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
“宁儿——!”
声音撕裂了喉咙。
不是思考,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一种比前世婚姻里的麻木、比大学时四年无望“舔狗”生涯中积累的所有疲惫都更原始、更汹涌的力量,猛地从他身体深处炸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那个温热的、依赖着自己的身体朝着安全的方向推了出去!
巨大的、沉闷的撞击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耳边轰然坍塌。
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
视野剧烈地旋转、颠倒,霓虹灯的光晕和路灯的昏黄绞缠在一起,最后定格在苏宁儿跌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那张惊恐扭曲到极致的脸。
剧痛迟了一瞬才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淹没了一切感知。
黑暗温柔地、不容抗拒地拥抱了他。
……“啪嗒!”
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张鹤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的人终于冲破水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真实的闷痛。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混合着粉笔灰、旧书本和少年人特有汗味的、属于教室的复杂气息。
光线有些刺眼。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适应着。
头顶是缓慢旋转、嗡嗡作响的旧吊扇,扇叶边缘积着薄灰。
讲台上,秃顶的数学老马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一元二次方程,粉笔在黑板上吱呀划过,留下一道道白色轨迹。
阳光透过窗外高大的梧桐树叶,在课桌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周围是熟悉的蓝色校服,一张张青涩的、带着困倦或偷偷摸摸看课外书的脸孔。
初三(一)班。
他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一切尚未开始,或者说,刚刚开始的地方。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正捏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
袋口敞开,几页边缘微微卷起的资料滑落出来,散在桌面上。
其中一张家庭信息登记表的一角,赫然映入眼帘。
姓名:苏宁儿。
监护人:父亲(苏国强),职业:个体(无固定)。
母亲:离异。
那几个黑色的铅字,像带着小钩子,瞬间钩住了张鹤的视线,也钩起了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
是了,就是这一天。
他作为班长,负责整理核对全班同学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