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大家说好了不浪费粮食，意思意思地点在了他鼻尖上，但命运就是如此——季悠阳跨过他往外走的时候，碰巧撞上了贺暻禧的膝盖，贺暻禧吃痛地俯下身，夏桃和柳皎皎笑得前仰后合，碰巧把桌子抬起了一点，于是贺暻禧碰巧被蛋糕泼了满脸。
“好难洗。”
回到家以后，柳皎皎收到了他的私聊信息。
皎：哎呦小可怜
皎：这可怎么办呢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复。
在努力试着洗吧。柳皎皎没太在意。她舒舒服服地去泡了近一个小时的澡，热气蒸散了一天的疲惫，浴缸里的水很平静，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
女孩时隔很久这样仔细观察自己的脸。
也许是因为湿了水，她的脸似乎比往常还要白净，睫毛聚成一簇簇，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翘鼻上有水珠滚落，“哒——”，波纹又把倒影模糊。
到底有那么像兔子吗？柳皎皎拧着眉仰头。
她从不这么觉得。
好吧就算有那么一点——眼睛都那样漆黑圆溜，但也就只有一点吧？
柳皎皎不是不愿意大家说她像小兔子，小兔子很好，她也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只是，人们凭什么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她的脾气也像小兔那般温顺呢？
“哇……真看不出你性格和脸差别这么大。”
“看脸的话，真看不出你这么有主见。”
“原来你这么有想法啊，还以为你和脸蛋一样单纯呢。”
……
种种的人，说一样的话。
柳皎皎感到不甘。
她又想起上回和夏桃几个一起去玩蹦床的时候，高空项目的工作人员感叹——“这个妹妹，真看不出胆子有这么大呢。”
季悠阳那时很是狐疑地探头瞥了她一眼，对那人摆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我们几个属她胆子最大咯。大哥你看人的功夫还得多修炼。”他甩着手套，看向柳皎皎，“是吧？金刚心坏兔子。”
柳皎皎赏他一计暴栗。
某种程度上来说，柳皎皎其实和季悠阳是一类人。
季悠阳明着坏，柳皎皎暗着坏，两人都明白对方坏的点在哪，也心照不宣地知道彼此的底线，有时候愿意帮着对方，有时候又在对方的底线上来回横跳；有些心事柳皎皎不说，季悠阳似乎也猜到了，有些心思季悠阳不说，柳皎皎也能窥见。
比如柳皎皎讨厌别人以貌取她，比如季悠阳喜欢夏桃。
少男心事还挺有趣。
她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几句，季悠阳根本招架不住，只要和夏桃有关的事，他都无法保持事不关己的面具。
无一例外。
柳皎皎又笑起来。浴缸的水有些冷了，她把下水打开，水流咕咕滚动。
少女吹干头发，几乎是沾床就睡——每日复盘在泡澡的时候提前结束，她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秒就散去。
记不得的话，明天再处理也行。
于是贺暻禧两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只能孤单地躺在沙发的小角落里。
暻：小可怜洗干净咯
暻：啊
暻：不是小可怜
暻：小可怜才没这么多人陪呢
暻：虽然有点难清理……但还是很开心^ ^好像在过生日
暻：……要是生日也能这么热闹就好了呢
燥热的夏天。在太阳底下站一秒就能感受到蒸发的滋味——汗水从皮肤里渗出来，额发湿软。
好在高铁里空调开得很低，夏桃裹了件柳皎皎的开衫，又披了件季悠阳的衬衣，抱着贺暻禧装了热水的水杯昏昏欲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