要不要考大学?”
快四十岁的杨老师的言语之间,痛心疾首之意溢于言表。
她非常的失望,这个李青虽然在班上成绩不算名列前茅,可也算是中上水平。开学之后给她的印象本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孩子,没想到开学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敢在课堂上呼呼大睡。
这还不算什么,这样的事情不管哪个老师都遇见过的,只是让班主任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才十一岁的孩子,竟然出口成脏,和外面的那些小流氓一般的模样。要这样下去,不光该怎么了得,不光这个孩子会变坏,还带坏了班上的其他同学。
李青看着老师满脸可惜的神色,心里没由来的一酸。自己在上了初中之后变得顽皮许多,可没少挨杨老师的竹鞭敲打,那时候他恨透了这个整日板着脸的老女人。
只不过到了后来,李青大学毕业走上社会之后,这才渐渐理解了从前那些管教自己的老师们的苦心。在八十年代的老师们对学生虽是严厉,教学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
就拿这位杨老师来说,从来都是早出晚归,听说几十年从未迟到早退过一次,而她自己家里的孩子,都是由她的丈夫一手包办。
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李青一次偶然遇见了过去的同学,大家谈起从前的学生时代,自然就会说起老师们的现状。尤其是这位,全班同学极少人没挨过她竹笋炒肉的班主任,更是大说特说。
记得才是一个月前,嗯,也就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往前推一个月前。下岗一年多,沦为不入流写手的李青去参加初中的同学聚会,大家请来了这位教导了全班三年的班主任。
垂垂老矣的杨老师仍然能够喊出在座所有近二十年不见的学生的名字,甚至连他们小时候的家庭情况,性格习惯都能说得丝毫不差。
这件事情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年纪一大把的人们不禁潸然泪下,这时才能明白过去对他们严厉得过分的老师,是多么的关心她的学生。
此时李青已经老大不小了,饱经了世事打磨的男人虽然顶着一个十一岁的躯壳,思想却成熟得过分。面对着满脸失望的老师,他无言以对,唯有低着头不住认错:“杨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再也不调皮捣蛋惹您生气了。”
他的语气很诚恳,句句都是发自肺腑。
杨秀梅有些惊奇,她带过无数的学生,可变脸变得这么快的还真只有眼前的这一个。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这是生性最要强的时候,就算对老师怀着恐惧而承认错误,但不会有这种诚恳的态度。
小男孩低着头,手背在身后。杨秀梅忽然瞥见地上有些斑斑点点,似乎是鲜血的痕迹,连忙拉起孩子的小手。李青的手掌被破了一大片,鲜血还在淋漓着,细小的胳膊上肿起了两条红红的血痕。
“你真的知道错了?”杨老师有些心疼,心里有些自责起来,这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虽说调皮得过分了些,自己也不该打得那么用力。
“手上还疼吗?”
李青感觉出老师语气中的丝丝歉意,心里温暖了许多,连连摇头道:“不疼不疼,我刚才不应该在上课的时候睡觉的,老师打我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老师心里倍觉欣慰,看来这个孩子还是懂事的,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错误:“你先进去上课,等下了课去医务室上点药。不过检查还是要写的,今天晚上回家去写,明天早上交给班长,家长嘛??????”杨秀梅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挫伤知道悔改的孩子的积极性:“就不用叫来了,等过几天我去你们家去家访。”
“嗯,我知道了。”心理年龄足有三十多岁的李青,活脱脱就像一个无比听话的小孩子般,不住的点着小脑袋。
狂风暴雨化成了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得到特赦的李青同学低眉顺眼的进了教室,眼神中却满是狡黠之意,这让正联想着门外是何等惨状的同学们大跌眼镜。
他们只听见班主任出去之后大声斥责一声,然后就没有了声息。再后来李青一板正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进来的杨老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同学们惊奇的看着这一切,杨老师竟然还笑了,难道李青没事了?
“怎么样?没事吧。”同桌伏低了身体,借着书本挡着脸好奇的问着李青。能让称得上严厉的杨老师板着脸出去,带着笑容进来,全班的小p孩们都有点不可思议。
“没事,别看我,看黑板。”
李青悄声回答,眼睛直直的看着讲台。刚刚侥幸蒙混过关的他,可不想再一次被罚到教室外面去,丢不起那个人啊!
懵懂无知的少年,忽然变成了三十岁的怪蜀黍,堂而皇之的坐在一大堆十来岁的孩子中间上课。这种感觉,额,很怪异。
李青满脑子的浆糊,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些什么,只觉得时间转瞬而过。压着下课铃声,混混沌沌的随着同学一起站起,然后坐下。
“李青,我们出去玩吧!”课间十分钟是孩子们最活跃的时刻,同桌拽了拽他的衣袖。
“我不去了,你去吧。”
玩?玩什么?和一帮十来岁的孩子跳房子踢毽子还是拍画片?小男孩摇摇头趴在桌子上,前额压着课桌边缘闭上眼睛。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冷静,重生的喜悦在心里跳动着,纷乱的思绪要好好清理一下了。
在李青的记忆中,初中时代是无忧无虑的年代,一天六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两节,这其中有一半都是副课。音乐、体育、美术??????
没有没有没完没了的习题作业,老师的习惯拖堂。只有几本简单的课本和薄薄的作业簿,一个小书包就能轻巧的背回家。每天的课外作业,最多就是每天学习内容后面的那么一两题。
八十年代属于最清纯的年代,既没有七零年代的单调和疯狂,也不会像九零年代之后那么物欲横流。
白衣飘飘的年代,我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李青心里忽然想起这句歌词。
“铃???????”
放学的铃声回荡在校园里,老师收起讲义宣布下课,教室里一片欢腾的声音沸起。小男孩随意的收拾一下书包,推开凳子回家。
“李青”
一声脆响从右边传来,李青不用转头也知道,这是班长水蓝的声音。他也依然不敢转头,就像二十年前一样。水蓝是他暗恋的对象,从初中一直到他被社会磨去了所有的尖锐,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一道美丽的风景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水蓝是所有父母眼中的乖女儿,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从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一直是受到万千宠爱的女孩。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至于大学??????李青就不知道了,天南海北,那时的他就算鼓起了勇气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也是鞭长莫及。也许这个理由只是男孩给自己的借口,一个不需要逃避怯懦的借口罢了。
再往后??????
李青已经忘记了,或者把这一切美好深藏在了心底。他从来不敢去打听水蓝的讯息,就算有,也是装着无心的旁敲侧击。如果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讯息,也不会再多问半句,因为他们不是一路人。
水蓝的语气永远是淡淡的,不远不近,无关男女,仿佛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杨老师说让你把检查明天早自习交给我,千万不要忘记了。”
李青点点头默不作声,直接背起书包走了出去,十一岁的男孩背影竟然带出了落寞的影子。他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新的人生。
“等等我,李青”同桌匆忙的把文具盒塞进书包,拎起来向外就跑。
走出教室,小男孩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在听到水蓝的声音之后如此失态。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懵懂少年,而是饱经悲欢离合落魄的中年人,需要忘记的早就忘记了。
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李青默默的低头走着,努力的回忆着二十年前的一切,这一切开始复苏,复苏在古旧的校园,充满生机勃勃的八十年代末的中学校园里。
同桌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书包在身后一荡一荡。
“你走那么快干嘛,累死我了。”
听见熟悉亲切的声音,李青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陈程,你家的大黄病好了没?”
“大黄啊?”陈程说到自家的小狗心情沮丧起来,“还是那个样子,爸爸说它老了,不是生病。”
“哦,”李青点着头,不再出声。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并不是不想说。三十岁的成年人对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在找不到共同语言,虽然他们看起来一样的幼稚。
李青不吭声,不意味着他的同桌一样沉默:“今天杨老师怎么罚你了,有没要你的爸妈来学校?”
“没有。”
“哇,班主任这么好说话啊。上次我看小人书被抓,她都要我妈来了,害得我回家惨死了。”
“哦”
“上次那本书的下册你给我看看啊。”
“嗯”
两个小男孩背着书包肩并着肩走出校园,踏着马路边浓浓的绿荫,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在他们的身前身后,一群群的孩子跑着跳着欢笑着。
放学的人流中,一个孤单的身影远远的跟随着。水蓝感到很意外,今天的李青给她的印象和往常大不一样,小男孩多了种说不出的味道。
水蓝比前面的两个男孩年纪都大些,她已经十三岁了。早熟的女孩已经知道了男女之别,母亲的尊尊教诲更是让她自觉的和男同学拉开了距离。她很羡慕前面的两个人,能够无忧无虑的打闹嬉笑,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拐过胜利大街,前面的两个人向右,周敏背着书包转向左边,她还要去接在读小学的妹妹一起回家。
再走过一条街道,和同桌挥手告别,李青的脚步终于回到了自家门前。他的父母都是江南市机械厂的职工,住在厂里的职工宿舍里面。这是一栋七十年代建成的三层楼房,住了十几户人家。在楼房的下面,每一户人家都有自己搭建的一个小厨房。
“小然回来啦?”
这是自家对门张大婶的声音,李青抬起头,张大婶还真是很年轻啊,头发黝黑腰杆挺直,和自己印象中天差地别。
男孩的心里鄙视自己一番,二十年后的人能和现在比吗?
“嗯,张大婶您就下班了啊。”
“哪的话,我今天晚班,还没去呢。”
也是,现在才五点不到,哪有这么早就下班的道理。毕竟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二十年前的事情很难回忆清楚了。
李青摸出钥匙,跟在张大婶后面上了楼,这栋楼他看着亲切的很,直到十年后自己家才搬出这住进新楼房。
楼道很暗,墙壁处处都有烟熏过的痕迹,每半层的转角处,都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旧家具破桶子一类的东西。
三楼长长的过道上,站在简陋的钢筋焊成的防盗门前,李青深呼口气,这就是自己的家,久违了二十年的家。
用绳子串起的黄铜钥匙掏出来,房门向内开启。屋子的光线有些暗,正对门的墙壁挂着一幅大挂历,亲切的邓丽君小姐满脸甜蜜蜜的微笑看着小男孩。挂历的下面是一张桌子,一个小小的台灯,几本厚薄不一的书本。
书桌的边上是一张小床,不过足够容纳十一岁男孩的身体了。这就是李青的家,前后两间的套房,没有卫生间,没有空调。里面是父母的卧房,外面是儿子的。
简陋而温暖的家,我回来了。李青扔下书包,扑上久别二十年的床铺,闻着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枕头和被子,泪水缓缓的落下。
迷迷糊糊的,李青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闭着眼睛,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耳朵尽力的分析着外面的声响。可千万不要是梦,千万千万。李青到现在还不敢完全相信,重生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这可比中五百万的大奖难了无数倍。
各式各样的方言响着,嗯,炒菜的声音,东家长西家短,男男女女的说话声,呵斥孩子们的叫嚷声,还有噔噔噔小孩子在楼梯上玩耍的声音,没错,这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少年时代。
李青悄悄的睁开眼睛,很慢很慢,慢到心慌。
还好,从那陈旧窄小的窗户可以看得出,现在绝对不会是2010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也不知道几点,不过听外面的响动,该是六七点钟。李青呼了口气,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小胳膊在空中挥舞着,做了两个扩胸运动,虽然还谈不上有胸肌。
可以确定了,自己重生了。李青的心再次澎湃,不需要小心翼翼,放肆的汹涌着。邓丽君的笑容依旧,小男孩模仿着,露出细细白白的牙。
“李青,出来吃饭啦!”房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声,年轻的母亲敲着门叫着自己的儿子。
李青跳下床,“哦,来了。”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泪水的痕迹不曾彻底抹去,就又有了重蹈覆辙的前兆。男孩忍着激动,站在黑暗中酝酿着,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
“李青快一点,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妈妈先下去了啊。”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青拉开房门,只看到一个飘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厨房很小,15瓦的白炽灯泡很昏暗,小小的方桌靠着墙放着。两盘三碗桌上摆得整齐,妈妈的布着筷子,爸爸在炉子前面鼓捣着。小男孩站在小小的厨房门口,有些不敢踏进门。
“傻儿子,今天是怎么了?”妈妈上前把男孩拉进怀里,手掌贴着额头:“还好,没生病。”
“咱们儿子身体好着呢,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过了,估计的上课累了,犯困。”爸爸没回头,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巴掌。
“吃饭喽!”妈妈牵着儿子,去厨房外边水龙头上洗着手,犹自不放心的问:“小然,你身体没不舒服吧,是不是今天累了?”
“嗯”男孩低低的应着声,妈妈真的好年轻,爸爸??????没看清,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和自己重生前差不太多的年纪,能老到哪去?
真的有点不适应,三十岁的成人思维遇见了三十多岁父母,李青一下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直到坐上了饭桌,他还是没有完全调整好状态。
大海碗已经堆得很满了,母亲还在不停的往里面夹着肉。虽说八十年代已经不至于饿着人,可有肉吃的日子还是不太多的。
“儿子,多吃点,早点长大。”爸爸看着李青大口吃饭的模样,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天下最无私的只有父母,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一口气全部放在孩子的身上。自己就算再节省,在孩子身上绝对花钱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儿子,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老师讲的都能听懂吗?”
母亲卫兰也是一名老师,不过不是中学老师,而是江南机械厂子弟学校的小学教师。说起这个职业,她也算是女承父业了。李青的外公解放前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解放之后回到江东省会应天市一中的校长。文・革的时候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再加上臭老九的职业,老人备受煎熬。
文・革过了不久,还没等摘掉右派的帽子,老人家因为过去那十年的摧残一病不起,早在八十年代初就阖然去世。外公的去世后,李青的外婆没过多久也去世了。从此作为独生女的卫兰再没有直系亲人,只有丈夫和宝贝儿子,成为她感情的全部寄托。
“上课要认真听讲,下了课也要出去活动一下。老妈就指着你考北大清华争光呢。”母亲咯咯的笑声,搂着儿子的小肩膀。这是卫兰最大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他的外公一样,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
“儿子,别听你妈妈的。你只要长得结结实实的,别总在外面惹祸就行了。”爸爸对妈妈的话很不以为然。小学毕业然后当兵分配到江南机械厂的他,从小就根正苗红,祖宗十八代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贫下中农,钢钢的红五类,向来不觉得书读得多是什么好事。自己老丈人算是知识分子了吧,记得自己刚结婚的时候要不是他带着厂里的同事去救,早就被红卫兵给批死了。
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烙印,自己学历差距那么大的父母能走在一起,不正是历史造就的吗?作为文・革后诞生的一代人,他不想去质疑什么,要没有文・革,自己都未必能存在这个世界。
李青闷头吃着饭,对父母的争论不置一词。将来的世界是怎样他一清二楚,没有知识是万万行不通的。要按着老爸的心思,读完高中就回厂里去当个工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算重生前他都不干,何况现在还是带着作弊器回来的。
“我吃饱了,回房间写作业去了。”男孩一推饭碗跳下高高的凳子。他没有什么主动跑去洗碗的意识,倒不是不会,只是不习惯。要真那么干,非把父母吓坏不可。
“去吧去吧。”这是妈妈的回答。
“急什么,再多吃点。”这是爸爸的。
楼道里是有路灯的,很暗。男孩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告诫着自己:“低调,一定要低调。”
李青的性格一贯如此,内心张扬外表沉默,嗯,典型的闷骚男人。没办法,这是从小养成的,经历了三十年的洗礼,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了。
父母起码还要有个把小时才会上楼,吃晚饭刷锅洗碗,和楼上楼下的邻居们聊天说笑。李青小同学铺开了厚厚的信笺,开始写着重生后第一份检讨。这个是必须先完工的,不能让最重视学习成绩的老妈看到。
检查写的很顺,洋洋洒洒上千言一挥而就,先叙述了今天错误的产生经过,才阐述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联想未来,展望过去,怀念革命伟人的高尚情操,表现出一个孩子的追悔莫及。
这种东西他写得实在不少了,从小学到大学不下百篇,实在是轻车熟路得很。写完检讨书的小男孩小心的把信笺折好藏进书包,开始掏出书本写家庭作业。
初中一年级上学期的东西,对于大学毕业的人来说很简单。语文、数学、英语,二十分钟不到全部搞定,接下来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未来规划。
理想对未来事物的希望和想象,它与幻想有很大的不同,区别在于理想具有合理性、根据性。
从孩子转化到成年人,理想往往处于逐渐消亡的状态,原因是人生观和价值观的转变,也许社会价值观变化对人们的思想同样起到很大的作用。
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中国人的理想是什么,钱、名利、穷奢极欲的生活?这不是理想,只是幻想罢了。当然这不是绝对,只是绝大多数。有钱的人才能有理想,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人,谈理想有什么意义?
李青很纠结,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经过整晚的思考,他承认自己不算是什么高尚的人,永远都是小市民的他,对那些低级趣味的东西异常向往。舒适的生活、财富、别人崇敬的眼光、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的美女,虽然他现在从生理上说,对女人还没有任何需要。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质的玻璃窗照进小小的房间,李青睁开眼做出了第一个决定,赚钱,低调的赚钱。当一个人还没有理想的时候,那就去努力赚钱。
早餐和从前的每一个日子一样,很简单稀饭油条。不过今天的早餐,让卫兰和李树感觉异乎寻常。正当夫妻俩商量着现在物价疯涨,需要囤积点吃穿日用品回家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喝着稀饭的儿子忽然开口了:“不用去,不会再涨了,很快会掉价的。”
李青不是在无的放矢,一个重生回来的人,要是连这段历史都不知道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了。八十年代中期,取消了大部分日用品的计划供应后,由于前期的供不应求,导致了物价飞涨。
后来,各种关于涨价的真真假假的传言在民间快速传播,习惯了计划经济思维的老百姓往往倾其所有,大量购进传说中要涨价的商品,这种行为一时间成为潮流。不料在市场的刺激下,工厂迅速加大了产量,结果是许多商品的价格不升反降,老百姓大呼上当。
小小的厨房里夫妻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两个成年人注视着自己的孩子面面相觑。
“听咱们儿子的,看看再说吧。”李树放下碗对妻子说着。他倒不是觉得儿子说的是真理,只因为这么小的孩子忽然冒出大人的话,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卫兰和他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刚才和丈夫讨论的东西,双手托着孩子的脸上下瞧瞧:“儿子,你怎么知道不会再涨了啊?”
李青撇撇嘴,轻轻挣脱了母亲的束缚,拿起小小的书包站在门口。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可能天天涨价,我去上学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两个发呆的年轻父母。李青的解释很苍白,没有一点逻辑。可他也无法做出更好的解释,难道要他给父母讲一通大道理?要是那样的话,恐怕话还没说完就被送进医院了。
江南市不算大城市,一共只有五十多万人口。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华,小城市有小城市的风景。李青最喜欢的,就是柏油马路两旁那些粗壮的枫树。
这些枫树已经有些年头了,粗壮弯曲的树干向着街道里面延伸着,浓密的树叶遮蔽了灼热的阳光,并不宽阔的马路被茂密的叶子盖住了大半,就算是八月正午时分也不会感觉炎热,何况现在只是深秋10月的一个早晨。
吹拂着清爽的晨风,一个孩子在绿荫下面走着,洒下童年的欢笑。再拐过一个路口,江南市三中的大门出现在了眼中。李青贪婪的重新享受着年少的欢乐,这种无忧无虑的快乐已经离开他很久很久了。
陈程是李青的同桌,一起坐在第二组第三排。学生时代同学之间关系最好的,一般来说非同桌莫属。从前的李青和陈程也在这个范围涵盖之内。能够坐在一起,在那个时代有一个基本的条件,那就是两个人差不多高。所以他和全班年纪最小的李青一样,都属于受到老师保护,总被其他同学欺负的行列。
早晨第一节是自习课,陈程就发现李青的精神很不好,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李青,昨天晚上是不是挨骂了,这么没精神?”胖乎乎的陈程同学好奇心大起,把书包塞进抽屉,还没坐下就开口问。
“没事,”李青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旋自闭上。他的确是有点困了,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的根本没睡上多久。早晨上学的路上还不觉着,一到了教室拿出书本,上下眼皮就黏在一起睁不开了。
“快起来,班长过来了。”同桌小声在他耳边说着,靠得太近,就像在耳边吹气,有点痒。
男孩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继续趴着头也不抬。
班长水蓝?李青的手在书包里摸索着,嗯,找到了,几张折好的信笺捏在了手中。
“梆、梆,”
手指敲击课桌的声音,紧接着是水蓝那独有的清冷嗓音:“李青,昨天杨老师让你写的东西,好了没有,我现在要交过去。”
李青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是耍酷,他只是真的累了,趴在那实在不愿动弹一下。小男孩不抬头,右手拿着信笺懒洋洋的举起,左右摇晃一下。水蓝很意外,用力伸手接过几张薄薄的纸,继而转头回了自己座位,再没有说上只言片语。
自习课,一个小男孩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着,很沉很香。水蓝心里有些怪异,她第一次上自习课分心了,偷偷看着李青写的检查,有点看课文的感觉。
这是他写的?
水蓝略略的偏了偏头,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这真的是那个上课趴着睡得流口水的人写的?
“我错了,随着20世纪末的到来,许多历史痕迹都将逐渐消逝,然而只有具思维的物体在流转的岁月中留有自生而来的思维。
一直以来,检讨与自我检讨都是人们对自身素质提高的一个必要方法。外面的花花世界通常将人们本身发自内心深处的那些感觉朦上了一层层的面纱,人们只有不停的进行检讨及自我检讨才能将造成假象面纱掀开,真正的实质才得以体现,才不致于使人在假象中得出错误的结果。因此,在这里有必要去浅谈一下检讨与自我检讨。
检讨与自我检讨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一切有逻辑思维的物体都是通过检讨与自我检讨而得到进化或进步,动物界中的动物学习生存的本领就是一个检讨与自我检讨的过程。
检讨与自我检讨都必须要先产生一个实体才能对这个实体的过往经历的结果进行分析,然后得出总结,再将总结出来的具体问题进行优化及改进,最后推算出正确寻找真实结果的方法。由于有这些次序中的概念,往往检讨与自我检讨都会在先行动,然后再得到解决方法或经验”
这个十三岁才刚刚读初一的女孩看得有些头晕,这些话似乎很有道理,嗯,从她这个年纪的思维来说应该都是对的,可是绕来绕去讲的是什么意思?
“在深刻的自我反思之后,我决定有如下个人整改措施:
按照要求上交内容深刻的检讨书一份,对自己思想上的错误根源进行深挖细找的整理,并认清其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知羞就改,亡羊补牢,狠抓落实。我要以这次上课睡觉事件作为一面镜子时时检点自己,批评和教育自己,并自觉接受监督”
直到翻到第三张信笺,有些被绕晕了的水蓝才算是能够看懂那些不算深奥的文字了。
这封检讨书,小李青昨天晚上浮想偏偏的时候信笔写就,不断对自己说低调的孩子却忘记了真正低调的含义。
这种后世网络中随处可见的千字检讨书范本,放在二十年前的初中课堂里,怎一个高调了得。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第一节课铃声响起,李青才被小胖子猛力摇醒。打着哈欠坐直身体,男孩的眼睛习惯性的向右边扫去,水蓝正在低头整理着书包。乌黑的头发扎着一个简洁的马尾,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十三岁的少女已经渐渐展露美丽风情了。
每天上午的第一二节课都是主课,今天的正好是班主任大人的语文。不管是哪一门主课,李青都不敢怠慢,虽说大学毕业的自己看这些初中课本不难,但毕竟是毕业工作了十几年,不努力一些也未必能跟得上。
吃过一次亏有过一次经验的男人深知,初中的基础没有打好,到了高中要追上那可是难之又难。李青重生之后可不想再找虐,成绩不好的孩子时时刻刻都要受到批判的。
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赚点钱,好好享受生活,这就是李青现在的愿望。
作为学生如果要享受好生活,有一个必要前提,那就是成绩好。只要你成绩好,能排上班级年纪的前几名,所有人都会尊重你,高看你一眼。就算是你再调皮捣蛋,再严格的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家长那就更别提了,成绩好的孩子干什么都是对的,只要不杀人放火。
今天的男孩让留心观察他的人有些费解,认真听讲,没有小动作,这是班主任对他的评语。奇怪、不正常,这是同桌小胖子陈程给他的评价。还有一个人心里没有给出评论,因为她从前没有留心过他。
和上主课不同,班上的同学对上副课都是兴趣盎然,李青以前也不例外。尤其是美术课,小男孩最喜欢的就是画画,每当到了美术课的时候,他总是最积极的一个,可是今天又反常了。
小胖子有些无语了,平日里他和李青两人总在一起形影不离,说话也算是投机。今天的同桌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问他话只有“嗯、啊”两句,除了上厕所连教室门都不出。用小胖子现在的话来说,真没劲。
李青今天很没劲,小胖子下了定语。同桌不好玩自然难不倒他,十来岁的孩子哪儿找不到乐子,不要几分钟就和前排后座的同学打得火热。
李青对小胖子的这种移情别恋安之如素,或者说是求之不得。他真的没心思也没那个精神和比自己小二十岁的p孩一起玩,这下最好,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上主课要做的事情是安心听讲心无旁骛,上副课完全不听讲,专心干自己的事情,这个事情就是写作。
一夜的思考之后,李青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大错特错了。赚钱,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你是重生一族,那也不是天上会掉下来的。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要赚钱,很难;白手起家从零到有这种方式赚钱,很难;十一岁的孩子想白手起家,还要过低调的日子,难上加难。
李青没法子了,只有祭起强盗的大旗,开始做一个十一岁孩子勉强说得过去的事情,也是前途无限的事情,写小说。
写字他是拿手的,好歹也算是混迹起点年余的写手,一年码字不下两百万,虽然扑街也扑得有型有款。
题材早就想好了:魔幻;主角不用想:哈利波特。嗯,至于内容嘛,还用说吗?
下笔之前,李青小同学对着西面双手合什,心里忏悔了三秒钟,然后决然开始动笔。这是本神书啊,jk罗琳女士用这本书,十年时间从贫困户变成了身价十亿英镑的超级富婆。
既然要盗,那就盗本最大的,前途最光明的,道路最不曲折的,否则真对不起自己。李青咬着笔头,一边下笔如有神助,一边幻想着十亿英镑铺在床上该有多高多厚。
“邓布利多,你真的认为可以在一封信里解释所有的事情吗?人们永远无法理解他,他会变得很出名,成为一个传奇。如果将来的人们把现在命名为波特时代我都不会惊讶――将会有关于波特的书出版发行――全世界每一个小孩都会知道他。”
跟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李青画下最后一个双引号,紧接着把圆珠笔扔在了桌子上。两节课加上一个课间十分钟,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手指不停的写着。
很残酷的现实,用笔在纸上写作真累,和习惯了搜狗拼音的写作方式比起来,有云渊之别。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时间,不需要思考的写作,竟然只写了半章不到三千字。
小男孩揉着手把写好的稿子装进书包,他手指都有些变形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被圆珠笔压下了一个深深的圆印。原来抄袭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哈利波特第一本有二十三万字,按照这个进度得写两个半月。
不行啊,两个月太久,只争朝夕!
三十岁与十一岁的融合体一面叹着气,一面不停揉・搓着麻木的手指,给自己下达了冲刺的任务。每天上午写三千,下午写一千五,晚上再写个三千字,那样的话??????
三十天,一个月就能完稿。
嗯,这个进度差不太多,小男孩心理斟酌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自己重生的晚了些呢。要是刚刚改革开放就回来的话,随便摆个地摊都能赚钱,现在就要到九十年代了,想赚钱起码都得有点本钱。
要是回来晚点那也好办,记忆中的彩票号码随便中个一次,第一桶金就搞定了。更何况九十年代初那段风起云涌的日子,现在不能弄点本钱,怎么借势而起?
李青是个懒人,普通的百姓大部分都不会太勤劳,他也是平庸之辈中的一个。悠闲已经成为男孩骨子里的烙印,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了。
李青也认了命,反正这辈子想不发财都是难事,何必要弄得自己那么辛苦,有着花不完的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多令人向往?
有这种思想的人,一定不能当官,于是李青把从政这种高强度高危险的事情一把扔到九霄云外。
这种人也不能干什么上市公司ceo之类的活,嗯,董事长嘛勉强还是可以的,每个月拿一次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种。
背着书包一个人游荡在回家的路上,今天身边没有了絮絮叨叨的小胖子,李青惬意极了。辛苦这几个月,幸福一辈子啊!
沉浸在无限的意淫中,走成s型的男孩却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一个女孩偶尔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三中初一年级的教师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大教室,由于学校拆掉重建的办公楼还没有完工,老师们只能暂时全部挤在几间教室改成的大办公室办公。
中午的时间比较短,不少离家比较远的教师们是不回家的,李青的班主任杨秀梅就是其中的一个。
杨秀梅正在看着自己学生写的检讨书,表情莫名而怪异。这封检讨书算得上她这辈子看见的最长的一份。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说的话了,一千字只不过是被气昏了头的杨女士的口误罢了。
初中生的一篇作文对字数的要求不过是三五百字,怎么可能要学生写这么长的检讨?要是摊上别的学生,是绝对写不出的,写上个百把字就顶到天了。
正巧遇见重生回来的李青小同学,曾经在大学把检讨书当作业来写的怪胎,别说千把字,就是数千字的检查也不是没写过,自然不把这么点字放在心上。
这一份抄自未来网络的检讨书范本,让初中语文高级教师杨秀梅十分意外。要说这篇一千多字的文章多么富有哲理,能一下让人叹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关键是这篇条理分明的口水文出自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之手,这不禁要让人啧啧称奇了。
“杨老师,您在看什么呀?”
坐在杨秀梅对面的是初二一班的班主任张军,这一片都是语文教学组,三张办公桌并在一起办公。
“哦,我们班一个孩子的检查,昨天上课的时候睡觉。”杨秀梅没有抬头顺口回答,她还在思考着这份检查的真伪,是不是李青的父母代写的?
“检讨?”张军大是奇怪,他分明看见对面桌子杨老师手中拿着的是好几页的信笺,有这么长的检讨书吗?
“我能看看吗?”作为语文教师,他有点想看看这么长的检讨书能写些什么东西。
“你看看吧,写的倒是不错,可我觉得不像是??????”杨秀梅的话没有说完,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放在心里怀疑就好,说出口的话就对不起为人师表这四个字了。
张军起身接过,果然,抬头上大大的三个字:检讨书。仔细的一行行看下去,惊疑之色浮现在脸上。
“杨老师,你们班上藏龙卧虎啊,看这作文写的,嗯,初一的孩子能写出这种程度,真是不简单。就是我也不敢说能写得出来。”张军年纪不大,二十三岁,刚刚师专毕业没两年。
“不过这篇东西很有逻辑,就是老气横秋了些,那个李青多大了?”
张军翻到最后,看见了小男孩的名字。
“十一岁”
“不会吧,这是十一岁的孩子写的?还真看不出啊,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
杨老师皱起眉头,张军所说的也是她最怀疑的地方,李青能写的出这么成熟的东西吗?一封检讨书,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种态度,却让班主任上了心。
犹豫了一下,张军又问道:“杨老师,您说这个会不会是家长帮忙写的?”
也许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了,一个刚刚从小学升上初中的孩子是不能,也不应该写出这么成熟的文字的。
“现在的家长啊,对孩子真是太宠了。前天我看报纸上还说独生子女被称为小皇帝,集全家的宠爱于一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没想到今天就看到实例。这还是新鲜事,家长帮孩子写检查的。”张军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越看手中的文字越像政府文件的口吻。
“杨老师,我建议您把这个孩子的家长叫来学校,这种风气助长不得,最终会害了他自己的。”
杨秀梅思考着摇摇头:“可要真是他自己写的呢,孩子的自尊心会受打击的,我们做老师的不能这么武断,不是吗?”
张军沉默了,他觉得这件事情明摆着的,十来岁的孩子是写不出这种东西的,根本不需要顾虑这么多。就算这个李青有写作天赋,老师错怪了他,那也是为他好才会去管他。
“算了,以后再说吧。”杨秀梅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以后自己多观察观察,自然会知道真相的。多花点时间去了解这个孩子,比这么草率的下决定好。
“对了,杨老师,我想到一个办法了,马上就能知道是不是李青写的。”张兵灵机一动。
“哦?”杨秀梅虽然已经准备暂时忘记这件事情,可还是想听听他有什么好法子。
“全国中学生作文竞赛不是马上要开始了吗,到时候李青也去试试,咱们一看就知道真伪了。”
“他才是初一,这次竞赛学校不是规定不是让初二年级参加吗?”
“那有什么关系,他要是写得好,能取得好成绩,哪个年级关系不大。”
说是这么说,张军压根就没想过李青能写出多好的作文出来。
作文竞赛和其他的竞赛不同,在正式比赛之前,由组委会公布本次征文比赛的主题,欲参赛学生可以进行相关的作文训练。比赛开始之后,组委再公布作文比赛的赛题,然后每个参赛单位将组织本赛区学生进行初赛,后将初赛结果送至组委会。
组委会将组织专家对参赛作品进行复评,最后,复评出来的一、二等奖获奖选手,还要参加组委会举行的现场作文,将通过现场作文确定最终的一、二等奖。
张军所说的参加比赛,只不过是参加学校内的竞赛罢了,加个把人简单之至。
“嗯,也行。”杨秀梅也想确定事情的真相,真要是这个孩子连检查都找别人代写,自己真的要和他的父母好好谈谈了。
正在放学回家的李青小同学,无缘无故的打了几个哈欠。希望自己能够低调生活的重生者,哪里知道他所希望的东西越来越难以实现,可惜目前的他还没有这种觉悟。
要是有人知道正在路上穿过的男孩心里在想着什么,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的。李青的脑海里反复勾勒着这个世界即将发生的大事件,思索着能从中抓住什么机会。
88年就要走过,89年即将到来。东欧发生剧变,柏林墙倒塌;日本的经济泡沫在明年达到顶峰;国内第三代领导人即将接班
李青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喜欢和同龄人接触。在父母的眼里,变得懂事;在老师们的眼中,变得认真;在同学的眼里,变得奇怪。
不管别人怎么看,男孩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也许短时间旁人无法适应,但时间久了也就会习惯的。
人重生之后真的能够回到童年吗?李青曾经以为可以。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是不可能的。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家庭还是那个家庭,可是人的心境变了,就再也回不去无忧无虑的时代了。
三十岁的人思考的东西,怎么会和十岁的人一样?判断事情的观点,看问题的角度,天翻地覆的变化。
十一岁的时候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李青思索着这个问题,是两毛钱一根的娃娃头雪糕,还是能考全班第一?
呵呵,小男孩傻笑着,突兀得很。也许那个永远不会思考明天,只想着快乐玩耍的今天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童年吧。
分了一会神,李青继续低头奋笔疾书,白日梦是美好的,但毕竟不长久不实际,只有踏踏实实的走下去,白日梦才有实现的可能。
一个星期了,李青回到一九八八年正好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人们逐渐接受了他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很突然,一个孩子身上散发着成年人的味道。可是这又怎么样呢,人总是会变的,变懂事了难道不好吗?
大部分人觉得这是好事情,包括老师,包括李青那个大大咧咧的父亲。可是有一个人觉得不好,很不好。卫兰感觉到了那种变化,很强烈的变化。自己才十一岁的儿子,竟然要比大他十岁的人都要成熟,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卫兰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早点懂事起来,可当这种变化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又无法接受。也许这就是天下的父母,一边严格要求子女,希望他们能出人头地;另一边又想着给他们满满的爱,让他们能享受到成长的快乐。
“儿子,你在写些什么?”
卫兰的脚步极轻,每次李青在写作业的时候,她都是这样蹑手蹑脚的行走,生怕影响到了孩子的学习。
李青没有抬头:“我已经写完作业了,明天的功课都预习好了。”
他是在码字,这个词属于网络时代专有,某种特定人群艰难谋生的一种手段。笔尖沙沙的响着,经过一个星期的锻炼,他现在写字的速度快了许多。
“哈利波特?外国的小男孩的名字,你是在写故事吗?”
年轻的母亲其实早就知道儿子写的是什么。这一个星期每天晚上李青都要写到十一二点才睡觉,做妈妈的怎会不知道?
小男孩并不知道,每天晚上当他进入梦乡之后,母亲都要起床来他的房间转一转,帮他整理一下凌乱的书桌,整理好乱放的书本。这一个星期以来,又加了一个项目,读一读自己儿子写的故事。
对于李青的这个行为,年轻的妈妈打心眼里是高兴的。故事写的很好,很动人,孩子们的想象力真是伟大。卫兰当然愿意自己的孩子能够把这个故事写好,所以她悄悄提供了一切便利,其中包括锁上家里唯一的娱乐,电视。
小家庭的居住环境不算好,一里一外的套件,里面大人住,外面孩子住,中间一道单薄的布帘子。卫兰很喜欢看电视连续剧,这也是她晚上唯一的娱乐消遣。现在为了给孩子一个安静的空间,从五天前的晚上开始,电视机不再开启了。
可是当外屋的灯光持续了一周之后,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她觉得有必要和自己儿子谈谈了。
“小然,你喜欢自己的故事吗?”
李青停下笔,抬头看着母亲,他能看出妈妈眼中的担忧。是需要好好沟通一下了,自己的变化太过于突然,没有一个良好的沟通会让父母担心的。
李青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也试图变化得慢一些,可是他做不到。时间的紧迫感和十年养成的习惯,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小男孩点点头,眼神那么的天真无暇:“我喜欢啊,我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李青夸奖着自己,演技越来越好了,已经可以用孩子的口吻很自然的面对一切。
“妈妈也很喜欢你的故事,你写的真好。”母亲表扬着,孩子不说话,等待着这句话后面的转折。
“可是,你这样下去不好。”母亲的眉头皱起。
“为什么呢?我又没有耽误学习,每天我都是先做完功课才开始写的。”小男孩用很无辜的眼神注视着母亲,一眨不眨。
卫兰心疼的搂着儿子坐下,抚摸着孩子乌黑的头发:“妈妈没有说你耽误学习了,只是你现在年纪还小,你需要和其他的小朋友出去玩,不能总闷在家里。”
“你不是总教育我,让我不要贪玩,要好好读书的吗?”
卫兰有些哑口无言,是啊,自己不正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妈妈,你不用但心我的。我现在不喜欢出去玩,我喜欢写故事。对了,昨天杨老师还跟我说,让我去参加学校的作文竞赛呢。”
李青很享受母亲的怀抱,这个怀抱很温暖,很贴心,即使他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依旧这样认为。
“是吗?你真棒!”母亲的心情好了些,儿子能够得到老师的肯定,让卫兰很高兴。
不过
“小然,你真的不想和明明哥哥他们一起玩,我记得你从前一放学回家,不玩到天黑不舍得吃饭的哦。”
李青摇摇头,和那帮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一起捉迷藏、掏鸟窝的确是他从前最爱的事。只是现在,他不可能投入进去。
“妈妈,我现在不喜欢了。”孩子的语言很坚决。
卫兰有些沉默,她找不出能够说服,或者说能够反驳孩子的话,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再继续现在的状态。李青只有十一岁,如果现在开始就过这样的生活,那再过几年不是要变成小老头?
“小然,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音乐,是不是这样?”卫兰决定曲线救国,不喜欢那种打打闹闹的玩耍不要紧,但是不能总呆在家里趴在桌子上没完没了的写字。
“嗯?”李青有些把握不住母亲的心思了。
“你记不记得李爷爷?他以前最喜欢你了,总抱着你在学校里走来走去。”
“记得啊。”李青心里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李爷爷他当然知道是谁,母亲学校里的一个退休老师。李青对这个李爷爷有些印象,这是因为李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还曾经去祭奠过。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哦,应该是十年后的事情。
“李爷爷以前可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哦,你愿意不愿意跟他学音乐啊?”卫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孩子真的不喜欢玩耍的话,给他培养点兴趣爱好也不错。
寂静的校园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随即陷入到一片沸腾之中。三五成群的孩子们喧闹着涌出教室,五彩斑斓的颜色立刻填满了校门内外。
一个瘦小的身影混杂在已经有些稀落的人群中,慢慢的沿着街道向前走去。要是远远的看去那个背影,绝不会有人想到那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水蓝跟在那个背影的后面,不停的打量着前面的男孩。她很奇怪,李青以前放学回家的路似乎不是这一条。不过也只是奇怪而已,水蓝的性格本就清冷,别人放学往哪里走她也管不着。
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下,而后走进了街边一个小小的邮电所。
哦,原来他是去寄信,水蓝经过邮电局大门时,下意识的向里面瞄了一眼,小男孩正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扒在高高的柜台下面。
水蓝没有再去多想,她现在还要去接妹妹一起放学。
李青有点辛苦,这个小小的邮电所的柜台太高了,让才一米四不到的男孩有点辛苦。七万字的稿子足有二十多张信纸,更何况这是他走出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只好在放学之后,拐上一个大弯子到邮电所来邮寄挂号信。
称重、付钱,小男孩走出阴郁带有点凉意的邮电所,一条白色碎花裙子消失在街道拐角。李青有些怅然,这个背影早就牢牢的烙在心底的深处。
李青握了握拳头,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实力。哈利波特这本书的稿子已经寄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他不相信这本书提前几年出现就会出现不一样的命运,大不了像原作者一样,多投几家出版社就好了。左右分辨一下,李青的书包摇晃着走上了回江南机械厂的方向。
“儿子不在家?”李树撑好自行车问正在洗菜的妻子。
“不在,去李老师家上课去了,要六点半回来。”卫兰没有抬头,仔细的挑拣着篮子里的菜叶。
李树不吭声,把自行车放在一边,帮着妻子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秋天的夜晚起了凉风,小小的厨房里亮着灯光。方桌上摆着饭菜,坐在一边的两人谁也没有动筷子。
“你说,咱们儿子学那个音乐有啥用啊,这黑灯瞎火的还不回家,万一路上有个事怎么办?”李树不明白,为什么卫兰要把孩子送到李老师那去学东西。要是学点实在的东西还好,那唱歌跳舞弹琴有什么好学的?
今天是个阴天,看着灯光照射下黑漆漆的树影斑驳摇动,女人的心也揪了起来。李青还那么小,虽说李老师家距离这边不算远,不过一里多路,可母亲的心里总是会担惊受怕的。
妻子不说话,李树也不再说话,孩子的教育他向来是不插手的,就算是想管也没法管。他很尊重妻子,其实他也明白卫兰做的,也是为了李青好。
“要不我去接一下?”卫兰有些坐不住了,看看时间都六点四十五了,按理说儿子该到家了。
“嗯,我们一起去吧。”李树也坐不住,楼上楼下的喧闹声往日听着舒服得很,今天却刺耳无比。
夫妻俩门也不记得关,匆匆走了出来,还没及得出院子门,却远远见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身影慢慢走进眼帘。
“我回来了。”
李青看见父母站在大院门口的路灯下一脸焦急模样,加快了脚步前行。
李青变了,这是夫妻俩的第一感觉。那个行走在昏暗路灯下的身影完全不像是一个天真可爱孩子的,而是一个满腹心事的成年人。
半个月以来,孩子的变化做父母的自然放在心里,可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深刻。自己儿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改变得如此惊人。
深夜时分,李青照旧在台灯下书写着,房门轻响,李树卫兰回来,却没有进里屋,在男孩的小床上坐了下来。
“小然,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李树的声音有些低沉,夫妻俩吃晚饭就寻到了儿子的班主任家里了解情况,发现老师和他们的看法不谋而同。
父母无疑是天下最辛劳的职业,当孩子顽皮的时候,希望他能像军营里的兵一样令行禁止;可偏生太听话以后,又担心孩子的心理是不是受到了打击。
人的思想随时随地都在转变,平凡的日子里,不断的努力争取超越别人;当承受挫折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平淡才是一种真正的幸福。
李树和卫兰的想法现在就是这样,以前总巴望着李青能懂事听话一些,能比别人的孩子更聪明学习成绩更好。可当孩子发生剧烈变化,忽然变得成熟稳重之后,又希望他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正常的成长,过着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
小男孩没有回头,他懂得父母亲的忧虑,也明白这个时候爸爸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只能装着不懂,他现在只是十一岁的小孩,不应该懂。
“没有啊,我能遇见什么事?”
男孩不抬头,继续写着,笔迹散乱、不知所云。
坚持住,这一关过去了一切都好了,就能够顺利的开始新的篇章。
李青如是想着。
“儿子,爸爸妈妈去了你们杨老师家里。杨老师说你这段时间变化很大,变得很懂事了,比以前遵守纪律,最近的单元测验成绩提升很快。”
卫兰接着道:“可你们老师还说,你最近从来不和同学在一起玩,下了课连教室门都不出,和以前判若两人。”
李青心里苦笑,他也尝试着慢慢的转变,可是失败了。他真的做不到和那些比他年轻二十岁的小p孩们玩幼稚的游戏。也许那也不能称之为幼稚,毕竟每个人的童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他终究不是孩子了,真的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李青的沉默,让李树和卫兰脸上忧虑更重。儿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受到了打击,这种转变时很不正常的,
“小然别怕,不管你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和爸爸说,爸爸会帮你出头的。”
李树已经断定,儿子一定是被大孩子欺负了。父亲的心里酝酿着怒火,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自己一定得找到那帮坏孩子。
“真的没有,你们别乱想了。我一点问题都没,就是不想再和从前那样了。”
李青有些着急起来,这件事情需要解决好,该找个怎样的理由圆过去呢。
的确,这件事情不能处理好的话,以后他的生活会受到很大的限制。现实生活中,人们总是下意识的排斥那些不在自己认知内的事务,这对他刚刚设想的计划很不利。
卫兰止住丈夫后面的话,她知道丈夫的脾气不好,再说下去可能会偏离今天的主题。
“小然,你先不要写了,回头来看着爸爸妈妈。”
李青放下笔,顺从的转身看着母亲。
这片刻的功夫,他草拟好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或者是漏洞百出的谎言。可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谎言能够给焦灼的父母一个心理安慰。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不面对不说出点什么,这个话题不可能结束。
“是什么让你变化这么大的,能不能告诉妈妈?”卫兰温柔的问着,这么乖的孩子,她也不忍心去责问。
“是遇见了一件事,不过不是别人欺负我。”
男孩组织着语言,慢慢的说着,希望把所有的破绽都堵死。
“那天我早晨上学的时候,在路边看见一个乞丐,好可怜的样子。然后我上课的时候睡着了,梦见一个人对我说,要是我再继续调皮下去,以后会变成那个乞丐的模样。”
李青很认真的说着,起码是表面上很认真,神情很严肃,口气很郑重。
这个理由真的很烂,烂到他自己都在唾弃自己。
夫妻俩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李树一伸手:“这孩子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我没骗你们,我说的是真的。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出去玩了,我要好好读书,以后要上大学,给你们争气。”
??????
年轻的父母无语了,这真的是孩子改变的原因吗?他们不敢相信,又不得不考虑这个理由的真实性,因为他们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空气沉闷着,压抑而平静。
“嗯,妈妈相信你!”
卫兰给丈夫使着眼色,终止了这次谈话。当然,李青给出的理由他们是坚决不信的,这又不是写小说。但是年亲的母亲不想逼自己的儿子,儿子被这样追问都避而不答,有可能是被别人吓坏了,这个时候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要自己细心一些,总能找到原因的。
“嗯,”李青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太烂,没办法让人深信不疑。时间是个好东西,只要时间久了,他们总是会习惯的,到那时什么烂理由都会变成真实。
“儿子,你在李爷爷家学了什么啊。”
李青想了想:“李爷爷在教我简谱和五线谱呢。”
“你不是喜欢拉琴吗,记得你去年还说喜欢听李爷爷拉琴呢。”
男孩有些沮丧:“李爷爷说看不懂谱子不能拉琴,所以我要先打基础。”
“听李爷爷的话,等你打好了基础,妈妈就给你买把真正的琴好不好?”
“好!你不准骗我!”
李青鼓足勇气,用着自己全部的功力演绎着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和语言。
“妈妈不会骗你的,要不要拉钩?”
“好,我们拉钩,你要说话算话。”
单纯的母亲和不单纯的儿子的对话,让李树笑得合不拢嘴,小小的家中满是浓浓的温馨。
“李爷爷,你说人有来生吗?”
李青放下手中的琴弦好奇的问道。他现在已经适应了这种伪装,装出孩子的表情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前世的他并不相信佛家的前世今生理论,可是重生这种荒谬的事情真真切切发生在他身上之后,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既然重生会发生,那么前世来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李云飞慢慢睁开眼睛,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小男孩了。如果说以前喜欢李青是因为卫兰的好人缘,那么现在却单纯为了男孩的懂事和坚持。虽然李青是真的没有什么音乐的天份,但十一岁的孩子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叫一声苦,总能一丝不苟的完成老师要他做的所有事情。
“来生?”李云飞有些恍惚,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一个马上就要到花甲之年的老人,怎么会没想过来生这种事情。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不是你这么大的孩子该去思考的事情,你再把开塞第三号练习曲拉一遍。”
“哦。”
小男孩挥散满脑子里面的胡思乱想,定了定神再次拉动手中的琴弦,断断续续的琴音畅响起,与金黄色的夕阳交织一起,好一幅安详的景色。
香港弥敦大道119号,出版大楼17层。
“张生,这有您一封信,是大陆寄来的。”秘书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老式硬质信封,轻轻推开主编室的门说道。
幻林出版社的主编大人正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每天的这个时候,孩子们都已经放学回到家,妻子应该煲好了味美的鲜汤等待他回去品尝。
“大陆来的?”张主编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把手中的公事包重新放回了桌上:“什么人寄来的信?”香港回归祖国已经列出时间表,向来和大陆没有什么联系的幻林出版社这时候收到内地的信,真是有些奇怪。
秘书扫了信封一眼,这个信封相当的大,上面落款端端正正写着两行字:江东省江南市三中初一(三)班李青。
“哦,应该是个中学生,看信封的重量可能是投稿。”
女秘书有些后悔了,这封信是跟随所有邮件刚刚送达的,自己一眼看见这封与众不同的信封,上面的邮戳显示它是神秘的内地寄来的,便兴冲冲的拿来先送交主编。现在看来这封只不过和其他的大部分信件一样,是个普通的投稿信,投稿人还可能是个十来岁的中学生。
“中学生?投稿?”张思林主编好奇的打量一下秘书手中的大信封哑然失笑。信封鼓鼓囊囊的,看来里面还真是稿子。
幻林出版社是香港最大的科幻文学出版社,在亚洲同类出版社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自身有两本科幻文学期刊,一份报纸同时发行,还不定期出版些名家的新书。发行面对整个亚洲的华语人群。
主编有些好奇,国中学生的稿子应该寄给童话世界或者少年杂志才对,怎么会邮寄到自己这个面向成人的科幻出版社来。
秘书微微有些脸红,手臂稍微向后缩了缩:“张生是要下班了吗?要不我把这封投稿退回去吧。”
厚厚的信封映在张思林的眼眸中,“不用了,你给我吧,”主编顺手接过来自内地的投稿塞进公事包,“我回家先看看是什么内容,要是邮寄错了再转交给少年杂志。”
张思林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少年杂志社的王羽。内地的投稿在1988年还是极少的,这样的稿子出处本身就是一个卖点。香港回归的大势已定,所有的香港人都想了解内地的情况,能刊发内地人写的文章,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完成了今天的练习的李青,正慢慢的向自己家走去,他并不知道自己按着某科学期刊上抄下地址发出的投稿遭遇到的命运,更不知道险些连信封都没拆开就被打了回来。
十一岁的男孩哼着轻快的歌曲,漫步在绿荫处处的厂区小径上,对现在的环境他满意极了。当然,他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三十多岁成人的思想,身体却是十一岁的孩子,这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小李青每次在洗澡的时候,都会看看自己光溜溜的小腹之下那根软绵绵的蚯蚓,只有不住的摇头叹气。自己的身体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就算自己再有多少不干净的想法,也是无能为力得很。
“唉”小男孩想到这个就有些意兴阑珊,昨天夜里自己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弟弟照旧的提不起精神,真叫久经沙场的李青同学百般失落。
“李青回来了?今天学得怎么样?”
思绪魂飞天外遨游的小男孩被母亲的问话惊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楼下自家的厨房门口。
“还行,”李青随口答道:“每天都差不多。”
“哦,那去把东西放下,洗洗手准备吃饭吧。”母亲的问话只是例行公事,每天自己儿子的进度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每次她问的时候,李云飞对李青总是称赞不已,夸小男孩很乖很听话。
只不过李云飞也说了一句话:李青这个孩子没有音乐方面的天份。这话他说得很婉转,卫兰能够听明白,却不以为意。她本就没指望自己儿子能在音乐上有多大的建树,卫老师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够考上中国最有名的大学,弥补自己没能上大学的遗憾。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有鱼有肉摆了一桌子,一家三口环坐着大快朵颐。
李青一边吃着,一边用心的想着,今天是什么大日子,爸爸妈妈的生日?自己的生日?都不是。要知道在88年,一个普通的家庭吃一顿这么丰盛的晚餐,必然是有某些原因的。
这个原因李青不知道,他的父母却也不提,直到十年之后,等他长大之后母亲才在一次偶尔中提到这件事情,是为了庆祝李青的懂事,仅此而已。
看来无奈的父母,终于被迫接受了儿子的牵强理由,就算不接受又能怎样?他们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整日按部就班过得紧张充实的小男孩,这才发觉自己重生已经快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像是瞬间般晃过。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过得飞快。
其实人生本就是如此,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十年的时间,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弹指之间罢了。
在江南市南方千里之外的香港,张思林主编的晚餐进行的也很愉快。妻子儿女一家人其乐融融,晚餐之后,张主编陪着自己的孩子玩耍一会,这才来到书房去处理一些公务。这是他每天的惯例,每天晚上都要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家里审稿,白天在出版社的事务太过繁杂,无法静下心来。
从撰稿人到编辑再到主编的他,非常明白一部好的作品对于一个出版社的价值,是以不管有多忙,他都会大略的看一看出版社收到的稿件,防止有好的作品被错过。
今天的他和往常一样,带着公事包来到书房,将带回家的七八份稿件一一拿出准备逐一审阅,看看其中是不是有值得发表的好东西。主编大人的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这一个晚上,因为他从始至终只看了一部作品。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张主编拆开那封来自内地的信件,从头开始看得很慢,稿子上的字迹稍显有些潦草,看这个字迹倒不像是个学生写的。
这份稿子是用简体字写成的,这对习惯了繁体的主编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长时间去看一种不熟悉的字体,必须要连看带猜还有揣测才能明白作者笔下的故事。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亮到很晚很晚。这是一个传奇的故事,厚重的大信封里装着百多张信笺,写成的稿子只有七万字,只是一个庞大的故事的开头。时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他已经是第三遍通读这个故事的开头了。
张思林很兴奋,非常的兴奋。他为自己良好的审稿习惯感到自豪。要是他没有在家里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审稿的习惯,这个由简体字手书写成,华丽而神奇的故事有很大的可能将于他的出版社擦肩而过。
“太棒了”起码看过上千个奇思妙想的主编情不自禁的轻轻拍打着书桌。与绝大部分的投稿不一样,这个故事有着非常浓重的西方色彩,讲述了一个魔法王国的故事。作者将这个故事放在了英国伦敦,他所用的笔法也是典型的西方叙事口吻,整个故事讲述得完美至极。
“可惜啊,”张主编反复的打量着最后一页稿纸,故事到此嘎然而止,不过可以想象得出,后面看不到的部分,会更加的精彩绝伦。“哈利波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绝不能错过他。”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