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她结结巴巴地说，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打断了她。
“每个人都和自己的导师会有矛盾，”他说。
她咽了口气，点了点头。“赵教授……”她犹豫了一下，他的指关节不再那么白了，肌肉的紧张感也慢慢消失了。“他很好，但是不能给我……支持和一些实用的建议，只有盲目的鼓励，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太擅长沟通。”
他点了点头，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做导师很难，没人教你怎么做。我想对我的学生负责，所以高标准要求他们。他们怕我，没关系，但他们会认真对待自己的科研。”
夕颜从来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但顾一鸣对别人如何评价他的态度是如此的傲慢，她歪着头问道。“你真的不在乎吗？”她好奇地问。“你的学生会不喜欢你？”
“我也不太喜欢他们。”
她不禁咯咯地笑起来。“说句公道话，我也不太喜欢。”
别问，夕颜，不要问。“那你喜欢我吗？”
他抿紧嘴唇，犹豫了一秒。“不，你很自作聪明，对饮料的品味很差。”他抚摸着手机的一角，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把你的幻灯片发给我。”
“啊?”
“我给你看看。”
夕颜尽量不去瞪着他。“我不是你的学生。”
“我想看。”他说，声音低沉，甚至当他看着她的眼睛时，夕颜不得不转移她的目光，她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压着她。
“好吧。”她终于把袖子上的松线扯掉了。“我怕你的评价会让我哭出来。”
“不会的。”
“好吧。”她叹了口气，他检查一下会让她更放心。“你会来听我的演讲吗？”她听见自己在问，听到这个请求，她和顾一鸣一样都感到惊讶。
“我……你想让我去吗？”
不，不，那会很可怕，很丢脸，你会看到我最糟糕最虚弱的样子。但是一想到他会坐在观众席上，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她突然想到顾一鸣特别的地方了，不管他的名声怎么样，也不管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有多糟糕，从一开始，夕颜就觉得他站在她这边。他一次又一次地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
她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嗯。”她可能永远不会从顾一鸣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但至少现在，他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
“我会去的。”
她身体前倾。“你会问很难的问题，让我语无伦次吗？”
“可能。”他轻轻微笑。“我去给你买那种恶心的——”顾一鸣指着收银台——“南瓜泥吗？”
她咧嘴一笑。“可以。”
“那我买其他东西吧。”顾一鸣忍不住笑了。
夕颜跳了起来向柜台走去，拽着他的袖子，强迫他和她站在一起。顾一鸣温顺地跟在后面。
够了，她反复对自己说。你现在拥有的就足够了。
假设：这次会议将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酒店房间里有两张床。
准确地说，是两张双人床，夕颜盯着它们看，肩膀放松了下来，不得不忍住用拳头捶打的冲动。她可能已经爱上了假约会的那个男人，但至少她不会很快和他同床共枕。
顾一鸣应该睡在离门口最近的床上——床头柜上有一本看起来像德语的书，一个u盘和她见过他几次随身携带的平板，一个挂在插座上的手机充电器。床脚边塞着一只箱子，黑色的看起来很贵。
“那这是我的床。”她喃喃地说，坐在离窗户最近的床上，弹跳了几下看看床垫好不好。
酒店房间很好，夕颜突然对顾一鸣嗤之以鼻的样子感到感激，当她提出付一半的钱时，顾一鸣像疯了一样看着她。至少房间够宽，他们不用每次走动都碰到对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