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的小眼睛似乎隔着水和玻璃,直勾勾地盯住了我。
“不要了。”
我看着老板那双不明所以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干得像要裂开,带着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冰冷和决绝。
仿佛在说一个攸关生死的判决。
我的目光没有再去碰那个格子里的幼龟。
老板脸上的热络笑意彻底消失了,眉毛紧紧锁着,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极度不满的弧度。
“啧!
搞了半天,白费我这么多口水!”
他重重地把手里的小鱼虫杯子墩在满是水渍的柜台上,发出一声闷响,“真是的!”
他不再看我,低头粗鲁地抓起一把钥匙,弯腰去开柜台底下上了锁的放钱抽屉。
金属的刮擦和碰撞声又响又刺耳。
店铺里的气味似乎变得更加浑浊刺鼻了。
浑浊的水汽混着淡淡的鱼腥味儿扑面而来。
水族灯的光线投在那些摇晃的水影上,映在墙壁上,晃动出令人恍惚的波光。
我没有再去看那个塑料格子里安静下来的幼龟。
转过身,推开宠物店的玻璃门。
“吱呀——”门扇晃动发出呻吟。
午后炙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瞬间泼了我满头满脸,白晃晃一片刺得眼睛生疼。
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背后,传来老板清晰的声音,带着最后一点推销的惯性:“真不再想想?
这龟养熟了可认人……”我没有回头。
脚下的步子有点虚浮,一脚踏出店门,踩在略显滚烫的水泥地上。
身体下意识地轻轻晃了一下,随即站稳。
马路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出的白光像刀子一样刺眼。
汽车驶过柏油路面发出的持续嗡鸣、轮胎与路面黏腻的摩擦声、不知哪里隐约传来的工地施工闷响,这些平日无甚存在感的声音,此刻都无比清晰地涌了过来,如同突然被调高了音量的嘈杂背景声。
我抬起手,用有些发抖的指尖轻轻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冰凉地划过皮肤。
然后,几乎是完全不由自主地,目光投向马路对面的人行道。
那里行人不多,车辆在机动车道上规律地行驶着。
一切都很平常。
但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一棵高大的行道树下。
那树冠投下的浓重阴影边缘,安静地停着一辆崭新锃亮的冰蓝色轿车。
流线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