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掏出抹布时,我正对着冷藏车内侧那挂凝满冰霜的金枪鱼流口水。
银灰色的鱼皮蒙着一层晶莹的白霜,尾巴微微翘起,冻得硬邦邦,线条却奇异得流畅完美。
这品相!
这光泽!
得是多么鲜嫩的顶级蓝鳍……做成刺身该有多美妙!
“咕咚。”
我咽口水的声音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清脆。
刚塞到我嘴边的麻布顿住了。
下一秒,一个略显疲惫但异常好听的男声响起来,带着某种濒临崩溃的虚弱:“林小姐…请尊重一下你的人质身份好吗?
你对着我的主控证人流什么口水?”
我艰难地把粘在鱼身上的视线撕下来,挪向坐在我对面的绑匪——或者说,“原告”?
全球顶级富豪,掌控半个地球餐饮命脉的“食物链顶端暴君”,沈砚。
他坐在这改装过、冷得冒白气的冷藏车厢里,价值不菲的定制黑色西装肩头沾了点霜花,眼下挂着遮不住的青黑,昂贵手表搁在一旁,此刻,这位首富先生正用一种混合着焦虑、恳求以及被冒犯了的复杂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才是不讲道理的那一方。
他递过来的不是手枪,不是匕首,而是一个平板。
屏幕幽幽亮着,显示着监控画面——一个豪华的、铺满深蓝瓷砖的巨型水族箱,里面没有鱼,唯有一条孤零零的、看起来极其暴躁、正在猛烈撞击玻璃的……大金枪鱼。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小姐。”
沈砚的指尖用力按着平板边缘,骨节泛白,声音嘶哑得像几天没睡,“让它闭嘴。”
“哈?”
我的大脑还在冰镇金枪鱼刺身的幻想里打转,这要求过于离奇,“让它闭嘴?
它都冻成冰棍了啊老板!
我倒是想它张嘴,好片了沾山葵酱…”后半句在沈砚陡然绝望的眼神里自动消音。
“不是这条!”
沈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指向平板里的活鱼,“是这条!
东京湾分店,编号为‘大洋荣耀’的蓝鳍金枪鱼亲本!”
他深吸一口气,那表情活像吞了只活海胆,“它,它每天都在抗议!
控诉!
谩骂!
用日语!”
他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吐出那个让他备受煎熬的词,“バカ!
它骂我是…バカ!
混蛋!”
我眨了眨眼,终于明白早上出门时听见楼下阿婆养的八哥在叫“バカ!
バカ!”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