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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浅跟着他一起进了便利店,随手拿了瓶苏打水,她是老师,当然不能让学生付钱,抢先一步去了收银台。收银台收银的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就露出一截分明的下颌线。宋予浅看了一眼,就顿住了。继而眼神复杂,这是她第一次见司渡褪去一身奢侈衣物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他做这种活。以前他是吃不了苦的,是个矜贵的公子哥。
主角:宋予浅司渡 更新:2023-04-12 1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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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予浅司渡的其他类型小说《宋予浅司渡小说在线阅读》,由网络作家“宋予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予浅跟着他一起进了便利店,随手拿了瓶苏打水,她是老师,当然不能让学生付钱,抢先一步去了收银台。收银台收银的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就露出一截分明的下颌线。宋予浅看了一眼,就顿住了。继而眼神复杂,这是她第一次见司渡褪去一身奢侈衣物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他做这种活。以前他是吃不了苦的,是个矜贵的公子哥。
司母失望透顶,放出消息哪家公司要司渡,就是跟司氏作对。她让他跟外头的女人过去,不过是让他一无所有跟外头的女人过。
而温湉还是个学生,养不起他,就不想跟他处了。
那天以后,司渡就没有一点消息了。
.宋予浅在觉得身体差不多能吃得消的那天,去了前段时间定下来的学校入职。
大学校园,充满朝气,一眼看去都是有活力的孩子。
宋予浅带的是大三,这个年纪都是老油条了,跟上一任辅导员交接的时候,对方一脸无奈的告诉她,逃课的和夜不归宿的都不在少数。
“尤其是这个女生,最近不回来的次数很多。平时很乖的,我找她谈话也不好意思对她说重话,一说就脸红,但她又不改。”她往名单手册上一指,“喏,就是这个。”
于是宋予浅看见了“温湉”二字。
世界真的很小。
对方注意到她的异样,道:“你认识啊?”
“嗯。”宋予浅垂下眼皮,应了声。
“既然你认识,那你也方便跟她沟通。”前任辅导员想了想,又说,“温湉成绩挺好,在她们专业成绩是数一数二的。”
宋予浅笑着说:“是的,挺好一个小姑娘。”
前任辅导员还有事情,也就没有再跟她聊下去了,不过还是约她下次可以一起吃饭。
宋予浅整理好东西,加了人文学院的群,从群里面找到温湉,私聊了她,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聊聊。
温湉只知道这是新的辅导员,态度恭敬热情,说下了课就来找她。
辅导员也没有那么空闲,不过宋予浅刚上手还好,事情算少,只偶尔有学生来找她签请假单。
温湉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个窈窕的背影,穿着件小西装,头发也扎着一个松散的丸子,她听到脚步声很快回头,在看到宋予浅时,脸色变了变。
“坐吧。”宋予浅说。
温湉说不上来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她眼神也复杂:“宋予浅姐,你是我辅导员?”
宋予浅点点头:“我找你过来,是想跟你聊聊你夜不归宿的事情的。我看了学校的规章制度,没有申请出去住的同学,每天都得在门禁前回来,不然就算违纪。你已经好几次了,能克服吗?”
温湉有点为难:“宋予浅姐,我有苦衷。”
宋予浅说:“可以跟我说说吗?”
温湉不太想跟她分享自己的事情,只咬着唇说自己尽量会克服。
宋予浅到底是不太忍心为难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先回去上课吧。”
温湉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她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司母憔悴的模样,想问问她知不知道司渡在哪,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宋予浅熟悉了一下办公室,就去逛学校了。路过篮球场时,有球落在她脚边,跟过来的学生一边捡球,一边抬头看她,看见她这张脸时,闹了个大脸红。
她朝他笑了笑,便抬脚要继续走。
男生却追上来,拿出手机,说:“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宋予浅拿出手机:“你大几的?”
“大三。”
两人扫完码。
男生抬头:“学姐给个备注呗。”
宋予浅又笑了,说:“我是你新辅导员。”
男生:“......”
“这么热的天还打球呢?”宋予浅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不远处的便利店,“老师请你喝饮料吧。”
她也是想趁机打探打探这一届学生的情况。
男同学说:“老师我请你喝吧,刚刚不好意思啊。”
宋予浅跟着他一起进了便利店,随手拿了瓶苏打水,她是老师,当然不能让学生付钱,抢先一步去了收银台。
收银台收银的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就露出一截分明的下颌线。
宋予浅看了一眼,就顿住了。
继而眼神复杂,这是她第一次见司渡褪去一身奢侈衣物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他做这种活。以前他是吃不了苦的,是个矜贵的公子哥。
司渡扫完两瓶饮料,说:“十一块五。”
男同学道:“这个是我们专业那个温湉的男朋友。”
宋予浅敛眉“嗯”了一声,默默的给他扫了码。男人也一句话都没说,一副高冷样。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走了出去,男同学跟在她身后说:“别看他就是个收银的,但他对温湉特别特别好,温同学家里情况不好,不给生活费,这个男人就两班连着上,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都不休息的。老师,你不会看不起他吧?”
“没有。”宋予浅喃喃说,“这么有责任感的男人,我怎么会看不起他呢?”
所有人都以为司渡跟温湉分手了,结果他们好好的,过着苦日子,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她差不多猜到温湉为什么经常晚归了,司渡下班晚,她大概是去给他洗衣服整理东西去了。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很和谐不是?
她头一次发现,司渡原来这么能吃苦。
.
看见司渡的事,宋予浅没有声张,也没有再次去过学校的便利店。
只是她每次路过,都能看见温湉或进去,或出来,唯一没有区别的是她脸上的笑容,那种满足现状、安逸的笑容。
宋予浅每次只看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看见了这样的笑容总是羡慕,还有满腔心酸。
好在工作渐渐繁忙起来,她路过便利店的次数变少了。
宋予浅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偶尔处理处理同学的事情,比如温湉晚归次数过多,最终被通告批评。通批过多,影响奖学金的申请。
这对于好学生温湉来说,无疑是天打雷劈。上课在教室里哭的昏天黑地,几乎缓不过来。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司渡耳朵里。
于是宋予浅这天下班,看见了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司渡,他居然主动来找她,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穿得很随意,说:“替我帮帮她呗。”
她站着没动。
“她这几天特别难过,我哄不好。”他声音有些沙哑。
宋予浅低声说:“我没做过去消除通批的事,做了,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司渡低头看着她,说:“宋予浅,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帮她一次吧。大学里面这种很多纪检部的同学自己都能销。”
可是他们之间......还有情分吗?宋予浅想。
她完全可以恨他,她只是心软,恨不起来。她还有点善良,也不知道是不是愚善,不然她又怎么会总是吃苦。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旦帮了她,就会有其他学生,背后会讲我的闲话吗?”她盯着他,“会有学生,会觉得我不配为师,没有师德。”
宋予浅站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想让学生失望,她不会做对不起这份职业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我的原则,真没办法帮你。”
司渡点点头,没勉强她:“行。”
他应该很忙,学校是个人流非常大的地方,便利店那边他估计没办法走开很久,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宋予浅盯着他的背影,估计他身上那件短袖的价格应该不超过五十块。
两分钟以后,宋予浅去了停车场。
她过着跟往常一样的生活,回家吃完饭,在房间里看了下最近学校的活动安排,就去给顾泽元打电话了。
学校当然不准带手机,但顾泽元保证只在跟她打电话的时候用,宋予浅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临近高考,他的状态不太好,毕竟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顾泽元也有点紧张,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担心:“予浅姐,你说我要是考砸了怎么办?”
宋予浅平静说:“没事,大不了去搬砖。”
顾泽元不太认可:“问题是我这么细皮嫩肉,工地不一定要我。”
宋予浅莞尔:“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别担心好好考就行,你最近这状态考个大专没问题的。今天在学校有发生什么没有?”
顾泽元每天说的也就是吃吃喝喝的事情,至于今天又有女生写情书给他,他只字不提。
他行情很好,情书这玩意儿平均每个星期就能收到一封,但他一次都没跟宋予浅说过。
“那你觉得,我报哪个学校好?”
“到时候看成绩再说吧。”
顾泽元顿一顿,说:“你说我考a大怎么样?”
宋予浅皱起眉。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能?”顾泽元说,“可是司渡当时成绩不是跟我八斤八两么,他都能考上985,a大就是个双非。”
司渡虽然不是读书那块料,但是那一年很拼,宋予浅偶尔一两点回家,他房间的灯也还是亮着,而早上五点多就在家门口早读了。宋予浅跟他认识归认识,不过那会儿还不算熟,只从身边的人嘴里听到过,他是个纨绔子弟,凭借着一张俊俏的脸,在圈子里吃得很开。
她当时觉得纨绔子弟这样努力很是新奇,就给他送了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宋予浅一个寄养在宋英芝家里的孩子,是融不进他们圈子的,她并没有想过他会回应。
但当天晚上,司渡就进了宋家,那张脸格外精致,显然是收拾过,他弯着眼角,燥热的天气之下脸蛋热得有点泛红,他说:“予浅姐,谢谢你的卷子,要来我家吃晚饭吗?”
宋予浅收回思绪,回归现实问题,对顾泽元道:“也不是不可能,努力总会有收获。越努力越幸运,也会有更多选择。”
顾泽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宋予浅的鼓励会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俩约定每天通话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宋予浅那边没过多久就把电话给挂了,顾泽元躺在床上,又有学习的动力了。
旁边的室友道:“顾泽元,你怎么这么黏人,天天都要跟你女朋友打电话。”
顾泽元心道我哪来的女朋友,那是我隔壁邻居家对我很好的姐姐,但想了想,没开口解释。
室友不依不挠道:“你女朋友得多好看,你连会校花班花都看不上。”
这些跟宋予浅可没有法子比。
他不说话,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
宋予浅那边,却有些失眠。
第二天她起的有些晚,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和早上一二节课的学生撞上了,跟她们一起挤了电梯,这当中正好有温湉的室友,几个人在抱怨没睡好:“有人知道温湉昨天晚上哭到几点吗?”
“两三点吧,好学生崩溃的点我们这种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
回头看见宋予浅,又都跟她道了声好。
“早上有课?”她笑着看她们。
“是啊,导员姐姐要不要去跟温湉聊聊,她这样子挺影响大家睡眠的。”其中一个女生提醒说,“学校的通报表扬是可以抵消通批的。”
学校的一些志愿活动,都是可以加通表的,只不过现在到了学期末期,活动不多,而且几乎已经报名报完了。
宋予浅依旧觉得这事情不太好办,人家凭本事报上的名,没有说因为温湉难过就让给她的道理。
现在的小姑娘到底是抗压能力弱了一点,这是要是发生在宋予浅身上,她起先就不会哭,通批下来就会去找那些参加了志愿活动的同学,能花钱的就花钱买名额,没人愿意就接受这种结果就当买个教训。当然,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宋予浅是不愿意花太多心思给温湉解决问题的,只是把她叫到办公室提了一嘴,把最近的志愿名单给她看,剩下的就要她自己解决了。
没过多久,温湉就拎了一箱牛奶来看道谢。
司渡花了两千块钱,给她从同学那换了个名额。
“谢谢老师,这是司渡叫我给你的。”她看着那些牛奶,也有些困窘,“他最近没钱,收银员一个月也就三千块,同学那就花了两千了。”
宋予浅叫她拎回去:“老师是不能受任何礼的。”顿一顿,“你可以拿去分给你室友。”
温湉只能把牛奶带走了,下午的时候,司渡自己倒是亲自又跑了一趟。
他给她递了本书,书里夹着一千块钱。
宋予浅扫了一眼,没接。
“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知道你看不上一千块钱,这只是一部分,我分期给。”司渡道。
宋予浅说:“你花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我有其他赚钱的路子。”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把夹着钱的书收了下来。宋予浅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恶劣的想看他过得更苦的日子。
“走了。”司渡离开前又补充一句,“给你钱这事,这件事情别告诉温湉。”
他喜欢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不舍得温湉替他操心,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最操心司渡的只有司母,宋予浅见到她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尽管她半点关于司渡的字眼都没有提。
“还是生女儿省事,儿子就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说走就走,家也不要了,那个女学生要真进了司家的门,我估计那个兔崽子到时候眼里只有媳妇,哪里还能想到我这个妈”司母跟宋予浅逛街的时候感慨道。
宋予浅安慰她:“不会的,您是他母亲。”
司母安静了片刻,喃喃说:“也不知道他最近待在哪,日子又是怎么过的。”
宋予浅没说话。
只是当天下去,去了趟便利店,因为是上课时间,店里的人非常少。
宋予浅拿了两包薯片,司渡有些疏离的替她结账,她很容易就看见他手上磨出来的茧,那当然不会是因为收银出现的。
“不打算回家看看吗?”她收回视线。
司渡像是没听见一样。
“你妈挺想你的。”她拿走薯片,留下这么一句话。
宋予浅不知道司渡有没有决定好见不见司母,反正她跟司母倒是很快见着了他。
起因是司母带着她去和吴太太一行人打牌,吴太太无意中提了一嘴,说老吴验收工地的时候碰上了个人,体型有点像是司渡,不过不太确定。
司母哪里相信自己儿子愿意吃这种苦,就带着宋予浅去吴太太所说的那个工地看了看。
大夏天的日头真的很大,宋予浅撑着伞都觉得很热,跟司母站在角落里看了片刻,就看见司渡带着头盔和橡胶手套,在烈日下搬着沉沉的水泥袋,那种重量压得他直不起背,脸也晒得通红,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湿,小腿上不知道被什么扎出血了,裹着纱布。
整个人不修边幅,很是落魄。
工地上干久了脊椎都不太好。
宋予浅没想到才和顾泽元开玩笑,司渡真就来工地了,她多想拍给顾泽元看看,搬砖有多苦。
司母看到的第一眼,就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再接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你说是不是我逼他逼得太狠了?”
宋予浅从包里拿出纸给她擦眼泪。
“他们绝对没分手。”司母笃定道。
的确没分,说分手估计是个烟雾弹,是司渡怕司母找温湉麻烦才想出来的对策。
“那个女学生我见过,哪哪都普通,真就,真就让他那么喜欢?”司母语气复杂。
宋予浅如实说:“他从来没这样子对我过。”
对一个人格外偏爱,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性格软,管不住他,可那个女学生分明也软......”司母闭上眼睛,有些绝望的说,“难道我真的要同意让他跟那个女学生在一起?”
宋予浅顿了顿,垂着眼皮说:“您和他当中得有一个要妥协,我觉得他不会。”
司母听了宋予浅的话,却没有再开口。
她离开后,坐在车上也一直闭着眼睛,一副很疲倦的状态。宋予浅以为她睡着了,就随手拿了件衣服,想给她披上。
谁知刚披上,司母就开口了:“你上班的学校是a大?”
“嗯。”
“带我去你的学校逛逛吧。”
宋予浅明白她的意思了,逛学校哪里是重点,司母是想见温湉。
司母在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让人觉得有压迫感的人,温湉这是第二次见她,显得相当的局促不安。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还是不喜欢她。
司母也不说话,就干巴巴的坐了十分钟,末了问她:“我来见你这事,你会不会告诉我儿子?”
寡淡的语气,吓得温湉直摇头。
往后几天,司母每天都会来找温湉这么干坐十分钟。
宋予浅也搞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而司渡那边,也不是每天都去工地,很快就发现了司母见温湉的事,当天见面就陪着温湉一起。看到司母,脸色并不好看:“我如您所愿离开了司家,您还来找她干什么?”
说完话拉着温湉就走。
司母整个人气的发抖,“瞧瞧,这说的我好像欺负了这姓温的了一样。”
宋予浅说:“我送您回去?”
司母缓了口气,看了看她:“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天天来见她?”
宋予浅在看到司渡的那一刻,差不多就想明白了。什么都不做,是一种变相威胁,司渡倔一天,司母就让温湉担惊受怕一天。她什么也不干温湉就已经怕的要死了,要真干点什么呢?
司母拿捏不了司渡,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温湉么?
就算他有心想护她,又怎么能保证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出纰漏呢?
“温湉这个姑娘,我就是没有眼缘,我还是不愿意她进司家。”司渡为了她跟自己抗衡,这才是司母最接受不了的。
太过感情用事,以后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温湉在司母眼里,无异于苏妲己一类,是个祸害。所以再三考虑,还是死咬要他们分开。
当天晚上,司渡回了司家。
果然怎么对付他本人都没用,而把目标转到温湉那去,他就乖乖回来了。
司母眼神复杂极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让女佣给他加了一副碗筷。
司渡也没有开口,就低头默默的吃着饭。
一顿饭下来,餐厅竟然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
司渡其实没吃几口,碗里的饭几乎没有动过,等到女佣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他才喑哑开口道:“温湉才十九岁,您一定要这样子为难她吗?”
司母淡淡道:“在你没能力的时候,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我一直以为你有分寸,所以没为难过她。但你要因为一个她连家族都不要了,我自然有一万种料理她的方法。我怎么对待她,全看你是什么态度。”
司渡嘲讽的挑起抹笑来:“我就算听了您的话,从此也跟您心里有疙瘩。不过您非要这样子,我无所谓。”
司母心里有几分悲哀。
好一个温湉,真是好一个温湉。
她生的一个好儿子,居然能对她说出这番话。
.
司渡从这天起,对司母言听计从,让他进公司去学习,就进公司去学习,不让见温湉,就不见温湉。
似乎那一天两个人的对峙只是一场梦,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宋英芝跟宋予浅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底都闪着光,说:“你看,姑姑不会猜错的,温湉不论怎么样,都进不了司家的门。这种大豪门,爱情能值几个价?”
尤其是隔天司渡来找宋予浅,宋英芝心底那股子优越感又出来了。
司母这几次有意无意跟她暗示过无数回,想把宋予浅和司渡的婚事定下来。说的是避免夜长梦多,豪门婚姻没那么容易离,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司渡自然就只能接受了。
在宋英芝看来,有了婚姻做保障,对宋予浅来说,就是件好事。
“有事?”宋予浅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
司渡说:“今天不是你生日?”
宋英芝皱眉道:“你看看我,这么重要的日子,姑姑居然都忘了。”
别说她,宋予浅自己都忘了。
司渡看了眼腕表,说:“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宋予浅看了他两眼,上去换了身衣服。坐在司渡车上以后,她很安静,而他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不停的在看时间,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不耐烦的动作。
“我想吃那家网红店的冰激凌。”宋予浅故意为难他。
司渡再不耐烦,也没有拒绝,排了一个小时时间的长队,买了一个。
“谢谢。”她舔一口。
司渡心不在焉道:“你在所有男人面前都这么吃东西?”
这么个吃东西的方法,很难让人不多想。
宋予浅没反驳他,却把冰激淋给丢了。
司渡微微一顿,“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宋予浅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去吃饭吧,赶紧吃完赶紧回家,我知道你是阿姨逼来陪我过生日的。其实我也不太想跟你过。”
司渡带着她去了一家烧烤摊,就近原则,看到什么吃什么,抓紧时间,然后各自回家。
“我跟温湉没分手的事情,是你告诉我妈的吧?”他在烧烤上来之前开口问。
宋予浅现在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你要是非要这么觉得,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如果你要问我她是怎么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她是自己猜到的。你在工地上干活的事情,阿姨撞见了,除了要养她,还有什么能让你这么拼了命的干活?”
司渡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半天后,他说:“我就是觉得她,过得太拮据了。女孩子应该被富养。”
宋予浅偏了偏头,说:“众生皆苦,各有各的难处不是吗?”
几分钟后,温湉出现,看见他俩坐在一起时眼神变了变,眼眶有点红,然后拉着同学的手离开了。
宋予浅低着头说:“还不赶紧去追?”
司渡扫了她一眼。
“猜到你的意图了。”宋予浅说。
昨天温湉在朋友圈晒了这家烧烤的优惠券,截至今天过期,所以很有可能她今天是要来吃的。司渡偏偏带着她进了这家烧烤店,除了想见温湉,没有其他理由。
司渡的视线在宋予浅身上顿了顿,斟酌片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那你自己回去。”
“嗯。”她点头。
司渡这会儿是格外提防着司母,“你最好晚点回去,不然我妈会发现我不在,会调查我去了哪,不能让她知道我跟温湉一块,她最近恨她恨之入骨。”
当然,他也不会让宋予浅白白在外头干坐着,说:“我给你算钱。”
宋予浅说:“我等一个小时,你给我一万。”
司渡也体验过一段时间没钱的生活,一万块一个小时不是小数目了,但他急着去找温湉,就没有纠结:“行。”
烧烤店的老板带着烤好的茄子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宋予浅一个人坐着,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
“男朋友干什么去啦?”老板说,“大晚上的丢下你一个人走了,这个男人不靠谱。”
宋予浅笑了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老板便以为她是在追求男方,男人没同意。他有点同情她,便拎了一瓶啤酒过来:“这个就当我请你的,吃烧烤不喝点酒没意思的。”
宋予浅道了声谢,老板摆摆手说没事,“你点的量多,四百了,送你一瓶酒也没什么。”
量确实多,她根本吃不了多少,宋予浅问宋英芝吃不吃烧烤,给她打包。
那边没回,不过司渡的消息进来了,叫她先别走,说等会儿空了就来接她。
宋予浅说好,收起手机。又撞上两个学生,她就叫了他们一起,她年纪不算大,跟他们聊天也还算自在。
一个小时以后,学生说要走了,只是离开以后,又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说:“老师,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今天宋予浅收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生日礼物,她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老师,我们都,挺喜欢你的。”其中一个学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宋予浅忍不住弯了嘴角,在他们再次离开时,挥手跟他们道别。
她结完账,就在店里坐着,然后拍那束玫瑰花的照片,万一挑出一张,发了朋友圈。
同校的老师在下面留言:男朋友送的?
她顿了一下,回:不是,是我的学生们送的。
.
时间一折腾,转眼到了晚上十一点,宋予浅还没有等到司渡。
她微信消息发过去:大概几点过来?
司渡隔了很久回她:十二点吧。
宋予浅只好继续等,等到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老板过来问她:“还不走?”
“等朋友。”她笑了笑,扬扬手机,“朋友有点事,要晚一点过来。”
这会儿其实已经稍微超过十二点一些了,宋予浅去问司渡:你到底还来不来了?
那边的人像是死了一样,到两点都没回。
老板看她蹙着眉,说:“你朋友,恐怕是不会过来咯?”
“嗯。”她勉强朝他笑了笑,点点头,“我也觉得。”
老板叹口气,觉得小姑娘这么等着也不容易,说:“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打车也不安全,你家住哪,要是顺路,我送你回去。要是不顺路,我也送你,不过你要付点车费可以吗?”
宋予浅说:“当然可以,谢谢你。”
她在十二点以后继续等了两个小时就是因为,大晚上不太敢打车。这段时间网约车出事的消息很多,如果不是司渡信誓旦旦的说要来接她,她很早就走了。
烧烤店老板的帮忙,就是救她于水火。
宋予浅上车的时候,把那束玫瑰花也带上了。
她坐在后排位置刷了会儿朋友圈,不少人给她那束花点了赞,在看到点赞的人里面有温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去看了看。
在她意料之中,温湉发了朋友圈。
她看了电影,去了情侣餐厅,还去蹦了迪。一张张照片,虽然只有她自己,但很显然这些都由司渡陪着,他充当了她的摄影师。
配字是:想跟一个人过这样的生活到天荒地老。
宋予浅不知道司渡还记不记得有她这个人,生日当天,在烧烤店,孤零零的坐了五六个小时。
怎么可能还记得?他早就乐不思蜀了。
不过还好,宋予浅能赚个小几万。
最后她跟老板加了好友,转了两百块钱给他。老板说多了,又退还给她一百。
到家已经很晚了,宋予浅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凌晨六点的时候她被手机震醒,是司渡的消息,她没理,翻了个身继续睡。
等到再次醒来,她才点进去看司渡的消息:回家没?
宋予浅给他打了电话,开口就是:“结账。”
司渡说:“几点回来的?”
“现在。”
“烧烤店一般两三点就关门了。”
宋予浅沉默了一会儿,说:“司渡。”
“嗯?”
她说:“以后做不到的事,别随意开口行不行?”
她好说话,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司渡皱眉道:“你昨天朋友圈不是发了玫瑰花,我以为人家肯定会送你回去。”
宋予浅没说话,如果她有人来接,会不跟他说一声?而且她朋友圈发的很早,他说来接她,明明也在那条朋友圈之后。
他不过就是心安理得的觉得,他没有管他的义务,约会兴头上抛开她不管也没什么。
宋予浅很疲倦,懒得跟他争,只说:“你把钱给我算到早上六点。”
那边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没有跟她讨价还价,把钱转到了她的账户。
宋予浅就不理会司渡了,他那边同样也没有再跟她说什么闲话。
没一会儿,宋英芝喊她下楼吃早饭。宋予浅洗漱完下去的时候,宋英芝正满带笑意的盯着那束玫瑰花看,爱不释手:“司渡选的这花好看。”
宋予浅收了钱的,也就没开口解释。
“昨天你们干什么去了?”宋英芝凑到她面前问。
宋予浅想起温湉的朋友圈,说:“看了电影,去了情侣餐厅。”
宋英芝挺满意,哼着小曲,过了片刻,说:“哦,对了,你司阿姨,想把温湉给弄出国。”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可别辜负你司阿姨对你的期望。”
她没吭声,在想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司渡,换点钱。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了余地,她的姑父宋横山回来了。
她从学校回来,一跨进家门,就看见他转头朝自己看来,眼神里面带着肆无忌惮的打量,笑眯眯的说:“予浅回来了啊。”
宋予浅点点头,却浑身冰冷。
宋横山是个魔鬼,她满脑子回到那一年,他溜进她的房间欲图不轨,而她最后从阳台上翻了出去逃走了,然后对外头说,宋横山把她给赶出来了。
其实不是,是他不想当人,他是一个畜.生。
宋予浅那时还小,无依无靠,甚至还得依附他过活,根本没有办法揭发他。她也不敢说,怕他倒打一耙,说成是她引.诱在先,怕到时候连宋英芝都不护着她了。
后来因为司渡跟她在一起,宋横山就收敛了。
哪怕他现在只敢用这种眼神看她,她也觉得恶心。
大夏天的,宋予浅手脚冰冷,回到关上门以后抱住自己,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几乎是立刻做了决定,她要搬出去。
宋予浅在宋家,是没有捞到什么钱的,她很需要钱,因为她有一个随时都会垮的身体。
她几乎是当机立断的给司渡打了电话。
可惜他听完司母要把温湉送出国的事情以后,半点反应都没有:“我早听说了。”
这就算是一个废了的消息,半点价值都没有。宋予浅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可以继续给你们打掩护。”
“犯不着。”司渡拒绝的干脆,“你跟我越亲近,我妈恐怕越想把温湉弄走。我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
宋予浅的脑子几乎是立刻转过弯来,“如果我跟别人在一起了,司阿姨不用再替我着想,是不是反而不会再逼着温湉了?”
“这倒是有可能。”那边语气捉摸不定,“你想干什么?”
宋予浅说:“那就麻烦你,去给我找一个男人。”
说出口的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司渡那边却沉默下来,半天都没点反应。
半天没等到回应,宋予浅有些许不太确定的说:“你觉得这个办法行不行?”
“行啊,没有什么不行的,挺好的主意,你来我这边谈。”他漫不经心的说。
司渡住的是前不久她搬出来的那套房,房子里面还有许多属于新任女主人温湉的东西。
宋予浅进去的时候温湉不在,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刚刚洗完澡,上身没穿,下面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裤。他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进来,扫了她一眼,便飞速的进了房间。
但他太有本钱了。
饶是他动作再快,宋予浅也还是看到了他那的轮廓。
两分钟后,司渡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语气不善:“进来怎么不敲门?”
“你门没锁。”她说,“我以为你是特地给我留了门。”
“留门”二字,用在他刚刚洗完澡,并且穿着不合适的情况下,有那么几分偷.情男女的味道。司渡挑了挑眉,她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得体后,当作无事发生的转移了话题:“我的提议你怎么想的?”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他反问。
演戏而已,不用挑剔,宋予浅说:“都可以。”
司渡就去打了通电话,回来时问她要什么条件。最后定的是一个月六万,最后他妈要是能接受温湉,就再送她一套房。
在这个城市,宋予浅自己是买不起房的。房子当然也没有那么重要,她只是很需要钱,房子正好值钱。
“人我替你物色了几个,到时候你自己挑。”司渡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宋予浅说行。
司渡看也不看她:“你姑姑看重条件,怕她到时候成为阻碍,给你找的条件都不错,就是没那么好看。”
顿了顿,说,“你也清楚,大部分人,躲着你都来不及。”
这听着让人不太舒服,但是是实打实的实话,她垂眸没什么语气的应着:“嗯,脸不好看没事。”
十几分钟后,几个男人来到了这里。
宋予浅都认识,他们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只是长相何止是司渡说的不好看,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也算是有些了解,这些人本事都不差,就是在长相上稍微吃点亏,才会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毕竟门当户对的人里面,人家姑娘没必要找个脸不好看的。
苏志军开口道:“司渡,今天把我们几个叫过来做什么?”
司渡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介绍女朋友要不要?”
几个人瞪眼,这里坐着的女人只有一个宋予浅,哪里有女人可以介绍?
司渡回头去看宋予浅:“你挑哪个?”
没想到介绍的居然就是宋予浅,大伙跃跃欲试起来,挺希望被选。
毕竟家庭条件好的和长得美的他们是没法子同时得到,钱他们有,找个好看的再合适不过。顾越一类家里可能不太看得上宋予浅,而他们就没那么挑剔了,而且宋予浅的性格在圈子里面还是出了名的好。
这一行人当中,宋予浅最了解的,也就只有苏志军,虽然也不好看,但是人高马大的,比起极瘦和极矮的,要好很多。她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指了指他,对司渡道:“我选苏总行不行?”
司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剩下的给打发走了。
苏志军当然没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他跟徐斯言关系好,也就想歪了:“宋小姐,你想跟我打听斯言的事?我就知道他分手了。”
宋予浅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会联想到那么久远的人物身上。
徐斯言这号人,具体脸长什么样,她其实已经有些忘了,只记得他对她永远很疏离,每次都用一样的话术来拒绝她。
他从来只有一句:“宋予浅,别白费力气了,我家里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她只对他笑,却没听进去。她那会儿还不相信二十一世纪了,谈恋爱还得门当户对。
他偶尔也会皱起眉,冷着脸说:“宋予浅,女孩子自重一点。”
好像这样子一直纠缠了好几年。
苏志军回忆了片刻,说:“他好像一直不太喜欢他未婚妻,一年前说什么都要分手,女方后面也就同意了。”
宋予浅说:“他就这样的,对女人永远都不上心。”
苏志军点点头:“也就对你,稍微亲近一点。你大二跑三千,跑完昏倒了,还是他背你去的医务室。”
宋予浅笑了笑:“不是亲近,他是班长,不能丢下我不管的。”
苏志军想反驳,不是这样的,如果只是这样,徐斯言为什么要在医务室里面亲她呢。如果一次是意外,大四毕业晚会上,他又亲了一次烂醉如泥的她,又怎么解释呢?
那一次,非常的狗血。
正好被被司渡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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