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吗?
人又哭不回来。”
他乌溜溜的眼睛直视着我,像一面澄澈又冰冷的镜子,映出我所有基于情感的“非理性”消耗。
少年的心跳,只计量当下的欢愉与未来的可能,尚未理解那些为逝去而剧烈震颤或沉滞的心跳,是生命额度里最昂贵的、无法被“效率”衡量的祭奠。
三年后的清明节,站在奶奶的墓碑前。
青石冰冷,刻着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那串数字像两把无情的铡刀,裁断了他所有的心跳。
一直沉默的小儿子,忽然用力扯了扯我的衣角。
他仰着脸,日光落在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妈妈,”他小声问,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认真,“祖祖的心跳……是不是真的用完了?”
我喉咙一哽,蹲下身,平视着他清澈的眼睛。
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墓碑前奶奶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她,笑容温和。
“心跳的次数,是用完了。”
我轻轻握住儿子微凉的小手,把它按在自己胸前,“可你听——”胸腔里,那颗心脏沉稳地跳动着,“祖祖的心跳,还在跳呢。”
儿子困惑地睁大了眼。
“她给妈妈讲完故事,守在床边看妈妈睡着时,那又轻又缓的心跳……”我的声音哽住,吸了口气,“还有她抱着刚出生的你,笑得合不拢嘴时,那又重又快的心跳……它们都还在妈妈这里跳着。”
儿子的小手在我胸口感受着那平稳的搏动,似懂非懂。
他看看墓碑上奶奶的笑脸,又看看我,小声问:“那……以后我的心跳里,也会有祖祖的心跳吗?”
父亲枯瘦的手,轻轻覆在了我和儿子交叠的手上。
她的手背布满老年斑,冰凉,却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紧紧地覆盖着。
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落在三只交叠的手上,落在冰冷的墓碑上。
原来生命的定量之外,存在一种更悠长的偿还。
每一次为所爱之人剧烈跳动、或沉缓搏动的心跳,都未曾真正消逝。
它们像投入时间长河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终将扩散、回响,最终汇入血脉相连的后来者胸腔里那永续的潮声。
总量无法增添。
但每一次心跳所承载的爱与付出,都化作一笔笔无法被时间勾销的“心债”,在血脉的传递中,成为支撑后来者每一次心跳方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