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一小国,名叫尚郡。
我爹是尚郡的国君,百姓都说我爹是众人盼望的明主,亲贤远佞,行事作风英明神武,是简氏皇族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
每个国民都这样说,他们都很信这些话。
即使父皇登基以来他们的存粮更加稀少,日子更加困窘。
他们也都像着了迷一样,嘴里念叨着去哪哪哪开荒,心里想着的是会越来越好。
直至怀庆十二年,江南尚郡再无一场欢宴。
此时的尚郡依附北面的大国穆秦,受其庇护,不至于被边境军事所扰。
但却年年都须上供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以及堆成了天文数字的粮食。
可恨我尚郡本为稼穑丰茂,岁稔年丰之国,遭积年压迫,使高墙悬檐之下,稻谷江山之内竟有困顿饿死之徒。
父皇根本不通政事。
他初登基时皇祖母尚且还有精力,垂堂执政,日日带着他处理政务。
那双让风霜长了褶皱的眼睛让皇祖母看清了父皇的不堪重用,她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我,并转向了父皇曾经的恋人,宰相张清筠。
窗外四季变化,我看着父皇蹦跶着路过,沉默的接手国事。
皇祖母的要求极为严苛,就算我付出十二万分的精力也难以应对,只得夜夜挑灯。
这位被权力倾轧了半生,如今已然成为权力本身的贵妇人显然知道自己年岁无多。
怀庆七年,皇帝的亲生母亲,在春初的一场风寒中停下了沧桑。
铁血了半辈子的女人在临终前唤醒了刹那柔情。
那时,我守在门外,听外祖母的一声声不成调的呼唤,她在唤——阿童,母亲的好阿童。
可惜她等不到了。
父皇正和清风阁如松公子谈情说爱呢。
彼时我十五岁,父皇三十二,我正年少,他也还算力强。
张清筠对我观感很不好,好像当年正是因为我的出生才让他俩闹掰了。
掌握了皇祖母留给他的一些底蕴后,他没再顾忌已经装在精美盒子里的祖母,堪称放肆地对我出手。
不过没关系,我本就不在意什么权力,什么万人之上。
只要尚郡仍旧安在就行,如此待我进了九重之下,也不至于没脸见那教导了我七年的祖母。
祖母去世后,父皇更加自在了,没人会再管教他,尚郡之内他自己便是最尊贵的人。
把朝堂里的麻烦事全都丢给我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