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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如梦了个噩梦,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到了逃荒的灾难现场……平平无奇的宅女,每天只想摆脱996,做一条咸鱼,一朝穿越到逃荒现场。幸好还有空间,她带着一家老老小小,逃难成功后安家乐业、种田、创业,为了能让自己在古代躺平,完成她做一条咸鱼的伟大梦想……每天鸡娃,督促家里哥哥姐姐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终于实现了全家发家致富,改庭换面……这是一家人互相扶持的故事,温馨向,不虐,爱情不多……
主角:李正如,李正吉 更新:2023-04-11 0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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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正如,李正吉的其他类型小说《咸鱼的发家致富之路》,由网络作家“古十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正如梦了个噩梦,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到了逃荒的灾难现场……平平无奇的宅女,每天只想摆脱996,做一条咸鱼,一朝穿越到逃荒现场。幸好还有空间,她带着一家老老小小,逃难成功后安家乐业、种田、创业,为了能让自己在古代躺平,完成她做一条咸鱼的伟大梦想……每天鸡娃,督促家里哥哥姐姐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终于实现了全家发家致富,改庭换面……这是一家人互相扶持的故事,温馨向,不虐,爱情不多……
连上了六天的班,终于迎来了小长假。
放假第一天,李正如睡了一天;放假第二天,李正如追了一天的剧;放假第三天,李正如忙着在网上冲浪刷贴;放假第四天,李正如看了一天小说;放假第五天,李正如玩了一天的游戏。
看着时间从23:59变成00:00,代表着美好又充实的假期已经结束。
李正如将脑袋耷拉在桌面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明天又要上班了,还要连上七天,放假一时爽补班火葬场,唉……”
李正如做了一个既美味又痛苦的梦,梦里在参加酒席。
酒桌上中间是一整个的烤猪、烤羊、烤鸭、烧鸡、烧鹅,外面围着一盘盘的鱼、虾、蟹,再外围又是一圈的蔬菜和水果,最外面还有一碗碗的汤、饭和甜品,每个人的座位上的杯子里倒满了茶水,旁边立着快乐肥宅水。
李正如忙入座,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人把她拉走了。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吃到了,梦里梦外的李正如不无遗憾地想。
场景一换,李正如在一间大厨房里,那一个个的锅里全是鱼、虾、蟹,那一个个的烤箱里全是猪、羊、鸡、鸭,李正如心想这次总该能吃到了吧,拿起夹子打开烤箱正准备把里面的烤鸭拿出来,场景突然又变了,变成自己在一个大大的烤箱里被烤得又热又渴又饿。
“水、水、水,饿、饿……”小小的人儿趴在男孩的后背上,小人儿脸颊发红,头枕在男孩肩颈处,眼没张开但嘴在嘟囔着。
李正吉背着妹妹,也是又饥又渴的,听到小妹的嘟囔,也只是把背上的人儿颠了一下,似是怕她掉下来,脚却是不停,一直在挪动着。
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广袤的大地被炙烤着,地表撕裂成一块一块,放眼望去,草木全都已经枯黄,无一处是绿色。
在这焦黄的土地上有一群人,像蚂蚁般挪动着,这些人或近或远,有独自一人的,有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的,也有一队队好几个人互相牵拉着的。
李家在人群的边边上,刚逃难时还有两头牛拉着板车,现在只剩一头牛了,牛喘着粗气板车上满满当当的,车边边上搭着好些人的手,从手背的筋道可以看出,有些在用力推车,有些在借力行走。
前头牵着牛的李老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听着牛那越来越急促的喘气声,终是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喊歇一下。
李正吉背着小妹走在牛车后角边上,听了阿爷的话停了下来,走着的时候不觉,停了下来就觉得腿站不住,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背上的人儿也顺势滑落。
察觉到后背的人儿要掉下来,李正吉忙弯了弯腰挺了挺膝,跟在后面的李正星赶紧上前一步,伸了把手,托住了掉下来的李正如,再把李正如从二哥的背上抱了下来。
抱着个小人儿,李正星也站不住了,顺势坐在了地上。
大地被太阳烤得火烫烫的,李正星一屁股坐了下来被烫得差点跳起来却又没力气跳起来,只是屁股大腿轻微地抬了一下又落了下去,怀里的李正如也是热力惊人,时不时地嘟囔着“渴~饿~”。
李正星舔舔已经干裂的唇,听着肚子在空鸣,她也很渴很饿。
牛车一停,何夏柳忙从半垂下来的布袋里扒拉出一个边已被磕掉的碗来,走到牛车前从李老头那接了碗水。
已经走了快一个月,刚开始走时还有水有粮,但越走越艰难,越走越难找到水源,前段时间其中一头牛也撑不住了,李老头一看,把东西都归拢归拢,能扔的扔,在牛咽气前把牛给杀了,那牛肉牛血也是及时雨给李家老老小小的续了几天命,现在粮和水在李老头这保管着。
走到现在水最为珍贵,看着大半碗的水,何夏柳虽觉得喉咙已冒烟,也只是小呡了一口,就递给了旁边的郎君李家宝,李家宝也只是喝了一小口,便把水递回给何夏柳。
何夏柳端着剩下的水走到牛车后边来,这边李正吉带着弟弟妹妹靠着牛车轱辘坐在地上。何夏柳把碗递给了李正吉,也坐了下来,从李吉照怀里抱过李正如。
何夏柳生了两男三女,这一辈为正字辈,末字取吉星高照,依照顺序取名。
到老五出生时,何夏柳分娩那天,杨老太正在庙里烧香,被村里人寻过来说她二儿媳已经生了,是个女娃,那庙里的道人听了,顺嘴恭喜杨老太如意呈祥,就得了李正如之名。
李家这一碗水在这几个兄妹手里流转,最后还有几口,又回到了何夏柳手里。
何夏柳一手将李正如的头微微抬起,一手端着碗放在李正如嘴边,缓缓地将碗倾斜让水流进李正如微张的嘴里。
李正如是在自己快被烤箱烤干的时候吓醒的,醒来又被口里的水呛了一下,一时张开的眼睛微红。
“妹妹醒了~”几兄妹看到李正如睁开了眼,低呼雀跃。
李正如懵逼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几张脸,靠,这是梦中梦呀!
牛车另一边地上坐着李老大家。
老大李家成,娶妻骆梅,有两子两女,用富贵荣华为名。
两兄弟两家各跟在牛车一边,一是小孩脚力不够,跟在牛车边上,能搭手在板车边上借点力,二是一家一边也方便照看。
听到这边的欢呼,都站起来过来看看。
骆梅走了过来,摸了摸李正如:“醒了就好,高热好似退了,弟妹放心,阿如这是有后福。”
何夏柳听了大嫂的话,心里也松了口气:“希望如此…”
那边几个小的也都围了过来,李正华比李正如还要小半岁,拉了拉李正如衣摆:“四姐姐好了吗?我们一起玩。”
骆梅忙把李正华抱了起来,这时节被过了病气就麻烦了:“等你四姐好了再玩啊……”又带着几个小的,回到牛车另一边去。
李正如发蒙地看着几个人围了过来又散了去,这是什么梦?
这些人灰扑扑又面黄肌瘦的,看起来比街边的乞丐还要惨。
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梦也太真实了,刚那人摸她的额头和脸,那触感就跟真的一样。
抬抬眼皮,看到天边红红的太阳,照在身上滚烫烫的,就跟在大烤箱里一样,果然是梦中梦,李正如心想,又被烤得口干舌燥的,她抬起手扶了扶端在嘴边的碗,把碗里仅剩的一点水都喝完了,还遗憾地想,这梦里连水都不能给多点吗?眼皮实在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可能也没多久,李正如在颠颠晃晃中再次醒来。
此时她在一个小男孩的背上,李正如发现自己在别人的背上时是吓得喊了一声,但因为刚退烧,喉咙又干又痛,这身体也是又饥又渴又弱的,喊出的那一声尖叫声不细听都听不到。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李正如小心地抬头张望四周,这是一片荒野,红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方,天空无一片云彩,夕阳的红光洒在大地上,仿佛要将整块大地都燃烧起来。
前方的人大多都佝着背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全都是灰扑扑,甚至破破烂烂的。
四周的人有些眼熟,李正如想起了刚刚的梦,感受着太阳照在身上的热度,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心里惊得翻起滔天骇浪,又稳稳心神,抬起手,发现自己修长的手已经变得又小又细,靠,这是穿越了?
李正如心里万匹羊驼路过,再定眼看向四周,干裂的大地上,肉眼可见的零零落落的各种动物的尸骨,其中一些是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的人,这情景可比影视里的那些灾难片场景冲击大多了。
看着这比灾难片还要可怕的情形,李正如已经指着老天爷口吐芬芳。
我不就是看着明天要上班感叹一下吗,用不用就这么真的给送火葬场了!不对,进火葬场也就一了百了!现在这情形才真的是生不如死!老天爷,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在心里问候了老天爷千百遍后,大脑里也接收完原身的记忆,小孩子还不懂事,许多事虽然看在眼里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正如翻翻原身的记忆,才知道在上个月北边的兵乱已经蔓延到了原身的家乡,大家便开始逃难。
当战乱遇上了天灾,那就是开启了地狱级别的逃生模式。
前是大干旱之地赤地千里,后是战乱那些个兵马、强盗、土匪全都出来对老百姓打砸抢杀,往前进是慢慢熬死,往后退随时倒在刀枪之下。
消化完这些信息后,李正如心里已经开启了痛哭流涕的模式。
老天爷,我不骂你了,再也不骂你了,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地上班,再也不抱怨了,我每天好好上班努力挣钱,给您一天上三柱高香,求求您了……让我回去,我每天颂扬您八百遍,求求您了……
夕阳渐下,在还有些余光之时,前方李老头再次喊停,这是要趁着最后的光亮,停下来休整找水源。
大家停了下来,发现李正如已经醒了过来,两眼发红还有点湿润两眼涣散呆呆的,以为李正如是高热刚退还没缓过来。
李正吉将李正如放在李正照的怀里,让李正照照看着妹妹,就和李正星转身离开帮大人忙去了。
李家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李老头在前头打头,牵着牛拉着板车,板车上放着瓦瓦罐罐葫芦水囊之类,里头大概就是装着食物、水之类的重物,也怕被人发现,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袋包裹。
板车两旁是孙辈,一边是大儿子家的,富和贵都是男娃,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荣和华两个女娃小几岁,大的六岁,小的才四岁半也是个走不久的,富和贵两个做哥哥的就轮流背着妹妹。
另一边是二儿子家的,大的男娃也就是李正吉十一岁半,下来的是李正星九岁,再下来是对龙凤胎,李正高李正照才七岁半,最小的李正如刚满五岁。
两个儿媳在板车后面一边帮忙推车一边看顾好自家孩子。
这牛车后面跟着李家兄弟两,老大李家成在前双手拉着后面的板车,这板车上也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上面还躺了个老妇,李家宝在板车后推着。
刚逃难时李村是整村人一起逃的。
一路上陆陆续续碰上其他村镇的人,人一多就容易走散,走了半个月左右,李村的人就已经被冲得零零落落了。
李家在李村还算是家境不错的。家有两头牛,在添了牛之后又做了两个板车,这牛除了耕地在需要拉东西时,将板车套上去即可也是方便得很。
刚逃难时,几个小的还坐在牛车上,但是随着一头牛越来越沉重的步态,几个小的也下来走了。
孙辈里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岁,小的才四五岁,在其中一头牛没了之后,脚程就彻底慢了下来,紧赶慢赶的,也还是渐渐落于人后。
在李家慢慢掉队脱离李村人后,后面逃难的人也赶了上来,李家的牛和那辆板车的东西还是有些引人注意的,又老老小小的看起来容易欺负。
一天晚上,几个流民围了上来,想要抢那仅剩的一头牛和那牛车上的东西。
也幸得李村靠山,李家父子那是下地耕种上山打猎一把抓,武力值还是能对付那几个已经饿得前肚贴后肚的流民,父子三人到底还是护住了仅剩的一头牛和这些家当。
但是一个不察,还是被钻了个空子。
其中一个流民看抢东西不成,拿着扁担朝着女人小孩冲去,杨老太是在护着几个娃娃的时候挨了几棍,倒地时又撞在地面凸起的石头上。
刚开始只是觉得痛但连皮都没擦破便以为没什么事,第二天走一天路后,才发现左腿肿胀得有两条腿一般粗,动一下钻心的痛。
那晚李正如离杨老太最近,眼睁睁地看着那歹徒一脸狰狞地冲过来,手拿着扁担朝她们挥打,看着阿奶一把把她推开,又转过身去和那歹徒扭打起来,被那歹徒一把推在地上,撞在了地面凸起的大石头上。李家父子还算及时发现这边的情况,过来将那歹徒制服又拖出去打个半残,李正如受到惊吓后下半夜就起了高热。
自此,李家父子也把上山时带的镰刀和标叉放在明面上。
上山砍灌木开路的刀是要比那割稻麦的镰刀要锋利许多,其他逃难地看到那刀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也知道这队人虽然弱小多,但也不好惹。
走到这荒地的,大部分还是老实平民,有点武力值心又狠的,基本在听到前方大旱寸草不生时,就早早地落草为寇留在原地直接加入打砸抢队伍。
李正如被二姐李正照抱着,七岁的奶娃抱个五岁的奶娃还是蛮吃力的,李正高也帮着李正照扶着小妹,然后三个奶娃就地坐了下去。
李家宝过来时就看到自家的三个奶娃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闹的,上前摸了摸李正如的小脸,确实是退热了,将李正如抱起来牵起高照兄妹俩,将三个奶娃放到后面的板车上。
板车上,杨老太坐在中间,腿上绑着板子用布缠着,旁边已经坐着李正荣李正华两姐妹。
杨老太看着小儿子家的三兄弟姐妹:“让他们坐这里吧,我看着。你带上阿吉去找找有没有水。”
经历过一次被抢事件后,现在李家父子每次都要留两个大人带上两个半大的小子在一旁看守着,一个大人带一个小子出去找水和察看附近的情况,两个儿媳带上李正星忙活着在旁边拔出一空地,将枯叶干枝堆起来,点火照明再准备一些吃食。
李正如坐在一个老太太和几个奶娃中间,心里再次哀叹,天要亡我,我犯了什么大错?老天爷要如此折磨我?
正哀叹间,忽然看到自己漂在城市上方,下方的街道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顺着城市主河的两旁,种着各种庄稼蔬菜水果,各个工厂在不停地生产加工。
等等,这城市怎么那么眼熟?
看看那高高矮矮的楼房、工厂、景观、道路,这怎么看怎就怎么像是自己那满级的经营游戏呢。那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街道、极具个人特色的布局,这不就是自己之前爆肝终于肝到满级的游戏吗。
经营类游戏已经是很普遍的游戏了,李正如玩的这个也玩了两年了。
每日定时定点忙着种菜、收菜、加工、收集商品、派送各种订单,忙得不亦乐乎,赚了一堆金币、金条、宝石后,不断地升级开发土地、盖楼、盖房子、建厂和完善各种娱乐设施,看着按照自己的喜好规划的城市一点一点地建成,成就感满满的。
最吸引李正如的还是游戏里逼真的画面,阴晴雨雪四季变迁,里面的人儿也忙忙碌碌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端详着下方的城市,李正如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自己玩游戏时的视角吗。
伸出了手试着触碰仓库时,一下就置身于仓库内,站在仓库里,看着满满当当的各种农产品工业商品,李正如心念一转,抓了把麦子就退了出去。
几个奶娃围着阿奶坐,在太阳底下赶了一天的路,饥肠辘辘,不论是自己走的还是被背着的都已经体力不支,坐在停稳的板车上不一会就东倒西歪地打瞌睡了。
杨老太干脆将草席底下的被单抽出来,给这几个奶娃盖上。
李正如悄悄地睁开眼,发现没人注意她,感受一下手心,手里抓了一把带壳的东西,那游戏变成了自己的空间?
李正如尝试着冥想一下,如她所想,又进入了城市上方,打开仓库,看着货架上商家投放的一桶桶的矿泉水。
她上去提着矿泉水的手提把,想要用力拧开喝口水却是怎么也打不开,放下矿泉水,将旁边货架上的牛奶拿下来,也是倒不出来,这是不能在这里吃喝?
又拿起矿泉水,心念一转,一桶6升的矿泉水凭空出现在被单下。
李正如斜躺在杨老太的侧前方,只见那被单下面突然被什么东西顶起来,将杨老太吓了一跳。
在那一瞬间,杨老太以为是之前的那几个不要命的,偷偷潜了过来从板车底下偷袭,在李正如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杨老太掀开了被单,看到孙女的手捏在一个奇怪的大扣子上,那扣子下是透明的桶状的东西。
在看到这矿泉水就这么直直的顶着被单出现时,李正如心想糟了,这目标也太明显了,正想放倒矿泉水,被单已被掀开,抬起头正对上杨老太的眼。
懵逼之下的李正如本能地坐起来,对杨老太露出讨好的笑容,将手里的水吃力地抱起来递给杨老太:“阿奶,喝水。”
李正如长得好,尤其是那双眼睛,圆滚滚湿漉漉的,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杨老太接过那矿泉水,细细地打量着手里的物件,只见这物件圆长,浑身通透,手感细腻柔和又有韧劲,顶上是实色的盖子,上面还扣了个实色的提手,物件中间一圈实色的腰线,腰线里刻着一些字符。
又抬头看向李正如:“你说这东西里的是水?能喝?”
“嗯,阿奶,喝。”
李正如身子倾向杨老太,抬起小短手放在盖子上,做拧开之势,又故作无事地看着杨老太:“阿奶,渴,喝水。”
杨老太学着李正如拧了下瓶盖,只听那盖子发出细微的啪哒一声,盖子就被拧开了。杨老太看向里面,还真的是装满了水,闻了一下没有异味,又将手指从瓶口插进去,蘸了点水抽出来放进嘴里舔了舔,入口干裂清新,还有淡淡的回甘。
杨老太忙将李正如抱起来放在怀里正对着自己:“阿如,这东西哪来的?”
李正如看着杨老太,大脑急速飞转,一瞬间就想了许多。
“阿奶,我刚刚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地方。有山有水,有好多好看的花,还有好多好漂亮的房子,那里有漂亮的大姐姐,这是大姐姐给的。”李正如说完看着杨老太,希望能看出杨老太听了这话的反应。
杨老太压根没把孙女往被鬼怪附身方向想。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杨老太已经脑补了孙女高热几天大伙都觉得怕是挺不过去了,今天突然就退了热清醒了过来,现在还送给孙女仙水,这是阿如被神仙救了还结了仙缘的一出仙缘奇遇戏呀。
杨老太压抑着兴奋激动和无比虔诚的感恩之心,又细细地问了情况,低头叮嘱孙女不要和别人说。
李正如也想不到这老太太居然毫无压力丝毫不怀疑就这么接受了她的说法,迟疑了一下问:“那阿父阿母呢?”
杨老太看着豆丁大的奶娃,想着万一孙女又看到仙女的住处,听孙女这语气仙女还很喜欢孙女,要她在父母前不说漏嘴不太可能。
“那就只能告诉你阿父阿母,要是大姐姐再给你东西,也不要随便拿出来,先拿给阿奶和你阿父阿母,可不要让其他人见到了。”
“来,拉拉钩,阿如不能和其他人说哦,说了可要变成小狗狗。”
杨老太不放心,又哄着孙女拉钩,以小孩的方式叮嘱不要到处说。
李正如一脸原来你是这样的老太太呀,伸出手指和杨老太完成了一个小朋友的仪式。
她更不希望被别人发现,被人当成妖怪或者当许愿树,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吗,一次就被发现了。不过现在这家里的大人帮她掩护的话,那以后就方便多了。
杨老太哄完孙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忙将矿泉水盖拧好,在旁边掏掏就把一桶水藏好了。
太阳整个落了下去,旁边的火也烧了起来,何夏柳从牛板车上的瓦罐里掏出一块肉,递给在一旁的李正星。李正星接了肉四处观望了一下,迅速把肉放进一个小盆里,又将盆端到阴暗处,掏出一把刀,借着点光迅速地把肉切碎切细,再将处理好的肉端到火堆旁。
骆梅在火堆旁磊了个小灶,上面架着一个锅,接过李正星手里的小盆,将盆里的碎肉往锅里倒,混着锅里的咸菜,翻搅了几下立刻用盖子把锅盖好。
李正如闻着飘来的气味,看了看四周,这时已经有部分人没吃没喝的,或一个人,或三三两两,坐在大地上,远远地看着附近点火弄吃的人群。
能架起锅弄点吃的大抵都是一队一队的人,有些人数还不少。他们这队人就略微显得有点弱,不过虽然人少,但男人带着半大小子提着刀拿着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那些人闻着香味朝这里看了几眼,看到那刀、叉反射的亮光,又将眼移向其他地方。
天色渐黑,李家宝也带着儿子回来了,手上拿着的水囊空空如也,一点水也没有,他将水囊放回牛板车上,走到牛车前。
“阿父,没水,这附近都没水。那边地上还有很多被晒干的死鱼,以前应该是河床,全都干了,挖了一尺深,还是干的,一点湿泥都看不见。”
李老头听了小儿子的话,心里直发沉。看着不远处那些三三两两时不时打望他们的难民,低头叮嘱,那你带阿吉快吃点东西,先打个盹,上半夜轮流守着,下半夜要赶路。
李家宝低头应承着,回头正想叫大儿子拿碗出来,就听大儿子在喊:“阿爷,阿奶叫你过来。”
“阿宝,你守着。”
不止李家宝听见了,李老头也听见了。
后头板车上的几个孩童已经被自己阿母都抱下了车,围着火堆排排坐,一个个端着个小碗吸溜吸溜地在喝着面疙瘩,除了李正如。
李正如端着小碗,看着碗里那稀拉的面疙瘩、咸菜和肉末,总觉得有股异味,抬头看大家都喝得起劲,怀疑了一下自己,又抿了一口,不行,是真的有异味呀。
就在李正如犹犹豫豫之间,几个孩童已经喝完吃完了,李正星站起来挨个收碗,收到李正如这里,见阿如皱着眉头盯着碗,伸头一瞧,分的半碗面疙瘩没喝几口。
“阿如,快喝,喝了我好收碗。”
李正如抬头看着李正星,委屈巴巴地:“大姐,我喝不下。”
“怎么喝不下呢?”李正星一听以为李正如又烧了,忙伸手摸了一下阿如额头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烧呀。
“大姐,我不要了,我想去阿奶那。”
李正如把碗递给李正星,她是真不想喝这碗里的面疙瘩,这碗东西真的不是已经变质了?
她现在只想到空间里翻翻看有什么吃的喝的。
火堆不大,几个孩童围了个小圈,妯娌俩在后面看守着。
在后头听了两姐妹的对话,何夏柳以为阿如又不舒服了,忙过来看怎么回事,就看见阿星手里的面疙瘩还剩有半碗,这是一点也没喝呀,忙抱起阿如,伸手探进衣服里,摸了摸没发热。
李正如冷不丁地被抱起来,还被人伸手进去摸身子,不自在地在何夏柳怀里扭动挣扎了一下。
“阿母,我没事,我只是吃不下。”
“怎么吃不下了?还难受?”
“那疙瘩面有些臭臭的。”李正如有些委屈。
何夏柳听了也是一愣,这面疙瘩里面就是拿面粉和了点面疙瘩,再放了些咸菜和牛肉,逃难时把家里腌的咸菜全带上了。
这牛肉是几天前死去的那头牛,那时还和村里大队人马在一起。那头牛自家也只分了一小半,当时也就撒上盐用火熏处理了一晚就收了起来,自然也是没处理得非常彻底。
白天虽然太阳又大又晒有条件是可以晾晒风干,但现在在逃难,也不敢将肉就这么直接摆出来,会招人惦记。
就这么几日牛肉可能是有点异味了,也只是一点点异味,这不也没坏。
现在是逃难,这越往后就越没一口吃的,就这么一点味当然不会将牛肉给扔了。
小闺女这高热刚退,可能还没好全,闻不得异味,嘴是刁了些。
心里叹了口气,接过大女儿手里的碗,哄着:“阿如听话,再吃一口,吃了身子才能好全,才有力气赶路。”
李正如看着何夏柳手里的碗,直摇头不要,双手抱着何夏柳的脖子,头枕在何夏柳肩颈处。
“阿母,去阿奶那好不好。”
声音低低的,委委屈屈的,她是打定主意可千万不能吃这有臭味的面疙瘩。
何夏柳见小女儿这样也没办法,只能抱着她去找阿母。
李老头被杨老太叫过去之后,见了藏在包裹堆里的那桶矿泉水,将手指伸进去蘸了点水放嘴里舔了两下,这水味道冷冽干净清甜,顿时眼都睁大了几分,看着自家婆娘。
杨老太左右看了看,伸了头过来看着那在微光中透映出亮光的矿泉水,低声跟李老头道:“我们孙女有大福了,这是仙人送的,……”
老头老太俩人正低头低语间,何夏柳抱着李正如过来了。
何夏柳没看见包裹堆里还另有乾坤,才走到了板车边上,就喊:“阿母,阿如不肯吃食,吵着要你,要不你喂一下阿如。”
李正如转过身子来正对上李老头和杨老太两人那炯炯发光的眼神。
杨老太将手一摆,一个包裹就盖在了矿泉水上,双手张开接过李正如。
一边接过李正如把她放在身旁一边问何夏柳:“这是哪里难受了不肯吃?”
李正如见杨老太准备接过阿母手里的那碗面疙瘩,忙拉住杨老太,使劲地朝杨老太使眼色:“阿奶,我不要,不要。”
杨老太看李正如那抗拒的样子,也急得低头劝道:“不吃等会儿就没有了,会饿的,现在不吃等会儿饿了就没东西吃了。”
李正如没办法只好站起来贴着杨老太耳边小声道:“阿奶,我有吃的,我们不吃这个好不好?这个有味,会吃坏肚子的。”
杨老太一听,这是仙人又要给孙女送吃的,也不勉强了,让何夏柳把碗端走,低头和孙女商量:“那阿奶帮你围一下?不要让人见了。”
李正如偎在杨老太身旁:“好,阿奶,你喜欢吃什么?”
杨老太一听,这还有自己的份?
也不管孙女是不是哄人的,心里头那叫一个高兴和舒坦,嘴角咧开着向上扬:“这仙家的东西,阿奶怎么能挑剔呢。”
伸手往屁股下面的草席底下掏了掏,从底下扯了块床单出来,让李正如坐在草席上。
打开床单绕着李正如围了一圈,又扯了扯还站一旁的李老头,让他站到孙女这边,帮忙将床单提起来,一个略高于李正如的小帐就立了起来。
李老头这才刚听老婆子说孙女有仙缘,都还没消化完是怎么回事,就被老婆子塞了个床单角。
李正如看着这床单围着绕一圈就帮她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也忙进空间去。
点开仓库看着满满当当的商品,李正如快速过了一遍,也不好拿太突出的食物,麻烦解释,但基本的营养得跟上吧。
牛奶得要,蛋得要,水果也要来点,今晚先填个肚子,拿三明治吧,不惹人注意营养又齐全。
杨老太和李老头都是第一次观看仙人给李正如东西的过程。
只见李正如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呆坐了一会,左手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花瓶高的白色瓶,右手手心上也同时出现了好几个蛋。
五岁的小儿人小手更小,那些鸡蛋凭空出现在掌心上,顺着手指尖滑落下去。
李正如是坐在草席上,草席是铺在包裹上面,草席被她压得凹下去。
鸡蛋落在草席上也没打破,就这么顺着凹下去的小斜坡往李正如屁股周围滚成一堆。
刚从空间里出来的李正如都还没回过神,就见杨老太和李老头那是眼明手快地将鸡蛋捡起来放到另一旁,免得李正如抬腿压腿间把鸡蛋给压破了。
李正如回了回神朝阿奶阿爷笑了一笑,将手上的牛奶放下又出神呆坐,一会两手一边出现好些块状的糕点,一边出现好些个红彤彤的果子,拿完了东西完全回过神来,只见阿爷阿奶已将东西一样一样的归拢好。
“阿爷,阿奶,这是牛奶,可以喝的。”李正如指着那牛奶,这是大支装的牛奶,估计有两升,牛奶在里面奶白奶白的,看起来就是个白色瓷瓶。
又指了指已经被老两口堆成一堆的鸡蛋:“这鸡蛋我们煮了吃,有营养。”
拿起一块三明治,举着手递到杨老太嘴边:“阿奶,这糕点叫三明治,好吃。”
杨老太张口咬了一口,外面的那层糕点松软可口,咬到中间有股奶香味,在嘴里溢开,接着就是无法形容的肉汁在嘴里迸出,杨老太只觉得这是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吃食,很快各种食物在嘴里消融。
李老头看着杨老太微眯着眼,嘴不停地在嚼动,整个神态非常愉悦,用手戳了戳老婆子,别只顾着自己吃呀,他看得也有些馋。
李正如眼尖,又拿起一块,递给一旁的李老头:“阿爷,你也吃。”
李老头站着有点高,李正如的手也只递到床单边上,李老头警觉地扫了一下四周,接过阿如手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又将手垂放下来,借着身子和衣袖衣摆将手里剩下的三明治藏好。
这一吃那是惊为天人,这仙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外酥里厚,糕点的谷香味夹杂着青菜的清甜,最里边奶香味包裹着醇厚的肉香味,丰富多样的滋味一起攻击着味蕾。
李正如见阿爷阿奶吃得都眯了眼,拉了一下杨老太:“阿奶,这还有苹果,也好吃,解渴补充维生素。”
老头老太这才回了神,笑眯眯地看着李正如,异口同声地说:“阿如,你吃,爷/奶帮你收好,你饿了就吃。”
这是仙人给阿如的,他俩沾了阿如的光,吃了仙人的东西,也不知道仙人会不会不高兴,给阿如藏好了,渴了饿了再吃。
李正如也没想到阿爷阿奶是这脑回路,鸡蛋苹果还好说,这牛奶是鲜牛奶,还冒着凉气呢,不喝就要坏了,还有这三明治也不能放久。
“阿爷、阿奶,我们一起吃,不吃,要坏的。”
李正如抱起牛奶放到杨老太怀里:“阿奶,拿碗倒出来我们喝,不喝要坏的。”
这鲜奶冒着的冷气就这么透过薄衫将一股清凉传递到杨老太肚皮。
太阳已落山,但大地依然冒着热气,这突如其来的凉气让杨老太甚是舒服。
“咦,这是凉的,舒服。”
李老头在一旁听了,将手里剩下的那点三明治迅速塞进嘴里,将手伸伸杨老太面前,摸了摸那白瓷一样的瓶子,手心的凉爽沿着手臂漫向全身,这瞬间似乎驱散了不少燥热。
“阿奶,拧开瓶盖,倒出来喝,牛奶好喝又有营养。”李正如探着身子,将手放在牛奶瓶口上,她现在人小手劲也小,坐着也使不出力,还真的拧不开。
李老头和杨老太这才意会到这些东西是给他们一起吃的。
两人低头数了一下,除了牛奶是一大瓶的,鸡蛋15个,果子15个,那非常好吃的糕点还剩28个,两个对视想了一下便有了决定。
“阿如,这是给我们大家一起吃的?”
“是呀,这些东西好吃又有营养,我们一起吃。”
“那都交给阿奶安排可好?”
“好~”李正如奶声奶气地应着,可不是得您安排吗?我也安排不过来呀。
杨老太又细细地跟孙女问个清楚,心里忖量着,看这意思,往后这一路吃喝是不愁的。
仙人这是在帮他们渡难关,恩泽那是仙人愿意施的,可咱也不能理所当然地等着仙人给,哪天仙人恼了那就是大罪过了。
心里有了底便安定了几分,倒了些牛奶出来给李正如喝,看着孙女端着碗一口三明治一口牛奶的吃得欢快,她心里也是舒服得很,逃难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希望。
李正如吃着三明治喝着牛奶,感觉整个人终于活了过来,正吃的欢快感觉到旁边的眼光,抬头就见杨老太李老头两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阿爷、阿奶,你们也喝牛奶~”李正如看了看碗里只剩下一小口牛奶,犹豫了一下,将那一口牛奶全喝完了再将碗递给杨老太。
“阿奶,再倒一碗,这牛奶好喝,你们也要喝,这是非常有营养的~”
视线扫到杨老太那绑着板子的腿上:“阿奶,你要喝多些牛奶,喝牛奶补钙,能让腿好快些。”
五岁小儿稚嫩的声音让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要糖吃时随意说出的哄人话。
杨老太是不知道什么是补钙,但是听出孙女让她多喝牛奶,这是心疼她,她听了孙女这话心里头就是高兴,暖暖的。
李老头也不知道什么是补钙,但他觉得这话是仙家说的,听孙女的意思,这牛奶喝了对老婆子好,对老婆子的腿伤好,也帮忙劝道:“那咱就听阿如的话,你喝,多喝些。”
嘿嘿,李老头心里头也高兴,虽然还在逃荒路上,但有种日子要越过越好的兴奋。
杨老太端着碗牛奶,小心地喝了一口,这牛奶被李正如从空间拿出来有一会了,凉意有些消散,但还是比这空气的燥热要凉爽得多,伴着牛奶咽下,一股清凉在口腔里顺着喉咙一直往腹下延伸,那叫一个畅快。
把碗递给李老头:“你也尝尝,比家里那口井的井水还要凉爽。”
李老头接了碗闷了一口,清甜的牛奶带着冰爽驱散了一天的劳累,眯着眼感受着这清凉,脸上的皱纹都舒缓开来。
“这是好东西,好东西,老婆子,你多喝些……”李老头就喝了一口又把碗递回给杨老太,看向李正如的眼神更是慈祥有爱。
杨老太也不和李老头谦让,孙女让她多喝些,说对腿伤好,这话肯定是仙人说的,仙人说的那就得听,一口牛奶一口三明治的,这是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畅快。
这边李正如和杨老太已经吃好,那头也吃完了,李家宝端了碗面疙瘩过来,这是给阿母的,锅里还留了碗给阿父。
映着点火光,只见杨老太嘴边上还有点白色奶渍,李家宝也不觉得奇怪,只以为这是哄阿如喝面疙瘩时弄到的。
一手将手里的面疙瘩递过去给阿母,一手正欲接过阿母手里的空碗: “阿母,吃食了,阿如吃好了没?”
李家宝刚才只听了妻子说阿如不肯吃食,只以为阿母手里的碗是喂阿如吃食的,也就随口一问。
杨老太接过了面疙瘩,听了这话,念头一转,转手将碗递给了李老头,又让李家宝把他媳妇也喊过来。
“这些都是仙人给阿如的?”
李家宝和何夏柳都不敢相信地看着阿母旁边的东西,借着微弱的火光,还是能辨认出鸡蛋和果子,另外一堆看起来是糕点。
杨老太看大儿子一家和小儿子那几个娃都看了过来,提醒道:“小点声~”
“这是阿如的造化,但现在这个情景,我也怕呀,怕这造化以后会出大问题,你之前说那个阿牛家婆娘那村的货郎那是什么罪?”
“怀璧其罪!”
何夏柳想起来了,隔壁牛嫂娘家村那个货郎,平日在附近几条村走街串巷卖点杂货。
一日走到山中忽降大雨,他躲雨时一个不小心滑到他们村后山的山沟下,撞到了一具死尸,那货郎是吓得赶紧报了官。
官差一查,说是哪里的大官人,那官人随身带的什么宝物不见了。
有传闻说是这货郎私藏了,官差那是一遍遍地审问和搜查也没找到,直到有一天那货郎被发现横死在家中。
隔壁那牛嫂在门口和杨老太唠闲话时,何夏柳听了一耳,随口就点评了一句,货郎这是怀璧其罪。
“对,怀璧其罪,阿如这造化不能让外人知道。”
“对,对,对,阿母说得对,人心难测。阿母~那要怎么办。”
何夏柳一想到阿如也像那货郎那般,生生打了个冷颤。
“阿如这造化,我们要帮忙遮掩住,可千万别让外人看出来,还有家里几个小的也要瞒着,小娃娃不懂事容易说漏嘴,但是你大哥大嫂那可就很难瞒得住。阿如是你俩生的,你大哥大嫂那要不要瞒,你俩想好了,要瞒着吃的喝的就不能让你大哥大嫂知道。”
李家宝和何夏柳对视了一眼,很快就下了决定,现在这情景,两家人当然要一起。
“阿父阿母,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只是阿父阿母也要帮阿如想想法子……”
李老头听了小儿子的话也很满意,总不能这刚看到盼头了,反而把家给分了。
杨老太细细想了一下就有了决定:“喊你大哥大嫂过来,我来跟他们说。”
李正如也没想到爷奶这么快就能有这么深的考虑,很有忧患意识,听这对话,大家也是在为自己担忧。
等李老头杨老太给两个儿子儿媳开完小会后,李正如觉得这几个大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其中以大伯母的眼光最为炙热。
那可不是,现在的李正如在骆梅的心里,这已不是小侄女了,这是个福宝,是仙子本仙。
特别是骆梅将那牛奶分碗后,当最后一滴牛奶滴到碗里,手里的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仙子本仙这个想法更深深地络在骆梅的心里。
分牛奶是在板车上分的,虽然天已黑,但杨老太还是很谨慎,让两儿媳将碗拿过来。
还是李老头提着床单遮挡着,在四个大人和一个小人儿的注目下,牛奶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李老头杨老太是见过了仙人给东西时凭空出现的景况,现在对凭空消失倒也不是特别惊讶,还有正该如此的感觉。
骆梅和何夏柳就差点叫出声来,又及时反应过来闭上嘴。
这板车停着是向前方拉杆倾斜的,碗放在板车上还是要扶着比较稳当,眼睁睁地看着碗上方的瓶不见何夏柳扶着碗的手抖了抖,差点就把碗里的牛奶给打翻了。
骆梅则是手在不停地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低头看一下地上,见地上没有,左右手互相又摸摸,这瓶子在她手里消失得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李正如看那瓶就这么消失了也张了张嘴,这是垃圾自动回收?
还是杨老太最是淡定了,挥了挥手让两儿媳赶紧让娃们来喝奶,别浪费了仙人的东西。
四个小的还不懂事,喝了也只是咂巴着嘴说这水好喝直叫还要喝,四个大的喝完了就一直在问这是什么,怪好喝的。
两升牛奶,一开始被李正如和杨老太喝了两大碗,剩下的阿如说每个人都要喝,在瓶里看着多,分成十三碗后一人也就小半碗奶。
几个大人也端着碗先尝了一小口,听到四个小的还要喝,又想起阿如的话说这奶有营养,他们也不知道营养是什么,但对身体好这句话他们是听进去了,都抱起自家的小娃,将碗里的那点奶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
李老头大口喝着牛奶,仔细感受牛奶的滋味,看着一家大大小小喝奶时微眯着眼愉悦的表情,之前听儿子说找不到水时的沉重在此时是完全被驱散了,心里头那是舒畅得很。
喝完了牛奶,杨老太在身旁摸了摸,又一个个地给派发苹果。
几个小的那自是高兴也不多想,拿了苹果就啃,又脆又甜的,高兴地抱着自家阿父阿母叫着,阿父好吃,阿母好吃。
大的那几个娃们早就纳闷这些个大人围着阿奶在做什么,现在被叫过来又是喝牛奶又是分果子都惊了,阿奶这居然还能藏着这么好喝的东西,还有这么脆甜的果子?都围着阿奶,打量着阿奶身边的包裹,这都是藏在哪呢。
等杨老太再东摸摸西摸摸,又摸出十几个鸡蛋让他们快拿去趁着锅里还有点水把蛋都煮了时更是眼都直了,阿奶厉害了,连鸡蛋都能藏得这么久这么严实。
李正吉眼珠一转,就抱起了李正如:“走,给阿如煮蛋去。”
李正星一看二哥那表情就知道他想干嘛,也跟着说:“阿如,我们去火堆那边玩,大姐煮鸡蛋给你吃。阿奶,我们抱阿如去玩了。”说完就抱着鸡蛋跟着李正吉身后走了。
李正富李正贵两兄弟抱着鸡蛋也跟着走了。
火堆的火已经小了许多,只剩了火红红的炭火,李正星将几人抱着的鸡蛋全都放进了锅里,又扔了些柴火进火堆里,火一下又升了起来,一下将几个人的脸照得明明亮亮的。
李正吉抱着李正如盘腿坐在地上:“阿如,刚刚阿爷阿父他们在说什么呀。”
哥,这么直白的套话好吗?
“啊,不知道呀,我在喝牛奶。”
“那,你看见阿奶从哪里拿出来的牛奶吗?”
咋的,你想偷吃呀?
“不知道呀~ ”李正如瞪着大眼无辜地看着李正吉。
“那,这些果子和鸡蛋呢?你也没看见阿奶从哪里掏出来的?”李正吉不相信。
“就,这样……这样……”李正如学着阿奶左掏掏右掏掏再抬抬屁股又掏了掏的模样。
“还有那样……那样……”李正如继续学着阿奶那手左摆摆右摆摆,东西就藏好的模样。
几兄弟姐妹看着李正如那掏掏又摆摆的模样,越看越迷糊。
李正如看着哥哥姐姐们满是问号的脸,哼,都想套我话呢,我又不是五岁小孩,糊弄你们不就小菜一碟。
“阿奶就这样果子鸡蛋就出来了。”李正如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
几个娃对了对眼,阿奶藏东西越发厉害了。
这头大娃带着小娃在给大家煮鸡蛋,那头的大人们也在重新整理两个板车上的东西,现在李家就一个中心思想,保护好李正如。
怎么保护?保护好李正如的安危和做好李正如得了仙缘的保密工作,这保密工作的第一要点就是不能让人瞧见仙人给东西时的情景,还有像分奶罐水时物件凭空消失的情形也不能在人前被人瞧了去。
李家的两个牛板车平时都是拉庄稼拉货用是没个遮蔽的,这不想让人瞧见就得先弄个遮挡。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人一嘴的很快就有了法子。
只见杨老太在板车上指挥着众人将板车上的包裹物件重新规整,腾出了一小块低于牛板车两侧护栏挡板高度的位置,让李正如可坐可躺也安全些,在草席底下摸了摸摆了摆就掏出了被单和布出来,指挥着两儿媳缝缝补补把系带全都缝上。
李老头则指挥着两个儿子找了四根木棍绑定在板车四周,将框架绑实系好,再用缝好的两块被单沿着板车两侧,跟那木根绑好绑实,前后两头被单边上缝上个系带,两块布系带一系一开门帘就有了,再拿出块布往顶上一盖,板车上的布帐篷就搭好了。
板车上的布帐篷搭好,几人再合计,也在牛车上也搭了布帐篷。
这在牛板车上搭帐篷说难不难,说容易吧,天一黑什么都看不清楚,找木棍穿针引线都要慢一些,等两板车上都搭完已是大半夜了。
富贵吉星这四个大些的娃都打着哈欠守在火堆边上,一边给火堆加柴火,一边守护着已经东倒西歪互相倚靠着的荣华高照如五个小童。
李家兄弟抱着自家的小娃正把准备把娃们都抱上板车上歇,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黑夜:“救命啊……抢东西了……”。
黑暗中,有好些个身影不停地往不远处的那队人靠近,随着女人的尖叫声,有黑影向队伍边缘的女人小孩扑过去,其他黑影也不甘落后,有向着人扑去的,有爬上牛车的,登时哭叫声,厮打声,还夹杂着各种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四处已经歇下的人也全都被惊醒了,一处处的火重新燃烧起来,只见那些三三两两的难民,不知何时竟相互勾串了起来,在黑暗中同时逼向那队人发起了抢夺。
那队其实人数不少,不过妇人孩童比较多,男人少,精壮的男人更少,而且他们的车马多物资看起来也还丰富。
傍晚还看到那队伍还有善心的小孩,给地上跪着不断磕头的难民半个白馍,其他难民见了很快围了上来,有人伸手抢了小孩手的馍,把那小孩都吓哭了。
那时还没天黑,家丁很快就反应过来,将难民都赶跑了,小范围的骚乱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过如果这队人危机意识多一点,也会加强防备。
这不防备晚上就被突袭了个正着。
虽然男人少,但是吃饱喝足的男人还是能抵住好几个饥渴的难民。
到了这时候,女人们也是拼了命地抢回被那些被难民抢夺的物件。
在一阵打斗声中,一些难民混水摸鱼摸了几个吃食就退了,一些则在打斗抢夺中被打被撞倒在地上,火光中,隐隐看出有黑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漫开。
李家大大小小全都被惊醒了。
五个小的在半梦半醒间被大人放进帐蓬里,富、贵、吉、星则是在第一声尖叫声中,就被吓得全清醒过来跳了起来。
李正富一手提起旁边土灶上的锅,锅里还有煮好的蛋呢,一手握着标叉。
李正贵和李正吉两人则一手在火堆里拿起根燃烧的火棍,一手握着标叉。
李正星提着把镰刀,四人迅速跑回板车四周,警惕地看着不远处那些伏在地上的黑影。
骆梅和何夏柳接过李正富手里的锅,蛋早就煮好了,这些娃便将灶火都熄了,只有些余温。
骆梅拿了个碗将锅里的水全都盛出来,又将水煮蛋用布包了起来放进帐篷里,锅扣在牛车栏边上,也一人握了把菜刀都戒备起来。
“走,赶紧走……”李老头在前面喊。
此地不宜久留,傍晚看到那些难民乱瞄打量的眼神时他就心有所察。开始他还担心会首当其冲被当成目标,可能也是看他们个个拿刀拿叉的不好惹,才转移了目标。
那边那队人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妇人多小孩多车马多物资也多,走到现在还有白馍,可能是小富人家,精壮的家仆少了一些。那些男人女人看起来都手无缚鸡之力,还拿白馍出来,这简直就是行走的大肉包子,在喊来啊抢我呀。
太平盛世他还可能会打抱不平一下,到这乱世,只能自保,硬着心肠喊:“走,快走,继续赶路……”
随着一声“架”牛车轱辘声响起,后头李家成也拉起板车,李家宝在板车后面一手推着车一手握着刀。
富、贵、吉、星四人也站在板车边上举着火棍,握着标叉提着刀保护警戒着。
李正如在被放进帐篷里就清醒了,她趴在板车上扒着车围挡将床单微微撩起。
四处的火陆续点起,这一片被照得一片明亮。
只见那被偷袭的队伍一片混乱,有妇人坐在地上,旁边躺着个人,妇人抱着那人,大声地在嚎哭,那几辆牛马车旁边四处散落着一些包裹,还有些人躺在牛车轱辘旁,地上有反光的液体。
其他的队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夜袭吓到了,全都有了动静,一时“驾”声、车轱辘声四处响起。
被抢的那队人也意识到还留在这里非常危险。
一阵嘈杂声后,女人的哭嚎声渐渐小了,大家慌忙将散落在地上的物件都捡起放回车上,也跟着大部队出发。
作为现代的五四好青年,打小成绩还可以,读的学校也还不错,日常除了996就是宅家里,李正如是真没见过抢砸现场,第一次直面打砸抢,还是这种立刻就见血的场面,这种血淋淋的凶横抢夺带来的冲击让她脸色发白。
杨老太就躺在李正如旁边,看见李正如脸色似乎有些发白,这是又吓到了,伸手将李正如揽了过来:“乖乖,咱不看了,不怕,不怕,不怕……”
又掏出自己那还没来得及吃的果子,擦了擦:“乖乖,来吃个果子。”
李正如回了回神,向杨老太这挪了挪,感受着杨老太手臂的温度,让她好受了一点。
“奶,你吃,我这还有。”
李正如接过杨老太手里的果子,又放到杨老太嘴边去。
她空间还有很多水果,老太太还伤着还躺着呢,她不差这一口苹果。得让老太太吃好喝好才能好得快,注意力一转移,脸色也恢复了一点。
“奶,你说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呀。”李正如心有余悸。
“不知道呢。”
杨老太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逃难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南边饥荒,可是到底谁也没亲眼见过,也没具体准确的消息到底有多严重,但北边的兵乱已经杀到跟前了,兵乱一起就到处都跟着乱了,也只有往南边这条路逃。
不过想到孙女现在这福气,又是松了口气,拍了拍李正如的手:“阿如是个有造化的,不怕。”
李正如也心知大家心里都没底,到了这境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他们有吃有喝的,只要人安全就能走出去,这么一想人就放松了。
这身体毕竟只有五岁,一放松不一会就睡着了。
听着孙女慢慢平缓的呼吸声,这是已经睡着了,杨老太也撩起床单,看了一会外面的情景。
几乎所有队伍都起来继续赶路,火也熄灭了许多,大地又重新暗了下来。
黑暗中一队队人马在慢慢挪动着,只余那些落单的还坐在地上原地不动,有几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意思,又有些死活存亡听天由命的悲凉。
天微亮了他们才又停了下来,骆梅爬上牛车将底下的几个大孩子都喊上车,将鸡蛋和三明治一个个分发了下来。
经过昨晚的事件,李老头吩咐以后这些个吃食尽量帐篷里解决,不要招人眼。看昨晚那队人,就是下午时吃白馍招人眼了,我们人不多,更不要让人瞧了去。
孩子们昨晚就知道今早有鸡蛋吃,但没想到还有糕点,娃们都高兴得欢呼起来。
还是李正富时刻记得阿爷的交代,忙制止住弟弟妹妹们的欢叫声。
贵、荣、华、吉、星、高、照这才压住了嗓音,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将糕点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又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互相看了看,都安静地大口大口嚼了起来,生怕吃晚了会被对方给抢了。
吃完了糕点和鸡蛋,又个个都抢着喝水,骆梅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又被噎住猛喝水的样子,也笑了:“不急,不急,都有,都有。”
李正贵喝了一口水缓过来后,睁着眼睛问:“阿母,这糕点哪来的?太好吃了。”
其他几个也睁着闪亮的大眼睛看着骆梅。
骆梅摸了摸李正贵的头:“问那多干嘛,有你吃的喝的,饿不着你就可以了,这逃难了不得多准备准备。”
几个大的听了也不再问,只是在心里撇撇嘴,昨天他们才挨了饿,这些天一直在挨饿。
后面板车上李正如也给阿奶拿出一天的物资。
杨老太也有了经验,第一时间就把水和牛奶都灌进了水囊里,又把苹果糕点都分开包好藏了起来,又从底下掏出个篮子把鸡蛋都捡起来放好。
李正如看着阿奶就像变戏法一样在旁边掏掏,各种装备就都出来了,再将旁边的包裹挪一下东西又藏好了。
心里默默给阿奶比了个赞,阿奶可真会藏呀!
这牛板车上一车的东西,她在车里坐了半天,还看着阿奶藏东西的,打眼儿一瞧也没觉得哪缺了或多了。
明显是被前一晚突袭刺激到了,大家赶路着急了许多,歇息时间也缩短了,往常还能听到各种吵闹声现在也都安静了,似乎都想将争吵的力气省下来,都在默默地赶路,赶紧摆脱那些勾串在一起已经变成暴民的难民。
李正如现在被李家保护起来,享受着最高的待遇,自然是不用下地去跟着走,坐在板车上百无聊赖,心念一转进空间去。
在空间里晃了一圈,看着城市熙熙攘攘,一片繁荣的景象,李正如就一阵欣慰满足。
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又进了仓库盘一盘,这一盘就总觉得哪有些不对。
看了看仓库总存量,总算意识到哪不对了。
这游戏她之前是玩到满级状态的,仓库也升到最高级,容量是最大的,但是再大的容量也架不住她的勤奋,经常收割粮食和加快工厂的生产,没记错的话,仓库的容量是已经被放满了。
现在?
李正如算了算,这少的恰好是她拿出去的牛奶、鸡蛋、三明治和苹果的总数。
看着农作物、农产品和各种加工产品商品在仓库里摆得满满当当的,李正如大致盘算了一下,自己这仓库够大,就是全家吃吃喝喝也是足够维持许久。
眼光随意一瞥,看到旁边的广告商货柜,里面摆满各种水。
李正如看了看,又抬头看看库存。
咦,她之前拿了好几支矿泉水出去是不用扣库存量的。
这出了钱的就是不一样,打广告的货品不占库存。往常玩游戏时还觉得这广告打得太生硬了,现在恨不得仓库里再多几个广告商货架。
今时不同往日,在知道往外拿东西后是要扣库存后,现在有不用扣库存的商品,李正如心底有些窃喜。
打开货柜门,扫了两眼货架,上面全是矿泉水纯净水蒸馏水之类。李正如将货架来回看了三遍,才不死心地把门关上,连一支快乐肥宅水都没有。
算了,至少,不用发愁水的问题,在这干旱的荒地里,水是无比珍贵的。
出了仓库,沿着大马路一路往下就来到了一片游乐园,这是她特意设计主题公园。
里面有摩天轮,有过山车,有火箭船,有碰碰车,有马戏团等等各种机动和非机动游玩项目。
李正如想下去玩一玩,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下不去。
悲伤突如其来!
游园里的小人儿玩得有多兴高采烈, 李正如就有多难过。
在悲伤那么大笼罩了我全世界的忧伤中,李正如穿过游乐园,又走过一片住宅区,来到了知识园。
知识园内学校、图书馆、美术馆、剧院、博物馆等各类院馆云集,各种文化知识教育在这里汇集。李正如在园区内的篮球场上看了一会篮球赛,手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突然就置身在一幢建筑前。
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大门牌匾上写着桃源小学。
桃源?这不就是她给这城市起的名字。
李正如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弹窗弹了出来。
“开通学习功能,确认(Y),退出(N)。”
李正如犹豫了一下,按下确认键。
又一个弹窗弹出来:“欢迎进入桃源小学,已为您开通学习功能。请按照年级顺序选择合适的教科书版本学习,通过考试后方能进行下一年级学习,现在请开始您的学习之旅吧。”
弹窗很快消失,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是排列开来的各个版本的一年级教材。
李正如差点晕倒,啥?这是要她从头再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重新学习?
看着前面的各类教材,李正如心想,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点开右上角,退出。
一朵大红牡丹在帐篷顶上,牡丹栩栩如生,随着板车的前进,牡丹也晃晃悠悠地摇曳着,透过顶上的阳光,红红火火,似乎在散发着幽幽的气味。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热气也透过床单一点点地渗进帐篷里。
李正如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旁边的杨老太也热得用手撑着身子。
“阿奶,你是想坐起来吗?我扶你坐,躺着好热。”李正如扶着杨老太。
杨老太借了借力,又撑了撑身子,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掀起一点围挡的床单,看着外面的焦土,眉心皱得紧紧的。
李正如顺着撩开的空隙往外看,荒郊旷野,全是干枝枯叶,没有一点绿色。
“阿奶,这荒地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呀?”
“阿奶也不知道呢。”
杨老太叹了口气,今日感觉比昨日还要闷热。
“阿奶,你口渴不?”
“阿奶不渴。阿如口渴了?”
杨老太以为李正如是想要喝水,伸手往旁边底下掏了掏,掏了个水囊出来,打开盖,里面装着的是牛奶。
“阿如,喝牛奶。”
李正如是有些口渴,本来是想问杨老太口不口渴,她进空间里拿几瓶水出来。
现在她别的不多,水还是能管够的,却不想这老太太却误会了,也罢,喝牛奶也行。
“阿奶,你也喝,你要喝多些哈,骨折愈合需要补钙,这牛奶呀就含大量的钙,你要多喝这有助于骨折的恢复。”
李正如喝了几口,将水囊递回给杨老太,念叨着杨老太也喝些牛奶。
只见杨老太喝一小口后就想把水囊放回去,一看就是想省着喝,怕喝了别人没有。李正如伸手抵住水囊:“阿奶,你要喝多些牛奶,别省着,喝完我这还有很多,牛奶管够。”
杨老太看孙女那认真的小模样,又喝了两口。
“看,阿奶喝了,好了,阿奶喝好了。”
手摸着孙女的头,眼微眯,家有福女逃荒也不怕,沉甸甸的心底也轻松许多。
李正如坐一旁,撩着床单又看着板车外面的情景。
不远处是一队车队,这家人明显是富贵人家,好几辆骡车。那些骡车全都是有车厢的,不像他们需要用布搭篷,也不像其他人都是敞开的板车。
离她比较近的骡车上,车厢窗的帘子随着骡子前进轻微晃动着,李正如就透过这晃动的间隙,看到里面似乎在点着炉子煮着东西。
“阿奶,我们有没有像他们那样的炉子呀?”李正如指着那骡车问。
“有那样炉子的话,我们就可以在板车上煮东西吃了,这样就不怕旁人看见了。”也不待阿奶回答,李正如继续说着。
杨老太使劲往外看,只见那边骡车上的车厢窗帘子掩得实实的,什么炉子是一点都看不见。
“阿如想吃什么呀?”
“米饭啊,粥啊,面条啊,什么都可以。”李正如咧着嘴畅想着。
“好,等我们逃出这地,阿奶全给你做。”杨老太哄着孙女。
李正如一听,阿奶这是在糊弄她呢,眼珠一转,从空间仓库里摸了把大米出来。
“阿奶,你看,我有米。”
看着孙女捧着米,那米从她的小手缝里,就这么滑落掉在草席上的缝里就不见了。
杨老太忙拿了个碗,放在孙女手下接着米,直呼:“哎哟,这得多浪费,看看这手缝,这米都掉没了。”
村里人,就是见不得浪费,特别是在这种大家口粮都紧张得只能喝稀面的时候,这白花花的大米多珍贵呀。
李正如笑眯眯地将手心里的大米全都放进碗里:“奶,现在有米了,我们可以煮粥喝了。”
说完又从空间里摸出一袋米来:“呐,还有好多米呢。”
“阿母,阿父说歇一歇。”就在这袋米凭空出现时,骆梅正好在外边喊着。
杨老太伸手解开系带,撩开门帘:“你过来得正好,去喊你阿父过来,我有事找他。”
李老头过来,听杨老太这是又要找炉子,又要在板车上煮东西,低头想了想,叫两儿子将两车上的瓦瓦罐罐搬动一下,在牛车上又腾出了一个小空间给老太婆和孙女。
也不知道从哪找出一个陶炉,只见底下的座上开着一个大大的侧口,中间大圆肚,上面立着三个尖尖。
指挥着两儿媳将炉子的火给点起来,挪了几个瓦罐将炉子和别的东西隔开,又弄了点柴火放在旁边,叮嘱道,小心点,不要烫着烧着了。
富、贵、吉、星守在一旁看着阿爷、阿父和阿母他们忙忙碌碌的,就只为了阿奶说要在车里煮吃的。
虽然阿奶说是她要煮,但为什么又要顾着阿如?
阿如今天一直坐在车里,也没下过地。
虽然大人们都说阿如病刚好走不了,和阿奶一起,可以让阿奶照顾,但看阿如那精神的样子,分明已经有七八分好。
四人对视几眼,皆是不解。
阿如是自家妹妹,有牛车坐就不用他们背,吉和星心里虽有些疑问,也只是在心里过几下就罢了。
富和贵在旁边几次想开口,终于还是李正贵忍不住:“阿母,让小妹也一起坐呗,多小妹一个想来牛也拉得动,我们也不用背得那么累。”
几个大人一听,看看杨老太和阿如,又看看在地上站着的荣和华两姐妹。
荣和华一个虽比阿如大,也才6岁,一个比阿如还小半岁,听到哥哥说自己正抬着头懵懂地看着大家。
李家成夫妻知道阿如那是因为有仙人的福气,家人特意照顾的。
但这又不能和几个小的说,只能一个劲地责怪富和贵两个小子,就你话多,阿如这还没好全呢,坐车是应该的,你两不就背了一下小妹,就这么推三阻四的……。
李家宝和何夏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如的情况不一样,只当没听见,默默地在将炉子弄好放好,又细细地问阿母还要准备什么,在一旁将东西都备好。
李老头听着大儿子两口子数落着富贵两兄弟,又看了看荣华两小姐妹,再看看坐在车上的阿如,想了想:“好了,让阿荣阿华坐后面的板车,走一段再换阿高阿照上去坐,让这几个小的都轮流坐车,这样这几个小子也不用背得那么累,也能走快点。”
富贵两兄弟听了阿爷的话直欢呼:“阿爷英明……”,又嘲阿父阿母挤眉弄眼的。
骆梅看着两兄弟那胜利的模样,作势拍了拍他俩,转身将荣华两小姐妹抱上后面的板车上。
李家成在板车前抬了抬车前杠,喊道:“将阿高阿照也放上来吧,这人小没多少重量,能拉得动。”
前几日大家日渐疲惫又缺吃少喝的,拉着车,越走越步履维艰。现在吃的喝的都不缺了,有了希望就有盼头,虽不至于健步如飞,但拉几个小儿的力气还是有的。
李家宝也不推辞,将高、照兄妹俩也抱进板车里,他也要推的不是,就四个小儿也没增加多少重量,还能给吉星兄妹俩和娘子减点负担省点体力。
都安顿好了,一声“架~”李家又起程赶路了。
李正如坐在牛车里,没空理那些个眉眼官司,她正在想,熬点什么粥好呢。
在现代,外卖多如牛毛,方便又美味。
厨艺这东西李正如自认是没有的,唯有煮点粥煲点汤还能见人,至少吃不坏人不是。至于功夫如何,那真不好说,毕竟她又不开饭店,自己能吃就行。
作为一个手残党,也只会煮粥煲汤。这煮粥熬汤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要材料好,水放够,在电饭煲里时间定好最后出锅味道一般都不会差到哪去。
翻了翻空间仓库,先来个简单的吧,皮蛋瘦肉粥。
从空间仓库里拿出一块上好的猪肉。
杨老太看着凭空出现的猪肉,心里将仙人对孙女的喜欢程度再往上拔了拔 。看看,乖乖,孙女只是想喝粥,这仙人就给孙女拿这么大块的猪肉。
问清楚孙女想怎么吃,就叫阿星进牛车里,将猪肉都切成丝放碗里。
李正星也才九岁,不过九岁的女娃在农村里,大部分都要做煮饭炒菜这类家务活了。李正如坐在一旁看着,一边感叹大姐人虽小但这刀功比她好,一边指挥着:“放油放盐放姜放料酒腌着,等会儿要用。”
杨老太在一旁看阿如指挥,也不阻止阿如,只让阿星照做。
李正星奇怪阿奶怎么对阿如这么好,以前在家里,小辈们哪个敢像个老爷般的指这指那的,只会被阿奶喷飞。哪怕是大哥二哥也没这待遇,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被眼前的一小盆猪肉给拍飞,嘿嘿,今天有肉吃了。
等李正星将肉都处理好之后,杨老太立刻就嫌李正星在牛车上碍手碍脚,将大孙女给打发下牛车,把车帘系带系上,就将外面的视线全部隔绝。
“乖孙,现在肉弄好,是要将肉放进去一起煮?”
“等等……”李正如又从空间里摸出几个皮蛋来,递给阿奶。
杨老太磕破第一个皮蛋的时候,以为是阿如拿错了蛋,怎么还会有坏蛋呢,这蛋坏得可真彻底,蛋白都凝固了,全都变黑了。
难道是仙家的蛋不经放,在阿如这里给捂坏了?
杨老太已经打定主意准备毁尸灭迹,不能让仙人发现阿如把蛋捂坏了,万一仙人怪罪阿如那可就不好。
只见杨老太握着皮蛋的手往草席底下探去,正准备松手将坏蛋扔进草席里藏好,再找机会扔出牛车,就见李正如看过来。
“阿奶,皮蛋呢?皮蛋还没剥好吗?”
锅里的水已经煮开,李正如将锅盖掀开,这样已经煮开的粥水就不会一直满上来并溢出来,往锅里看进去,一粒粒白米在水里上下翻滚,慢慢一点一点地绽放开来,这粥再煮一会,就可以将瘦肉和皮蛋倒进去。
“皮蛋?”杨老太听孙女这一问,将手里的坏蛋递过来:“你说这是皮蛋?不是坏蛋?”
“阿奶~这是皮蛋,不是蛋坏了,这个皮蛋呀就是这样的。说起这皮蛋呀,据说在东汉时,阿奶,东汉你知道吧。
那东汉有个刘备,水打涪城,兵屯五层,阿奶听说过这故事吗?
听说呀,就是在屯兵五层后,刘备的军中发生痢疾,那刘备不愧是天龙之子,挥剑求神庇护,在神的指引下,刘备让军中的庞统下山,寻访五层寺一带的农户,还真的就找到这个皮蛋。
这皮蛋呀,有泄肺热,去大肠火,治泻痢,能散能敛。
刘备就拿这皮蛋将军中的泻痢治好后,才能击退刘循。从那以后呀,这皮蛋就蜀中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
李正如乐呵笑着,随手给阿奶说了这个典故。
知道这典故和皮蛋的作用,是刚才拿皮蛋时不知道怎么误碰到上面的解析。她吃了这么多年的皮蛋,还真没研究过这皮蛋历史来由和有什么功效,华夏饮食文化丰富多彩,于她来说好吃就完事了。
杨老太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本着仙人说的都是对的,倒是不再质疑,只是心里嘀咕,这仙人的吃食就是新鲜。
而听完孙女说的故事,连东汉刘备都知道,这一定是仙人教的,这仙人就是博古通今,乖乖,她都觉得孙女被教得比大孙子二孙子还要聪明和厉害。
在米粥快要好的时候,将肉和皮蛋都倒进锅里,边煮边搅动,防止粘锅煳底,又煮一会,牛车里满是粥香味,香味顺着缝隙直往外飘。
李正吉在外闻着粥香,只觉得肚子饿极了,后退两步戳了戳大妹:“阿奶和阿如在牛车里煮什么呀,这么香。”
“肉,这么大块的肉。”李正星用手在前面比画着。
“肉能这么香?”李正吉十分怀疑,这两日,那牛肉已经开始有一点异味,不过大家都很饿,也不计较,有异味也是肉,又没完全坏,但气味绝对没这么香。
“嗯~”
李正星应了声,她站在牛车后侧方,那香味顺着牛车的前行一直往后飘,可真香。
又瞥见二哥那怀疑的表情,一瞧便知二哥在想什么。
“那肉是好的,猪肉,上好的猪肉。”
李正星左右瞄了一下并无旁人,才低声跟二哥说。
“上好的猪肉?”
李正吉低头想了一下,真是奇怪,这两日阿奶那里好东西不断,哪怕是往日在家也没这么多好吃的。
富、贵两兄弟在牛车的另一侧,也闻到了牛车里飘出来的香味。
富、贵兄弟俩虽然也觉得这两天的吃食实在是太好了,但阿父阿母说,那是阿奶之前藏好的。
李正富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阿父阿母都已经这么说,而且阿奶确实是很会藏东西,也不再往深里想,反正阿爷阿奶有吃的,就不会亏了他们。
李正贵则是没将心思用在这上面,阿爷阿奶藏点好东西多正常呀,姜是老的辣,阿爷阿奶这是有先见之明,这不,别人家都已经没吃的喝的,他们家还能吃得这么好,还是阿爷阿奶厉害。
太阳渐落西山。
“吁~吁~”李老头在一处光整的地,喊停牛车,就地歇息。
后头跟着的李家兄弟也将板车停好,李家宝示意李正吉守好板车,给何夏柳使了个眼色,在牛车上拿上几个空水囊,和阿父说声找水去。
何夏柳一看李家宝要去取水,也忙抱上李正如,嘴里说着:“阿如坐了一日的牛车,该下来走走,解手去……”
这是他们说好的,要装样子从外面寻水回来,要不自家这水怎么用都用不完,会太引人注意招人眼。
李家宝拿着水囊,何夏柳抱着李正如,三人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李正如被何夏柳抱着,透过阿母的肩颈,四处观望。
走到这里,越发荒凉,地面上的枯树,别说叶子了,连皮都被剥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的尸骨也明显多了起来。估计这片土地的灾民能走的早早就逃荒了,现在看到的那些难民全都是像他们这样的赶路人。
看着那些被剥得光溜溜的枯树,李正如忽然想起以前看到关于饥荒的描写,当庄稼颗粒无收时,百姓从吃树叶、草根开始发展到啃树皮吃观音土。
正在李正如还在搜刮着以前看过的文学作品描述,李家宝已经找到一块凹地,前面的小土坡,刚好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李正如被阿母放下才回过神来,看阿父已经将水囊盖打开,忙进空间提几支矿泉水出来。
何夏柳在一旁守着,四下观望,以防被人发现。
李家宝也很快将矿泉水一一灌进水囊里,看着倒完水后,瓶子一下就消失不见,感叹着也只有仙人的法术才能这么厉害,他家阿如可真是个福娃。
将水囊都灌满了水,三人又装模作样地走出凹地,在附近其他地方晃悠一。
凹地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刚才在凹地里,那马车刚好被后面的小土坡挡住,他们都没发现后面还有辆马车。
李家宝发现马车后吓了一跳,生怕刚才罐水的情形被马车里的人看见,细细观察一会,才发现马车就停在那一动也不动。
让妻女两人先站在原处不要动,将水囊放在妻女边上,李家宝壮了壮胆,走近那马车一瞧,马车里头有三个人,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旁边躺着一个男人,三人身上都插着箭,已经死得透透的,蛆虫在蠕动,苍蝇蚊虫乱飞。
李家宝被吓得后退几步,又反应过来,忙跑回妻女那,喊娘子将阿如抱好,提起水囊:“那马车全是死人,快走,回去。”
本来李家宝还想着挖个深坑,再弄湿点土,装装样子,被马车里那三人的惨状一吓是顾不上了。
看到提着水囊满载而归的三人,有眼尖的难民发现这三人提的水囊鼓鼓的,也朝着刚才三人晃悠的方向寻水去。
不一会就有人发现那辆死人的马车,有难民被吓跑了,但也有胆大的在马车里翻找着,还真被人找出两三盆水来,其他没赶上的难民也以为前头那对夫妻也是从这马车里找的水。
把水囊放进牛车里,李家宝将那马车的死人告诉大家,富、贵、吉、星四人也像其他难民那般,觉得宝叔/阿父可真大胆,敢从死人的马车里拿水。
李老头则看着前面快要落下山的血红的夕阳:“咱快吃点东西,趁着还有点亮光再赶一点路,前面怕是更难,还是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家现在有吃有喝的,一时半会,别人还不察觉,到全都走投无路后,有水有粮的就是催命符,那样他们这一家子有可能要被围攻。
杨老太也赞同,拿出肉夹馍,让两儿媳给分分,又让大家拿碗装上皮蛋瘦肉粥。
这粥已经煮好有段时间,刚煮好时会很烫,现在在赶路,当然不能停下来等粥凉慢慢吃。粥煮好后就熄了火,让粥在锅里自然放凉。
现在就刚好,粥还温热又不会烫嘴,馍干吃会渴,搭配粥一起吃非常合适。吃饱喝足才有劲赶路,现在他们家吃喝不愁,要比那些没吃没喝的难民早点走出这片荒地才好。
肉夹馍是杨老太看到阿如拿出猪肉后,试探着问仙人有没有老百姓的吃食,才将三明治换成了肉夹馍,三明治虽好但是很难解释,阿吉那机灵的双眼已经往她这打量好几回了。
听到杨老太问仙人有没有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吃食时,李正如才反应过来,对了,三明治是西式的糕点,包子馒头馕馍这些才符合这个时代。
反应过来后,李正如将仓库里的中式包点都拿一个出来让杨老太选。
看着花样那么多的包点,杨老太先选肉夹馍,现在有肉吃还能解释个一二,等走到后面就不能吃肉,再吃那些馒头馕之类的。
李正如也赞同,现在可以吃点好的,过几天再吃馒头这些蒸的包点,再过几天吃油炸的,这样也能更好地掩人耳目。她也发现,她家的那个二哥是个聪明的,两眼一转就一个心眼,她都怀疑再过几天,她的异样会被二哥发现。
被杨老太和李正如都认为机灵的李正吉,端着碗拿着馍,鼓动腮颊,大口大口地一口馍一口粥的,将分的肉夹馍吃完,又喝完碗里的粥,咂巴一下嘴,回味着馍和粥的美味。
这皮蛋瘦肉粥他们还是第一次吃,粥里的肉很多又香又滑,还有那黑色的像蛋又不像蛋的吃食也非常爽口,端着个空碗往牛车里探头探脑的。
对上阿吉那机灵的眼:“还要?”
杨老太看看锅里,今天煮了很多粥,乖孙女说了,那就得趁现在大家都还有余粮吃好一点,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赶路,咱争取在大家都还没回神的时候走出这片荒地。
揭开锅盖,给阿吉又打满一碗粥。
李正吉端着快要溢出来的粥也不急着出去,先大口喝一口,问:“阿奶,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好?”
杨老太一边给跟在阿吉后头的几个孙子孙女打着粥,一边说道:“你阿爷说得对,前头啊是阿奶想岔了,总想着要将好东西留着,一点一点吃,那是阿奶怕后面没吃的。
可是这赶路呀,是个体力活,吃饱了咱才有力气赶路,有力气才能走得快。你们想呀,咱要是能比别人快上十天半个月的那不更好。
而且这天气太热了,这么热的天东西容易坏,在东西坏之前都吃进肚子,那才不浪费。”
后头的富、贵、星三人听了都觉得阿奶说得对,阿爷阿奶实在是太英明了。
唯有李正吉圆溜溜转动的眼睛还是流露出一丝怀疑,但阿奶都这么说了,估计他再问也是白问。
等全家老老小小都吃饱后,太阳已经有半边落在地平线下,天空依旧万里无云,红色的太阳像咸蛋黄一样,将天边的那片天空映照得红彤彤一片,趁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李家将东西归拢好后再次赶路。
继续往前走,情景越发地触目惊心。
日子已经来到了初八,半圆的月亮在太阳落下山后也冉冉升起,冷清的月光洒在这片龟裂的大地上。
借着月光,只见地上躺倒的黑影越来越多。
有些坐在地面上,也不挪动,两手一直在地上抠着,或许是抠着草根,或许是抠着泥土,抠一下往嘴里塞一下,不管白昼黑夜,两手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抠和塞的动作。
李老头拉着牛打头阵,看到这种情景,也小心地避开这些黑影,往更平坦的地方走。
后面的富、贵、吉、星四人瞧着那些黑影,也是怕得很,总感觉那些躺着一动不动的黑影,像是怪兽在潜伏着,而那些不断抠草吃泥的人影,坐在一片贴在地上的黑影中也是诡异得很。
俗话说,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路边一个躺着的黑影,突然抓住正要走过去的李正星的脚,努力将头抬起,嘴里喊着:“水,水,水……给点吃的……给点吃的……”
用尽最后的气力抓住在他旁边走过的救命稻草,又用尽力气喊出给吃的,最后气力用尽了,重新倒下去。
李正星正害怕着,被人突然抓住脚踝,吓得整个人都蹦起来。
“啊……阿母,有鬼……有鬼……”
在李正星旁边的李正吉,被大妹这一嗓子尖叫也吓了一跳,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去伸腿就给那黑影踹了两脚,一边手拿着标叉抵住躺在地上的黑影,一边手将李正星给拽了过来。
听见阿星的尖叫,跟在后头的何夏柳也冲了上来,又是两脚将那黑影给踢出去。
那黑影可能只是回光返照,被李家两母子又踹又踢的,手早就已经松开,身子还被踢得在地上滚动几下。
另一侧的富、贵和骆梅也绕了过来,牛车里的杨老太解了系带,将炉里的火星吹起来,又将火把上的枯草重新点燃。骆梅在牛车后,接过杨老太递出来的火把,并举起来。
那黑影是个男人,看起来已经没气了,头朝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正星被何夏柳搂在怀里,浑身哆嗦脸色发白,看起来,是被吓坏了。
“阿母,要不让阿星上去坐坐吧,这孩子被吓到了。”
骆梅看着在弟妹怀里还回不过神的阿星就跟杨老太商量。
杨老太从牛车里伸出头来,看阿星在她阿母的怀里,眼泪直往下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招手让阿星坐进牛车里。
富、吉、贵三人将火把重新点上,放眼望去,地面上躺着的人,三五成堆,很多都是一动不动的。火光将黑暗驱走,将附近都照亮,地上坐着的人,有些趁着还有点力气想往这边爬,有些只是抬了抬头又低头继续机械地挖着地上的东西吃。
李老头在前面催促:“走,赶紧走,你们看着点路,小心地上,我们赶紧走……”
富和吉两人依旧在牛车两侧护卫。李正贵和骆梅走到板车后面两侧,帮忙推车,也起到互相护卫的作用。何夏柳在前后两车中间,一只手推着前面的牛车,一只手举着火把给后面拉车的李家成照明。
牛车里,李正如被李正星的尖叫声吓醒了,透过床单缝隙,也看见地上躺着的、坐着的人,本就文艺细胞不多的脑满里这时却浮现出饿殍枕藉四个字。
伸出两小短手,李正如抱了抱已经坐进牛车里的李正星,感受着李正星的身子控制不住的细微的颤动,这是吓坏了吧。
杨老太也是在旁边摸了摸,就摸出了一个苹果,递给李正星:“吃个果子,压压惊,可怜了,别吓坏了……”
李正星脸上还挂着泪珠,木木地接过杨老太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感受着嘴里的清脆甜甜的滋味,才慢慢稳下心神。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能不安宁的黑夜,李正星才刚回过神,平稳下心情,外面又传来叫喊声和木板击打撞击时那种暗沉的啪啪声。
“走开,走开……你们走开,你们走开……”
一个已十分沙哑的少年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这声音有些熟悉,在牛车两侧的富和吉心想。
“走开,走开,我和你们拼命了……啊……你们走开……啊……”
少年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并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击打声音。
“阿爷,阿爷,那是大根的声音……”
富和吉二人已经认出来这是同村住在村尾的李大根。
两人举着火把,朝声音传来处张望,在他们的左前方,一个黑影挥着根长条毫无章法地敲打地上的东西。
“走,我们过去看看。”
李正富和李正吉兄弟俩对视一眼,都决定去看看,看这样子大根是遇到什么事了。
两人举着火把,一人提着镰刀一人握着标叉,就往左前方冲去。
此时的李大根在一个小拖车旁边,手上拿着块长板木,拼命地拍打着地上那两个想攀上拖车的人,拖车上躺着一个小女孩。
李正富和李正吉两人赶到,李正富提着镰刀就朝其中一人砍去,李正吉握着标叉朝另一个人叉去。
小拖车上的小女孩就快要被拽下去,眼看就要得手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程咬金,一个被砍了一刀,一个被叉了一枪,赤手空拳哪敌得过刀叉,那两人捂着伤口嗷嗷地叫着往后退。
映着火光,富、贵二人也察觉到那两人似乎有点不一样。
虽然被他们伤到了,但看那两人撤退的速度,明显比那些地上坐着的人要有力敏捷许多,回头瞪他俩的眼甚至还闪过红光。
正在用尽全身力气,拍打两恶人的李大根,在被支援后也是懵的。懵怔地看着恶人被李正富和李正吉两人击退,地上还留下一小摊恶人受伤后流的血,最后被拖车里小人儿微弱的呻吟声惊醒回过神来,两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独轮的小拖车上躺着个小女孩,此时已经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这是李大根的妹妹,李大丫。
富和吉两人正想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举着火把看到周围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的人,总觉得那些人虎视眈眈,仿佛随时要扑过来一般,连忙将李大根拉起来,又拉上小拖车,往回走,和阿爷会合后才放松了下来。
卸了一口气的李大根手软脚软地被李正富一路搀扶着,直到见到李老头他们,李大根再也坚持不住了,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害怕,还是看到熟人的亲切,都让他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拖车上的李大丫平躺着,小小的身子偶尔浮动一下,看起来只剩一点微弱的气息吊着,随时都要断过气去。何夏柳从牛车上倒了一碗水,蹲下去小心地扶着大丫的头抬起来,将碗里的水缓缓地给大丫灌进去。
直到何夏柳给大丫喂完一碗水后,李大根才哽咽着停止了干嚎。
别看李大根哭得大声,其实都是在嘶哑地嚎叫,眼泪那是一滴也没有,身体内似乎再也榨不出一滴水来。
富和吉两人一人给倒了一碗水,一人从阿奶那拿了个馒头,等李大根的哭嚎声慢慢平息下来,才将水和馒头递给李大根。
李大根接过两人的水和吃食,一边哽咽着一边咬着馒头,嘴里含着馒头,哽咽时的气噎又堵在喉里,一时之间张着嘴,脸红脖子粗的,狼狈不堪。
“慢点,慢点,不急……”
富和吉两人赶紧给李大根顺顺气。
吃完一个馒头喝了一碗水李大根才平复了下来,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道出来。
和李家分开后,李村的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些日子,水越发难找,吃食也越发少,一些村民在找不到水和吃食后也渐渐体力不支,掉队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李村人越走人越少时,在前几天,又遇上另一群难民的突袭。
那些难民不是从后面赶上来的,更像是一直候在路边,抢路过的难民的物资为生。
在这之前李村人是没遇到过袭击,一些小偷小摸看到这么大队人,都会掂量一下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是李村人第一次遇上这么有组织的大规模袭击,大家都没有防备。
李村人很快就被冲散开了,在打斗中,有人被推倒在地上,又被后面冲上来的难民踩踏,有些在打斗过程中负了伤,等平息下来后,一清点,各家不仅口粮被抢,还都有伤亡,李大丫就是在这时被抛下的。
李大根的亲阿母在生大丫时难产没了,过了一年李大根阿父娶了个继母,又过一年小弟出生。
以往在村里,他和大丫虽然经常挨骂,干着永远干不完的活,吃得也不好,但还算是有口吃的。到了逃荒逃难的特殊时期,大家都快没吃没喝的,又是逃命的时候,大丫就这么被人有意无意地遗忘扔下了。
遇到突袭时,李大根在后面推着板车,家里没牛,但庄稼人为了方便,也会到后山上砍些木头下来做一个板车。
板车上,继母抱着小弟坐在上面,李大根父亲在前面拉车,李大根兄妹就跟在板车的后面帮忙推车。
李大根今年已经九岁,但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个头还像七岁的小儿,而小妹大丫就更加瘦弱。
难民冲上来后,一手就拨开了板车后头的两个小人儿,李大根毫无防备地被人这么一推,推着板车的手也被推开,身子一个踉跄,幸好没摔倒在地上。
前面的李大根父亲察觉到被人袭击,拉起板车就跑,那两个难民趴在板车后面,一边跟着小跑,一边拉扯着板车上装有干粮的袋子。
在后面的李大根也拼命地跟着板车跑,最后还是看着阿父拖着板车,带着继母和小弟头也不回地远去,甚至都没看一眼已经快追上来的,在侧后方一边追一边喊阿父阿父的李大根。
站在路边,眼勾勾地盯着路的前方,直到阿父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最后实在是看不见了,李大根才回过神来,这时才发现大丫也不见了,又愣愣地站了一会,咬咬牙,回头去找大丫。
找到大丫时,大丫正坐在路边,茫然四顾,她不明白,怎么一会儿工夫,村里的人全都不见了。
李大根带着大丫混在难民里,跟着那些三三两两的难民一路向前,一路乞讨也学着其他难民挖地上的草根吃。
直到前日,他们发现一个村子。大家都以为有了一线生机,等进入村子才发现那村基本无一活人,屋内、屋外、地面上、枯井边……躺着的趴着的全都四肢干枯,肚子肿大,听其他难民说,这是吃土吃没了。
这时的他和大丫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再找不到吃的,他和大丫也要挖土吃了。
牵着大丫,两人在村子里挨个屋翻找,就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吃食。
在一个院子外,他听到院子内似乎有声响,那时的李大根以为可能是老鼠什么的,哪怕是老鼠,他也想要逮了吃。
走进院子,在屋外面,才看到屋内发出声响的不是老鼠,是有人在翻动和割具东西的声音。
他牵着大丫,两人趴在窗边往里瞧,看见一个人坐在地上,拿把刀,一刀一刀地割着地上东西,割一下就往嘴里塞一下,再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是个人。
兄妹俩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踩到地上的碎瓦罐,发出轻微的啪啦的声音。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有动静,提着刀走出屋来,就看到是两个活着的小孩,立刻舍弃屋内已经断气的尸体,追了出来。
李大根拖着大丫拼命地跑,大丫被大哥拖着一路跑,最后还是大丫跑不动了狠狠地摔了一跤。也幸好那人追了一会,看追不上也不再浪费力气,回头返回原来的院子,没看见大丫摔倒在地上。
李大根也不敢挨屋找吃的了,扶着大丫只想离开这里。
那条村估计以前是富村,村民可能以为靠着家里的口粮能熬过荒年,都没往外逃生。等发现口粮支撑不到荒年结束时,大部分村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外逃。
村里可能发生过打砸抢的事件,基本上家家户户屋内屋外都一片乱糟糟的,碗筷洒落一地,瓦罐水缸什么的也都被人打碎,破瓦碎罐洒落一地,还有些人家的箱子柜子也是被推得东倒西歪的。
在村里找吃的不止他们兄妹俩,还有其他难民。
有些难民也发现了村子里还有幸存的人。
发现有幸亏的人,也就看到了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到了这种极度饥饿的时候,道德人性全都已经不存在。
一些难民互相对视了一眼,就明白大家都想活下去,另一些还没察觉到危险的难民就这样被偷袭了。
撞见人吃人的场景,又被人提着刀追了一路,李大根对活人也产生了恐惧之心,对那些难民的眼神也更加的敏感。
带着大丫在村子里,一边避着人一边往外逃,在逃走时还遇上三个难民在围攻一个难民,李大根吓得拉住大丫,往路边的残垣断壁蹲下躲着。
兄妹俩人看见那三个难民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一起扑向中间落单的难民。那难民被扑倒在地上,三人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砸在躺倒在地上的难民的头上,最后那难民被砸得头破血流,血顺着头发向下流,涂了头满脸,只剩一双眼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控诉着这吃人的世界。那三个难民只看了一会,就扑上去舔着流出来的血,又捡起地上的碎瓦砾,一点点地割着已经停止呼吸的难民手臂上和腿上的肉。
兄妹俩更不敢在村里逗留,一路找东西遮掩,躲躲藏藏,终于避过那些难民和村子里的幸存者,逃出了那条村。
也是在逃走时,李大根在一个屋院外捡到一个小拖车,将大丫放在拖车上,拖着大丫逃离了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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