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着我。
我死了,成了孤魂野鬼,却又被塞进一个更老、更破、更疯癫的身体里?
老天爷,你瞎了眼吗?!
为什么不让我魂飞魄散?
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践我?!
我瘫在冰冷的炕上,浑身抖得像风里的枯叶。
眼泪流不出来,只有冰冷的绝望在身体里蔓延。
这比死还难受!
死了一了百了,可现在,我算什么?
一个活着的怪物?
一个顶着疯婆子壳子的冤魂?
不知道在炕上躺了多久,像死了一样。
外面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那点微弱的月光变成了更微弱的天光,又沉入更深的黑暗。
雨点开始敲打屋顶稀疏的茅草,啪嗒,啪嗒,声音空洞又冰冷。
那雨声,一下一下,像是滴在我那颗被恨意和绝望烧成焦炭的心上。
李建军搂着刘寡妇得意的笑,刘寡妇那刺耳的“短命鬼”的嘲讽,还有我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地转。
不行!
不能躺在这儿!
我不能就这么烂在这疯婆子的臭皮囊里!
李建军!
刘寡妇!
他们还在喝酒吃肉!
还在用我的棺材钱快活!
还在咒我死得好!
凭什么?!
凭什么我王招娣就该被毒死,就该烂在泥里,连我娘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一股滚烫的恨意猛地冲垮了冰冷的绝望!
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膛里爆发出来!
烧得我浑身滚烫!
烧得我这把老骨头都嘎吱作响!
我要回去!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王招娣回来了!
就是变成鬼,变成疯婆子,我也要他们偿命!
复仇!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脑子,带来一种扭曲的快意和支撑。
我挣扎着,用那双枯枝般的手,死死扒住冰冷的土炕沿。
骨头缝里都在惨叫,但这具衰老的身体,硬是被一股疯狂的力量撑了起来!
我喘着粗气,像头濒死的老牛,一步一挪,挪到屋子角落里那个破得掉渣的木箱子前。
箱盖“吱呀”一声被我掀开,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只有几件破得不能再破的烂衣裳。
我的眼睛像饿狼一样在黑暗中搜寻。
红的!
一抹刺眼的红!
我颤抖着手,把那件红布扯了出来。
抖开一看,是一件旧得褪色、袖口和下摆都磨出了毛边的红布褂子。
这大概……是陈婆子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