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半山,三面环山、一面临江,自成一界,称作“长陵”。
府门高墙森严,戒备森然,自苏盼黎踏入那一道黑金大门,便知道,自己的退路,已彻底斩断。
下轿之时,无迎亲,无宾客,唯有一众黑衣侍从列于道侧,静若雕像。
她微微垂头,步步走入,身后裴承晏亦不言不语。
入府第三日,赐婚礼成,无宴、无宾、无诰命,连喜服都是旧日遗留的旧物改染,仅在西偏殿里一纸定亲文书。
赵氏所许的荣耀,终究是虚妄的泡影。
夜风凛冽,院中桂香凋零,盼黎立于阁楼廊下,指间摩挲一枚铜扣——这是今早新分配给她的内院钥匙,篆有“侧室·南院”四字。
“姑娘,侧室的册封明日才到,今夜……是否要前往世子处请安?”
青杏低声道。
“请安?”
她看了眼钥匙,冷然一笑,“他若要我安,早不该把人安在冷院里。”
青杏一怔:“那姑娘今夜……”苏盼黎抬步而去,“自然是要去的。”
夜半,南院灯光如豆,裴承晏案前执笔,眉眼阴沉如常。
忽闻门响,抬头,见她披衣入内,未施粉黛,却肌肤胜雪,立于烛影之中。
“你来做什么?”
她执盏,徐徐上前:“新妇入府,来敬夫君安茶。”
他冷眼看她,半晌未语。
她眼含笑意,仿若无害:“若世子不肯饮,我便不走了。”
裴承晏盯着那盏茶,眼底翻涌出一丝深不可测的冷意。
终于,抬手接过,一饮而尽。
盏落茶尽,气息无波。
她轻声道:“世子若哪日觉得口中无味,不妨回忆今夜这盏。”
“你做了什么?”
裴承晏眸光陡沉。
“加了几味药材,安神清脑、助眠宁心。”
她退后一步,屈身行礼,“不敢毒夫君,只愿夫君好梦。”
她走后,夜极静,裴承晏站在案前,望着那盏茶,目光沉如死水。
第二日清晨,王府上下传言——新入的侧室不知好歹,竟敢在世子面前言辞放肆,恐怕活不过七日。
可没人知道,当夜之后,裴承晏每日用茶,唯独指名——由南院所制。
3 试引长陵之内,昼夜难分。
王府西南角的南院,幽静偏僻,除却晨昏例行打扫,几无人迹。
新任侧室苏盼黎入住已满三日,传言四起,嘲声暗涌,却无一人敢当面相扰。
但今日例外。
巳时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