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褂子湿透了,沉甸甸地贴在身上,颜色显得更加暗沉,像凝固了的血。
目标只有一个:村东头,李建军那三间还算齐整的砖瓦房。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手里这点黄豆大的昏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风雨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我身上。
这具衰老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抬腿,每一次在泥泞中跋涉,都耗尽我残存的气力。
骨头缝里又酸又痛,像有无数小针在扎。
肺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股子陈年的腐朽气。
可我不管!
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烧得我几乎感觉不到寒冷和疲惫。
李建军搂着刘寡妇的画面,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我的脑子里!
那耗子药的甜腥味,似乎又涌上了喉咙!
快了,就快到了!
绕过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柳树,再穿过一片湿漉漉的菜地,前面就是李建军家那条巷子。
雨水冲刷着泥土地面,汇成浑浊的小溪流。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去,泥水冰凉刺骨。
终于,那扇熟悉的、刷着绿漆的木门出现在我昏黄的灯光下。
门缝底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里面还有人没睡!
是李建军?
还是刘寡妇?
或者……都在?
我的心跳得又急又重,咚咚咚地擂着胸腔,震得我耳膜发麻。
恨意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我的手抖得几乎提不住那盏破灯。
我走到门前,站定。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滴落在门前的石阶上。
抬起手。
那只枯瘦、布满褐斑、指甲里嵌满黑泥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笃…笃…笃…”我用指关节,一下,又一下,敲在那扇紧闭的绿漆木门上。
声音不大,但在风雨交加的深夜里,在这死寂的村巷中,却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
敲了三下,我停住了。
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死寂。
只有外面哗哗的雨声,和风穿过巷子发出的呜呜低鸣。
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露出那几颗黑黄的烂牙根。
喉咙里挤出一种干涩、沙哑、非男非女的声音,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建军哥……开门啊……”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针,穿透雨幕,钻进那扇薄薄