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程女士,请转告他,专业的精神病院比我更适合他。
祝他早日康复。”
程姑妈愣住了,“您就一点都不心软吗?”
“心软?”
我放下茶杯,声音很平静,“他们兄妹俩算计我一年,差点毁掉我的事业,我为什么要心软?”
“现在知道错了?
早干嘛去了?”
“监狱里的缝纫机很适合韩雅静静心忏悔。”
“现在才真抑郁了?
抱歉,我的业务范围不包括为罪犯提供心理辅导。”
程姑妈被我的话噎住了。
她站起身,叹了口气。
“叶医生,我不怪您。
是他们自作自受。”
“但我还是要替他们说一句,他们真的知道错了。”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程女士,您知道什么叫职业性共情吗?”
她摇摇头。
“就是我能理解他们的痛苦,但不会因此改变我的决定。”
“他们的眼泪对我来说,毫无价值。”
程姑妈走后,我把韩雅静的信撕得粉碎,丢进垃圾桶。
现在哭了?
早干嘛去了?
一个月后的周五下午,我站在全国心理咨询师行业协会的讲台上。
台下坐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大概三百多人。
王主任介绍完我的经历后,全场掌声雷动。
“各位同行,今天我要分享的不是成功案例,而是一个失败的教训。”
我的开场白让台下安静下来。
“我曾经以为,爱可以治愈一切。”
“我曾经以为,真诚可以感化所有人。”
“直到我遇到了韩沐阳兄妹。”
我把整个事件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包括我的失误,我的盲点,我的教训。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认真听。
“我的错误在于,我把治疗关系变成了恋爱关系。”
“我的错误在于,我以为症状的消失等于心理的治愈。”
“我的错误在于,我低估了人性的复杂和黑暗。”
讲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
“用我的伤疤,为整个行业点亮一盏警示灯,这或许是它最后的价值。”
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热烈。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站起来。
“叶医生,您用您的经历,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
您比您想象的,更优秀。”
讲座结束后,我回到诊所。
前台小张递给我一个包裹。
“叶医生,这是法院寄来的。”
我拆开一看,是那本日记。
作为证物的使命结束了,现在归还给我。
我拿着这本日记,走到诊所后面的小花园。
阳光很好,微风轻拂。
我一页一页地撕着,每撕一页,心情就轻松一分。
“第21天,知薇今天给我讲了一个笑话,我居然笑了。”
撕掉。
“第7天,我主动给妈妈打了电话,知薇说得对。”
撕掉。
“第156天,我开始期待每天的到来,因为会见到知薇。”
撕掉。
风吹过,纸片飞舞着落在花园里。
我看着这些碎片,心里说了一句话。
“再见,韩沐阳。”
回到办公室,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全新的日记本。
封面是淡蓝色的,很干净。
我在第一页写下一行字。
“今天,我治愈了最后一个病人——曾经的自己。”
写完这句话,我合上日记本。
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
好了,工作结束。
新的生活,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